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實(shí)際上，在兩個月前哥哥甩了他一巴掌走掉之后，作為一枚稱職好攻，劉徹就壓迫著顧傾城狠狠地惡補(bǔ)了一下他家哥哥那個時代的基本三觀，而有一點(diǎn)在兩個不同的時代是共通且毋庸置疑的——

    男寵，無論在哪個時代，絕不會是個褒義詞。

    于是，從前習(xí)慣把哥哥看做自己私有物的劉徹，現(xiàn)在——……當(dāng)然也不可能不這么認(rèn)為。

    ——在劉徹眼里，哥哥就是他一個人的，這一點(diǎn)跟時間地點(diǎn)時代背景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只是劉徹開始習(xí)慣將自己放得低一些，再低一些——終有一天，他會讓天下人都知道，哥哥為他所獨(dú)占，但哥哥不是他的男寵。

    ——若他劉徹是普天之下的皇，那哥哥便是他劉徹一個人的王。

    而在他還沒能做到之前，他并不想讓他的哥哥因?yàn)橐患�……功能比較獨(dú)特的衣服……而遭人詬病。

    ——而且這件衣服還是從一個被送上門來的“禮物”身上脫下來的。

    思及此，劉徹右腳向后移了半步，單膝著地跪了下去，雕龍的扳指被他拿在手上，他定定地看著面前坐在椅子上的他的哥哥。

    全場人看著這個他們不能理解的但懂得跟跪有點(diǎn)關(guān)系的詭異姿勢，全都傻在原地⊙_⊙

    即便是理解這個姿勢的陳小嬌也傻了（っ°Д°;）っ

    顧不上什么衣服去哪兒了的無關(guān)問題，陳小嬌覺得自己心情復(fù)雜得……只想捏死顧傾城——

    ……尼瑪顧傾城才幾天你都給我男神教了些神馬詭異的東西，你知不知道窩男神還在青春期會長歪的（╬￣皿￣）凸！

    而實(shí)際上，在關(guān)于劉徹的教育這方面，陳小嬌還真沒什么資格說顧傾城的不是。

    “哥哥。”

    壓得低沉的聲音喚回了陳小嬌瀕臨暴走的神智，劉徹抬腕握起那人漂亮的左手，嘴角噙著清淺的笑意——

    “聽說這是哥哥那里的習(xí)俗，一個人一生只能有一次。”

    劉徹低下頭去，在那白皙的指尖上落下一個輕吻，低低的笑聲在完全情況外的眾人耳邊回蕩——

    “哥哥，你愿意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劉徹抬起眼眸，湛黑到深不見底，卻唯獨(dú)將那個人映進(jìn)眼里，專注得仿佛只有那個人在他的世界里。

    “……——這不是鬧著玩的，阿徹�！被剡^神來的陳小嬌臉色微微變了變，……就算明知道在這個年代會在乎這種形式的大概只有自己和顧妖孽，陳小嬌的聲音還是微微帶些顫栗；他強(qiáng)逼著自己將視線從單膝跪在面前的劉徹身上移開，也竭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波瀾不起——

    “……你起來，我相信你了�！�

    劉徹一語不發(fā)地看著回避視線的陳小嬌：“……”

    大堂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靜里。

    半晌后，陳小嬌轉(zhuǎn)回目光，心緒百轉(zhuǎn)后，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眼眸迎上對面固執(zhí)地跪在那兒的劉徹，陳小嬌聲音清晰而不容拒絕：“起來�！�

    “……”劉徹的眼底，湛黑的瞳孔輕輕縮了下。

    他的身體頓了一頓，繼而站了起來。

    劉徹的臉上笑容已經(jīng)斂去，并沒有什么其他表情，只有眼底微微起伏的情緒刻畫著他洶涌的心境。

    須臾過后，他倏然抬眸望著目光同樣低沉的陳小嬌，揚(yáng)唇一笑，聲音壓得不高不低——

    “……哥哥，阿徹能親你一下嗎？”

    突然就陰轉(zhuǎn)晴，陳小嬌愣了一下，顯然并沒有適應(yīng)：“……我是你的哥哥。”

    “嗯，阿徹自然知道�！眲�徹雙手覆在陳小嬌的肩上，力度用得恰到好處——既不致弄疼，亦不會被掙脫——“……那就親兩下吧�！�

    劉徹說完話，沒有再給他親愛的哥哥留下任何反應(yīng)時間就親了下去……

    之前沒有在兩人之間看出任何端倪結(jié)果被秀了一臉的單身狗們，以及之前在兩人之間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沒有預(yù)料到劇情神轉(zhuǎn)折結(jié)果還是被秀了一臉的單身狗們：……臥槽——狗男男￣Д￣！

    劉徹絲毫不去理會耳邊瞬間沸騰的人群，他閉上眼睛，掩飾住了眼底泛著波瀾的鶩色，然后輕輕咬住了唇齒間令他欲罷不能的薄軟，心底響徹著饕餮的笑意——

    ……哥哥，下一次，我不會再問你的意見了。

    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是我的。

    ☆、第37章

    被調(diào)戲

    被辣對狗男男秀了一臉的鄉(xiāng)親們很快就義憤填膺地把這個消息廣而告之，不到一天的時間，十里八鄉(xiāng)們都知道了。

    其實(shí)大漢王朝男風(fēng)盛行，一對狗男男嘛……真的不算事兒；只不過當(dāng)這里面牽涉了最近一段時間將十里八鄉(xiāng)的少女和爺們都攪得春心蕩漾的陳“十爺”的時候，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就非同小可了。

    少女們：……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金龜婿啊qaq

    所幸外人里唯一知情的王顯知王老板在劉徹的威壓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屈服，不然如果這兩位的真實(shí)身份傳露出去……那興許陳小嬌和劉小徹就可以提前he了╮（╯▽╰）╭【泥垢……

    當(dāng)然，賭場里的眾人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那天王老板那一跪和那一聲“殿下”早就落進(jìn)了有心人的眼耳里去，只是這些有心人也不是癡傻的，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有些東西，大家心照不宣就夠了嘛……

    而陳小嬌……此刻他的內(nèi)心幾乎是崩潰的。

    不知道是什么效應(yīng)發(fā)生了，明明昨天略有點(diǎn)不祥預(yù)感之后他甩臉就走——但還是木有逃過此劫，今天早上秦歡水一開門就被熱情的群眾們包圍了，其聲勢幾乎要比得上對面賭坊……額，似乎還是賭坊略勝幾籌。

    而最讓陳小嬌不開森的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來給他做主營業(yè)務(wù)收入的╭（╯^╰）╮

    陳小嬌面癱著臉看著這些一進(jìn)來就東摸摸西摸摸但無一例外地偷偷瞅他的人，強(qiáng)壓著把手里那杯熱茶潑出去的沖動，最后淡著聲音開口：“本店不是玉石店，不出售，只死當(dāng)，諸位如果沒有什么要當(dāng)?shù)臇|西，還是請回吧�！�

    然而他低估了民風(fēng)淳樸的漢朝er們的臉皮厚度，并且低估了鄉(xiāng)親們敢于作大死的剽悍程度——

    除了個別看了陳小嬌那張很對得起名字的臉蛋之后，一副嚶嚶嚶人生無望的小少爺（…？）們扭頭走了出去，剩下的大多數(shù)人還是裝作沒聽到，繼續(xù)給手邊的貨架擦灰。

    還有不要臉級別更高一些的，譬如這位仁兄——

    “你便是大家盛傳的那位迷倒了十爺?shù)年惱习�？果真是生了一副美人相呢�！币轮�打扮尚算是風(fēng)流倜儻，一把羽扇搖得清風(fēng)陣陣，帶著一兩小廝的男子笑盈盈地向著陳小嬌走上來，只是打量著陳小嬌時那雙眼睛里時不時閃過的淫邪之色卻是破壞了那副還算不錯的皮相。

    “……”陳小嬌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被某人強(qiáng)行戴到手上的扳指。

    那位大少爺卻是絲毫不覺得尷尬，依舊笑意吟吟地開口：“聽說那位十爺年紀(jì)有些小呢，陳老板若是不滿意，倒不如跟著在下？在下……定然是會讓陳老板滿意的�！�

    陳小嬌：……勞資不理你，你還不要臉了是吧=_=。更何況……明明那天晚上從頭到尾勞資高貴冷艷酷炫狂霸拽man，你告訴勞資我哪里像是個受了（╬￣皿￣）凸？！

    ……勞資是攻！妥妥的攻好嘛⊙皿⊙！

    而此時，因?yàn)槟翘焐褡拥钕乱粋�眼神而糾結(jié)一天加一早上不知道該怎么將功贖罪求饒命的秦歡水眼前一亮，打量了下那位公子，又打量了下自家老板，然后秦歡水就開始小步伐蹭著往外挪，挪到了門口之后，他嗖地一下就沖著對面那家賭坊奔過去了。

    ……這可是將功贖罪的好機(jī)會，此時不稟，更待何時？

    ……老板夫我來了，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jī)會吧qaq

    “怎么樣？”那位專注作死的大少爺又往前邁了一步，笑容更加地顯眼了，“陳老板意下如何？”

    “……”

    陳小嬌內(nèi)心“最猥瑣”榜單上，顧傾城顧妖孽成功地被這位公子擠下了榜眼位置。

    “趁你還能用腿走出去之前，”陳小嬌將視線慢慢落在了這位不知死活的公子身上，“……滾�！�

    “……”

    那人滿面的笑容驟然僵住，繼而陳小嬌就欣賞了一場變臉戲——

    那位少爺陰沉著臉往前邁了一步：“……你竟然敢這么對我說話，你可知道我父親是誰？”

    “……”

    陳小嬌：……呵呵，古今中外，這些紈绔們一套把戲也算是傳承千年了。

    “陳老板，你今天便認(rèn)了命跟我走吧�！蹦枪�子見陳小嬌不再言語，轉(zhuǎn)眼又是笑容滿面，只是臉上此刻卻愈發(fā)陰森，“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遇見這么不夾遮掩的強(qiáng)搶民男的戲碼，陳小嬌的臉也沉下來了，再開口時那聲音跟夾著冰碴子似的：“天生少爺?shù)拿�，非生了顆專注做炮灰的心，這位公子可真是夠賤的啊�！�

    此話一出，那公子一愣之后便是勃然大怒——雖然前面兩句他聽不懂，但一個“賤”字他還是知道的，他可是念過書的人！

    卻在這時，門外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還帶些莫名讓人頭皮發(fā)麻的笑意——

    “哥哥若是為了這般貨色就輕易動怒，那阿徹可是要傷心死了�！�

    ☆、第38章

    拭之爾【第一更

    算起來，這還是那天晚上陳小嬌甩臉就走之后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自然而然地想到某個場景的陳小嬌有些反射性地將視線往旁處挪了挪，避開了走進(jìn)來的那人的目光。

    從離宮之后，便已經(jīng)對自己的某些情緒表現(xiàn)得露骨而不加遮掩的神子殿下見狀，眼底湛黑的色澤沉了沉，他的腳下步伐未停，依舊是閑庭信步似的，經(jīng)過了那位氣焰跋扈囂張無度的少爺，徑直到了陳小嬌面前。

    “——你就是最近在這個小地方被傳得玄乎、風(fēng)頭正盛的十爺吧？”

    被來人無視得徹底的少爺壓抑著不滿與怒意，昂著下巴挑眉開了口。

    “……哥哥可是還在生阿徹的氣？”劉徹對身后的近乎挑釁的叫囂充耳未聞，到了那將目光轉(zhuǎn)開的人面前之后便停住，俯下身去，“都已經(jīng)兩天沒見到哥哥了，阿徹——”

    “——”

    對著那張靠近的臉，已經(jīng)有心理陰影的陳小嬌想都沒想抬手就糊了上去，推遠(yuǎn)。

    當(dāng)鋪里給貨架擦灰的鄉(xiāng)親們：……（-д-）

    劉徹目光一沉，但是臉上卻浮現(xiàn)出些委屈的神色來：“都已經(jīng)兩天未見，哥哥便是這樣不待見阿徹嗎？”

    陳小嬌：……勞資待見你，但是不太想待見你的臉，尤其是近距離放大版的==。

    卻在這時，一聲極不識相的笑聲在堂間響起：“哈哈哈——原來這坊間流傳的十爺，不過是個奶都沒斷的小子，還要旁人來哄著才行！簡直是讓人貽笑大方——杜二，你說本少爺說的是與不是？”

    跟在他身后的一個小廝忙不迭地接話：“少爺說得自然是對的……依小的看，這十爺?shù)拿�號也就是自己鼓吹��，哪里及得上少爺您啊？�?br />
    劉徹不必轉(zhuǎn)身，也知道是那個被無視掉而惱羞成怒的少爺和他的小廝，只是在劉徹看來，與此人言語相爭便已是抬舉，而這般貨色……還真不值得他耽擱著與哥哥相處的時間來抬舉。

    劉徹未去搭理，也不以為意，陳小嬌卻是瞳色微涼，側(cè)開視線冷冷地望著那位少爺——

    他這人不巧有個毛病……奔著他家阿徹去的壞話，他半句也聽不得。

    當(dāng)年尚幼且形勢不明、人也無力的時候，他都能為了那八皇子劉端一句“男寵”繃著臉撲上去咬人——更何況今日。

    劉徹饒得，他饒不得。

    陳小嬌想了想，依舊是繃著臉轉(zhuǎn)向劉徹，面無表情拽出一句酸話來——

    “若有泥塵沾襟，不喜，當(dāng)何為？”

    劉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卻是兀然笑了，那笑容里再無半分負(fù)面情緒夾雜，他開口，聲音不高不低，音色醇潤——

    “……拭之爾。”

    只是那句話里，到底是拭之還是弒之，便無人分辨得出了。

    陳小嬌聞言先是皺了皺眉，然后便舒展開。

    而那廂話音落地之后，沒等那眾人反應(yīng)過來，那位不可一世的少爺和剛才迎合自家少爺?shù)男�廝就已經(jīng)被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幾個人拖進(jìn)了當(dāng)鋪后院，門哐當(dāng)一關(guān)，然后就聽里面噼里啪啦地“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過程中間歇夾雜著慘烈的哀嚎。

    屋里給貨架擦灰的鄉(xiāng)親們不約而同地哆嗦了下，然后節(jié)奏一致地轉(zhuǎn)身邁步跑了。

    只剩下那個沒開過口而此時想跑還不能跑的小廝目瞪口呆。

    ——他只見過自家少爺欺男霸女囂張跋扈，而且總要先來幾分言語交鋒然后再言語不和兩邊擼袖子開戰(zhàn)的；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像這般二話不說連個眼神交鋒都沒有、拖進(jìn)去就一頓胖揍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漲姿勢了。

    那個小廝這邊還沒等著想完，后院門就開了，一眾麻衣短褐打扮的人就拖死狗一般地把地上兩個人給拖出來了。

    留在店鋪里的小廝更是傻了……入目便是兩張豬頭臉，都是發(fā)髻散亂，都是衣服破破爛爛，都是塵土滿身沾，哎喲喂……這哪個是哪個�。�

    那一眾人中有一人冷著臉邁步出來，一手一個將地上的兩個拖過來，扔在傻了眼的小廝面前：“帶上，滾�！�

    那人面相生得極是普通，若是丟進(jìn)人群里，這小廝都未必能再將人找出來，只是此刻那人往前邁了只那么一步，便是如利器開刃，鋒芒便可斷發(fā)，視之心生寒。

    小廝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冷汗瞬間爬滿了后背……他在府中當(dāng)職多年，多少也漲了些眼界——眼前這個人，絕非平民，多半為軍中將士，而且不是空有硬骨一身的毛頭兵，……這是手里見過血的人才能露出來的鋒芒。

    思及此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zhuǎn)向那始終置身事外一般隨意站著的青年，此時那人臉上表情不知為何正委屈著，一雙漂亮的眼眸深沉且湛黑，像是泛著水色，只專注地對著坐在椅子上扭開臉的白衣公子。

    小廝直至此刻才恍然想起……從進(jìn)了這屋子開始，那人的視線便不曾從椅子上的人的身上移開。就好像他家少爺在那人眼里，不過是條狂吠的瘋?cè)�——……興許還比不上一條瘋?cè)��?br />
    “還不走？”

    小廝還在失神，他面前的人卻有些不耐，目光愈發(fā)兇戾地看著他。

    小廝哆嗦了下……侍從已是如此，這人的背景該是有多大……他們這跋扈少爺，今日可算是踢到了鐵板了。

    在那人的注視下豈敢久留……小廝慌慌忙忙地奔著地上呻吟著的兩個人過去，試探性地對著其中一個開口：“……少爺？”

    “……本少、……本少爺在、在……在這兒呢……你、你個……蠢貨…………”

    聲音卻是從另外一個那邊傳過來，話還沒說完，開口的那邊又叫喚起來。

    小廝抹了抹汗，趕忙轉(zhuǎn)過去將自家少爺架起來，然后拖拽上另一個，踉踉蹌蹌地奔著門外去了。

    到了門口小廝停頓了下……依他家少爺一貫的風(fēng)格，這會兒他貌似該放點(diǎn)兒狠話，只是——

    沒等他想完，就聽身后有人哼了一聲——

    “還要我們送你主仆三人回去？”

    小廝二話不說拖著兩人跑了。

    ☆、第39章

    求要臉【第二更

    拭走了泥塵，一身氣度英武的男子霍然轉(zhuǎn)身，與身前眾人一齊沖著站在那兒以及坐在那兒的兩人作禮——

    “拜見殿下，拜見小侯爺�！�

    自從進(jìn)了這間屋子就沒移開過視線的神子殿下像是終于解開了對旁人的屏蔽，唇角含笑轉(zhuǎn)將過來。

    “李衛(wèi)尉有禮了。今日之事，受本王勞煩，還要多謝李衛(wèi)尉了�！�

    那英武男子獨(dú)自揖禮：“殿下抬舉李廣了�！�

    本閑適在側(cè)的陳小嬌聞言倏然抬眸，目光直指那男子：“飛將軍李廣？”

    此言一出室內(nèi)一陣闃然，只有陳小嬌身側(cè)的劉徹微微狹起眼眸，卻也是須臾便將情緒淡去，嘴角依舊噙著笑意，視線轉(zhuǎn)向椅上的人：“……哥哥又給旁人起些諢號，再這樣，阿徹可是要嫉妒了�！�

    于是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只不過這一次眾人的臉上都或多或少地帶上些尷尬的情緒。

    這一路行來，神子殿下和陳小侯爺在各種大庭廣眾下的親……昵，他們這幾個護(hù)衛(wèi)才是受到最大驚嚇的好嘛？暗地里的還可以裝作不知道蒙過去，畢竟他們還是沒有直接露臉，可這位祖宗怎么就非得把事情擺在明面上……

    這會兒陳小嬌也反應(yīng)過來……這李廣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此，倒應(yīng)是在哪里做他的州郡太守……多半又是被自己蝴蝶效應(yīng)了；而此時李廣還沒來得及受傷被俘逃回，自然也就還未得“飛將軍”的稱呼。

    他的眼底劃過幾絲異色，垂眸思索了片刻，便又抬頭，沒去看望著他的劉徹，仍是望著李廣：“我素聞李衛(wèi)尉英武善戰(zhàn)，今日想要與您討教一二，不知李衛(wèi)尉能否給我這個機(jī)會？”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色都有些異樣。

    要說這一路行來，陳小嬌對劉徹的態(tài)度那都是落在他們眼里的，更何況旁人；別說是那番尊敬的低姿態(tài)，便是與無干的人說這么長一段話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劉徹難得地沒有開口說什么，只是那眼神里微微流露出些深意。

    李廣怔了怔，顯然并不知道這位算得上第一次見面的小侯爺意欲何為，片刻后他便點(diǎn)頭：“小侯爺抬舉了，愿聽小侯爺指教�！�

    陳小嬌也沒繼續(xù)謙虛，依舊是沒什么表情，只是劉徹卻能看出這人眼里顯露出的興趣與專注來——

    “我嘗聽人說，兵家之事，用軍之道，齊人孫武可執(zhí)牛耳，不知李衛(wèi)尉可以為然？”

    李廣點(diǎn)頭：“然�！�

    陳小嬌同樣滿意地點(diǎn)頭，將手邊半涼下來的茶送到嘴邊，潤了一口，便開口繼續(xù)：“我聽聞齊人孫武第一次見吳王闔閭時，嘗以宮中夫人試兵法。他向婦人們交代過紀(jì)律——向前，便去看心口的方向；向左，便看左手方向；向右，邊看右手方向；向后，便看背所對的方向；三令五申后便擊鼓命令向右，婦人們不從反笑；于是孫武言，‘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將之罪也’，復(fù)三令五申，又鼓之左；婦人們又笑；于是孫武言，‘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便將兩隊隊長斬了�！�

    不知道多少年沒連著講這么長一段話，說完之后陳小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頓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望著他的那一眾人：“李衛(wèi)尉仍以為然？”

    這次李廣停了一會兒，才抬頭望了陳小嬌一眼：“然�！�

    陳小嬌笑了。

    不是明顯的笑意，但那微微的弧度劉徹在旁邊看得真切。

    “士卒未親而罰之，不服故難用；士卒已親，罪而不罰，則不可用——李衛(wèi)尉以為然？”

    “……然�！�

    “阿嬌自幼不喜書……”陳小嬌起身，手中拿著茶杯頓了頓，四下環(huán)顧。

    劉徹笑著將茶杯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