第24章
那些端著槍的同伙在聽到這話后愣了一瞬,隨即面露驚慌,竟然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包廂里混亂一片。
Carlos立刻意識到不對,起身想跑,但剛邁出一步,尚棠一個快速的旋身,膝蓋猛然擊中了他的后腦勺。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尚棠毫不留情往Carlos臉上再踢了幾腳,確認(rèn)他真的徹底暈過去后,隨手拉過桌布擦了擦手。
“你怎么就這樣冒然進(jìn)來了?萬一打草驚蛇讓他通知江圖南跑了怎么辦?”
“失敗可以補救,但你這種上趕著去賭命的方式,不是該有的選擇�!�
“我可不是程燕回,”江津嶼冷冷地掃過尚棠的臉,“我請你是看中你的黑客技術(shù)和追蹤能力,不是因為你是女人,需要你用這種低級手段�!�
聽到那個名字,尚棠的臉上有些許波瀾,但終究壓了下去。
“你如果不提那個名字,我可能還會感激你一點�!�
江津嶼看她一眼,眼中似有譏諷。
他可太清楚她和程燕回這兩個怨侶了,在意彼此在意得要死,可偏偏就是一個不肯低頭,一個不肯給出承諾。
“嘴硬。”他毫不留情面。
尚棠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那你怎么不把我供出去?”
“供出去了,我上哪兒再找這么好用的人?”
尚棠愣了一瞬,看著他,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她原本以為,江津嶼用她,只是為了利用和牽制程燕回。
但他錯估了自己在程燕回心中的分量。
她不過是程燕回從孤兒院撿回的一把刀,替他完成一些見不得光的交易。
哪里有半分的真心。
弈者有那么多棋子可用,丟了一個又怎會在意?
她本以為自己不過是到了另一個執(zhí)棋人的手里。
他是真的在尊重她。
尚棠收回目光,不知怎的,竟然有了一絲笑意。
“你真是個難伺候的委托人�!�
“彼此彼此�!�
從Al-Layali出來的時候,付立的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他將昏迷的Carlos塞進(jìn)后背箱,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那股糜亂的酒氣和血腥味一并被隔絕在外。
進(jìn)了車廂后,尚棠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筆記本,開始破解他的手機(jī)和U盤。
尚棠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因久坐而僵硬的脖子,“這次不會讓他再跑了�!�
“準(zhǔn)備航線,直飛墨西哥城�!�
付立點頭,剛抬腳走出兩步,卻聽到身后一句低沉的“等等”。
他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回頭看向江津嶼。
他正低頭看著手機(jī),屏幕上的信息光芒微弱,但足夠看清他頓時冷下來的臉。
車內(nèi)瞬間寂靜。
許久后,江津嶼抬起頭看向尚棠。
那雙常年淡漠的眼睛,此刻卻像蘊著一股難以壓抑的暗涌。
掙扎著,決絕的。
“尚棠,我能相信你嗎?”
尚棠一愣,隨即意識到他眼神的含義。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動搖了。
因為什么?
尚棠還想問,卻什么都沒說出口。
“當(dāng)然�!彼c了點頭,“這幾天我會扮成Carlos穩(wěn)住江圖南,順便鎖定他在墨西哥城的位置�!�
江津嶼看著她,像是在判斷她是否值得信任。
最后,他點了點頭。
“好。別讓我失望。”
隨即他又轉(zhuǎn)向付立,“幫我買一張飛波士頓的頭等艙�!�
“最快的�!�
-
機(jī)艙內(nèi)的氣流聲低低回蕩,將近15個小時的航程,江津嶼閉著眼,整個人像陷入了一場看不見盡頭的深淵。
他原以為,嚇嚇那個小姑娘,讓她離自己遠(yuǎn)一點就好。
可她竟然真跑到了半個地球外。
那種逃離掌控之外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的軌跡都在偏離原點。
舷窗外,黑暗沉靜,偶爾被城市的燈光劃開。
手指不自覺觸上喉結(jié),那里曾被她的唇擦過。
不碰她,是克制。
但看不見她,是另一種凌遲。
她只能在他的世界里存在。
這一點,從未如此清晰。
這兩天我的狀態(tài)有點差,從一個有毒的關(guān)系里走出來,比我想的還需要更多的一點時間和情感上的精力。
不過還好,鯨魚和雀雀終于要見面啦,關(guān)系也會有一個很大的變化。
鯨魚終于意識到自己對雀雀的欲念和執(zhí)念了,開始釣老婆。
[28]28
Tracy在廚房里忙活,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砰”,香檳酒瓶被打開。
“所以,你在浴室里,只因為聞到他的味道就……濕了?”
Tracy笑得前仰后合,“蘇卻啊蘇卻,你也有今天!”
“Shut
up!”蘇卻騰地紅了臉,抓起抱枕就扔,“我就不該告訴你!”
Tracy敏捷地閃過攻擊,大笑著端著香檳走回客廳,“別惱嘛!你以前最愛聽我講這種勁爆細(xì)節(jié),怎么輪到自己就慫了?My
girl,
wele
to
the
grown-up
life!”
“Tracy!”
兩人在沙發(fā)上打鬧成一團(tuán)。
最后還是Tracy先舉手投降,“Fine
fine,我錯了!別扔了,抱枕都快被你打扁了�!�
蘇卻氣鼓鼓地坐回沙發(fā),端起酒杯灌了一口,覺得沒什么氣勢,又放下杯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Tracy笑嘻嘻地湊近,單手托腮:“不過說真的,你這次回來,和以前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蘇卻瞟她。
“以前的你,不會被一個男人搞得這樣心神不寧。”
蘇卻一時沒防住,嗆得眼淚差點飆出來。
Tracy趕緊繞過茶幾幫她順氣,還不忘繼續(xù)開玩笑:“哎喲,這是動真心了?”
蘇卻瞪了她一眼,沒打算回應(yīng)。
這一周在波士頓過得還不錯,在Baker
Library里寫論文,和導(dǎo)師進(jìn)行了畢業(yè)中期答辯,約老朋友吃甜點,晚上和同學(xué)們?nèi)arvard
Square的酒吧玩。
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樣。
“明天就是荊棘鳥基金會的晚宴了,”
Tracy理好亂七八糟的沙發(fā),“你今年也能拿Medallion獎學(xué)金吧?”
荊棘鳥基金會是馬薩諸塞州最有名的慈善基金會之一,總部設(shè)在波士頓。不僅資助了許多社會公益項目,還在哈佛設(shè)立了跨學(xué)院的人才獎學(xué)金。
每年,只有寥寥幾名學(xué)生能從激烈競爭中脫穎而出。
“結(jié)果還沒公布,不過……”蘇卻頓了頓,語氣一如既往的自信,“應(yīng)該沒問題�!�
“也是,你都拿了三年了,今年肯定沒跑。”
Tracy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次Frank會來嗎?”
Frank是基金會掌門人的兒子,比蘇卻大一屆。
當(dāng)年兩人短暫交往,Tracy還戲稱她差點就進(jìn)了豪門。
“誰知道呢,”蘇卻聳肩,“他現(xiàn)在在賣方機(jī)構(gòu)忙得要命,這種場合一向是他爸出面�!�
雖然和Frank分手多年,但蘇卻依然和基金會保持著聯(lián)系。不僅是因為獎學(xué)金的緣故,更是因為她真心認(rèn)可基金會的理念。
因此,這次特意從燕北飛回來,也是為了表達(dá)感激。
“對了,你晚宴穿哪條裙子?別又翻出那條黑色的,你都穿兩年了�!�
“新買的Carolina
Herrera,”蘇卻眸光一亮,“前幾天剛到貨�!�
“什么?!”Tracy尖叫,“那得小兩萬美金吧!你哪來這么多錢?”
蘇卻不慌不忙掏出手機(jī),調(diào)出Chase賬戶余額給Tracy看,“這還只是一部分。”
“這么多?!”Tracy快要驚掉下巴,“你……搶銀行了?”
“上次在秦家打牌贏的。”
蘇卻漫不經(jīng)心地提到那天和丁旭堯斗牌的事,講得繪聲繪色,還加了不少“藝術(shù)加工”。
“OMG,”Tracy雙手捧心,一臉羨慕,“這么好的男人我怎么就沒遇到過?”
蘇卻原本還在得意,聽到這話一怔,隨即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哪好了?”
“他沒有自己上場逞英雄,而是站在你身后給你兜底,讓你隨心所欲發(fā)揮自己的能力�!盩racy一臉星星眼說,“這種人,既尊重你,又懂得進(jìn)退分寸。你知道這種男人有多難得嗎?”
蘇卻被堵得一噎,一時間說不出話,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
她從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離開Tracy的公寓后,蘇卻慢悠悠地走在波士頓的夜色里。
城市燈火倒映在查爾斯河面上,朦朧的波光讓她恍惚。
那天在秦家打牌,江津嶼看似不動聲色,卻隱隱給她撐腰。
分寸拿捏得極好,既不會讓別人覺得她靠男人贏牌,也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就像Tracy所說,他一直站在她身后,一旦她有所需,便會伸手穩(wěn)穩(wěn)托住。
她是真的對這些視而不見嗎?
還是因為害怕再深入一點,會打破自己一直以來的“安全距離”。
她沒有答案。
-
荊棘鳥基金會的感恩節(jié)晚宴,于市中心最豪華的海港酒店開場。
華燈初上,水晶吊燈在半空折射光芒,一片流光溢彩。
蘇卻踩著銀色的細(xì)跟,新買的禮服閃著細(xì)膩的珠光。
今晚的主要流程與往年并無二致。
先是基金會創(chuàng)始人做感恩節(jié)致辭,然后依次表彰過去一年里做出突出貢獻(xiàn)的個人與組織。
最后,會有一個簡短的致謝環(huán)節(jié),邀請過去幾屆的獎學(xué)金獲得者上臺。
在最后的環(huán)節(jié)之前,她都是自由的。
在一陣繁忙的社交后,蘇卻只覺得饑腸轆轆,徑直走到宴會角落的自助餐臺。
她拿起一塊水果蛋撻,還沒來得及把它送入口中,就聽到有人在她身后叫了聲:“嗨。”
蘇卻轉(zhuǎn)頭,果然是Frank。
一瞬間,她差點要把手里的蛋撻扔掉。
她佯裝淡定地扯了扯嘴角,“你也來找吃的?”
“會場太悶,吃點東西散散心�!�
Frank抬眸望她一眼,似乎有點緊張,又帶著些許懷舊的溫柔。
“好久沒見了。”蘇卻故作隨意,視線移向餐臺上琳瑯滿目的甜點。
“對啊,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兩年前?”
蘇卻“嗯”了一聲。
氣氛有些尷尬,好在她掩飾得還算從容。
Frank忽然笑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基金會實地調(diào)研會上,你抱著大堆資料,冒冒失失地撞到我身上�!�
“你在我面前突然停住,不撞你撞誰?”
蘇卻抿了口桌上的檸檬水,像是要掩蓋那段回憶里的羞赧。
當(dāng)初的她,還是個大一新生,第一次參與慈善項目,興奮中帶著莽撞。
而Frank則是基金會理事長的兒子,穿著簡單的襯衫,卻顯得格外干凈。
“你摔倒的時候,我手忙腳亂地想扶你起來,”Frank提到這,眉眼彎起,“你卻大喊‘別碰我!我自己能站起來!’”
蘇卻被逗笑,“那時我剛覺得自己牛得很,偏不想接受任何幫助。”
她想起那一幕,臉上仍浮現(xiàn)青澀的倔強(qiáng)。
后來,依舊在這個基金會的一次活動里,他們在波士頓近郊的一處社區(qū)做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