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沐晚星自然注意到了我這異常的情緒,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和你姑姑,是什么時候聯(lián)系上的?”
“兩個星期前,她要我寄一些爺爺奶奶的照片過去�!�
我隨意找了個借口,沐晚星像是松了一口氣,沒有再懷疑了,側過身替覃年整理亂掉的發(fā)型。
我也拿回來手機和包包,轉過身準備回角落待著。
下一秒,高高壘起的香檳塔被人碰倒,直直沖著正前方的我和覃年砸下去。
“小心!”
沐晚星離得最近,下意識地把我們兩人中的覃年率先拉到了安全地帶,護在身邊。
砰!
一聲巨響,香檳塔轟然倒塌,將站在原地來不及反應的我重重砸倒在地。
碎玻璃碎片四下飛濺,我倒在地上,鮮血傾涌,很快就染紅了白色襯衫,看上去很是駭人。
這突然的變故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覃年雖然沒有受傷,卻嚇哭了。
看著地上滿身是血的我,和懷里被嚇哭的覃年,沐晚星只猶豫了一σσψ會兒,便再次作出決定。
“你送沈卿塵去醫(yī)院�!�
她交代了一旁保鏢,而后扶起覃年,走了出去。
直到兩個人消失在視線里,我才在滿是憐憫的視線里,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等我處理好傷口到家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
醫(yī)生給我縫了十幾針,而后安排住院,我拒絕了,拿了點藥就回來了。
沐晚星還沒有回來。
我關了燈躺在床上,盯著漆黑的房頂發(fā)著呆。
身上各處傳來的火辣辣痛感讓我難以成眠。
輾轉到三點,我才微微瞇上眼。
突然,客廳的燈亮了。
沐晚星整個人身上充斥著酒氣,腳步踉蹌地上了樓。
她沒有回臥室,而是走到了最末間,她曾經(jīng)的書房,輕輕推開了房門。
我睡覺時并不老實,翻了個身扯到了傷口,在夢里輕哼了幾聲。
而這輕微的聲音被沐晚星捕捉到了。
她循著聲音源頭走到床邊,俯下身窩在床上的人懷里。
一只手撥開我的睡衣,按上有彈性結實的腰。
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第六世】第5章
我睡得不深,很快就被這動靜驚醒了過來。
女人衣領處傳來的熟悉的香水,讓我很快確定了她的身份。
嫂子?
她怎么會突然沖進來吻我。
我渾身一震,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沐晚星啞著嗓子,混雜著灼熱的呼吸聲,“阿年……”
那一刻,我渾身一僵。
而那撲面而來的酒氣,更是讓我明白了此刻的處境。
嫂子這是,喝醉酒把自己認成覃年了。
就這一下失神,沐晚星雙手漸漸往下。
我整個人明顯慌亂起來,一邊按住那只在我腰間作亂的手,一邊想要推開她,語氣里滿是焦急。
“嫂子,你認錯人了,我是沈卿塵!”
沐晚星許是醉得聽不明白話,又或是我的掙扎激起了她的控制欲。
她的吻愈來愈兇,含住了柔軟的唇瓣,輕輕啃噬著。
我?guī)缀蹩齑贿^來氣。傷口被撕裂,掀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痛。
“嫂子,你弄疼我了,我的傷口好痛……”
不知是酒精起了效用,還是我的呼喊產(chǎn)生了作用,沐晚星身子微微一僵,松開了手。
第二天下午,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身前一臉神色莫辨的沐晚星。
昨夜的事情涌上腦海,嚇得我直接往后退了幾步。
看著我的動作,沐晚星眼里閃過一絲冷意。
“昨天晚上,是你把我弄到你房間的?”
我被她問懵了,正要解釋,卻看見她又擰起眉。
“這種心思,以后不許再有。不然你就搬出去住�!�
看見她一臉篤定,我把那句涌到嘴邊的“是你醉了”咽了下去。
有過偷吻的前車之鑒,不管我現(xiàn)在怎么解釋,她應該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我放棄了解釋,乖乖閉上了嘴。
地板上照出兩個人的影子,我看見對面的影子疑似抬起手,忍不住抬起頭。
沐晚星的手堪堪停在我的顱頂上,看起來似是要摸摸我。
我整個人直接僵住了,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小時候,每次我思念家人,哭得喘不上氣的時候,無數(shù)次難過落寞的時候,沐晚星都會摸摸我的頭,溫柔安撫著。
這幾乎成了我和她心照不宣的暗號。
可從我十八歲以后,我們幾乎沒有了任何肢體接觸。
我緊張到呼吸都要停滯了。
下一秒,沐晚星抬高了幾寸,從我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瓶紅酒。
原來一切都是我多心了。
我自嘲一笑。
因為急著出售,先前掛售的東西和老宅都低于市場價,所以陸陸續(xù)續(xù)很快都賣了出去。
卡里共湊了九千多萬,離我想象中要還的數(shù)額還差幾十萬。
不久后我就要出國了,剩下的時間不多,這筆差額不好籌集,我是學畫畫的,雖是新人,但這些年也拿了不少獎,業(yè)界也算有名,故而打算辦個畫展,來賣畫。
我一人之力很難短時間辦成,我便去求了沐晚星。
正好在旁邊的覃年聽見后,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笑著走上前。
“剛好,我也在籌備畫展,不如一起吧?”
我看向沐晚星,見我沒有異議,就答應了下來。
五天后,兩個人的畫展同時在美術館舉辦。
覃年學畫十幾年,第一次舉辦大型展覽,因而沐晚星格外上心。
她直接把幾百個平方的正廳給了覃年,費盡心思裝點一新,還動用了各種手段宣傳。
所以開展那天,來參展的社會名流、文人大拿直接刷新了美術館的客流史。
而被安排在側廳的另一場美術館則沒有那么幸運了。
十來個平方的房間里擠了近一百張畫,逼仄到人都挪不開身,壓根沒有人進來參觀,更不要說拍賣了。
我站在門口,遙遙看著遠處的熱鬧場景,眼里滿是失落黯然。
幾個來幫忙的朋友正想安慰我,房間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卿塵,出事了!”
【第六世】第5章
有人在網(wǎng)絡上曝光了一樁抄襲案件。
而涉事主人公,正好是今天舉辦畫展的我和覃年。
看著手機上熱心群眾做出來的調色盤,兩幅畫從畫面內(nèi)容到構圖色彩,可以說的上是一模一樣。
很快,#新人畫家沈卿塵疑似抄襲#的話題就登頂熱搜,引起廣泛熱議。
幾個朋友圍在我身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怎么可能是卿塵抄襲��?這畫上的校服就是我們高中的,我們眼瞎嗎?”
“就是就是,這個男孩就是卿塵本人啊,我們都能作證!”
“分明是這個覃年抄襲,他抄襲還有臉了�!�
我還保持著基本的理智,飛奔著回家,想要拿出底稿自證。
一路上,我的腦子里亂糟糟的,回憶起當初作畫時的場景。
那一年,我十八歲,沐晚星不再接我放學。
我拿著年級第一的試卷回家直接沖到了書房,想展示給她看讓她開心。
房間里靜悄悄的。
沐晚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我放輕腳步走到她身邊。
夕陽的余暉打在她的眉梢眼角,熠熠金輝下,她看上去像不可侵犯的女神。
我一意孤行,要做那個把她拉下神壇的人。
所以我拿起那張試卷蓋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下去。
沐晚星被我驚醒,又訓斥了我一頓。
我卻并沒有把這些責罵放在心上,轉頭就把這幅畫面畫了下來,悉心收藏了多年。
如今我已經(jīng)放下了她,又急著用錢,就把這幅畫放進了展覽的作品中。
卻不想竟成了一道指向我的污點。
到家后,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任何底稿的影子。
我這才有些慌了,苦苦回想著還有哪兒沒搜過。
手機叮咚一聲,朋友發(fā)來了一個鏈接,要我趕緊看看。
我輕輕一點,覃年的臉就出現(xiàn)在了頻幕里。
看著背后的“新聞發(fā)布會”幾個字,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直播畫面上,覃年滿臉嚴肅,就抄襲問題進行了一番陳述,把繪畫全過程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
接著,他拿出了一份底稿,向眾多記者和鏡頭展示著。
“我和抄襲事件中的新人畫家沈卿塵相熟,他年紀還小,我相信我不是存心的,只是一時走錯了路,我不怪沈卿塵�!�
這場發(fā)布會一召開,網(wǎng)上輿論瞬間一邊倒。
大量網(wǎng)民涌入我的賬號進行辱罵,評論很快破了十萬。
與此同時,另一條熱搜慢慢被頂了上來。
#覃家大少爺與沐氏集團總裁甜蜜擁吻,疑似好事將近#
話題下,視頻自動播放起來。
沐晚星開著跑車親臨發(fā)布會現(xiàn)場,覃年笑著跑向她,將她摟到懷里。
情侶倆相擁著進了后座,在擋板升起前,鏡頭拍到了兩個人熱吻的場面。
兩個人戀愛的事情很早就爆了出來,吸引了一大批cp粉,在這條視頻下瘋狂刷著評論。
“好甜好甜!磕死我了嗚嗚嗚嗚!”
“為什么升起擋板?有什么是我這個粉頭看不得的?”
“聽說沐晚星是沈卿塵的嫂子,現(xiàn)在沈卿塵和覃年同陷抄襲風波,沐晚星第一時間來給覃年撐腰,那不就更加坐實抄襲的是沈卿塵了?”
我一臉麻木地退出來,看著光速增加的評論提醒,點了進去,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罵我。
有罵我從小不學好的,有罵我沒有操守的,有罵我水平低劣的。
更有甚者,連帶著我的家人一起罵,說我沒有教養(yǎng),戶口本只有一頁。
我的手指停頓在這一條評論上,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眼淚一滴滴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跡,卻模糊不了我心中的痛。
我撥通了沐晚星的電話。
【第六世】第7章
第一通,她沒接。
第二通,她還是沒接。
我一通一通的打過去,直到第九通,那邊才終于接通。
聽到那邊輕輕的呼吸聲,我忽然想起讀高中時,我被人污蔑抄襲,孤立無援之際,我也是這樣一遍一遍的撥打著她的電話。
那時候,她只說了一句話:“別怕,有嫂子在�!�
可如今,我卻顫抖的問出:“我那幅畫的底稿,是你拿給覃年的嗎?”
沐晚星沒有絲毫猶豫,坦然認下了這件事。
“是我�!�
電話里傳來長長的呼吸聲,話音里帶著明顯的顫音。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沉默了幾秒,沐晚星才開口。
“這幅畫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更不該冠上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嗎?”
原來還是在害怕被人察覺。
原來還是在擔心我對她懷有非分之想。
我嘴角咧開一絲慘笑,閉上了滿是血絲的雙眼。
“可抄襲的不是我,是覃年啊,你把底稿給了他,那我就再也洗刷不掉抄襲的污點!我整個職業(yè)生涯都毀了!”
“阿年只是一時糊涂,他不是故意的,你替他背一次黑鍋又如何?一開始我要你學畫畫,不過是為了找點興趣愛好分散注意力,你不用那么較真。反正我會養(yǎng)你一輩子,你余生都不用為生計擔心�!�
說話,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仍保持著舉著手機的動作,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前面的鏡子上。
看著鏡中那張哭得眼睛紅腫,憔悴不堪的臉,我突然有些不太能認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