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再醒來時，孟銜星守在我床邊。
他神情復(fù)雜，「明歌，你懷孕了，可......孩子沒了�！�
我想起那個肉團(tuán)。
又想起以前看見人間女子懷孕，絕大多數(shù)都是滿臉欣喜幸福。
可孟銜星是山神，我是山鬼，我們雖然纏、綿上千次，我卻從沒想過我能擁有自己的孩子。
我腦子還懵著，心里卻越來越疼，顫聲道：
「我......本來可以當(dāng)娘的」
「孩子呢我還從沒抱過它......」
孟銜星卻望著我，支吾半晌說不出話。
反倒是白綿綿忽然說，我的孩子在她那兒。
我?guī)缀跏桥赖剿块g的。
可找遍房間也沒見孩子。
白綿綿坐在床邊，端著碗慢條斯理地喝藥。
「我可還沒原諒你呢，這樣吧，你跪下給我磕個頭，我就告訴你孩子在哪�！�
我照做了。
她也喝完最后一口藥，將帶著余溫的藥碗放進(jìn)我手里。
忽然笑嘻嘻地捂著肚子，「姐姐，真是對不起，你的孩子，剛被我喝掉了呢�！�
我一怔，茫然地盯著她。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隨著喝完藥，她臉上的疤痕竟然漸漸消退了。
白綿綿撫著容光煥發(fā)的臉，「銜星哥哥說了，你孩子的父親力量強(qiáng)盛，你們的結(jié)合集齊了山中精華，是最佳的靈藥，能延年益壽恢復(fù)容顏�！�
「那孩子死都死了，就給我燉著吃了。姐姐你看，我現(xiàn)在是不是很美」
「可惜啊，你的臉卻已經(jīng)毀了......」
話未落，我已經(jīng)嘶吼著沖上去。
掐她的脖子，摳她的嗓子。
拼命想讓她把我的孩子還來！
可下一秒，我被一股大力掀開。
孟銜星一手抵住我，一手將白綿綿護(hù)在懷里。
「明歌，你又胡鬧什么！孩子已經(jīng)死了，綿綿卻還會活很久，物盡其用不好嗎！」
「好一個物盡其用！」
我近乎癲狂地大笑，嘶啞地吼道：
「孟銜星！你真就這么冷血親手害死自己的孩子，你就不痛嗎！」
孟銜星一震，眉眼間劃過幾分痛惜與愧疚。
白綿綿卻冷笑一聲。
「姐姐亂說什么呢銜星哥哥幾百年前就發(fā)過誓，一生只愛我一個人！再說他貴為山神，怎么可能讓你一只山鬼懷上孩子」
「我們可憐你失去孩子，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你要再敢胡言亂語，我就讓銜星哥哥拔了你的舌頭！」
我冷冷看向孟銜星，萬般愛意熄滅。
「山神大人，關(guān)于孩子的爹爹是誰，你說呢」
我只想為我的孩子討一個公道，至少也要讓他的父親認(rèn)他！
孟銜星僵住了，臉上寫滿掙扎。
這時白綿綿忽然捂住嘴巴，干嘔了幾聲。
叫來樹醫(yī)一看，她竟然懷孕了。
她得意地掃我一眼，驚喜地拉著孟銜星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放。
「好巧啊，會不會是明歌姐姐的孩子到我肚子里來了」
「銜星哥哥，你要當(dāng)?shù)耍 ?br />
「現(xiàn)在綿綿有你的愛，還懷了孩子，又恢復(fù)了容貌，簡直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而孟銜星那向來冰冷的臉上，多了幾分柔情。
他護(hù)著白綿綿和她的肚子，抬頭再看我時，已是滿臉森冷與威脅。
「明歌，我與你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是你孩子的父親�！�
「以后再敢胡言亂語，傷了綿綿的心，就當(dāng)心你的舌頭！好了，你閉門思過去吧！」
他大手一揮，我直接飛出了山神殿，重重摔在地上。
殿門緩緩閉合。
縫隙間我最后朝殿內(nèi)望了一眼，孟銜星再不給我半個眼神。
而是俯身趴在白綿綿的肚子上，聽他們的孩子。
我凄涼一笑，在精怪們嘲諷的目光中，赤著腳離開。
早知道百年前我就不來點(diǎn)蒼山了。
早知道我就該在大婚前離開。
早知道我就......不愛上孟銜星了。
我枕邊擱著一瓶忘川水，那是我為了幫孟銜星恢復(fù)記憶，拼死搶來的。
據(jù)說忘川匯聚了天上地下所有記憶。
若有人意外失憶，喝下忘川水，忘川便會將他的記憶還給他。
而若沒有失憶，飲下水后，忘川則會收走記憶。
我毫不猶豫地將瓶中水一飲而盡。
天將明時，我獨(dú)自離開了點(diǎn)蒼山。
薄霧散盡，我的記憶也將散盡。
孟銜星，我再也不要記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