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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兒?她的女兒……是誰?

    紛雜思緒混亂叫囂著,零碎的記憶再度拼湊成型,這個女人叫孟青。

    孟青二十歲出頭時,丈夫就去世了,她孤身一人,在孤兒院上班。

    二十六歲那年,她在孤兒院門口撿到一個暈倒在地的、臟兮兮的小女孩。那天特別冷,下著暴雨,她抱著這個暈倒的小女孩連夜跑到附近的醫(yī)院,讓垂死的女孩撿回了一條命。

    那個小女孩看上去七八歲的樣子,從記事起就被人販子逼著乞討,在那不是人待的地方熬了三四年,才逃了出來。

    孟青把她帶回了孤兒院,從此這個女孩就是孤兒院里眾多無父無母的孩子之一,跟著其他孩子一起叫她媽媽。

    因為從小無人管教,剛來到孤兒院的小女孩像個不通人性的小狼,護食兇狠,還偷東西。但是被抓住后就一邊流淚一邊笑,哀求園長媽媽饒了她。

    所有人都嫌她古怪,不愿意管她,只有孟青給她擦眼淚,問她為什么要那么做。

    “因為我怕挨餓,不搶的話,就沒得吃了�!彼f著,把袖子捋起來給孟青看她的傷,“肚子叫的話,也會挨打�!�

    她會哭,是為了求饒;會笑,是那個控制她的人販子教的。

    她要學會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最有錢、穿得最好的那個人,只要賣個笑,就能得到錢和吃的。

    自那天起,孟青就辭去了孤兒院的工作,同時也帶走了那個小女孩。

    “我沒人要,你也沒人要,那不如你做我女兒吧,這樣你和我就都有人要了�!彼紫律�,淺笑著對小女孩說道。

    自此,孟青收養(yǎng)了小女孩,從無到有,一點點教她識字,教她處世之道和一個正常的人應該有的活法。

    “人只有先學會自救,然后別人才能救得了你。你要好好上學,你上多久,媽媽就供你多久�!�

    孟青沒有食言,一直信守承諾,而小女孩也終于如她所愿出落得亭亭玉立,文靜又堅毅,溫順而不懦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她見過的所有孩子都懂事聽話。

    孟青活了半輩子,為了把這個女兒養(yǎng)大吃了不少苦頭,但直到把她送去大學,她也只對她提了唯一一個要求:“等你有空了,和媽媽一起去保加利亞看玫瑰吧,我也只有這一個心愿了。媽媽等著你�!�

    熟悉的聲音漸漸消失,孟青慢慢地、一點點轉過身來。

    孟嫻突然開始無意識地流淚,而她也終于在鋪天蓋地的疼痛和模糊的思緒里看清了對方的臉。

    音容笑貌,一如往昔。

    孟嫻嗚咽著,喉嚨里發(fā)出急促的喘息,整個人如同失聲般無聲地痛哭起來。

    是她啊,自己是她的女兒啊!

    養(yǎng)育她的母親,她這輩子唯一的家人,死于她結婚后的第四年年末。

    最終,孟青都沒能等到和她去保加利亞的那一天。

    母女緣分,半生則盡。

    第六十章:反方向的鐘2

    家里靜悄悄的,傅信關上門時,發(fā)現玄關平時放他們兄弟兩個的鑰匙的地方空空如也,看來傅岑不在家。

    傅信買的是明天的機票,他在這邊的實驗也算告一段落,可以回去處理論文的事了。

    推開房門,入目都是黑灰白的冷色調,一塵不染的屋子里除了桌邊幾幅相框外再無任何裝飾,但也只有那幾張照片還算為房間帶來了一抹亮色。

    文件袋、書、衣服,他規(guī)規(guī)整整地收好放進行李箱,可剛收拾到一半,手機便響了,是個本地的陌生號碼打來的。

    他接起來,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女聲:“喂,你好,請問是傅岑先生的家屬嗎?”

    傅信放下手里的衣服:“是,我是他弟弟,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傅岑先生他出了車禍,傷勢不算太重,而且搶救及時,已經沒什么大礙了�,F在他還在昏迷,您有空的話,盡快來醫(yī)院一下……”

    后面的話傅信沒聽到,他甚至連電話都沒來得及掛,就沖了出去。

    室內也重新恢復靜謐,只留下未收拾完的行李,和走得匆忙沒來得及關的房門。

    …………

    傅岑所在的是一家私立醫(yī)院,而車禍發(fā)生的地方是在一個監(jiān)控死角。據醫(yī)院人員說,肇事者是酒駕,從傷勢來看,應該是對方開車撞倒了作為行人的傅岑,然后又無意識地將他拖行了一段路。該事故肇事者全責,對方已經交了所有治療費用,被警方帶走做筆錄了。

    傅信坐在病床前翻了一下病歷單,沒看幾行眉頭就皺了起來——這些傷勢,怎么有些不太像是車禍撞擊導致?倒像用鈍物人為擊打造成的。

    他想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傅信察覺傅岑醒了,立刻站起來,往前湊近一些,關心道:“哥,你醒了?我去叫醫(yī)生�!�

    傅岑無力地眨了下眼,剛蘇醒時無神的雙眼緩慢聚焦,最后看了旁邊的傅信一眼。

    經診斷,傅岑受得都是外傷,醫(yī)生說,只要人醒了就沒事了,后續(xù)跟進康復治療,大概率也不會有什么后遺癥。

    醫(yī)生離開后,傅信關上了門,回來時接了杯溫水,放在了床頭桌上。

    目光落在那微微起伏的水面,傅信耳邊只剩下醫(yī)療儀器的聲響還有傅岑低微無力的呼吸聲。等到水面完全平靜下來,一絲波瀾都沒有,傅信才垂下眼,開口問道:“哥,你根本不是出車禍,對嗎?”

    傅岑早該猜到會有這么一天的,白霍能走到今天,穩(wěn)居高位把萬科治理得井井有條,必然不是等閑之輩,他怎么可能會放過他?

    他閉上眼,說道:“是白霍派的人。”

    傅信眼神微冷:“為什么?”

    傅岑和孟嫻的事都這么多年了,如果要動手,白霍不會等到現在,難道是孟嫻她出了什么事?

    “孟嫻跑去了國外,白霍找不到她。”傅岑聲音沙啞,臉色慘白。

    “但她聯系了你,所以白霍才會找來?”傅信舒了一口氣,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原因。

    傅岑突然苦笑一聲:“是,但也不是。”

    “到底怎么回事?你還瞞了我多少?”傅信眼神微凜,他需要知道一切,現在岌岌可危的不只是他哥,恐怕連孟嫻也……

    他必須知道一切,這樣他才能想辦法。

    傅岑一點點睜開眼,他恍惚一下,看著天花板,良久,終于開口,聲音輕得不能再輕,像從遙遠的過去傳來似的:“孟嫻身邊這幾個人,我只恨白霍。我陪著她走過這么多年,結果卻一朝替他人做嫁衣,你能想象那種感覺嗎?”

    當然,白霍也只恨他,對方找人教訓他不只是為了泄憤,也可能是為了用他來威脅孟嫻。所以白霍教訓他和孟嫻聯不聯系他關系不大,就算她誰也不聯系,白霍也照樣能找到她,并且遷怒于傅岑。白霍就是被嫉妒和占有欲沖昏了頭的瘋子。

    傅岑心里清楚孟嫻的心思和算計,他知道對孟嫻來說,程鍇就是她用來轉移白霍注意力的工具�?伤麖膩聿涣私�,白霍在孟嫻心里到底占著什么樣的地位。

    他和孟嫻像親人一般在一起走過了四年多的時間,雖然孟嫻從來沒有明確表態(tài),但他已經默認了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孟嫻也曾有過兩三個追求者,但各方面都不如他。傅岑本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等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就會嫁給他,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直到白霍的出現。

    白霍就像是一列錯軌的火車,猝不及防又勢不可擋地闖進孟嫻的人生。

    等他后知后覺發(fā)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曾見過他們一起出現時的畫面,也在各大新聞媒體上見到白霍的身影。熒幕里的他們看起來是那么般配,孟嫻也很開心。

    這是傅岑長大以后,第一次體會到如此深沉的無力感。

    他知道孟嫻的野心,也知道她唯利是圖的劣根性,所以他沒辦法阻止孟嫻靠近白霍,也不愿她因此疏遠自己;他更不可能像以前對待別的情敵那樣擊退白霍,因為白霍不論是身世還是地位都壓他一頭,而且對方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會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這兒,傅岑緊閉雙眼,低聲道:“是我自己選擇了退出,我不能成為她往上走的絆腳石�!�

    至少這樣,她還會心疼他,會因為愧疚繼續(xù)和他保持聯系,即便是做一輩子的朋友。

    忽然,傅岑猛地睜開眼,微微咬牙,眼神不復往日的溫和,罕見地露出一些兇狠怨懟:“但我眼睜睜地看著孟嫻嫁給白霍時,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不甘心,只要她在白霍身邊多待一秒,我就多煎熬一秒。所以我離開江州,回了云港一段時間。

    “在云港,我去見了孟嫻的媽媽,孟青。她認得我,也知道我和孟嫻曾在一起過,且一直以為我會是娶孟嫻的那個人。她很不喜歡白霍,說他們兩個人門不當戶不對,白霍又太強勢,孟嫻嫁過去一定會受欺負�!�

    當初因為孟青的話,傅岑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索性一有空就回云港,代替孟嫻照顧起孟青來,漸漸地,孟青便把傅岑當半個兒子看待。

    傅岑心思重,但在孟青面前從未表現出來。有了孟青,孟嫻三不五時回家看望母親時,總能碰上傅岑。

    那時的他覺得,有了這層關系,他和孟嫻之間的情誼永遠不會斷。

    隨著日子不斷過去,孟嫻慢慢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徹底踏進了白霍的圈層,結識了諸多人脈,忙著斂權,忙著鍍金。

    可惜,她和白霍的婚姻也很快出現了問題。

    白霍城府深沉,孟嫻追逐名利的腳步又太匆忙,他會察覺出來也在意料之中。白霍的確不會因為孟嫻的心思和算計就同她離婚,可他會因此起疑心——孟嫻到底是愛他擁有的,還是愛他這個人。或者說,她真的愛過他嗎?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第六十一章:反方向的鐘3

    白霍把自己困在名為猜忌的陷阱里,以為孟嫻做什么、說什么都是有利可圖而非愛他。他想要她真心的愛,也唯恐她哪天會離開他。于是,他越是害怕恐慌,就越是逼迫、折騰孟嫻,他的愛密不透風,勒得孟嫻喘不過氣。一開始,孟嫻不明就里,還能耐心地順著白霍,勸慰他、哄著他,可日久天長,她慢慢疲憊、厭倦,直到終于受不了了,態(tài)度一日比一日冷淡,而白霍就一日比一日過激,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死循環(huán)。

    而孟嫻和白霍發(fā)生的這一切,再沒有人比傅岑更清楚,他知道,他一直等待著的機會來了。

    “孟青阿姨人生中最后的日子,是我陪著她走完的,因為當時白霍發(fā)瘋,不讓孟嫻出門。阿姨被確診為急性腦出血的那天,我給孟嫻打去的電話,是白霍接的�!备滇吐曊f。

    “他可能看到了來電顯示,所以接通后只說了句‘離孟嫻遠點’,就直接掛斷電話,把我的聯系方式拉黑了。孟嫻被困在小南樓,消息閉塞,直到孟青阿姨過世,她都沒能見到媽媽最后一面。”

    幾句話輕飄飄的,卻概括了一場陰錯陽差的慘烈悲劇。

    說到這兒,傅岑看向傅信:“你說好不好笑,她被白霍那么對待,都可以為了繼續(xù)利用他忍著不離婚,可白霍卻自尋死路�!�

    孟青是孟嫻唯一的底線,也是壓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霍知道真相的時候已經晚了,他追悔莫及,可孟嫻哀莫大于心死,除了談離婚的事,她不再和白霍說一句話。

    從始至終,傅信都沉默著聽哥哥講述當年的真相,直到這時他才看向傅岑,目光沉沉,直截了當地問:“其實你當年也有私心,對嗎?”

    白霍不知其中緣由,如果他知道,絕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而傅岑如果真的想,總有機會把消息透給白霍或孟嫻,可是他沒有,他選擇了將錯就錯。

    傅岑聞言笑了,那笑聲很輕,但又莫名有些瘆人和扭曲:“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那是老天爺在幫我�!�

    要怪,就怪白霍太自以為是吧,他奪走了孟嫻,那讓他付出一點代價也正常吧?

    被傅信皺著眉死死盯著看,傅岑舒了口氣:“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我再惡毒,也不會害孟嫻最在意的人。阿姨彌留之際,一直是我守在病床邊照顧,她得的是急癥,堅持不了幾天,也根本沒救了�!�

    別說孟嫻,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活孟青。不過沒關系,他已經替她盡孝了,他會陪她去保加利亞,替孟青完成遺愿。他會讓白霍知道,只有他傅岑才是最適合孟嫻,并且能永遠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

    傅信從未見過哥哥如此瘋狂的模樣,他冷聲反問:“既然你握著白霍這樣的把柄,她失憶后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孟嫻她母親的事,這樣豈不是事半功倍?”

    “我能說什么?她什么都不記得,我就算是說了,對她來說也只是幾句話而已,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而且……”傅岑頓了頓,“我也舍不得�!�

    傅岑舍不得讓孟嫻再承受一次喪母之痛,讓孟嫻離開白霍,他想別的法子就是了。他斂氣屏息,不知道是在對著傅信說,還是自言自語:“從相識那年開始,我守在她身邊整整十年。我和她都知道,這輩子,她的身邊一定會給我留一席之地。我就是要和她的骨血心肺都糾纏在一起,讓她不能割舍,我做到了。

    “這就足夠了�!�

    孟嫻再醒來時,已經身在小南樓的主臥。

    恢復全部記憶時,她疼昏了過去,而昏睡的這段時間,孟嫻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之前經歷的一切,她在夢里又活了一遭。

    孟嫻不想醒來,醒了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孟青媽媽了,但她還是不得不睜開眼,面對這一切。

    回到現實,恍若隔世。

    白霍就守在床邊,看到她醒了,他的臉上極快地劃過一絲喜色,緊忙湊過來:“孟嫻,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讓魏醫(yī)生在樓下候著了,要不要讓他來看看……”

    話音落下,房間內唯余無邊的沉默。孟嫻只是睜著眼睛,專注又虛無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眼淚從眼角無意識地滑落下來,安靜而麻木。

    白霍似乎極輕地嘆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他坐過來,伸出手想幫孟嫻擦眼淚。而這時,她才終于有了反應,就在他伸手探過來這刻,她偏頭躲開了。

    白霍的手僵在半空中,進不是,退也不是。他不由得想起當初,剛得知母親去世時的孟嫻也是這樣,整個人像被抽魂奪魄了似的,不吃不喝,不哭也不鬧。

    直到孟青火化那天,她在殯儀館大哭一場后,才終于恢復清醒,然后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離婚吧�!�

    他永遠記得她第一次跟他提離婚的時候,那看著他的眼神——空洞,沒有一絲波瀾,沒有恨也沒有愛,就好像對她來說,他完全是一個陌生人。

    那是白霍第一次體會到害怕的滋味,他寧愿她恨他,也不愿她和他形同陌路。

    他拼了命隱瞞的,除了傅岑就是這件事,可孟嫻在昏迷中一直叫媽媽,他就知道,他連這件事也瞞不住了。

    濃烈的后怕和惶恐在這一刻飆升,他忽然隱約意識到,他和孟嫻之間,似乎已經徹底走入了絕境。

    腳步聲和推開門的聲音由遠及近,是秋姨和小琪來了。

    看樣子,白霍倒是沒有為難小琪。只是在她看見孟嫻的一瞬間,眼圈就紅了——孟嫻幫她從那個人渣手里逃脫,可她卻沒能幫孟嫻從白霍的手里逃脫。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小琪嗎?”白霍聲音低柔,罕見地把姿態(tài)放到最低,“以后讓她天天陪著你,不必去花園了,好不好?”他頓了頓,又道,“等你好了,再去佛羅倫上班,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限制你了,不生氣了好不好?”

    一連三個“好不好”,白霍幾乎卑微到了極點。他所做出的這些妥協(xié),若是放在以前,簡直是如天方夜譚一般的事,可如今被他當成條件擺出來,卻再也得不到孟嫻側目一眼了。

    他終于學會服軟,他想跟她說他知道錯了,他會改的,只要她給他一次機會。

    可孟嫻沒有,從頭到尾,她都一動不動,目光不知是落在窗外還是何處,總之就是不作聲。白霍要給她喂水或是喂藥,她也無聲反抗。到最后,白霍一口水、一粒藥都沒喂進去,他沒法子,只好帶著所有人出去了。

    屋里一片死寂,不知道過了多久,孟嫻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赤足踩在地上,走出臥室,她聽到一樓傳來白霍和魏醫(yī)生說話的聲音。二樓則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她扶著樓梯欄桿,一步一步往最高處的閣樓去,輕慢寂靜,像一只垂死的枯蝶,又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軀殼。

    閣樓的天臺幾乎少有人來,但也種了十幾株藤本,孟嫻走到邊緣處,俯瞰著樓下。很高,摔下去不說粉身碎骨,但一定殞命,可她渾然不怕似的,目光平靜地望著下面。

    很快就有人發(fā)現了她,驚呼一聲后小跑著沖進正廳,不多時孟嫻就聽到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霍在沖上來的這刻心臟漏跳了一拍,然后猛地剎住腳步——孟嫻就坐在那只有一人寬的欄桿上,顫顫巍巍得如同風雨里一根沒有依附的花枝,好似下一秒就要墜落。

    “孟嫻!”白霍臉上盡是驚恐,“你做什么?快下來!”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要掉下去了。”她看著他開口,差不多的話,不久前他才說過,如今兩人位置調換,白霍終于也嘗到了那種感覺。

    白霍被孟嫻這句話釘在原地,一時慌亂到極點,他口不擇言起來:“是因為當年那件事嗎?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如果知道的話,怎么會……”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她冷冷地打斷他,“你早干什么去了?”

    從始至終,白霍根本就沒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是害怕她會離開他。如果真的知錯,他不會帶她去國外限制她;不會在她離開后追她的車害她出車禍;更不會在她失憶后撒這么一個彌天大謊掩蓋自己的過錯,掩人耳目。

    甚至,同樣威脅她的手段,他都用了兩次。

    白霍聞言,無話可說,孟嫻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這兒挺高的,摔下去一定會死吧?”

    白霍聲音沉痛:“你不會死的,我也不會讓你死�!�

    “是嗎?那你看著好了,”她無所謂地笑笑。

    無所謂了,怎樣都無所謂了,因為她實在太難受了。她只要想到白霍害她不能見到孟青最后一面,她的靈魂和肉體都疼得仿佛被重物狠狠碾過一遍。

    只要是在他身邊,她連呼吸都覺得無比困難。

    他們二人如果繼續(xù)捆綁在一起,只能你死我活的糾纏。他們之間,總要有一個人,為當年的恩怨和這些年的種種做個了結。

    到此為止吧。

    第六十二章:反方向的鐘4

    “我真的不想死,只要你跟我離婚,我就不用死了�?扇绻艺娴淖詺�,那你就是逼死我的兇手�!彼Z氣輕飄飄的,好像嘴里說的不是她的命,而是樓下一株沒有血肉的花草。

    他們兩個都明白,她若身死,他便是那唯一的劊子手。

    他們兩個結婚,從一開始就錯了。她錯了,他也錯了,這場婚姻,更是大錯特錯。

    她錯在被地位權勢蒙蔽雙眼;錯在她明知自己不能給白霍他想要的愛,還嫁給他;錯在她嫁給他以后,忙著繼續(xù)往上爬,總以為來日方長而忽略了媽媽;錯在她太貪心,又要婚姻權錢,又要四處逢源。

    她當然不會把所有的恨和錯都堆給白霍,她只想離婚,脫離他,脫離這個讓她窒息痛苦的地方。

    白霍此時連呼吸都在顫抖,他像被一瞬間抽干了渾身的力氣一樣,蝕骨剜心的疼。他眼前發(fā)黑,臉上全是絕望。

    怎么會這樣呢?他和孟嫻怎么會一步步走到今天?

    白霍恍惚,忽然想起當年,他第一次見到孟嫻的時候,那時她在高臺上跳舞,微微一笑的模樣,勝過這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或許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動心了。

    他明明是愛她的,從他愛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發(fā)誓會一輩子對她好,結果到最后,傷她最深的反而是他。

    不知什么時候起,他們兩個之間早已面目全非了。走到如今,不過是互相傷害,他們彼此都舉著利刃刺向對方的最痛處,愛到極致,竟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白霍目光微微渙散,他忽然有種強烈的預感——她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她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是她自己的命。

    如果再強求下去,她會以最慘烈的方式徹底離開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他已經窮途末路了。

    見白霍一直沉默,孟嫻面無表情,但慢慢松開了自己抓在兩邊欄桿的手。白霍見狀呼吸驟停,情急之下,那句話也脫出而出:“我答應你!”

    他說完,喉嚨里猝然溢出腥甜的血味兒,說出的一個字,都好像從身上生生剜下一片肉似的。

    人死之前,會回光返照,想起自己這一輩子所有的事;人分開的時候也是,很多年代久遠的、在記憶的長河中逐漸模糊了的事情,會在訣別的這刻清晰起來。

    白霍曾在心里認定,他這一生都不會放開孟嫻的手。在她注視著他,眼里攢著輕淺笑意的時候;在她第一次撲進他懷里,被他用大衣整個包裹住的時候;在他們在一起后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相擁的時候……

    他曾經說,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放過她。

    他說得出口,便以為自己真的能做得到,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會有親手放走她的一天,他更想不到有朝一日,“離婚”這兩個字會從他嘴里說出來。

    他害怕他真的失去她,比害怕她離開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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