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艙內(nèi)很安靜
乘客們或是打盹或是看書
耳邊只有飛機航行時細(xì)微的嗡鳴。
孟園目光遠(yuǎn)眺
望著那廣闊的碧空
心頭不由萌生出一抹寂寥。
此時的場景與她初來那天多像
那時她急切奔赴一場最后的會面
這一次舉目四望
卻已無人再等她歸家。
然而下一秒
腕上傳來一陣輕癢
她低頭
便見小蛇從袖口爬出來
睜著一雙琥珀色的豆豆眼
直勾勾望著她。
“嘶嘶�!�
它輕輕地嘶了兩聲
似是擔(dān)心被旁人聽見
聲音壓得很低。
孟園禁不住微笑。
“小黑
睡得可好?”
小蛇支棱起腦袋
四下張望
見周圍沒人回頭
才又轉(zhuǎn)回頭來
小小的豆豆眼里透出一股譴責(zé)的意味。
孟園面上笑意便越發(fā)深厚了:“別擔(dān)心
他們聽不見我說話�!�
聽她這么說
小蛇才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
“要看看外面的景色嗎?”
“嘶嘶�!�
頭等艙每一個座位之間都隔著不小的距離
座椅又格外寬大
孟園將手搭在窗臺上
小蛇從孟園的袖子里鉆出
游動著爬上舷窗窗沿
腦袋抵在玻璃上向外看。
高天云闊
碧空一洗。
云層在飛機間穿行
棉花糖般的白云一團團漂浮在下
頭頂是一輪金燦燦的太陽
陽光一覽無遺地照射下來
將云層都染得金黃。
地面連綿的群山都變成一個個墨綠色的小山包
似乎一只手就能拿起。
這樣的景色想來也是它第一次見
小蛇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細(xì)細(xì)的小尾巴不自覺打著卷兒。
孟園眉目亦是柔和含笑。
“待往后我修行久了
靈力積攢多了
便能御劍飛行
到時親自帶你去高天上飛一飛�!�
小蛇回頭瞅她一眼:“嘶嘶�!�
孟園神色微訝:“你要自己飛?”
蛇本身是不能飛的
若是想飛
要么修習(xí)騰云駕霧的法術(shù)
要么便是走化龍那條路
一旦化龍就能直接具備騰云駕霧的神通了。
如此算來
當(dāng)然是第一條路更好走。
畢竟這方天道碎裂
仙道不存
靈氣潰散
騰蛇走蛟化龍不僅需要大量靈氣
還得有無上的機緣獲取龍族前輩的傳承
這條路雖前途無限
卻幾乎注定是走不成了。
孟園思忖著道:“既然如此
那我抽空便教你騰云駕霧之法吧?”
小蛇搖晃的尾巴尖略微一僵。
它覺得自己學(xué)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
學(xué)了變化之術(shù)
又學(xué)符箓、學(xué)陣法
方才還學(xué)了一招斂藏生機之法
暫時未徹底消化掌握
怎么又來一樣騰云駕霧之法?
這樣下去
它哪還有休息與曬太陽的時間?
小蛇歪頭瞧著道人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
她怎么懂得那樣多?!
第
45
章
下飛機時是半下午,剛走出機場大廳,孟園就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轉(zhuǎn)頭一看,是一位年輕美麗的女性。
看到她的瞬間,孟園有些無法將她與記憶中的甜甜相比。
甜甜原名莊甜,家住貴省大山,記得剛進大學(xué)時她穿著破舊老土的衣裳,臉色蠟黃,頭發(fā)也是缺乏營養(yǎng)的枯黃,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渾身透著一股畏怯的氣息。
然而眼前這位年輕女郎,身著剪裁合身的長裙,面容白皙,五官明艷,笑容更是開朗動人,全身上下幾乎精致到了每一根頭發(fā)絲,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都市麗人。
麗人朝著孟園走來,一臉驚奇地說:“園園,你變化好大,我差點就沒認(rèn)出你!”
孟園淡笑道:“你也是。”
“我們都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彼坪醪辉刚�?wù)搹那暗哪切┎豢斑^往,莊甜笑著岔開話題,“走吧,我丈夫在外面等,咱們上車再敘舊�!�
孟園跟著她來到機場外,見到了莊甜的丈夫杜佳航。
杜佳航是個看起來有些冷酷的男人,三十多歲模樣,面無表情地坐在車?yán)�,甚至都沒有下車,只沖著孟園點了下頭,身上透出一股身居高位者的傲慢。
孟園看了一眼他的面相,發(fā)現(xiàn)此人性情偏向于理性,考慮事物偏好從利益出發(fā),情感相對淡薄,大概天性如此。
而后在與莊甜的交談中,孟園得知莊甜與杜佳航屬于辦公室戀愛。
莊甜給杜佳航當(dāng)秘書,朝夕相對中大概是覺得莊甜性格與自己比較合拍,杜佳航便提出了交往,二人戀愛半年打算結(jié)婚,前幾天領(lǐng)了證。
隨即莊甜又笑著提起那把青銅匕首。
“說起來我和佳航還是因為那把匕首才結(jié)緣的,他在我的一張照片上看見了那把青銅匕首,就把我提做了秘書,因為他的父親是一位考古學(xué)家,一直在研究這些青銅器,后來他爸爸也來找我問過青銅器的事�!�
說到這里,莊甜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算是定情信物,所以我才想要把那個青銅匕首拿回來,希望你不要介意。而且佳航的爸爸對它很感興趣,認(rèn)為那是古董,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畢竟以前我們村的人拿去檢測過,說年代并不久遠(yuǎn)�!�
孟園頷首道:“我明白�!�
看出莊甜的急切,孟園從背包里拿出那枚青銅小劍,來之前她就把它從鑰匙環(huán)上摘了下來。
她將小劍遞過去:
“給你�!�
莊甜無意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將小劍接了過去,而后緊緊握在掌心。
前排開車的杜佳航也抬眼,通過后視鏡目不轉(zhuǎn)睛盯著這一幕。
女人抓著那把青銅小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感激地對孟園道:“謝謝你,園園!我會給你補償?shù)�!非常感謝你能把它還給我!”
孟園笑了笑,目光自夫妻倆身上掠過,淡淡道:“不用謝,物歸原主罷了�!�
之后又說了一些話,聊了二人離開學(xué)校后的一些變化,聽說她現(xiàn)在沒有工作,莊甜熱心地說要給她介紹工作,被孟園婉言拒絕了。
車子沒多久便到了酒店,孟園下車入住酒店套房,莊甜與杜佳航這才離去。
酒店房間十分奢華,顯然依舊是甜甜的“補償”,孟園將背包放下來,走到窗邊的沙發(fā)上坐下。
擦拭的一塵不染的落地窗外,是海都繁華的車水馬龍以及高聳的摩天大廈,她靜靜看了一會,便見杜佳航的車子從路邊開走,匯入車流中消失不見。
小蛇從孟園的手腕處鉆出來,扭動著爬上前方茶幾。
它昂著頭,也直勾勾望向窗外。
片刻后轉(zhuǎn)頭看孟園:“嘶嘶�!�
孟園回頭笑道:“我知道,別擔(dān)心�!�
見小蛇仍望著自己,孟園緩緩道:“他們沒有防備我�!�
莊甜與杜佳航身上有秘密,來之前孟園便已猜到,見到兩人的第一時間,她就通過二人的面相看出一絲端倪。
青銅小劍恐怕有著極大的價值,然而莊甜言語間一直在掩飾這一點,孟園能聽出來,她在車上所說的話并非作假,卻只是避重就輕。
莊甜的確因為青銅小劍與杜佳航結(jié)緣,杜佳航的父親大概也的確是考古學(xué)家,但他們或許是從哪里發(fā)現(xiàn)了小劍的特殊,或是找到了什么線索,總之,若只是一件尋常普通的古董,他們沒必要那樣重視。
當(dāng)然,孟園目前應(yīng)該只是“一無所知”的室友罷了。
“小事罷了,很快就能知道是因為什么。”她安撫小蛇。
黑蛇瞅了她一陣,將頭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眺望窗外車水馬龍的景色。
“嘶嘶。”
尖尖的黑色小尾巴在桌面上拍打,隱約瞧著有些煩躁的意思。
小蛇只是變化成現(xiàn)在的模樣,實際上的它仍是原本的龐然大物,大概是焦躁之下有些控制不好,一個小小的抽打,木制桌面隱隱搖晃了一下。
孟園分辨了下
小黑的蛇語,大概明白它為何會如此焦躁。
“小黑,冷靜�!�
她低低出聲,抬手將桌面上的小蛇抓了起來,放在了自己掌心。
“嘶嘶!”
觸及到女人微涼的手心,小蛇終于稍稍變得安分下來,盤繞在她手里吐了吐蛇信。
孟園問:“你是否感覺有些壓抑,心情煩躁不安,似乎在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驅(qū)逐?”
小黑蛇點了點小腦袋,一眨不眨望著她。
孟園見此也松了一口氣,笑道:“那是正常的,你應(yīng)該極少來這樣人多的地方吧?每個人身上都有氣,而人口匯聚極多的重要城市,所有人的氣融匯到一起,便會形成人道之氣。人道之氣煌煌若烈日,而妖類屬陰,借月華修行,如今驅(qū)逐你的并非是什么敵人,而是那股人道之氣�!�
就如閻王的直播只能在午夜才能被人看見一般,人間氣運至剛至陽,對陰邪之物的排斥是極為強大的,并非天道有意為之,而是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上輩子孟園生活的那個世界,也曾有妖物為禍四方,卻只敢借著人間亂世、人族氣運式微之時而出,若是昌明盛世,它們一出來就會被人道氣運鎮(zhèn)壓,根本無法興風(fēng)作浪。
此方世界龍國更是繁華昌盛、和平開泰,多年來人人安居樂業(yè),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人口暴增。而海都又是龍國最繁華的一線城市,全球都很有名的大都市,常居人口不知凡幾。
如此多的人匯聚于此,凝聚的人道氣運幾乎如日中天。
見小蛇聽得認(rèn)真,兩眼一眨不眨,孟園禁不住微微一笑。
“法眼難修,也不是一朝一夕能修成的,今日我便借你法眼一觀�!�
孟園抬手,指尖掐了個訣,口中吐出一串咒語,而后輕輕朝著小蛇一點。
下一刻,小蛇便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了。
它仿佛變成了道人,看見了“掌心”中的自己,視線也跟著拔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