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輕眉心下一驚，勉強對劉阿姨笑了笑回自己房間。
小叔叔在書房里，她畏怯地站在門口小聲說道：“叔叔，你回來了�！�
他恩了一聲，電腦前的頭抬也沒抬。
輕眉甚是忐忑，手忙腳亂地幫劉阿姨擺好餐桌，葉慎暉才出來坐下。
劉阿姨家里上有重病臥床的老人，下有讀書的孩子，負(fù)擔(dān)很重，一般做好晚飯就匆匆下班回家了。平常里，偌大的餐桌也就只是她一個�？山裉旆置饔袃蓚�人，卻比平時還要靜謐，只有幾聲湯匙撞擊的聲響。
輕眉幾次偷眼看去，葉慎暉靜如寒潭般的表情，喜怒難辨。
她揣揣不安，一碗飯食不知味地填進去，壓在胃里沉甸甸，像塊石頭一般。
好不容易挨到葉慎暉也吃好，她把東西收拾進廚房，問他：“叔叔，要不要喝茶？”
葉慎暉只有咖啡癮，不過要求很高，現(xiàn)磨咖啡豆再煮出來需要一會時間，輕眉實在不愿意這樣和他耗下去，恨不得立馬閃回自己房間。而沏杯綠茶就快多了。
他點頭。
輕眉呼一口氣，端出茶放在他面前，躲進廚房洗碗碟。
“那個男同學(xué)叫什么名字？”他在身后問。
手上的碗差點滑掉。他什么時候進來廚房的？
“哪個？”她結(jié)結(jié)巴巴問。
“還要和我裝糊涂？你們班主任的電話都打來我辦公室了！”
“叫于鴻辰。”她小小聲道。
“同班的？”
她搖頭，“他高二�！�
“怎么認(rèn)識的？”
“我經(jīng)常去大佛寺，他也在那里學(xué)棋。大佛寺后面有個棋社�！彼穆曇粼絹碓郊�(xì)碎，明明心中坦蕩，可是在他寒冽的目光審視下，辯解的勇氣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
……
偷眼一看，小叔叔胸口起伏，下顎抽緊。她又是一陣心慌。
“難怪你成績一路上不去，原來你時間都荒廢到這上面了�！�
“我們沒有什么……”她委屈難抑，“就只是……”
我們？死丫頭和他說什么？我們？葉慎暉暴怒：“沒有什么老師打電話來？沒有什么學(xué)校里傳那么多話？你看看你現(xiàn)在什么樣子！放學(xué)游蕩不回家，星期天出去和男生逛街不上補習(xí)課！學(xué)棋？我看他是學(xué)泡妞！你這丫頭才多大就知道和男人拖手溜馬路了？叔叔專門幫你請家教是為什么？不是為了讓你將來打混過日子！好在爺爺奶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怎么和他們交代？”
“沒有，真的沒有。他和何心眉一樣都只是同學(xué)朋友。我沒有和他拖手溜馬路�！彼�?fù)u頭。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葉慎暉心里微微一軟，“和叔叔說那個男同學(xué)是怎么回事。老師不會無緣無故的和家長說這些�！�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她哭出聲，“就是同校，在大佛寺見到打了個招呼，以后就經(jīng)常說話。何心眉也經(jīng)常在一起的�！�
“那怎么沒有扯上何心眉？”
“誰知道！”繃緊一晚上的心弦突然松懈，委屈失望氣憤齊齊涌上來，淚水止不住地淌。“于鴻辰就住旁邊金盛，有幾次順路和我一起回來，大概被其他同學(xué)看見�！彼娇拊接X得委屈，“明明什么都沒有，你們要說得那么難聽，今天放學(xué)了蔣老師喊我去談話，你一回來就罵人，我……”
葉慎暉心里也是五味雜陳，從下午接到電話一刻的難以置信，到后來的急怒攻心。公司草草開完會匆匆回家，明明焦灼著想質(zhì)問，卻又在聽到她關(guān)門換拖鞋的一瞬克制住激蕩的情緒，思考如何小心處理，又站在她的角度想象她的感受。
他伸出手想幫她把腮上的淚擦掉，見她往后躲避，他不由暗自咬牙。
“叔叔是擔(dān)心你�！彼Z氣放軟，“你還小，外面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叔叔是怕你吃虧上當(dāng)受傷害�！�
她還在抽泣，但是沒有再拒絕他托住下巴的手。他的大拇指在她面頰撫過，指上濕漉漉的。他暗惱自己剛才的暴躁。
“補習(xí)課我一直有上的，星期天下午我才去大佛寺坐坐。也不是每個星期都去�！彼p聲解釋。
他點頭。
“功課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
“我知道了。沒有別的就最好，有的話也要等將來考上大學(xué)再說，好不好？學(xué)生還是課業(yè)最重要，不能分散了精力。叔叔實在不想送你去國外讀大學(xué)�！�
她打著嗝乖巧地點頭。
“以后盡量少和那個同學(xué)見面，好好讀書。”
“恩。要上自習(xí)課了，我該走了。”
車窗滑下，初冬的風(fēng)很是蕭索冷冽，仿佛要刺入骨髓，葉慎暉的情緒此時才完全平復(fù)下來�？匆谎凵磉叺乃廴�是微紅的，低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在白皙的頰上投下一抹陰影，嘴巴委屈地嘟著。感覺到寒風(fēng)小腦袋似乎快縮進外套的領(lǐng)子里。
他心里嘆一口氣，車在校門停下，把后座的書包拿過來遞給她。
“我下了�！�
打開車門的一瞬間，葉慎暉拉住她的手。
輕眉回頭。
“小眉，叔叔是為你好，不要生叔叔的氣�！彼f的如此鄭重，輕眉不由得闔首。
“還有，答應(yīng)我，以后少和他見面。”他的聲音鎮(zhèn)靜，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但是眼底分明掙扎著祈求與期待。她心中震駭，“答應(yīng)我�！�
“好�！彼路鸨击然笠话泔h搖在風(fēng)里，胸中激蕩的盡是那一刻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語氣，望著那抹銀灰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