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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巫族村民想法簡單,聽到阿綾求助,許多人想都沒想就應好。小黎聞言,十分焦急:“你腳崴了?給我看看�!�

    小黎跑到阿綾身邊,正要抓住阿綾的手,忽然意識到一件事:“阿綾,婆婆呢?”

    就在這時,阿綾突然五指化爪,直接探向小黎心口。小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從小玩到大的伙伴,阿綾眼睛中閃著紅光,笑容僵硬詭異:“既然你愿意幫我,那就把你的血全部給我吧�!�

    地壇內(nèi)頓時大亂,許多人驚慌地往外跑,然而石門堅固,根本無法撼動。啟動石門需要很長時間,在這段時間內(nèi),所有人都和魔鬼困在一處。

    “他是那團黑影,他根本沒走!”

    長老一邊開啟石門,一邊組織族人反擊。紛紛擾擾中,阿綾吸干了小黎的血,又走向下一個:“女媧后人的血果然有奇效,但是這些還不夠,遠遠不夠!”

    女媧后人的血可以解開一切封印,但是巫族傳承了這么多代,體內(nèi)的女媧血脈被無限稀釋,幾近于無。魔神碎片想要打開封印,得需要很多很多血。

    長老用力打出一道法術,拼盡全力擊殺魔物。然而長老打中的只是阿綾的軀體,一團黑氣繚繞著一個銀瓶,從阿綾身體飛出,阿綾的身體立刻癱軟下去。

    魔神碎片被封印在玉凈瓶中,他神格破碎,失去神的能力和思維,只余一腔怨恨。隨著時間流逝,魔神碎片久久得不到自由,怨氣也日漸龐大,漸漸成了一個新的怪物,禁魂。

    如今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魔神了。他和逸散在外的魔神碎片也不同,散在外面的魔神碎片雖然同樣一心仇恨,但畢竟是自由的,他卻億萬年囚禁于小小的玉凈瓶中,內(nèi)心早已變態(tài)。

    現(xiàn)在的他,只想殺戮,殺戮,將整個六界殺空!無論仙魔神鬼,一個都不要留下!

    他身上的封印越來越松,實力也越來越強。他伸手,同時抓住好幾個巫族人,直接劃破喉嚨吸血:“當初女媧將我封印,如今到了還債的時候了。你們?nèi)绻邳S泉路上相遇,務必記得,害死你們的,正是你們心中的神靈女媧�!�

    祭壇中心立著一座巨大的女媧石像,神像原本目光悲憫,神情平和,如今她的眼睛中流出血淚,最后猛地崩裂,化作一堆齏粉。

    禁魂身上的封印也徹底被破壞,一道紅光從祭壇中心射出,直沖天空。

    ·

    洛晗看到巫族村中冒出紅光,心知不好,立刻道:“巫族有難!我們立刻回去。”

    所有人都被下方的變故吸引了視線,凌清宵趁機逼到云夢菡身邊,一劍刺向她。

    云夢菡還抱著孩子,突然看到凌清宵揮劍向她襲來,嚇得渾身僵硬。噗嗤一聲,凌清宵的劍尖刺穿孩子心臟,那個孩子劇烈掙扎了片刻,很快化為虛無,只剩下一縷黑氣繚繞在凌清宵劍尖。

    云夢菡呆立當場,久久無法反應。方才,她以為凌清宵要殺的人是她。不過想來,就算真的是她,凌清宵動手時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云夢菡還呆著,不知道自己該悲傷還是該慶幸。凌清宵看到劍尖上的黑霧,不由皺眉。

    這是魔神的一部分分身,但并不是所有。按理,就算封印松動,魔神也不該逃逸出這么多的。

    凌清宵抬眼,冷冷看向云夢菡:“你們將玉凈瓶的封印解開了?”

    云夢菡嘴唇囁動,最后卻什么都說不出來。那天晚上,小黎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用自己的血幫他們解開封印。云夢菡見孩子沒有反應,以為并沒有影響。

    原來,已經(jīng)起效了嗎。

    凌清宵沒有再看云夢菡一眼,飛快往山下趕。他先前并不知道玉凈瓶的封印竟然解開了一部分,導致他錯誤判斷了魔神的實力�,F(xiàn)在,一部分魔氣被凌清宵的劍氣消滅,一部分化作這個嬰兒,還有一部分,藏在巫族村子里。

    玉凈瓶的封印并沒有完全解開,巫族危險!

    洛晗和凌清宵用盡最快的速度,但是他們才趕到一半,前方猛地傳來一陣氣浪,差點將眾人掀倒。凌清宵反手扶住洛晗,等那陣氣浪遠去,一道刺眼的、散發(fā)著濃郁不祥氣息的紅色光柱直入天空,仿佛一柄尖刀,要將天地割成兩半。

    洛晗看著眼前這一幕,一瞬間仿佛回到仙魔大戰(zhàn)。她剛穿越時,天地間就貫穿著這道紅光,遠遠看著就給洛晗帶來極大不適。

    原來,這就是上古禁術。難怪必須她回來才能阻止禁術,因為原本,上古禁術就是她和凌清宵搞出來的。

    她殺了魔神,多年后,魔神以這種方式報復她。天道輪回,因果昭昭,誰都無法例外。

    禁術現(xiàn)世,世界蒙難。光柱散發(fā)的不祥氣息驚動六界,一團黑霧從光柱中飛出,帶著長長的紅色尾光,哈哈大笑著飛向外界。

    “毀滅,全部都毀滅吧……”

    黑霧所到之處,草木枯萎,土地干裂,泉眼中冒出黑色的毒液。生靈沒有了隱蔽處,驚慌地往外跑,而禁魂還不甘如此,不斷地向下方拋散毒霧。他本就是魔神的碎片,又被禁錮多年,怨氣濃郁,對外界來說是最可怕的污染源。

    禁魂毀了這一帶的綠水青山后,化作一道黑光遠去,眾人臉色頓時一變:“不好,那個方向有一座仙族城池,他莫非打算去城市里大開殺戒?”

    凌清宵召出長劍,臉色冷淡,立即追上,絲毫不害怕被前方的黑霧報復。凌清宵全速飛行的速度相當可怕,洛晗緊隨其后,都差點沒跟上。

    夜重煜看到那團禁魂黑霧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和他想象的魔神碎片不太一樣。這團黑霧沒有理智,沒有思維,只知道殺戮。如果能將其收服,為他所用,夜重煜在六界豈不是無敵?

    夜重煜懷著這種心思,悄悄跟上,打算去前面看一看形勢,伺機而動。

    洛晗追上凌清宵時,凌清宵和禁魂黑霧已經(jīng)交上手了。黑霧感受到前方的人氣,迫不及待地想去屠殺,可是卻被身后一個人頻頻阻攔。黑霧忍無可忍,一揮手散出許多毒液,想要解決身后那個麻煩。

    這些怨憎之氣極為陰邪,對仙族根基是毀滅性的打擊,一旦被黑液沾到身上,后果將不堪設想。凌清宵身周結(jié)冰,擋住無孔不入的毒液,緊接著冰層碎裂,一道浩蕩的劍氣沖破冰層,直指禁魂本體。

    魔神當初被凌清宵所殺,這道劍意就成了魔神的克星,他本能害怕凌清宵的劍意。黑霧不敢硬接,換了個方向避開,他發(fā)現(xiàn)凌清宵不想讓他碰到下界的生靈,黑霧拿到了凌清宵的軟肋,不戰(zhàn)而逃,全速飛向前方的城池。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洛晗和凌清宵現(xiàn)在就是穿鞋的那一方。禁魂已經(jīng)無所顧忌,但是他們卻家大業(yè)大,不敢冒險。

    洛晗已經(jīng)感受到,隨著禁魂的動作,六界生靈飛快減少,若是長此以往,等六界生靈減少到一個程度,洛晗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

    洛晗努力修補被破壞的環(huán)境,然而保護怎么會有破壞快,禁魂一路造下不少殺孽,被傷害的生靈數(shù)不勝數(shù)。很快,禁魂就逼近城池。

    凌清宵在路上給城池太守發(fā)信,讓他們立即啟動護城大陣。太守一聽上古禁術現(xiàn)世,不敢馬虎,趕緊啟動所有結(jié)界。禁魂到達時,城池已經(jīng)被三層結(jié)界護住。最外一層罩著整個城池,而最里面的一層,保護城市里最重要的建筑。

    禁魂黑霧到達后,看到那些螻蟻躲在結(jié)界中,十分不屑。他伸手凝聚出許多怨憎之氣,怨氣中,不斷有狼哭鬼嚎聲傳來。

    禁魂一揮手,大團大團的黑霧如流星一樣飛向護城結(jié)界。黑霧中涌動著扭曲的人臉,尖銳地叫嚷著:“我好恨啊,我好恨啊……”

    霧團打在結(jié)界上,發(fā)出滋拉的腐蝕聲。黑霧中的哭嚎聲更加明顯,城中百姓聽了,緊緊抱住家人,嚇得瑟瑟發(fā)抖。

    太守預料過最糟的情況,但是等他看到禁魂,還是發(fā)現(xiàn)他太樂觀了。太守慌忙下令,說:“快撤,讓百姓們撤到第二層結(jié)界中,護城結(jié)界要破了!”

    小女孩被母親拉著跑,她年紀小跑不動,不小心跌了一跤。父親見了,趕緊返回來將她抱在肩上,快步往里沖。小女孩伏在父親肩頭,看到結(jié)界外,一團可怖的黑霧正在肆意破壞。忽然黑霧的動作被劍光擋住,一個白衣男子攔住黑霧,和黑霧在結(jié)界上空交戰(zhàn)。

    全城百姓一抬頭,就能看到上方的戰(zhàn)局。兵戈交接聲、怨氣哭號聲和百姓們慌亂的叫嚷聲混成一片,成了小女孩終身無法忘卻的景象。

    小女孩忽然伸手,說:“爹爹,龍!”

    “上仙打架,法術里當然有龍。別看了,小心被誤傷�!�

    “不是啊爹爹,兩條龍!”

    她的父親駐足,回頭看去,眼睛頓時瞪大了。其他百姓聽到聲音次第轉(zhuǎn)身,太守驚訝地從官府中跑出來,喃喃道:“陛下?”

    天帝浮在結(jié)界上空,攔住了下墜的所有霧團。他一揮手,顏色黯淡的護城結(jié)界光芒大亮,肉眼可見地堅固起來。

    底下傳來此起彼伏的叩拜聲,天帝置之不理,而是淡淡掃了凌清宵一眼:“好大的膽子,敢和這種怨魂近身作戰(zhàn)。萬一沾染到怨氣,你多年的根基就全毀了�!�

    凌清宵最開始用的是遠程法術,但是法術殺傷力不如近戰(zhàn),根本牽制不住禁魂。凌清宵干脆放棄遠程,換成近身戰(zhàn)。

    這樣攻擊力上升,但是危險性也大大增加。

    天帝見過膽子大的,還是第一次見凌清宵這種不要命的。凌清宵反手收劍,對著天帝匆匆一拜:“禁術現(xiàn)世是我的疏忽,我合該將其解決。”

    其實禁魂現(xiàn)世是很多機緣巧合一起推動的結(jié)果,凌清宵一直在努力解決玉凈瓶的事,封印被打開,怎么都怪不到凌清宵身上。然而在凌清宵自己心里,這就是他的失職。

    天帝嘆氣,說:“上一任天帝在位時,就算出過魔神怨氣日益上漲,遲早會釀出一場大禍。他退位時,特意將此事囑咐于我。只不過那時四海升平,各地都沒有魔神的蹤影,我便得過且過,就這樣含糊過去。我自欺欺人這么多年,也到了該面對的時候了。”

    “陛下……”

    “退下吧�!碧斓蹟啃浔吃谏砗�,淡淡道,“維護六界安寧是天帝的責任,上古禁術是我的對手,不是你的�!�

    禁魂一路肆虐,地面受災無數(shù)。前方城池好歹有護城大陣,但是城池外更廣闊、人數(shù)更多的村莊,卻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凌清宵去前方阻攔禁魂,洛晗不擅長單打獨斗,就留在村莊里救治里面的百姓。城市有護城大陣,好歹能阻擋片刻,可是外面的村落卻等不得了。

    葉梓楠和風羽嘉等人追來,他們知道自己修為有限,對上禁魂沒有任何幫助,反而還會分散凌清宵的注意力,便也留在后面救人。

    鳳凰族代表祥瑞,他們族內(nèi)也有治療的圣術。風羽嘉不像洛晗一樣能治療所有傷口,但是處理簡單的傷卻沒問題。風羽嘉負責常見傷勢,洛晗負責疑難雜癥,兩人配合了一會,風羽嘉不無擔憂地對洛晗說:“他們被怨氣灼傷,即便治療好外傷,但是怨氣停留在體內(nèi),以后修為無法進益,終究也活不長。這可怎么辦?”

    洛晗搖頭,她也不知道。世間好像并沒有消除怨氣、戾氣之類的法則,洛晗之前只跟著諸神學過治療的法則,卻沒有學過消除怨氣的。她能將村民的外傷治好,可是對于傷口上的怨氣,洛晗卻無計可施。

    洛晗失神間,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陣驚叫。洛晗回頭,看到前方城池上空,一團金光和黑光正在交手,金光耀眼,可是黑氣源源不斷,死而又生。

    洛晗驚訝:“這么強的靈光……是天帝?”

    金光猛地大盛,將黑霧全部包裹。洛晗瞪大眼睛,身后其他人也驚呼:“陛下要做什么?”

    禁魂最棘手的地方就是不能碰,一旦被怨氣纏上,仙族根基全毀。天帝將黑霧完全籠罩,這是打算同歸于盡嗎?

    第122章

    繼任

    不遠處天邊,金光和黑霧來回糾纏,最后天帝的金光更勝一籌,將黑霧完全壓制。

    但是同樣,黑霧絲絲縷縷滲入金光中,這對于一個以世間極清極正之氣為根基的仙族來說,也是致命的。

    然而兩方對戰(zhàn),拼的就是誰更不要命。天帝從動手開始,就沒打算善終。

    天帝沒有理會黑霧的滲透,他依然專注眼前,不斷地將黑霧撕裂,絞碎,湮滅。黑霧感受到威脅,對天帝的侵蝕越發(fā)不留情面。天帝本身就有心魔,在怨氣的勾動下,天帝的心魔又犯了。

    一瞬間,不甘心、不想死、想繼續(xù)統(tǒng)治這個世界等諸如此類的心緒涌上心頭。天帝心神晃了晃,黑霧察覺到天帝心關松動,立刻反擊,變本加厲地煽動心魔。

    兩方對峙似乎陷入僵持,黑霧以為自己占了上風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帝突然放棄反抗,而是將全部怨氣吸入自己體內(nèi)。

    不遠處凌清宵頓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天帝想做什么。他立刻上前阻攔,可是被強橫的金色結(jié)界擋住。

    “陛下!”

    “本尊是天帝,守護天界安寧,是本尊的職責。”天帝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魔氣,低沉沙啞,隱有回音,和曾經(jīng)那個溫和、仁德的天帝截然不同。天帝不攻反讓,將全部黑霧吸引到自己體內(nèi),然后雙手蓄力,慢慢作出兵解之勢:“人生在世,各有其責,總有一些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仙者自盡,稱為兵解。天帝有心魔,既然如此,他就利用心魔將禁術全部吸收到自己體內(nèi),然后再選擇自盡。他被心魔困擾了半輩子,如今,終于到了他利用心魔的時候。

    天帝的聲音褪去魔音,漸漸恢復成原本清潤溫和的樣子。天帝最后看了凌清宵一眼,道:“這是本尊的責任,本尊雖死猶榮。你也要記清,你自己的責任�!�

    天帝說完,身體猛然爆發(fā)出一陣耀眼的金光,半空中的凌清宵、地上的百姓、遠處村莊里的洛晗,全部伸手遮住眼睛。等那陣光芒漸漸淡去,洛晗抬頭,發(fā)現(xiàn)天地間散布著細碎的金點,所到之處,土地、植物受到靈氣的滋養(yǎng),慢慢茁壯起來。

    天帝是六界修為最高之人,多年來體內(nèi)積累了巨大的靈氣,他以身祭道,將自己全部的修為回饋天地。雖然不能抵消上古禁術的破壞,但多少能挽回一些。

    世間散發(fā)著點點金光,只要碰到一片,就能提高一大截修為。然而地面上沒有人動,到處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凌清宵浮在半空,對著金光離去的方向,行龍族最高禮節(jié)。地面上百姓一個接一個跪下,風羽嘉、葉梓楠、鄒季白面色悲戚,行族內(nèi)祭禮。洛晗嘆了一聲,低頭為天帝默哀。

    城池中響起悠長的鐘聲,帝王駕崩,各地鳴鐘三月,日夜不絕。村民自發(fā)回家換上素衣,為天帝縞素三年。

    天帝統(tǒng)治天界近五百萬年,期間天界安居樂業(yè),四海升平,幾乎成了盛世的符號。誰都沒有想到,天帝逝去的竟然這樣突兀。

    這仿佛是什么信號,太平盛世結(jié)束了,新的紀元即將開始。

    天界全界縞素,各地鳴鐘,整個仙界都籠罩在悲戚中。但是無論百姓們有多悲傷和不舍,另一個嚴肅的問題,必須要面對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遑論這么大的仙界。誰來擔任繼任天帝,成了天界所有統(tǒng)治者的心病。

    天帝逝世后,龍族各大族老緊急出山,經(jīng)過商議后,決意在九月初九,召開九州會。

    九州會,還有另外一個名稱,天帝競選大會。

    這是名副其實的全天界的盛會,天界三十六重天、昆鐘臨岐笳驪六山、各大自治州、東海南海等古傳承,全部要派人到場。不出意外,接下來的天帝就會在大會上誕生,所以能出席九州會的,全部都是統(tǒng)治者級別。如果把全天界的統(tǒng)治王侯放在一起,容易出意外,所以九州會默認,代表各國來參加的,都是各國太子。

    換言之,誰能爭奪到參加九州會的名額,誰就是板上釘釘?shù)南乱蝗螄酢?br />
    九月初九這天,三清天盛況空前,各族儀仗隊收尾相連,根本無法通行,連天邊都是彩車的靈光。風羽嘉在侍女的扶持下下車,她頭戴鳳凰金冠,身穿正紅禮服,臂間掛著明黃色的披帛。風羽嘉端著長長的衣擺走向九州會正門,一路走來風姿卓越,頭上的發(fā)冠流蘇晃都沒晃一下。

    天宮在門口安置了接引的官員,對方看到風羽嘉,斂容問好:“鳳凰公主�!�

    風羽嘉福身回禮:“星公主請隨我來。”

    風羽嘉走入會廳,看到葉梓楠也在不遠處。兩人對視后彼此點頭,然后次第落座在梧云十六州的坐席。

    風羽嘉坐在珠簾內(nèi),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人群,認出來好些熟面孔。在場各個都是聲名赫赫的人物,此刻卻匯聚一堂,安靜地充當觀眾。

    風羽嘉輕聲和葉梓楠說話:“人來的差不多了,九州會什么時候開始?”

    “應當快了。他們龍族那邊好像有人還沒到,現(xiàn)在就在等他們�!�

    “龍族?”風羽嘉抬頭,看向會廳最顯眼的位置。昆鐘臨岐笳驪六山席位上已經(jīng)各自坐滿了人,其中鐘山、臨山的主位,都是空著的。

    九州會雖然稱為會,其實并不在室內(nèi)。會廳空間極為廣闊,最中間是擂臺,四面懸空,外面圍繞著堅固的結(jié)界。四周云層成圓弧狀排開,一層層疊高,越往高視線越好。觀禮坐席就設在云層上,按各勢力的地理位置、實力水平分布。

    在場之人各個身份不凡,這其中又分觀禮的和參會的。觀禮者,比如風羽嘉、葉梓楠這種,以政治身份出席,代表各自國家見證新一代天帝的誕生。參會者,比如龍族中有意競爭天帝的,就不會坐在觀禮坐席上,而是另有座位。

    龍族競爭殘酷,但凡有些名號的龍族就不甘屈居人下。六山各大家主全部參賽,除此之外,許多隱世的、閉關的、休眠的老古董集體出關。雖然這些人沒有明確表態(tài)參加不參加,但是都到了九州會,心里怎么會沒點想法。

    龍族全員戰(zhàn)爭狂魔,修為不到上仙,戰(zhàn)力不夠吊打同級,根本沒必要上臺嘗試。那些修為虛高,或者還沒飛升上仙的人,只能遺憾棄權,按照家族排序在觀禮席上見證歷史。

    這大概是龍族人數(shù)最齊的一次,位置最好的觀禮區(qū)域坐滿了年輕龍族。九州會慣例派繼承人到場,觀禮席主位便是名副其實的太子位。鐘山唯有家主,沒有繼承人,不方便設主位,而臨山,則是沒人敢坐。

    凌清宵是這次天帝的有力競爭者,鐘山的主位空著理所應當。而臨山這邊也空著,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風羽嘉低聲給葉梓楠傳音:“所以,臨山如今默認歸凌清宵所有?”

    葉梓楠微不可見點頭:“主位意味著繼任者�,F(xiàn)在臨山很多產(chǎn)業(yè)都是凌清宵在管,他們?nèi)羰菗寠Z臨山主位,豈不是和凌清宵對著干?萬一凌清宵成功了,宿家旁支豈不是上趕著找死。宿家人一個賽一個精明,在凌清宵這邊結(jié)果出來之前,他們不會肖想繼承人之位的�!�

    風羽嘉頷首,他們早就知道凌清宵要競爭天帝,對于此刻的局面一點都不意外。風羽嘉想到一會要發(fā)生的事情,心中忐忑難安。

    以風羽嘉的立場,她當然希望凌清宵成功。然而這種事情誰都說不準,龍族全是一群瘋子,不到最后一刻,沒人能押準誰是最后贏家。

    風羽嘉又看了一會,比賽還沒開始。她漸漸皺眉,問:“龍族六山人都坐齊了,他們到底在等誰?”

    這個葉梓楠也不知。大廳中各族繼承人各個莊重得體,可是私底下,消息流傳一刻不停。

    眾人猜疑間,一陣威壓由遠而近,在場中人都振奮起來。天哪,竟然有金仙來了,而且足足有三位。

    天界等級分為靈仙、天仙、上仙、金仙、大羅仙尊。存世的大羅仙尊只有一位,就是曾經(jīng)的天帝,如今天帝兵解,六界已無仙尊。

    金仙就是現(xiàn)在天界的力量巔峰。放眼整個天界,金仙不過四位,其中一位金仙,是東海玄龜。

    玄龜自然不可能競爭天帝,他沒有到場,就代表著棄權。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除了玄龜,其他三位都來了。

    看來,御宇天下的天帝,誰都想分一杯羹。

    在三位金仙中,兩位是龍族,一位是大鵬。他們大概是約好了共同出場,他們一露面,就被人恭敬地引入高處。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次九州會,勢必不會平靜。

    龍族果然在等金仙尊者,等三位金仙到場后,很快,九州會就開始了。

    九州會的規(guī)則非常簡單,有意競爭天帝的人上臺,無條件接受其他人的挑戰(zhàn)。不限人數(shù),不限手段,不限時間,能站在最后的,就是下一任天帝。

    換言之,暗算、圍攻、車輪戰(zhàn)等等,都是被允許的。在九州會的擂臺上沒有公平可言,想成為天帝,就要經(jīng)受的起一切檢驗。

    洛晗坐在鐘山的觀禮席位上,想到接下來的事情,長長嘆氣。

    她只知道最后凌清宵成了天帝,但是她沒有想到,原來競爭這天,形勢竟然如此緊張。眾多上仙競選就不說了,參加比賽的竟然還有金仙?

    修為越高,等級之間的壁壘越大,金仙和上仙完全不能相提并論。凌清宵如今剛剛飛升上仙,和其他眾多飛升幾萬年的上仙高階、上仙中階比起來,凌清宵本身就很吃虧,現(xiàn)在,竟然還要面對金仙的威脅。

    洛晗光想想就覺得心疼。

    比賽開始,臺上一時寂靜。堅持到最后的才算贏家,太早上場,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一片寂靜中,凌清宵站起身,平靜地落于臺上。

    他神情冷靜,淡淡對觀禮臺的方向拱了拱手,道:“鐘山凌清宵�!�

    場外大嘩,風羽嘉和葉梓楠回頭,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震驚。凌清宵是這次競爭的熱門人選,畢竟所有人都知道,先帝很看好他。不乏有人在凌清宵身上壓了注,但是,凌清宵第一個就上?

    他知不知道,這樣就意味著他要從開場一直打到結(jié)束,一個人應對所有人的挑戰(zhàn)。這可不是件輕松的事情,稍有差池,甚至會有性命之憂。

    凌清宵自然知道。他無視四周各式各樣的打量和刻意壓低的私語聲,他微微側(cè)臉,看到洛晗坐在觀禮席上,專注地看著他。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兩人之間什么都不需要再說。凌清宵明白洛晗的擔憂,但是洛晗,同時也明白凌清宵的堅持。

    這是他的選擇,洛晗會無條件支持他。

    高高的云層上,一位金仙的聲音渺渺響起:“后生可畏。本君年少時曾受先帝恩澤,這次得知先帝兵解,本君十分悲痛。本君沒什么可為先帝做的,只能幫先帝貫徹他的理念。凌清宵是先帝中意的繼承人,如果最終他能撐到最后,本君愿意擁護他登基�!�

    第一位金仙表態(tài)帶來的影響非同小可,坐席上哄然,許多人都重新審時度勢。另外兩位金仙平靜如常,可是心底悄然劃過許多想法。

    姬桓出現(xiàn)在這里,自然是有點想法的。他本來以為這次是他和黎戈的戰(zhàn)爭,卻沒想到,黎戈并不打算參與。

    姬桓有些意外,他堂堂一個金仙,總不至于去和上仙打吧?就算打贏了,又有什么名聲可言。

    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是總體來說是好事。在場唯有三個金仙,黎戈不參加,彭越并非龍族,那么天帝之位,已是姬桓的囊中之物。

    姬桓心態(tài)放松下來,甚至有心思去看臺下打斗。高段位的仙族壁壘鮮明,天仙和上仙隔著壁,上仙又和金仙隔著壁。高階位看低階打斗,就和專業(yè)武者看小孩子打架一樣,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可言。

    但是這次,姬桓屈尊紆貴朝下掃了一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竟然比他想象中的強很多。最先上臺那個年輕人身法很是可圈可點,才片刻的功夫,他的劍尖就抵上對手脖頸。對手認輸,自動除名。

    龍族是一個崇尚強者的種族,凡事只看結(jié)果,不問因由。上臺的次數(shù)只有一次,一旦落敗或靈力耗盡,就被取消接下來的競選資格。絕對的強者無論什么時候上臺,都可以站到最后,只要有一次不行,那就是還不夠強。

    對手被凌清宵比中命脈,若是不認輸,只有死這一條路。對方敗了倒也利索,直接下臺,雖然遺憾,但并沒有什么不甘。

    因為他在交手時明確感覺到,他不及凌清宵。敗于凌清宵手下,他心服口服。

    奕華軒坐在昆山少主席位上,遠遠看著擂臺上的人,心中產(chǎn)生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仿佛不久之前,他也經(jīng)歷過同樣的場景。明明在西洱彌海的時候,他和凌清宵的修為還是齊平的,為什么一眨眼間,凌清宵就連跳幾階,成了足以和他的父輩、祖父輩交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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