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確定這種阻止是否是人為�,F(xiàn)在您明白了嗎?”
杜永安的手在顫抖
心也在顫抖。
這一刻
他甚至有些不敢抬頭。
他恍惚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
好似頭頂?shù)奶炜毡犻_了一雙眼
正在冰冷地注視著自己
注視著地上所有的生靈。
與天相比
人類何其弱�。�
天又是多么的沉重
多么的浩大
多么的無堅不摧!
一旦他加入這個研究所
便意味著從此往后
他就要與天作對
逆天而行
在天的阻攔下去探尋那被隱藏的史前的秘密。
無邊的沉重碾壓在老人的心頭
讓他呼吸急促
雙目赤紅。
呂曉燕與姜希微都沉默地注視著他
等待著他的答復。
片刻后
杜永安抬起了頭。
“我要加入�!�
他紅著眼
一字一頓地
無比堅定地說道。
姜希微伸出手:“歡迎你
杜教授�!�
杜永安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抬手與她相握
而后釋然地笑了笑:“你們都不怕
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我也沒多少年好活的了
最后的人生里能精彩壯烈一把
還挺熱血沸騰的�!�
姜希微笑了笑:“英雄所見略同�!�
杜永安在入職合同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從今往后
他便是史前文明研究所的一員了。!
第
58
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位老太太的宣傳,最近孟園的養(yǎng)生館生意出奇的好。
每日都有那么幾位顧客上門,或是腰酸背痛,或是筋骨酸軟,或是頭痛腦熱。
大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顯然老太太的確在自己的交際圈給孟園推廣了一下。
哪怕孟園表示自己并不能看病,這些街坊鄰里也給予了她極大的信任,并在治療后心滿意足地離去,言辭鑿鑿要給她宣傳宣傳。
就這么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
蛇草鎮(zhèn)本就不大,因此沒幾天時間,鎮(zhèn)上出了個很厲害的中醫(yī)這件事,就被大眾所熟知了。
溫玉聽到傳言,也來向孟園祝賀:“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打出名聲了,果然還得有真本事。這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有本事的人在哪兒都吃香�!�
孟園苦笑了下:“我可沒醫(yī)師證啊。現(xiàn)在那些老人連頭疼發(fā)熱都找我,我一個養(yǎng)生館,怎么給他們治病呢?”
溫玉忍不住笑:“可是你不也給他們看好了嗎?”
她旁觀過幾次孟園給人調(diào)理,每次不管是什么毛病,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說出個八.九不留十,再上手那么捏一捏點一點,像是在做什么穴位按摩推拿,也只是一會兒功夫,人立馬就好了。
看得溫玉大呼神奇,深感自己竟然才發(fā)現(xiàn)孟園是個神醫(yī)。
“都是小問題,不必用藥就能好,我也不過是隨手罷了。若是真有什么大病,我可不敢治�!�
孟園說著,走到屋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水滴形小瓷瓶。
“我釀的百花酒,你拿回去喝吧�!�
溫玉又忍不住發(fā)出感慨了:“你竟然還會釀酒!”
“只是小道�!�
“百花釀……用你院子里的花釀的嗎?”
“沒錯�!�
“那我一定要好好品嘗�!�
溫玉依舊只坐了一會便回去了,別看孟園好似終日無所事事的樣子,其實大部分閑暇時間她都在打坐靜修,只在來人時才接待一一。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溫玉便刻意不打攪她,只每日來找她說說話,也算廖解寂寞。
溫玉好心,卻不知曉孟園并非孤身一人,也并不寂寞。
“嘶嘶!”
小蛇從花園里爬出來,昂著頭沖孟園嘶嘶叫,語氣很有股譴責的意味。
孟園盤膝坐在廊下,面朝著花園打坐,聽聞聲音,睜眼垂眸看它。
“不過是贈人一瓶罷了,你自己還有許多,何必在意這一小點呢?”
“嘶嘶!”
蛇蛇依舊氣呼呼的,很是不高興。
孟園也是才發(fā)覺,小蛇竟是一頭小醉蛇,自從百花釀釀好后,它便日日都要啜飲幾口,宛若多年的老酒鬼,睡前必定要喝一杯才能安穩(wěn)入睡。
孟園便轉(zhuǎn)口道:“往后你想喝多少,我便給你釀多少,其他人可沒有這樣的待遇,你可還滿意?”
小蛇昂起的頭顱漸漸低了下去,似是在權(quán)衡,片刻后高高興興地甩起了尾巴。
道人只給它釀,予取予求,其他人都沒有!
高興!
小蛇嘶嘶了兩聲,又鉆回了花園。
孟園便又閉上眼,兀自靜修起來。
小蛇也盤上一根紫竹的頂端,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吸收著園中的靈氣,慢慢感受著陽光的溫暖與靈氣的滋潤,只覺如今的日子再快活不過了。
再回想它從前住在深山老林里的時候,每天風吹日曬,靈氣也就那么一點兒,更學不到什么神通法術(shù)。
嘖嘖,那都是什么苦日子呀!
狗都不回去!
日光靜謐地照射進宅院,落在滿園的繁花上,落在廊下道人白皙清透的面龐,落在小蛇的鱗片上,空氣中飄蕩著花香,偶爾有蝴蝶飛來,在花園里翩翩起舞,或是膽大的鳥兒闖進來,立在紫竹桿上唧唧啾啾地高歌。
歲月靜好,微風不燥。
心也這無邊的安寧中悄然沉靜下來,時間如一條緩慢無聲的河,一點一滴地流淌過身旁。
溫家宅院里,溫玉回到家,將酒瓶放在了桌上。
丈夫賀華章正在屋內(nèi)創(chuàng)作,恰逢瓶頸,便想出來散散步,見此隨口問:“這是什么?”
“孟園送我的酒,她自己釀的,要來一起嘗嘗嗎?”
賀華章想了想,便在桌邊坐下來。
他也是一位愛酒之人,尤其是遇到瓶頸時,就愛小酌幾口,微醺之時思維也仿佛變得更加活躍,能夠想到很多不一樣的點子,激發(fā)不同的創(chuàng)作靈感。
溫玉找出兩個小酒杯,夫妻倆對坐,一人一個杯子。
賀華章問:“孟園還會釀酒?”
對妻子這位新交的朋友,賀華章也略微有所了解,知曉那是一位清修的道士,后來又得知她會醫(yī),估計是道醫(yī)之流,如今又會釀酒,還會養(yǎng)花,之前她送給妻子的百合一直開得很好,至今還沒被養(yǎng)死,對他們家來
說也是一樁奇事了。
如此種種匯于一身,便覺此人比他們夫妻倆更要瀟灑自在一些,身在俗間,卻不染凡塵,頗有些“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逍遙真意。
“是呀,感覺她好像什么都會的樣子,她那個養(yǎng)生館的招牌你見過沒有?就是她自己寫的,我看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字寫得也極好,與我送她的門聯(lián)掛在一起,真是叫我自慚形穢�!�
賀華章散步時也看過那招牌,的確是一筆難得的好字,他安慰妻子:“她也沒有嫌棄你�!�
溫玉說:“所以我才喜歡與她交朋友嘛,每與她相處多一點,我就越感覺她像古書中記載的雅士,胸襟開闊,溫柔包容……”
“你對她評價很高。”賀華章道。
溫玉沒形象地翻了個白眼:“老夫老妻了,你可別說你吃醋�!�
賀華章哈哈笑了幾聲,“那倒沒有,只是覺得意外,你可從沒對人有這么高的評價�!�
“那是因為以前沒遇到孟園�!�
夫妻倆一邊閑聊著,溫玉順手打開了瓷瓶的瓶塞,塞子是一塊軟木頭,外面裹著布巾,啵的一聲輕響,霎時間,一股幽幽的花香飄了起來。
賀華章眼前一亮:“這酒真香!”
“孟園說是百花釀�!�
香氣起初清淡,好似空谷幽蘭,不過隨著溫玉將酒液倒入杯中,漸漸便濃郁起來。
濃郁的花香猶如無形的水,洶涌而來頃刻間就將整個屋子填滿。
“好香啊……”溫玉深深吸了兩口氣,僅僅只是聞著這花香,她就有些醉了,“這香氣和孟園的花園一模一樣!她種的那片園子,我站在里面就是這個香味!我聞見了桂花香,還有月季香,啊這是繡球花,這是薔薇!還有百合!這個是什么……分辨不出來了……這些花香是怎么做到這么層次分明的?太神奇了!”
賀華章亦是震驚不已,他沒去過孟園的花園,卻能感受到妻子此刻的震撼。
事實上,他喝了這么多年的酒,極為名貴的品種自然也有,甚至還有百年窖藏的老酒,卻從未聞過這樣的酒香。
低下頭,杯中酒液清澈如泉,里面夾著一片小小的太陽花的花瓣,以及幾朵零散的桂花。
溫玉仍沉浸在花香中,賀華章已端起酒杯,湊到嘴邊小小啜飲了一口。
僅僅是一口,他便驀然閉上了眼,久久不能回神。
清冽甘甜的酒液入喉,如山間清涼的泉。泉水中卻裹挾著五彩繽紛的繁花,一股腦流進了他心
里!
那一瞬間,仿佛有千百朵花在他腦海中綻放,他宛如置身于一個繁花盛開的花園,入眼所及到處都是花,每一種花都是那樣清晰地呈現(xiàn)在他腦海中,好似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所感。
甚至,他能感受到花朵的盛開,種子們從深深的漆黑的土壤里艱難地鉆出來,探頭看到天地間第一縷陽光,它們努力地吸允著大地的養(yǎng)分,吸收著甘甜的朝露,懷揣著蓬勃的生機奮力向上生長,結(jié)出一個個或大或小的飽滿的花苞。
花苞沐浴著陽光雨露,在某一日朝陽初生的清晨,或是某一個萬籟俱寂的夜晚,輕輕地啪的一聲,耗盡全身力氣般地綻放,吐露獨屬于自身的幽香。
見丈夫喝了一口酒就閉眼不再說話,一臉陶醉的表情,溫玉立即明白,這百花釀的滋味一定不錯了。
懷著激動期待的心情,溫玉也慢慢喝了一口。
下一秒,失神陶醉的人變成了兩個。
不知過了多久,溫玉才從那令人迷醉的繁花美景中回過神,緩緩睜開眼,便見丈夫依舊沉浸其中,難以自拔。她也沒叫醒他,丈夫是作曲家,日常需要許多靈感,如今能讓他沉醉其中,也許能萌發(fā)出新的靈感。
這時溫玉又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變得極為溫暖,臉頰也火燒一般發(fā)燙,頭腦發(fā)沉,一股困意上涌,令她昏昏欲睡。
此時此刻,溫玉自然意識到這酒極為不凡。
估計是孟園調(diào)理出來的藥酒吧?
這可太珍貴了啊……
溫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將酒瓶子重新塞好,好在剛才只倒了一小杯,兩口就喝完了。
做完這一切,她終于扛不住睡意,走到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瞬間墜入夢鄉(xiāng)。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醒來時太陽已經(jīng)從東邊挪到了西邊,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家里的木地板上,猶如撒了一地碎金。
溫玉呆呆地從床上坐起身,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被子也沒蓋。
身上卻不覺得寒涼,手腳依舊暖烘烘的舒適。
頭腦也一片清明,如同洗去了多年塵埃,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清醒的時候了。
走出房間,看了一眼時間,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覺睡了大半天,已經(jīng)接近傍晚了,然而腹中卻沒有絲毫饑餓感,只覺渾身沒有一處不舒服不通暢的,像是一覺醒來脫胎換骨一般。
剛來到客廳,就與丈夫?qū)ι狭搜邸?br />
賀華章依舊坐在桌邊,似是就那么趴在桌上
睡了一覺,臉上殘留著衣服褶皺壓出的紅痕。
眼神卻是清明至極,與溫玉如出一轍。
夫妻一人相顧無言,面面相覷片刻后,賀華章出聲:“這次咱們可是收了個大人情�!�
溫玉聞言也是一笑:“是啊……可得好好想想,拿什么回禮�!�
頓了頓,她又道:“我之前總覺得膝蓋發(fā)涼,大概是前些天下雨潮氣引起了老寒腿,現(xiàn)在竟然不涼了�!�
“我的肩周炎也不痛了。”
賀華章說著起身就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溫玉問:“你做什么去?”
“做曲子�!�
“有頭緒了?”
“有了!剛想到的,我覺得這首曲子一定能火�!�
“不吃飯了?”
“不餓!”
工作室的門咔噠一聲關(guān)了,溫玉笑著搖搖頭,哼著歌兒將酒瓶仔細地收好,藏進了家里的保險柜里,一邊思量著有空給家里長輩寄一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