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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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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雞怎么會上吊和下蛋?”徐薦提出質(zhì)疑。

    段寧沉對他的態(tài)度又拽又理直氣壯,“所以我說這是靈異事件��!”

    徐薦:“……這‘靈異事件’怕不是人為造成的�!�

    “誰會這么喪心病狂謀害一只公雞,還玷污它的清白?況且,剛剛廚房一直沒有人!”段寧沉說得一點也不心虛。

    “……那依你看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需要調(diào)查�!闭f罷,段寧沉轉(zhuǎn)向裴敘,興致勃勃道:“小敘!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裴敘十分拒絕,奈何段寧沉這廝也不等他說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起他的外衣,給他穿上,再拿斗篷把他合縫不透地裹緊,再火速地將他給抱了出去。

    這架勢,仿佛是屋內(nèi)著了火。

    徐薦眼瞅著段寧沉對自家小舅為所欲為,穿衣動作嫻熟——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也沒見自家小舅有什么反應(yīng)。他心道,哼,還不承認(rèn)喜歡這魔教教主?

    他清楚,裴敘性子高傲,盡管病弱,但他最討厭別人因為他的身體,而對他格外憐憫,有區(qū)別對待。

    他小時候是裴敘的伴讀,與他們一道在御書房上課的還有裴敘的兩個庶兄,對方分別大了他兩歲與三歲。

    太傅知裴敘情況,因他年幼體弱,三天兩頭生病,所以給他布置的課業(yè)比他們要少得多,相對的要求也要降低許多。

    裴敘就不肯服輸,頂著高燒,也要完成與他們相同的課業(yè)量,甚至做得比他們都要好得多。盡管很多人勸他,包括先帝,但他愣是執(zhí)拗地要達(dá)成自己的目標(biāo)。

    裴敘是不喜歡依靠別人的。

    就連摔倒,也不要別人扶,硬是要自己站起身,自己拍塵土。

    長大后的裴敘比年幼時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沒人敢拿他當(dāng)病人來看。

    但現(xiàn)在……

    體弱任由魔教教主抱著行走暫且不論,小舅穿衣居然肯假手他人,這無疑是一件令人驚駭?shù)氖隆?br />
    徐薦心頭盤算著,將這事告訴母親和皇祖母,定然能得到她們的贊揚與大大的嘉獎!

    想著,就覺得美滋滋。

    他跟上了段寧沉。

    廚房里圍著幾個教眾,他們望著被懸在橫梁上的公雞,進(jìn)行著理性的探討,而公雞下方的地面上有一顆圓潤的蛋。

    段寧沉將裴敘放在了椅子上,把擋住裴敘視線的教眾給扒拉開,一本正經(jīng)地道:“小敘你看,這就是那個上吊的公雞�!�

    裴敘:“……”

    段寧沉看著那只眼睛緊閉,兩條細(xì)腿無力懸在半空中的雞,驚嘆道:“是什么,奪走了這只公雞的生命?還令它突破生理的隔閡產(chǎn)下了一顆蛋?”

    一教眾說道:“教主!我們剛剛進(jìn)行了探討,得出了公雞下蛋的原因。”

    “恩,你說�!�

    教眾甲走到了上吊公雞的面前,指了指它濃密的羽毛和鮮紅的雞冠,煞有介事地道:“我們判斷一只雞是公是母,是根據(jù)它的外表。但誰又知道它的內(nèi)在,究竟是公還是母呢?所以,我們認(rèn)為,這是一只表面是公,內(nèi)在是母的雞�!�

    段寧沉甚是欣慰地點頭,“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這真是一只不一般的雞�。 �

    又一名教眾舉手道:“教主教主,我知道了它上吊的原因�!�

    “恩,你說�!�

    教眾乙:“這是一只成精的雞。它不甘愿受到命運的束縛,受到人類的控制,所以它選擇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用‘自殺’來表現(xiàn)出對人類的反抗,與對命運不公的吶喊。”

    段寧沉驚嘆地一拍掌,“你說得太有道理了!”說罷,他看向裴敘,喜悅地道:“哎呀,小敘,沒想到這么快就破案了呢!”

    徐薦在一旁吐槽道:“破案講究調(diào)查取證,你們這全都是主觀推論�!�

    段寧沉不爽道:“去去去,有你什么事?爺說破案了,就破案了�!闭f罷,他看向裴敘,又秒變臉,喜滋滋地道:“咱們今天中午就吃雞公煲!這只與眾不同的雞,一定味道也不錯�!�

    徐薦繼續(xù)吐槽道:“這只雞好慘。生前被謀殺,死后還被誣蔑,分尸烹煮�!�

    段寧沉無視了他的話,繼續(xù)興致勃勃地對裴敘道:“小敘喜歡吃雞公煲嗎?”

    裴敘:“……還好。”

    “其實我還挺喜歡吃的�!�

    言罷,段寧沉看向徐薦,“徐兄弟還在這里干什么?想和我們一起吃雞公煲嗎?”

    徐薦剛要開口,段寧沉就憤慨地譴責(zé)道:“沒想到徐兄弟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你還說喜歡小敘,結(jié)果連一只雞也要和小敘搶!小敘,你可看清這家伙的真面目了吧?你知道誰對你最好了吧?我的話,你想吃幾只雞就吃幾只雞,我是絕對不會和你搶的!”

    裴敘:“……”

    徐薦難以置信道:“我說什么了我?”為了體現(xiàn)他“情敵”的身份,他又對裴敘道:“易公子,你可別聽他顛倒是非黑白,胡亂誣蔑我!他喪心病狂,連只雞的清白也不放過!”

    早有準(zhǔn)備的段寧沉胸有成竹地冷哼了一聲,“你為一只雞說話,你還說你不是垂涎它!”

    “操!為雞說話,怎么就是垂涎它了?”

    段寧沉理直氣壯道:“你的重點是雞。這說明你真正喜歡的是這只雞!你不愛小敘!”

    徐薦:“……”所以段寧沉這一計真可謂是一箭三雕。既打斷了他與裴敘的交談,又借雞來詆毀他的形象,并內(nèi)涵了他。不可謂不毒。

    但是這種方式,哪個正常人會想到��!操!

    小舅舅喜歡的人果真不一般。

    “幼稚�!毙焖]用一種成年人的睥睨望了眼段寧沉,一副不屑于和他交談的模樣,“本世子天下什么奇珍異獸沒見過?區(qū)區(qū)一只雞罷了,也就段公子會抓著不放了。”

    段寧沉一改戰(zhàn)術(shù),控訴道:“小敘,你看他仗勢欺人!”

    裴敘實在受不了聽他們進(jìn)行這樣無意義的斗嘴,對徐薦道:“徐公子,既已談完,那便不送了�!�

    徐薦還欲繼續(xù)逗留,結(jié)果被段寧沉給推出去了。

    “小敘說要你走,你還不走?”

    他趕緊把門給合上了,然后又屁顛屁顛奔去了裴敘身邊,“小敘,你們剛剛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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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敘淡聲道:“沒什么�!�

    “但是你們都聊了一刻多鐘呢!”

    裴敘還沒講話,旁邊一教眾咳了咳,在段寧沉看過去時,沖他使了個眼色。

    段寧沉趕忙住了嘴,殷勤道:“小敘,我送你回去吧!”

    不得不說,他真是有一群優(yōu)秀的下屬。

    教眾們圍觀了昨夜他與徐薦的爭端,為了幫助自家教主獲得勝利,昨天晚上,他們在段寧沉與裴敘走后,主動自發(fā)地與徐薦搞好關(guān)系——為的是得到有關(guān)徐薦的更多信息,以幫助自家教主。

    眾人拾柴火焰高,多人的智慧是無窮的。

    在段寧沉送回裴敘房后,他們又開始幫自家教主謀劃“斗情敵”的訣竅了。

    教眾甲:“男人,要在愛人面前表現(xiàn)出大度,不能凡事都刨根問底。否則只會讓愛人感到窒息,這是很致命的。”

    教眾乙:“對對對!我聽說了一個真實的事,一男人總是喜歡時時刻刻把控他妻子的一切,連她吃飯睡覺的細(xì)節(jié)都要掌管得一清二楚……最后他妻子瘋了,他被殺了�!�

    眾人皆慨嘆,“還有這種事?”

    段寧沉咳了聲,嚴(yán)肅地道:“我又沒有像那男的那樣夸張!我家小敘就更不會了。我家小敘可溫柔了�!�

    教眾們面面相覷。教主夫人美是美,但是周身那寒氣著實令人不敢靠近,被他一看,仿佛渾身血液都凍僵了。是以,他們連與他搭話都不大敢。

    他們識相地不提“教主夫人是否溫柔”這個話題,繼續(xù)方才的探討。

    “所以教主啊,你需要給教主夫人留一點私人空間。不能連他們談了什么,也要問得一清二楚。”

    段寧沉撐住了臉,濃眉緊皺,說道:“但是我真的好在意他們剛剛聊了什么��!小敘和那什么世子有什么好聊的?而且如果不是我去打斷,他們恐怕還會一直聊下去�!�

    教眾們陷入沉思。

    “觀姓徐的神情,和昨天沒什么區(qū)別。他們應(yīng)該也就隨便聊聊?”

    “只是,他們的談話還是教主夫人主動要求的,應(yīng)該是有什么要事吧……”

    這就讓段寧沉扎心了。

    段寧沉耿耿于懷道:“小敘都沒有主動要求和我談話過�!�

    教眾丙嚴(yán)肅地道:“教主!男人最重要的是大度,不能總是吃一點小醋。你要相信教主夫人,相信你們之間的愛!”

    ——重點是他們現(xiàn)在還沒有愛。

    段寧沉嘟囔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能大度,我就是吃醋。真的不能想辦法把徐薦趕走嗎?!”

    教眾甲:“教主,你要往好的地方想。經(jīng)過剛剛那一遭,想必夫人心中對徐薦的印象急速變差,他都主動要徐薦離開了。所以,他們聊了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提到這個,段寧沉眼睛亮了一些,站了些許,驕傲地挺胸,“我剛剛舌辯徐薦,是不是特別威風(fēng)霸氣?”

    眾人皆吹捧:“教主天下無雙!”

    “徐薦那等小兒,連給教主提鞋都不配!”

    “瞧那徐薦啞口無言的模樣,和教主的威武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

    但,段寧沉還是憂郁。所以,小敘為什么面對如此優(yōu)秀的他,都不和他聊天呢?

    他還是對他們聊天內(nèi)容很在意,但是又認(rèn)為教眾所說的“要在愛人面前展現(xiàn)大度”很有道理。

    所以一回屋,他就道:“小敘,我對你和徐薦聊的什么,一點也不在意。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裴敘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書。

    段寧沉挪了個椅子到他旁邊,坐了下來,瘋狂暗示道:“小敘,你難道不想和我說點什么嗎?”

    裴敘道:“說什么?”

    被他那雙眼眸一望,段寧沉就慫,正色咳道:“比如……你對徐薦這個人怎么看?”

    “他怎么了?”

    “他肯定不是真正喜歡你的�!倍螌幊烈槐菊�(jīng)盤算,“你看他言行無狀,各種情話張口就來,這說明他已經(jīng)是個情場老手了。況且這種世家公子,據(jù)說十幾歲就有無數(shù)個侍妾了。哪像我?我這輩子,無論是肉體,還是心靈,都只屬于你�!�

    裴敘翻了個書頁,淡道:“你大可不必與他針鋒相對,斤斤計較。他不過和你鬧著玩的。”

    段寧沉狂喜,“小敘!你有這覺悟?qū)嵲谑翘珜�!�?br />
    裴敘則是心想著,要想個辦法將徐薦這貨給趕走了。

    一個段寧沉就已經(jīng)令他煩不勝煩,再加個徐薦,這兩人湊在一起的威力,不亞于一加一等于十。

    況且,天知道段寧沉這家伙每天又會搞出什么新花樣來。讓徐薦在這里,就是看他笑話。

    中午的雞公煲,裴敘只吃了個雞腿,不過這也叫段寧沉十分開心了,他連吃了三碗飯,然后又去練武了。

    前幾日那醬肘子,他吃的時候,多少是抱有會對身體造成影響的心理準(zhǔn)備。哪知除了胃里輕微的油膩不適感外,卻也沒有什么別的大礙。

    路恒檢查后,表示說他可以適當(dāng)?shù)剡M(jìn)些肉食了。

    另一邊,徐薦表面說自己裝情敵,是為了幫自家小舅助攻,實際上他看得出來段寧沉有多喜歡裴敘,旁人不需要助攻,所以他的舉動純粹是為了自己玩。

    輕岳教方與徐薦他們是分開的。

    這里荒郊野嶺,徐薦他們要吃東西,只能去旁邊山上采摘野果野菜,或者打獵——而且他們也缺佐料。

    輕岳教眾們?yōu)榱诉M(jìn)一步“與徐薦拉攏關(guān)系”,在得到段寧沉的許可后,主動地送了他們食材與佐料,一副古道熱腸的傻白甜模樣。

    果不其然,就等到了徐薦的詢問。

    “你們老大和易公子是怎么相見的?”

    教眾們并不知道“易敘”是段寧沉從青樓擄出來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早就準(zhǔn)備好了徐薦的一系列問題。

    教眾甲:“老大與易公子相識在一個雨夜�!�

    教眾乙:“那時,老大遭受仇敵的追殺。他拖著血淋淋的身體,在大雨中前行,走過之處都是血水,行人都對他避之不及�!�

    教眾丙:“突然,他體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豆大的雨滴濺撒在他身上。這時,一把傘遮蔽在了他的頭上,一個溫和的聲音說道:‘需要幫助嗎?’教主掙扎著抬起了頭,看到了一張精致的面孔!沒錯,這就是夫……易公子!”

    教眾甲:“再然后,老大就被易公子帶回了家,易公子悉心照料老大,親自給他治傷。老大無法自拔地愛上了易公子,后來……”

    “……”

    “最后,他們在月下許下了相伴一生,白頭偕老的諾言。易公子甜蜜又幸福地靠在老大懷里。老大摟著他,發(fā)誓要為他舉辦一場轟轟烈烈的婚禮,讓天下人都見證他們的愛情!易公子感動得淚如雨下,表示今生只愛老大一人,非他不嫁。”

    “但是老大前幾天惹易公子生氣了,所以他們昨晚才會又重新表白一次,以回憶往昔�!�

    教眾丁掩面假哭,“真是感人肺腑的愛情啊!我想沒有人能涉入他們之間了�!�

    教眾乙:“對了,我想要補(bǔ)充一點。他們得到了月老的祝福,而且生辰八字有種特殊的契合。這契合呢,很玄妙。就是……所有涉入他們感情的第三者都會不得好死�!�

    “對對對,之前有個人喜歡易公子,然后他被馬車給撞死了。還有個人喜歡老大,然后他被仇人給殺了。還有……”

    “好了,你們不必說了�!毙焖]一臉空白,“我知道了�!�

    這群人真不愧是段寧沉的手下,實在是太狠了。

    還有,他們故事里的“嬌柔白花小舅舅”是怎么回事?就不能編個貼合現(xiàn)實設(shè)定的故事嗎?他在聽故事的時候,光是想一想裴敘的臉,就感覺毛骨悚然。

    更別提把裴敘代入那故事中說各種膩歪的話,做各種羞恥的行為的角色中了。

    ——小舅舅風(fēng)評被害!

    教眾們竊喜對視一眼。

    計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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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薦當(dāng)然不會被他們這三言兩語給嚇退。

    他可是連自家小舅會同他秋后算賬都不怕的男人,又豈會怕這些空口白話的詛咒?

    從天雷滾滾中緩過神來了以后,他謀劃了新的計劃。

    大年初二,一切似乎和之前沒有什么區(qū)別。

    裴敘依舊在房中看書,段寧沉又在院內(nèi)練武了。

    自從大年三十立下誓言后,段寧沉就當(dāng)真勤勤勉勉地實現(xiàn)了它。昨夜在等到裴敘睡去后,他又偷摸地跑了出去,練到很晚,才沖涼回到了床上。

    只睡了約莫兩個時辰,天色剛剛蒙蒙亮,他就又起身去練了。

    這些盡收裴敘眼底。

    臨近正午,他聽到了外面徐薦與段寧沉交談的聲音。

    徐薦:“寧公子中午好,我有事想要見一下易公子。”

    今天的段寧沉顯得格外爽快,“好啊,我?guī)闳ァ!?br />
    沒多久,門就被打開了,徐薦走在前面,他身后的段寧沉滿臉得意洋洋,似乎心情不錯。

    裴敘抬眼望去,眉頭微蹙。

    徐薦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站定,誠懇地道:“易公子,我有一些話想要同你說�!�

    段寧沉在一旁虛偽地勸說道:“哎呀,小敘,你就聽他說吧。我知道你和我好,想要和其他男人避嫌,不過我在這里,就不必有所顧慮了�!�

    裴敘:“……”

    這兩人,他都不想理,奈何他們?nèi)缇娴哪抗舛寄墼谒砩希仓坏妹銖?qiáng)地吐出了一個字,“說�!�

    徐薦看了眼旁邊自恃勝券在握的段寧沉,再次看向了裴敘,深情款款地說道:“盡管喜歡你,可能遭受生命危險,但我依舊愿意勇往直前!”

    裴敘:“?”

    段寧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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