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宋晚寧半夢半醒地想著。
幸虧這座宮殿夠大,西邊這瘋狂的動靜沒吵醒東邊的緲緲,她被送回去時孩子仍然睡得很香。
正殿的臥室被她們母女倆占了,謝臨淵自然是要被趕去別的屋。
不過他今日可算是身心均饜足,愿意做出讓步,將宋晚寧放到床鋪上后自己轉(zhuǎn)身去東廂房睡。
次日她一醒看見的便是湊近的緲緲。
小家伙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盯著她:“阿娘大懶蟲,這么晚還不起床,羞羞!”
扶風(fēng)聽到動靜趕來伺候,趁著她將緲緲抱下床的功夫,宋晚寧開口問道:“什么時辰了?”
“回娘娘,快過巳時了。”扶風(fēng)面不改色。
她兩眼一黑,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扶風(fēng)一邊伺候她穿衣,一邊匯報道:“陛下今早離開時留了口信,說午間回來陪娘娘一同用午膳。因娘娘一直未醒,小廚房便自作主張做了些娘娘與陛下平日里愛吃的菜,又添了幾道小公主喜歡的點心,娘娘可還有旁的吩咐?”
宋晚寧搖搖頭:“沒有。”
這些丫頭們做事她是放心的。
一番收拾妥當,剛巧趕上謝臨淵回來,也不知是碰見了什么喜事,遠遠地便看見他滿面春風(fēng)的模樣。
桌上菜已上齊,宮女們行了禮便悄悄退下,正殿中只余他們一家三口。
“陛下怎的高興成這樣?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宋晚寧瞧他一路走來,嘴角都沒下去過,倒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謝臨淵將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伸出,變戲法般拿出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遞到緲緲面前。
小家伙立刻兩眼放光,雙手攥著竹簽小口小口舔食起來。
宋晚寧無奈地嗔怪道:“就要吃飯了,還給她吃這些。”
“無妨,反正她也吃不了多少。”謝臨淵坐到她身邊,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今日那些官員和使臣們都陸續(xù)離京了,其中不乏見我大慶國力雄厚者,意圖與咱們貿(mào)易往來。那些西洋國家的人,對我們的絲綢與瓷器十分感興趣�!�
慶國前些年天災(zāi)人禍不斷,財政上屬實有些捉襟見肘,若是能打開貿(mào)易缺口,與海上各國來往,莫說是推動經(jīng)濟發(fā)展了,就是關(guān)稅、市舶稅都能加收不少。
怪不得他今日這般喜氣洋洋。
宋晚寧心下了然:“那便恭喜陛下了�!�
“你怎知我沒有驚喜要給你?”謝臨淵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轉(zhuǎn)頭對專心致志吃糖葫蘆的小家伙說道,“緲緲,午后我和你阿娘有事要做,你去找皇祖母玩可好?”
第226章
帝后入畫
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小家伙此刻對他是無有不應(yīng)的,連一句為什么都不問直接點點頭同意了。
宋晚寧毫不留情地將她手中寶貝似的糖葫蘆收走,放到一旁干凈的碟子上,又端來一盞白水給她漱了口。
“吃完飯再吃,小心一會兒又吃不下了�!�
緲緲委屈,但緲緲乖乖聽話。
教訓(xùn)完小的,她又轉(zhuǎn)頭教訓(xùn)大的:“你也是,以后不許吃飯前給她吃甜食�!�
“知道了�!�
大的也服服帖帖。
這下宋晚寧才算滿意,三人用完午膳后,著人將緲緲送去了壽康宮——自然了,是帶著她的寶貝糖葫蘆一起。
而謝臨淵葫蘆里不知道賣的什么藥,光說有驚喜,也不說要干什么,還非要她換身裝束。
一襲新制的月白云絲長裙,淺紫色煙紗披帛,袖口與裙擺處繡了大片蝴蝶紋樣,栩栩如生,行動間似要振翅而飛。
他對著銅鏡,將那支曇花簪子插進她的發(fā)髻中,連連贊嘆:“真好看,與當初沒有半分差別�!�
又見鏡中自己鬢間華發(fā),嘆了口氣:“只是...我已不復(fù)當年模樣了�!�
宋晚寧看見了他眼底的落寞,心臟一陣抽痛。
說到底,他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她。
“誰說的?改日找太醫(yī)院弄點草藥給你染回去,就和以前一樣了�!彼厣�,雙手捧著他的臉,認真道。
二人本就依偎在一起,這樣一來湊得更近。
她擦了新制口脂的雙唇鮮艷欲滴,如飽滿的櫻桃,著實誘人。
謝臨淵順勢伸頭嘗了一口,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甜。
宋晚寧猝不及防,又羞又惱:“還是一國之君呢,青天白日的,總沒個正型!”
說著,推開他一跺腳就往外走。
他嬉皮笑臉地跟著:“只在你面前沒正型�!�
鬧了這一遭,她也忘了為他的白發(fā)傷懷。
謝臨淵收起玩笑的神色,牽起她的手道:“走吧,還有正事兒沒做呢。”
立秋已過,確實有幾分秋高氣爽的意味,微風(fēng)輕拂,連這晌午的日頭都不顯燥熱。
一路走到御花園,宋晚寧指著八角亭中的一人驚喜道:“那不是西洋畫師嗎?他未曾離京?”
“上次答應(yīng)了你許他多留幾日,總不能言而無信吧�!敝x臨淵輕笑一聲,“今日便是讓他為我們作一幅畫。”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作畫?尋常帝后入畫都是穿朝服,我這穿得合適嗎?”
好看是好看,但未免有些不太莊重,不像個皇后。
再看謝臨淵,也只是穿了件玄色常服,乍一瞧和他以前做王爺時穿的差不多,不過多了些龍紋。
“慶國畫師多推崇簡筆寫意,歷代留下來的帝后畫像看著都一個樣子,無趣得很。西洋那邊的人像大為不同,用色和刻畫十分生動,頗有意趣,穿這樣的衣服正合適�!彼牧伺乃氖�,同她一起往亭子那邊走。
經(jīng)太監(jiān)通傳,亭中畫師和譯語官同時抬起頭,忙出來迎接。
一番溝通后,將取景地定在了御花園中一棵高大的丹桂下。
樹杈上綁著一個秋千,宋晚寧坐了上去,謝臨淵便站她身后輕輕推著。
正值花期,滿園都是桂花的甜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譯語官道:“陛下,娘娘,畫師說請二位莫要當他在場,隨性些,如此入畫才生動自然�!�
于是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謝臨淵突然使了個壞,趁她不注意重重推了一把秋千,她嚇得攥緊了兩側(cè)秋千索,回頭瞪了一眼笑嘻嘻的始作俑者。
幸虧跟來伺候的都是親信,而非朝堂上的言官。
否則看到他們那不茍言笑的帝王露出此刻的表情,下巴還不得掉到地上。
約莫一個時辰,譯語官來報畫作雛形已畢,三日后便會送到乾清宮,他們可以不用繼續(xù)在這里等候了。
天色尚早,謝臨淵還有些奏折要批,將宋晚寧送回長春宮后便自行離去。
趁著空閑,她命人取來了后宮的賬冊細細翻看起來。
先帝嬪妃眾多,每個月光妃子的俸祿和宮女太監(jiān)的月錢都是筆不小的開支。而如今這偌大后宮就她一人,其他宮殿原先的主人走了,額定的宮人們卻還在,但實際上并不需要這么多人手。
若是可以裁撤掉一部分,于節(jié)流上倒是大有助益。
宋晚寧想著,突然笑出了聲。
一旁伺候的梨蕊一頭霧水:“娘娘怎么看個賬本還能看笑?”
她搖頭解釋道:“我是想到了小的時候在宮里,看先帝的妃子們每日晨起去給皇后請安,鳳儀宮那樣熱鬧,心里覺得做皇后可真威風(fēng)。如今一瞧,我這皇后當?shù)靡蔡淝辶恕!?br />
不用被妃嬪們請安,也不用去太后那兒請安,甚至可以一覺睡到午膳的時間。
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般自由散漫的皇后了。
梨蕊撇了撇嘴:“話是這么說,可若真的不冷清,娘娘你又不高興了。”
這丫頭,凈說大實話。
宋晚寧白了她一眼,站起身合上賬冊:“去小廚房拿份點心,跟我去見一見陛下。”
主仆二人來到乾清宮時,首領(lǐng)太監(jiān)面帶歉意地解釋道:“娘娘,真是不巧,陛下正召了幾位重臣議事,怕是暫時不能見您。”
“無妨,本宮在此略等等。”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緊事,她時間也充裕得很,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小太監(jiān)們見狀,忙端了把椅子過來給她坐下,又殷勤地奉了茶。
這乾清宮大門口離里間還有些距離,只能依稀聽到有人在說話,但說的什么聽不真切。
宋晚寧知道后宮不可干政的規(guī)矩,也沒仔細聽,可突然有個人驟然提高了音量,一連串的話清晰地撞進了她的耳朵里,想忽略都不成。
“陛下!您從來不是個急功近利之人,如今剛登基朝局未穩(wěn),正是休養(yǎng)生息的時候。許多政策完全可以徐徐圖之,何必急于一時,大刀闊斧地去做呢?”
另有一人小聲說了句什么,被謝臨淵直截了當?shù)卮驍啵骸安槐囟嘌�,朕意已決,你們照做便是�!�
然后便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三個人從殿內(nèi)走出,臉色都不怎么好的樣子。
看見宋晚寧在外面,只是匆匆行了禮,其中兩人便徑直離去,另一人站在她面前沒有動,喚了一聲“皇后娘娘”。
第227章
請陛下開選秀,充后宮
宋晚寧本就對官場不熟悉,又離京快三年,哪里認得這位大人。不過看他一身紫色官服便知品階不低,再加上年紀又大,故而不好怠慢,微微頷首示意后,正襟危坐等他開口。
“老臣聽聞娘娘待字閨中時素有賢名,最是知書達理,不知娘娘如何看待陛下二十有六,卻仍未有子嗣一事?”
果然是向她興師問罪來的。
宋晚寧面色未動,不答反問:“那么大人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那老臣雙手背于身后,昂著頭,三縷白須隨著喘息顫動:“帝后鸞鳳和鳴,乃萬民之福。陛下愛重娘娘,大婚與封后辦得四海皆知,給足了娘娘體面。而娘娘如今入主中宮,不該為陛下、為大慶分憂嗎?”
這話說得太重,聽得她一陣心煩。
手不自覺抖了一下,杯蓋掉落,與杯盞碰撞,發(fā)出“�!钡囊宦暣囗憽�
“大人以為,本宮該如何為大慶分憂?”
宋晚寧將茶杯遞給乾清宮的宮人,緩緩抬頭,把問題又拋還回去。
“皇嗣之事,關(guān)乎國本。”見與她周旋無益,那老臣便也不拐彎抹角,說得毫不客氣,“娘娘莫要為了一己私欲,置我大慶萬里江山于不顧!”
好個一己私欲。
簡直像是當眾往她臉上甩了一耳光。
殿內(nèi)龍涎香帶著冰鑒的涼氣,繞過朱漆描金的梁柱,纏繞在宋晚寧周身。
青天白日的,莫名打了個冷顫。
她咬著牙正要回應(yīng),謝臨淵從殿內(nèi)走出,像是沒看到一旁吹胡子瞪眼的老臣一般,不由分說拉起她的一只手。
眉頭忽而一皺:“手怎么這樣涼?下次早些命人通傳一聲,我將殿內(nèi)冰鑒撤了�!�
周圍宮人們呼啦啦跪了一地:“陛下恕罪�!�
“不妨事,哪里就這么嬌貴了�!彼瓮韺庬槃菡酒鹕恚匦驴聪蜃弦吕铣�,“大人方才說的話,是要拿本宮與禍國妖妃相比嗎?可陛下少時便領(lǐng)兵于陣前廝殺,為我大慶守衛(wèi)疆土,戰(zhàn)功赫赫,如今更是為了朝政夙興夜寐,豈是那等會被女子左右的昏撲通”一聲,那老臣顫顫巍巍雙膝跪地:“老臣并無此意!”
“哦?那林閣老是什么意思?”謝臨淵并未叫人起身,只是淡淡詢問。
語調(diào)冰冷,沒有一絲起伏。
殿外知了忽然噤聲,蟬鳴像被生生剪斷的絲弦。
林閣老伏在地上,拼勁全身力氣高聲喊道:“《禮記》有云:天子立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此陰陽調(diào)和之道也!如今六宮形同虛設(shè),中宮又無子嗣,我朝江山不可后繼無人,還請陛下廣開選秀,充盈后宮!”
宋晚寧盯著他因激動而顫抖的單薄背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話若是別的人所說,她定是要懷疑是否是為了家族利益,要送族中女子入宮為妃。
但這位林閣老,歷經(jīng)三朝,一生清廉正直,不慕權(quán)貴,不畏強權(quán),連父親在世時都偶有提起。今日雖是第一次見,她卻早已知其美名。
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將她視作禍水,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說到《禮記》,朕倒想起《曲禮》有言‘刑不上大夫——不過若是有人非要僭越天家之事......”謝臨淵冷笑著開口,指尖劃過林閣老發(fā)顫的官帽,“朕不介意讓大理寺添幾卷新案宗�!�
老臣難以置信地仰起頭,渾濁的眼睛里寫滿了悲愴:“陛下竟如此說,那老臣今日便一頭撞死在這大殿前,以全此身!”
說著,站起身就要往柱子上撞去。
第228章
朕更不能負了皇后
“愣著干什么,快攔住啊!”
宋晚寧一聲令下,乾清宮的侍衛(wèi)迅速上前,在林閣老的額頭碰到柱子的前一刻拉住了他。
“陛下如此不肯聽勸,不如讓老臣一死了之!”瘦弱如一塊朽木般的身軀奮力掙扎著,涕淚橫流。
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他面前:“本宮相信林閣老的一片忠心,可這忠心便是不問是非,對陛下以死相逼嗎?”
林閣老聽聞此言,身子微微一顫:“老臣此舉,實是為陛下著想,為我朝的千秋萬代著想。若因此冒犯了陛下,老臣甘愿領(lǐng)罪,只求陛下能三思而后行,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天下蒼生為重!”
這些清流言官是最不怕死的,死了剛好可以證明自己的高潔,沒準還能青史留名。
他們怕的是秩序的崩塌,一身清白被污蔑,怕死卻不得其所。
若想讓他們罷休,只能從道義上反駁。
“方才林閣老說,皇嗣之事關(guān)乎國本�?蛇@國本又豈只在于皇嗣?”宋晚寧抬頭看向天邊泛紅的暮色,語調(diào)平緩,“國本還在朝堂,在田壟,在邊關(guān)將士的鎧甲上。您的忠心該在戶部的賬冊里,在工部的河工圖里,而非在帝王寢殿的簾帷之后�!�
“......”如她所料,這位也曾舌戰(zhàn)過群儒的三朝元老罕見地啞口無言。
可她卻并未因此松口氣,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涌上心頭。
謝臨淵才登基不久,為了后宮這點事已經(jīng)鬧到了如此地步,往后這樣的情況只會多不會少。
他自然是會替她承受一切壓力,可她呢?
該如何自處?
宋晚寧緩緩垂下眼眸,暗自下定了決心:“陛下如今初登基,民生未富,暫不開后宮也是為了以身作則,削減用度......若是日后本宮真的子嗣無望,自會親自替陛下張羅后宮,不教江山后繼無人......”
她強行忍住喉頭的苦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說前半句的時候,謝臨淵臉上還透著些贊許,聽到后半句,神色驟然一變。
話音還未落,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人拽到面前:“你說什么?”
宋晚寧覺得心里堵得慌,不敢抬眼看他,只是小聲叫著“陛下”。
“先帝三年一選秀,妃嬪眾多,可被那齊氏戕害得依舊子嗣凋零,可見后妃不賢,要再多也是無用�!敝x臨淵的目光在她逃避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轉(zhuǎn)頭看向驚訝的林閣老,“皇后賢德,朕有她一人便足矣。天若佑我大慶,必將賜下嫡子,守護我朝基業(yè)。閣老,多說無益�!�
林閣老緩了緩,語氣弱了半分,卻還是不肯松口:“可是陛下,后宮與前朝向來相互關(guān)聯(lián)。廣納后妃,與各方勢力聯(lián)姻,方能穩(wěn)固朝堂平衡,保我朝長治久安。如今陛下此舉,怕是會引得各方勢力人心惶惶,老臣擔心朝堂之上從此紛爭不斷�!�
“這朝堂之上的紛爭何曾斷過?朕讓你們興修水利,改革科考,你們一個個推三阻四不肯推行,功夫竟全用在盯著朕的私事上了!”他手下意識收緊,攥得宋晚寧生疼,“開了后宮又當如何?是不是朕寵幸哪個妃子,哪一日寵幸,都要先召了你們來問個究竟?那朕與那青樓賣笑的娼妓又有何分別?”
林閣老蒼老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掙開身旁的侍衛(wèi),撲通一聲跪地,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陛下明鑒!自古以來,后宮之事便是國之大事,并非老臣僭越!”他抬起頭來,眼神里的執(zhí)著不減分毫,“況且,陛下當年能收納宋氏余部,得到朝中武將支持,其中難道沒有姻親的緣故嗎?如今陛下坐擁天下,更應(yīng)知曉其中利害�!�
忽然起了風(fēng)。
本來不覺得冷,被風(fēng)一吹宋晚寧感到了陣陣涼意。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瑟縮,謝臨淵松開手站到她身后,用自己的身軀替她擋住狂風(fēng)。
“閣老既然也說了,朕能有今日,離不開皇后,那朕更不能負了皇后�!彼麑⑹肿匀淮瓜氯�,悄悄與宋晚寧十指緊扣,“林閣老,朕念你多年為朝廷效力,今日便不與你計較。但后宮之事,無需再議,你且退下吧�!�
林閣老望著帝后相依而立的身影,忽覺這乾清宮的蟠龍柱都成了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