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虞寶意給霍邵澎去了條消息。
YI：「手藝好像進步了，好好吃，真像我?小?時?候吃過的」
Fok：「就是那位Aunt做的」
YI：「？？？」
原來，霍邵澎按照虞寶意給的地址，讓人找到了北角和富道?那家面包鋪。
她心心念念的小?推車阿姨的確很早就退休享福了，但面對不惜千金來尋求童年回憶的貴客，自然不介意出山一把，親自做了兩個菠蘿包，掐著?點讓霍邵澎帶走。
當然，這個千金，不惜的也是他的千金。
有所謂嗎？為她向他說這個味道?驚為天人菠蘿包時?的生動表情，也值得。
虞寶意吃掉一個后，再吃第二個，莫名有些?難以下?咽了，不是飽，更不是覺得不好吃。
她發(fā)覺自己被霍邵澎的這份上心觸動到。
可于她而言的“上心”，對他來說，是否也如她當初給沈景程母子的五萬塊那樣輕而易舉，像可憐街邊的一只流浪動物般。
一旦她對這種“上心”有癮，自己就會變成一個索求的無?底洞。
他給得起，純看他想不想給。
萬一哪天，他就不想了呢。
且一定?會有一天。
第二個菠蘿包吃掉一半，虞寶意還是放回了骨碟上，胸口悶得如堵上了一塊吸水海綿。
微信上，同一時?間進來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梁思雪。
Mir：「蕭正霖要?上大陸找我?，怎么?辦Baby」
第二條來自她剛剛回了句“多謝你?霍生”的霍邵澎。
Fok：「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朋友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第51章
我們
香港到南城，
不過一個多?小時的飛機，眨眼便到了。
而對那些手眼通天的富家公子來說，特意找一個沒仔細藏住蹤跡的人，
像聊明日?的天氣一樣信手拈來。
虞寶意收到梁思雪消息時，
蕭正霖已經(jīng)氣勢洶洶地落了南城。
且因為?他不及霍邵澎在內(nèi)地的關系，
走私人飛機的流程過慢，還是坐了擠迫的經(jīng)濟艙來的，
一肚子怨氣難消。
找到梁思雪落腳處，還沒考慮晚飯要吃什么來得難。
虞寶意趕回家，
門?口大開，
爭執(zhí)聲幾乎要沖破天頂。
“我的小孩和你有什么關系��？那么閑時間那么多?，
不如?跟你媽媽多?去幾場high
tea（下午茶），那兒知書識禮的千金大小姐多?啊，要你娶的不就那種人嗎！”
盡管用的激烈口吻，說的諷刺的風涼話，但虞寶意還是聽出梁思雪滿嘴酸氣。
“我給你時間誰給我時間�。空l給我肚子里的小孩時間�。俊绷核佳╊D住，咳兩?聲后繼續(xù)咄咄逼人地嗆他，
“是，
等我顯懷了，打都打不掉的時候，我還有一星半點的話語權嗎？還不是任你爸爸媽媽說什么就是什么，我梁思雪還沒過過這種日?子，要我給你時間，
發(fā)夢啊你！”
“小雪�！庇輰氁怩膺M?門?口，安靜聽完梁思雪那一長串的發(fā)泄后，
才若無?其事地上玄關換鞋，并?趕在蕭正霖下句話前打斷了他。
蕭正霖循聲回頭，整個人立時陷入死機狀態(tài)，除了發(fā)愣，給不出別的表情和反應。
“Bowie？”
好些時日?未見，蕭正霖顫顫巍巍地確認眼前走進?來的女人，是不是近段時間霍邵澎寵愛得不行的那位。
梁思雪也怔住，“你們認識？”
虞寶意沒想在當下這個場合解釋，含糊而過：“算認識吧�！�
“她就是你說的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妹？”
梁思雪一把挽上虞寶意胳膊，“關你什么事！”
“蕭正霖�！庇輰氁饴暽涞跋裙芎媚阕�?己吧�！�
梁思雪情商沒有低到當著蕭正霖的面，立刻就要追問Terrance是誰，只是下了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蕭正霖還不放棄，姿態(tài)可謂低到塵埃里，“別住這里了好不好，我在南城有房子，搬到那兒去，我請人二十四?小時照顧你�！�
“照顧我？監(jiān)視我才對啊。”梁思雪冷聲笑了下，“然后等你們討論出要不要這個孩子，再處理我啊，我就是你們蕭家砧板上任人刀俎的魚肉。你放心吧，我不會要這個孩子的，你們就是硬搶也搶不走�！�
虞寶意被?說得心下一陣凄愴，“蕭正霖，走吧，在這吵，也吵不出一個結(jié)果的�！�
她若有所思盯著蕭正霖離開的背?*?
影。
肩膀松垮地塌下，脊背微曲，頭也低著，像一道?落魄的野鬼孤魂。
虞寶意倒上兩?杯水，還未來得及開口，梁思雪已經(jīng)從與蕭正霖爭吵的狀態(tài)中出來，變成以前她熟悉的那個，喜歡刨根究底她情感狀態(tài)的好姐妹。
“Terrance是誰？”
十五分鐘后。
“你瘋了��？！”
與當晚一樣，梁思雪給出了一個跟她一模一樣的答案。
虞寶意老?老?實實交代完后，像卸下包袱一樣輕松，甚至有閑心開起玩笑，“大小姐，我能有你離譜嗎？”
“你比我離譜。”梁思雪篤定道?，“我雖然長期不在香港，不熟悉那邊的情況，但那是霍家�！�
香港太小，可霍家太大。
霍禮文，霍啟裕，霍邵澎三代人，雖不至于人盡皆知，可論起豪門?、房產(chǎn)、金融等領域，三代人都有為?人津津樂道?的成就。
從上世紀銅鑼灣荒地的開辟，到高?樓林立背后的“鋪王”，直至霍邵澎這代，理應到盛極必衰的規(guī)律了。
可這霍家不知是什么人杰地靈的福地，第三代話事人，商場上的排兵布陣、行事作風，公認比前兩?位還要出眾。
守江山難，前些年，他甚至還在打江山。
也就最?近兩?年收斂了不少。
“Baby，我爸爸媽媽的事業(yè)不在香港，所以我可以隨時隨地抽身離開，也不怕蕭正霖拿什么威脅我�！绷核佳M面愁容地分析，“可你不一樣，旬星的根基，所有分鋪都在香港，你沒想過萬一哪天你想結(jié)束這段關系，而他不想，他拿捏你就像拿捏一只螞蟻一樣簡單嗎？”
她怕。
且已經(jīng)有所預感了。
“你說他設計沈景程，為?了讓你分手……”不知是冷還是起了雞皮疙瘩，梁思雪抱著胳膊上下?lián)崃藫�，“這個男人心機深沉，手段卑鄙，也不在你面前裝一下，說明他根本不怕被?你發(fā)現(xiàn)啊。還有，你想過沒，卓夫人那件事……”
虞寶意的心臟明顯重跳了一下，震到胸腔，久久不能回神。
“我不知道?�？伤B陷害沈景程的事也說了，中間沒什么事情瞞過我，如?果卓夫人也是他安排的……”
“你傻女啊。”梁思雪食指戳了下她額頭，“甘倩玉讓人燒了你家一間分鋪啊，上了社會新聞的啊，虧損多?少錢暫且不論，我就問你，當時你怕不怕她挑一間有人的燒，怕不怕甘倩玉真對你家里人下手�！�
“我怕�！�
何止怕，已經(jīng)被這些蠻橫無理的貴婦人的手段嚇得六神無?主，連關知荷也束手無?策，不然她也不會立馬決定找上霍邵澎。
“如?果你知道?是他做的呢？”
如?果是霍邵澎做的。
她和他只會是陌生人，也只能是陌生人。
莫說一程，哪怕一面，她都會想起他為?了算計，將矛頭直接指向她家人的不擇手段，再賦以幫助的名義與身份，她毫無?防備，就讓他來到了身邊。
霍邵澎的確有意無?意“威脅”過她。
可當時事件源頭并?非是他，那句“你給不起卓夫人要的東西”，更像是久居上位養(yǎng)出的談判習慣。
他要主動權。
且相處的這段時間，他對她無?微不至的行為?模式讓虞寶意覺得，她也擁有主動權。
這種看似公正平等的模式，麻木了她所有的防備心。
可如?果整件事，都是霍邵澎設計的呢？連她自?以為?是的主動權，也是他想給，才給的。
光想想，虞寶意都會出現(xiàn)一種生理性厭惡。
欺騙性地卸掉你所有武器，不知不覺向他服從的權力。
那才稱得上權力二字。
-
第二日?晚間，虞寶意被?司機接送到霍邵澎在南城居住的地方。
昨天落地，他沒在南城待多?久，便飛了別處，今日?才回。
她說家里這段時間有別人，讓他不要再上來。
霍邵澎什么都沒問，發(fā)來司機接送她的時間，準點便候在勝意所在的寫字樓下。
她不得不上這臺車。
半小時后，行至園區(qū)深處，花圃中，一棵棵廣玉蘭樹亭亭而立，象牙一樣潔白?的花瓣像陽光破碎后灑落下來的碎片，生長在郁郁蔥蔥中，微微閃爍發(fā)光，格外耀眼。
熟悉的權叔接待了她，將她引到餐廳，那兒已經(jīng)備好各類菜品，琳瑯滿目，精致得叫她眼酸。
虞寶意心境已然不同昨日?，她默不作聲地坐到霍邵澎旁邊，像極了昨天那位鏡頭下優(yōu)游自?如?談論風生的金牌制作人。
洋房里的年輕女傭第一次見有女人上來，平日?里除了她們偶爾趁BOSS不在時嬉笑打鬧，整間房子枯燥無?味，隨了主人的清心寡欲，無?趣極了。
“權叔，那位是誰�。俊�
李忠權瞥了女傭一眼，“那位，是你們該小心招呼著的人�！�
女傭自?以為?懂了大半意思，“大少爺?shù)呐笥褑�？可我看她對大少爺，一點都不熱情哎�！�
“不熱情就對了�！崩钪覚喔�?深莫測地一笑，“太熱情，會扣工資的。”
說完，他背著手，優(yōu)哉游哉地離開了。
工資已經(jīng)扣了，女傭進?出幾回，她大膽留意了幾眼虞寶意的模樣。
長得像電影畫報里的明星那般好，只是態(tài)度著實不怎么樣，但大少爺一句話又一句話地托著，渾然不似平日?對什么都意興闌珊的模樣。
飯后，兩?人去到花園散步消食，不像普通情侶散步那樣，霍邵澎輕輕捉住她骨腕，倒像帶一個會跟丟的小孩。
“今天不開心？”
“沒有啊�！�
霍邵澎拇指似有若無?地摁住她掌根，脈搏勻速輕微的跳動，像一顆小小的心臟。
她很?平靜。
“今晚留下嗎？”
兩?人原是并?行，霍邵澎一直遷就著她的腳步。話音剛落，虞寶意落后他半個身位，沉默在他們錯開的空間中流動。
“霍生�！毕囊瓜s鳴聒噪，虞寶意的聲音顯得分外清靈，“你知道?了嗎？”
“你朋友的事？”
昨天，虞寶意第一時間趕回了家，沒有回復那條微信，后面也覺得沒有回復的必要了。
“那不是朋友，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親姐妹，雖然沒有血緣，可我和小雪的關系不比我和我哥哥差。成年人做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擔代價。”
關系親近，但她沒有否認梁思雪在這段關系中的過錯。
可是。
“寶意�！被羯叟靷�(cè)過身，選擇與她面對面，目光安靜低垂，“她是她，你是你�！�
“什么叫你們？”
第52章
中意
南城的夏季總上演得格外漫長。
夜風攜卷著白日驕陽烘烤過的氣味，
干燥悶倦，還?仿佛有些泥土燒起來的焦氣，不?讓人呼吸舒暢。
霍邵澎的那句話，
投進了海底，
換回虞寶意無盡的沉默。
“你認為我和蕭正霖是一種人，
還?是你會和你的朋友一樣，落入同一個處境？”
他?嚴謹?shù)梅馑懒擞輰氁馑型寺罚?br />
逼迫她不?得不?給出二?選一的回答。
“我……”
“回答我�！�
霍邵澎的語氣仿佛凝上冰棱，讓她在溽熱的仲夏夜感受到一絲刺人的寒氣。
虞寶意仰額，
堪比月光的雙眸藏著同樣刺人的底色，
“霍生，
在我眼里?，你和蕭正霖，和任何?一個香港狗仔寫過的公子哥，都沒有區(qū)別�！�
這番話里?含幾分賭氣，虞寶意不?清楚。
但冤枉定是有的，可她更不?清楚，他?的所作所為，到底和狗仔筆下那些花心濫情，
愛和女星、嫩模、港姐糾纏不?清的富豪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