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只是想要做件衣服,也是臨時起意,沒有來得及提前告知你,下次不會了�!�
陳小嬌扯謊扯得面無表情。
劉徹眼底流轉(zhuǎn)過一絲深意,只是很快就被遮掩去,他點了點頭。
不見了方才的凌厲陰鶩之后,他整個人倒像是只溫順的寵物犬,看起來沒有任何危險性。
“……”
陳小嬌忍住伸手上去摸摸毛的沖動。
“哥哥可定下了式樣?”
“……”陳小嬌反應(yīng)了幾秒才想到是問衣服的事,于是裝模作樣地皺了皺眉,搖頭道,“并未裁定�!�
劉徹頗有深意地看了陳小嬌一眼,然后笑著道:“剛好阿徹過幾日要與哥哥一同去方使君府上做客,便陪哥哥去做一身新衣,到時候哥哥若能盛裝出席,阿徹自然是有面子的……哥哥以為如何?”
“……”
陳小嬌:……這種強烈的帶女伴定制xx款限量版豪華手工禮服的總裁言情劇代入感是鬧哪樣(”≡_≡)?
然而陳小嬌還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表示應(yīng)允。
……以這張臉的顏值,撐個使君級別的宴會,應(yīng)該還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w ̄=)。
于是陳小嬌欣然奔著他家阿徹給他挖的坑去了。
于是半個時辰后……
陳小嬌雙手護(hù)胸面癱著臉盯著笑意吟吟的劉徹——
“……不。”
“哥哥玩笑了,不量定尺寸怎么能量體裁衣呢?”
劉徹笑得很是真摯。
“……”
陳小嬌眼角抽了抽,把臉扭到一旁:“……不�!�
劉徹笑著抻了抻布尺:“哥哥這么排斥做什么?……剛才你獨自去裁衣店,沒有量尺寸嗎?”
還未等陳小嬌答話,劉徹就不輕不重地把話接過來封上——
“怎么會呢,若是有這般不稱職、輕易怠慢哥哥的店家,哥哥告訴阿徹,阿徹定不能輕饒過他們才是�!�
“……”
陳小嬌默默把話咽了回去。
“看來是量過了呢。”劉徹步子往前邁了幾寸,貼身到陳小嬌身旁,言笑晏晏,“若哥哥實在不愿再量一次尺寸,便把那家店告訴阿徹,阿徹責(zé)人去取來哥哥量過的尺寸便是了……哥哥以為如何?”
陳小嬌終于放棄抵抗,順便垂死掙扎了一下:“……你不可以……像剛才那樣……”
劉徹愈發(fā)貼近了幾分,手也跟著扶上那人的腰,溫?zé)岬暮粑捣髦侨私阱氤叩难┯袼频亩�,聲音壓低了幾分:“……剛才——哪樣呢,……哥哥?�?br />
陳小嬌開口幾次又憋回去,直到最后耳尖都泛起了粉色——
“……——不許亂摸(* ̄皿 ̄*)!”
☆、第57章
量完了
這話卻是逗得那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劉徹笑看著陳小嬌一副沒什么情緒實則如臨大敵的小模樣,只覺得心里給勾得癢癢的,恨不能將人放在手心里百般逗弄,玩得盡興了再啊嗚一口給吃下去……
陳小嬌此時雖然并不知道對面那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莫名從對方虎視眈眈又帶著笑意的目光里讀出了點“我餓了”之類的訊息——
……直覺上并不是什么好征兆。
陳小嬌很想像之前那樣雙手環(huán)抱尋求點慰藉感,然而想了想又覺得那個動作實在太破壞他作為攻的英偉形象,遂作罷。
于是二人僵持不下。
——實際上僵持不下什么的,只是陳小嬌的單方面想法,劉徹只是抻著布尺在考慮從哪里下嘴……不,下手罷了……
于是一炷香后——
陳小嬌面無表情雙手環(huán)肩:“……不。”
劉徹義正言辭:“哥哥身上衣物會誤了量出來的尺寸,若是哥哥不想阿徹將衣物撫平按壓,那就只能將衣物除去了。”
陳小嬌:……要么給你摸要么給你脫……你當(dāng)勞資是傻的么(╬ ̄皿 ̄)?
劉徹笑著看他,對于陳小嬌的反抗無動于衷。
陳小嬌:“……”
……勞資不伺候了╭(╯^╰)╮
陳小嬌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哥哥�!�
身后那人站在原地,聲音語氣卻是兀然陰沉下去,一雙眼眸里的光彩閃爍不定。
“……哥哥最好別逼我�!�
那人那樣說著,話音里好像還帶著些笑意,只是聽起來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陳小嬌停住了步子,感覺著那人一步一步從身后靠近,最后完全貼上來,一雙手環(huán)過他的腰,那人的呼吸也貼在了他的耳邊——
“哥哥當(dāng)真以為,我讓宮里的護(hù)衛(wèi)以哥哥的安全為任,是開玩笑的嗎?……還是哥哥覺得,今天哥哥去做的事情,能瞞過那些護(hù)衛(wèi)再瞞過我呢?”
陳小嬌緊張地呼吸都差點停了,順便敏感地注意到后邊那人的自稱已經(jīng)是“我”而非“阿徹”了……妥妥是要炸的節(jié)奏好么……
“……我,只是——”
陳小嬌本想掙扎一下,卻被后邊那人攬著腰轉(zhuǎn)了個圈,然后便有再熟悉不過的氣息貼了上來——
劉徹細(xì)致地親吻著陳小嬌的嘴角,動作溫柔且小心翼翼,只是卻半點都沒給陳小嬌留下再開口的機會。
陳小嬌暈暈乎乎地傻站著,直到那人的臉再次出現(xiàn)在清晰焦距范圍內(nèi)——
“……哥哥,這是你犯的錯,……給我一個原諒哥哥的機會�!�
那人近在咫尺的笑容仍是溫柔,但是眼底克制著多少的狂風(fēng)暴浪,就只有近距離感受著的陳小嬌知道了。
陳小嬌:……勞資又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怎么就成了勞資的錯了(”≡_≡)……
只是到最后陳小嬌還是妥協(xié)。
……他看著阿徹一點點長大,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于這個人他的容忍底線在哪里……或者根本就沒有底線。
眼睛里藏得那點狂暴的情緒被一點點收斂起來,劉徹看著已經(jīng)棄療的陳小嬌,嘴角又往上勾了勾。
……只有這個人這么包容他,這就是他絕不會放手的原因。
這個人他總有一日會徹底占有,再沒有人能覬覦半分。
……現(xiàn)在,就讓他先留下屬于他的烙印吧。
…………
于是半個時辰后,陳小嬌整個人都是粉色似的,紅著臉面無表情地從屋里往外走——
只是因為暗地里一直在磨著牙而讓那目光突破了面癱的神情達(dá)到猙獰的殺氣狀態(tài)。
而劉徹則是笑吟吟地跟在后邊,手里還拿著那條布尺,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制衣店的店主疑惑地看著兩個人……若不是這兩位看起來非富即貴得罪不起,他定要進(jìn)去催一催了,哪有人量個尺寸還非得親自動手,還要占用里屋半個時辰的時間的?
……枉他開了這么多年的店,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兩位客人。
劉徹卻絲毫不介意那老板看過來的奇怪眼神,笑容晏晏地就將歷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尺寸報給了店主,簡單說了式樣花色,便轉(zhuǎn)身去尋周身氣場陰暗的陳小嬌去了。
而此刻陳小嬌正盯著自己左手蔥白的指尖上的幾點紅痕努力遏制自己崩塌得不可阻止的節(jié)操和三觀……
……陳小嬌啊陳小嬌,你到底養(yǎng)大了一個怎樣的…………禽獸啊≧皿≦
☆、第58章
武帝番外(一)【捉蟲
他記得自己死那天,五祚宮外的風(fēng),分外的冷。
外面的樹,枝條都還沒抽新芽,就在寒風(fēng)里那么瑟瑟著,抖得他都看不清……
旁邊有人端上藥來,他擺擺手,不肯喝。
……凡人的藥罷了……他即便不再信那些仙神,他貴為天子,又豈是這藥救得回來的……
他隱隱也知道,他的大限……就在今夜了。
怕么?
……哈……怎么可能?
這輩子他手底下的魂魄——無論親近的敵對的……都不計其數(shù),他向來不信冤魂索命之說——若是真有這說法,以他這一生豐功偉業(yè),馬踏匈奴,那么多人因他而死為他而死……
——可便是高皇帝——又哪有他的壽數(shù)!
……他只是有些茫然罷了。
不知他死后,會去哪里呢……
他閉上了眼。
夢里面光影繚亂……
來來回回那么多人……花燈一樣從他眼前浮掠而過……那個被他賜死沒有幾日的鉤弋夫人也在。
……花容零落,滿面猙獰,瘋了一樣地跟他嘶吼著……
…………“哈哈哈——皇上啊皇上——妃嬪子女良臣,哪個于您有謂?”……
…………“等到您薨的那一日——這普天之下率土之濱,怕是沒有一人不覺得淋漓歡慶、如蒙圣恩!——”……
…………“皇上——臣妾會在下面等著的,等著看那一日您是不是還這般無謂!”……………
無謂么?
他笑了。
……他若在乎,他便不是劉徹。
他雖然老了,但還沒到糊涂的地步……鉤弋夫人的奇相,他又如何看不出是有人謀算呢。
……只是劉胥劉旦不爭氣啊,他親手打下來的大漢基業(yè),如何能給那樣無用的人拿去糟蹋了……若有人要他再留一子,也是遂了他大漢的興盛,他也不想再去計較那么多了。
同樣的,為了大漢的興盛,再無外戚之禍,……鉤弋夫人,便隨他一起去了吧。
……這人世紛擾無謂,何必苦求呢。
旁邊有人低聲喚著,說那霍光,上官桀,桑弘羊,金日磾……要進(jìn)來覲見……
他咳嗽著將人斥了出去……
該說的事情昨日已經(jīng)吩咐得差不多了……若還剩幾句瑣碎,也用不上他們一個個來榻前聽著……
他的意識就這么起起伏伏的,時昏時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炷香……一個時辰……或是一天……他咳嗽著招來了手邊的親信,斷斷續(xù)續(xù)地交代著后事……
再后來,他忍不住咳嗽,咳嗽著咳嗽著……他看見殿外,天幕帶著大塊的黑暗,塌下來了……
他沒想到他還能再睜開眼,作為“劉徹”。
……唔,對了,這個身體現(xiàn)在還不叫劉徹。
腦海里那種以我為“我”的意識完全醒過來,卻是在這副身體已經(jīng)三歲的時候。
大概是被身體那種三歲孩子承受不住的痛意給疼醒的。
意識清醒的剎那,屬于一個三歲孩子的、尚不能明辨是非因果的混亂的記憶碎片,一股腦地涌進(jìn)了思緒。
便是他自詡無雙的經(jīng)歷魄力,也是愣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只是奇異的事情他見的聽的多了,身體上那些傷痕處傳來的,確切地屬于他的感官的痛覺,周身陰冷而蔽簡的環(huán)境,都提醒著他這是真的。
只是這個世界里,同為劉彘,他似乎卻不再是前世那個活得順風(fēng)順?biāo)�,一路貴人相助的劉彘了。
……母妃生下他便已逝世?
想起記憶里也已經(jīng)離去了將近四十年的女子,劉徹也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大抵還是有些難過的。
只是過了初時的驚訝,起伏,他的心境倒也淡下來了。
身上那些屬于記憶里被虐打的傷痕,還不致勾起他的怒意……
畢竟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再嘗過喜怒哀樂的滋味了。
——而且他知道,皇宮這個天底下最冷的地方,也才只是向現(xiàn)在這個孤苦伶仃的他,送來最初的一點涼意罷了。
想到這兒劉徹笑了,只是那個看起來稚幼地笑著的孩童,眼底卻涼涼的,沒有什么情緒。
……他作為一個新的“劉彘”的一生,似乎也就這么平平淡淡帶點痛意地開始了。
匆匆兩年流水而逝。
安穩(wěn)地過了與他無關(guān)的七國之亂,他依舊是皇宮角落里那個不受寵無問津,時不時被某些人欺侮一下的劉彘。
倒不是分毫沒有一爭之心——自然不至于為了幾個螻蟻——他也有意無意地從宮女下人們那里探聽過上一世他那條捷徑……
只是同樣讓他微微愣了一下……這一世的陳阿嬌,卻成了個男子,似乎還對那大皇子劉榮有幾分情誼。
——爭還是不爭的問題,劉徹想了兩年,而到了近些日子,也算確定下來——
上一世他看得多了,伏在先帝膝頭說得“愿每日居宮垣,在陛下前戲弄”也非虛言,只是那時年少,太多人在他身后推著,他半點也退不得。
那一世作為皇帝,萬人之上,天下秉重在手……他也累了。
這一世所為無人,所關(guān)無人,所護(hù)無人……那皇位,倒也不必強求了。
這想法剛落定了沒有幾日,宮里私下就傳開了件笑談——
那位專注大皇子十三年的陳阿嬌陳小侯爺,前幾日不慎落了湖,聽說今天才醒過來,神智還有些不清,似乎是摔傻了的節(jié)奏——太醫(yī)們早炸開了鍋呢。
劉徹聽了,莫名覺得心頭一動,卻不知為何。
☆、第59章
青春期
從制衣的鋪子出來之后,上了馬車,陳小嬌便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劉徹,兀自一個人坐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整個縮進(jìn)那人看不見的地方去。
劉徹卻是毫不在意陳小嬌的冷淡和無視,也知道是他方才做的有些過了尺度。
于是上了馬車之后,陳小嬌面無表情不著痕跡地挪遠(yuǎn)一點,劉徹便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蹭近一些——
一番對峙拉鋸下來,陳小嬌硬是被那人逼迫到馬車一角去。
眼見“獵物”再逃無可逃,劉徹笑得極是歡愉,克制不住地將臉一點點湊近,一雙愈發(fā)深沉了色澤的眼眸注視著被他完全困在車壁與身體之間的陳小嬌,劉徹刻意將聲音壓得低沉而蠱惑——
“……哥哥,怎么你這一路都不肯與阿徹說話?可是在埋怨阿徹做得過分了?”
“……”
陳小嬌:……呵呵,你也知道自己過分( ̄皿 ̄)?
劉徹的手不知何時搭上了陳小嬌的袍袖,將始終掩在袖中的手牽了出來——
被劉徹托在掌心的那只手,如同用這世上最無瑕的白玉仔細(xì)雕琢出落,白皙而骨肉勻停,多一分則膩少一分則薄,只是此刻這“白玉”模樣的手上,卻是每一根蔥根兒似的手指都綴著點點的紅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