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們會繼續(xù)在這邊待幾天，等你們將人審問出來，拿到審問口供再走�！�
“好的，姜會長，我去通知部門安排住宿�！�
“不用麻煩，來之前我就聽說秦嶺這邊有個風景秀麗的鎮(zhèn)子，鎮(zhèn)上還有位能治療癌癥的中醫(yī)，我們正想去看看，就去那邊住幾天�！�
一位特警忽然出聲：“你們要找蛇草鎮(zhèn)的小孟醫(yī)生嗎？”
“你知道？”
特警道：“知道，我是華山市的警隊隊長，之前關(guān)注過孟醫(yī)生一段時間，她應(yīng)該是道醫(yī)，不僅會醫(yī)術(shù)還會算命�！�
頓了頓，他補充道：“她算命非常厲害�！�
“原來如此，那咱們更應(yīng)該見見了�！苯Ｎ⒄f著，看向祝賀梁，“祝老師，我記得你就是一位中醫(yī)，是不是？”
原來祝賀梁主業(yè)是中醫(yī)，副業(yè)才是研究所成員。
事實上大部分研究所成員都是如此，只有出任務(wù)才會聚集在一起，平時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業(yè)。
祝賀梁笑道：“我也聽說過這個醫(yī)生的名號，早就想見見她了。走吧，去見見那位神醫(yī)
，也許還能交流交流心得�！�
來時是坐直升機，回去卻是走山路。
好在即便是最年邁的姜希微，身手都矯健得不下于年輕人，一行人走在冰天雪地的秦嶺山脈，從上往下看就像是幾點小小的黑色螞蟻，一個多小時眾人才出了山，山下已經(jīng)有車輛接應(yīng)，五人坐上車便開往蛇草鎮(zhèn)。
整個過程中，孟園一直跟在他們身后，見車輛開走才朝著蛇草鎮(zhèn)御風而去。
神識卻仍留了一絲黏在那輛車上，好在她神魂強大，神識能跨越千里，即便是坐在家里，也能隨時看到他們的一言一行。
“今天可是過年呢！連年夜飯也吃不成�！避嚿希ＹR梁嘆息一聲，而后拿出手機跟家里通電話報平安。
蘇白在開車，姜家祖孫倆與夏莉三人一起擠在后座。
許是年紀大了，又走了這么久的山路，姜會長神色疲憊，一上車就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夏莉姐姐，你說為什么現(xiàn)在的人沒辦法修行呢？”
姜希音年紀輕，依舊精神頭十足，拉著夏莉探討這些神秘的問題。
她才剛加入研究所，之前都沒怎么正式接觸這些神秘學知識，平時只跟著奶奶學道，因此很是好奇。
夏莉指尖繞了繞垂在胸前的發(fā)尾，漫不經(jīng)心地說：“用玄學的話說，就是天道變遷，天道不允許人修行，要人類走科技發(fā)展的道路。目前這也是較為主流的觀念�！�
姜希音知道她是研究海外文化的，常年都在國外跑，并不怎么接觸玄學知識，便問：“那不用玄學的說法呢？”
夏莉：“你聽過史前大洪水嗎？”
“史前大洪水？圣經(jīng)里面說的，上帝降下大洪水，清洗大地上的罪惡，諾亞建造諾亞方舟，保留人類火種的故事？”
夏莉說：“大洪水不僅僅存在于圣經(jīng)，幾乎全球每一個文明神話都有大洪水的痕跡。比如龍國的火神與水神大戰(zhàn)怒觸不周山，使得天空破碎天河陷落，女媧煉五彩石補蒼天。希臘神話是神主宙斯因眾神之怒引發(fā)大洪水，蘇美文明記載里也出現(xiàn)了一場持續(xù)了六天六夜的滅世大洪水災(zāi)難……目前科學界還不接受大洪水假說，因為找不到切實的證據(jù)。不過咱們這些研究史前文明的，卻一致認為大洪水就是史前文明的斷裂帶�！�
“大洪水讓藍星上的人類滅絕，于是史前文明斷裂了，人類也失去了傳承，就無法修行了？”姜希音得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
“不不不，不是因為傳承斷裂才無法修行。”
夏
莉搖了搖修長的手指，言語肯定地說道，“大洪水之前我國的神話傳說里，三皇五帝都有千萬年的壽命，還有火神、水神、女媧之類的神人存在。而蘇美王表、也就是蘇美文明的帝王編年史中記載，大洪水前每一位帝王也都在任幾百年到千年不等�？茖W界通過研究古生物化石等同樣得出一個結(jié)論，某一個時期藍星上的生物都非常高大、壽命悠長，比如恐龍每一只都有數(shù)十米高。樹木也遮天蔽日，能長到上百米，這些都是有化石作為考證的，科學家們認為，在那個時代，藍星空氣中的氧氣含量極高，才能演化出那樣巨大的生物�！�
“你覺得是氧氣的作用嗎？”夏莉笑瞇瞇地問。
姜希音聽得聚精會神，兩眼閃閃發(fā)光道：“不，是靈氣！”
夏莉笑道：“對了，我們認為那個時代的藍星上，一定有著極為充沛的靈氣，幾乎人人都可修行，才會出現(xiàn)那樣長壽的帝王和那些璀璨的神話故事�！�
說到這里，她略微頓了頓，語調(diào)也變得低沉：“但，這一切都終止于大洪水。每個文明都有關(guān)于大洪水的神話傳說，而史后的人類不可能跨越大洋彼此交流，這反而說明世上真的存在一場席卷了全球的大洪水。洪水消滅了史前的人類，之后過了許多年人類才發(fā)展出新的文明，也就是現(xiàn)在的我們。如今人類壽命短暫，肉身孱弱，只能依靠科技而不能再修行，因為天地間靈氣太少了……”
姜希音思索了一會，才喃喃道：“所以大洪水到底是什么呢？”
夏莉說：“我研究了很多外國的神話，那些記載里都說神明覺得人間罪惡，為了清洗罪惡而降下大洪水消滅人類。唯一獲得赦免的諾亞是善人，于是他得到允許建造諾亞方舟保留人間火種。”
“可是龍國的傳說不是這樣�！�
“當然，我也是不信外國那些說法的，龍國人只會與天爭命，哪怕天破了也要補天。”
姜希音忽然湊過來，小聲道：“夏莉姐姐，你之前在山里問那兩個人是不是教徒，肯定也有原因吧？”
夏莉瞧了小姑娘一眼，又轉(zhuǎn)頭四下看了看。
副駕駛上，祝賀梁仍在與老婆打電話，一口一聲老婆，聽得人肉麻。
姜希微倚靠在椅背上，似是睡著了。
蘇白認真地開車，并未注意到她們的話題。
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里空懸懸的，好像還有一個人在聽自己講話一樣。
偏偏自己本事不夠，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想到這里，夏莉便道：
“是有原因，但目前咱們也查不出什么，干脆就不說了。”
姜希音眉眼耷拉下去，有點小失望：“哦……”
蛇草鎮(zhèn)中，孟園獨自行在青石板路上，眼底亦是浮現(xiàn)一抹深思。
“大洪水……”
正是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門上都掛了紅燈籠，貼上了紅彤彤的新對聯(lián)，還有的人家在放爆竹，蛇仙廟里祭奠的香火濃郁地飄到了街道上。
孟園穿過街巷，有人瞧見她，便笑著沖她打招呼：“小孟醫(yī)生，您這是哪里來啊？”
“去山里采了些材料，做一些香�！�
她手里拎著個竹筐，竹筐里是松針、樹皮等物，正是制香的材料。
“今兒年三十呢！您可歇歇吧，別勞累了！”
“好�！�
一路晃晃悠悠走近了家門，將門鎖開開，便見一只貍花貓蹲在門后，仰著小腦袋，清亮的貓瞳將道人定定望著。
“茶茶，中午好啊。”
“喵�！�
道人進門往里走，小貓也邁著四只小短腿，輕快地跟上她的步伐。
孟園將竹筐放在廊下，走到小木桌邊，盤膝坐了下來。
小貓兒便也蹲在她身側(cè)，歪著腦袋繼續(xù)瞅她。
孟園單手支著下頜，眼神悠遠地望著天空，碎裂的天道肉眼是看不見的，只有溝通天地時，才能感覺到那種缺失感，仿佛世界缺少了一塊。
“大洪水……天道破碎……月亮……”
打碎天道的到底是誰？是火神與水神的大戰(zhàn)，還是圣經(jīng)里的上帝？
大洪水又從何而來？
種種疑問不得而知，還待繼續(xù)探索。
不過今日與那史前文明研究所等人的單方面接觸，卻是讓孟園發(fā)現(xiàn)，人類其實也從未停止過對天地的探索。
他們也在追查這方天地的演變過程，也在尋找一條修行之路。
可惜如今這末法時代，要想修行幾乎不可能，除非與她一樣修五行種道之法，然而也得解決種好第一顆道種后，會暴露在敵人眼皮子底下的問題。
“喵？”
貍花貓蹲在那里瞅了半晌，都沒能引來道人的半點注視，小貓疑惑地歪了歪腦袋，轉(zhuǎn)身進了屋。
孟園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未察覺到它的動作。
片刻后，小貓從屋子里走出來，嘴里叼著一根軟趴趴的小黑蛇。
每次它想要碰這條蛇，道人都會大驚失色，然后嚴令禁止
它不許再靠近房間。
貍花貓叼著黑蛇，將其放在了道人面前。
孟園下意識瞥了一眼小貓，下一秒陡然回過神，“茶茶�。�！”
貍花貓：“喵�！�
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會陪它玩了吧？
孟園一把將躺在地上的睡蛇撿了起來，放進掌心。
然而小蛇似乎已經(jīng)被外界的寒冷刺激到，軟趴趴的身軀細微地動了動，而后慢慢地抬起了頭。
剛睡醒的它還有些迷糊，輕輕吐了吐信子，呆了一會才慢吞吞地扭頭，看向了蹲在一旁的小貍花貓。
貓兒睜著清澈又愚蠢的大眼睛，直勾勾將它望著，時不時又去看神色略微緊張的道人。
“小黑，你醒了，真巧，今天是大年三十呢！”
孟園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小蛇：“嘶？”
它盯著那只貓，盯了好一會，又回頭盯道人。
“小黑，不如咱們來做年夜飯吧？你睡了這么久，餓不餓？”
道人一臉若無其事地起身，帶著掌心的小蛇走向廚房。
下一秒，手心倏然一空。
小蛇猶如一道閃電般竄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后方的貍花貓！
它聞見了！這個家里！到處！都布滿了這只貓的味道！它還用嘴巴叼它！趁著道人不在家撥弄它玩！以為它睡著就不知道嗎！
趁著它睡覺，占了它的地盤，搶了它的道人。
從今往后，它小黑！要跟這只蠢貓不死不休！
“喵嗷�。�！”
“嘶��！”！
第
65
章
院子里一陣雞飛狗跳，一蛇一貓纏在一起瘋狂干架。
蛇也不變大，似是不想以大欺小，只那么小小一條去纏貓，貍花貓半點不怕，鋒利的小爪子伸出來就沖著小蛇狂抓。
“喵嗷嗚！！”
“嘶嘶嘶��！”
一邊干架還一邊用各自的語言吵，也不知在吵什么。
孟園一開始旁觀著還頗為心驚肉跳，見兩個小家伙完全忽視了自己，便又慢慢淡定下來了。
蛇愛占地盤，她是知曉的，小黑醒來很可能會吃醋，她之前也想到過，畢竟這家伙見她摸一摸溫玉家的小橘，都要嘶嘶地齜牙。
不過她確實沒養(yǎng)這只小貍花。
整個冬天她幾l乎都早歸晚出，回到家里又要接待病人，并無多少時間去管這只小貓，也幾l乎從未喂養(yǎng)照料過它。
既然不曾喂養(yǎng)，只提供了一個落腳之處，如何算作撫養(yǎng)呢？
最多算是好心提供一個住處的房東，與冬日里暫時尋一處庇護之所的房客罷了。
貍花貓白日里也常常會自己跑出門，或是捕食或是游逛，它有它的生活，從未因孟園的存在而改變步調(diào)，它從來都是獨立的個體。
一如孟園對周雨桐說的那樣。
“它不是誰的貓，它是它自己�！�
孟園瞧了一會貓蛇大戰(zhàn)，見它們從廊下打到花園，又從花園打到廊下，渾身精力滿滿，也沒打出傷來，便去屋子里脫下道袍，換上了一身干凈衣裳。
從屋里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蛇一貓不知何時打上了屋頂。
孟園仰著頭看了一會，便再懶得關(guān)注了，走到廚房開始準備年夜飯。
之前街坊鄰里見她獨居于此，過年也不回家，便送了好些年貨來。
廚房里栓著一只老母雞，水盆里養(yǎng)著兩條魚，之前茶茶總要來這里玩魚，將爪子伸進水里攪動，那兩條魚就會嚇得一個勁游動，它眼巴巴地望著發(fā)饞。
但就如孟園對她們彼此關(guān)系的定義一樣，貍花貓似乎也是與她一般的想法。
它會在家里探索，會去玩小蛇和電話，會閑暇時撲花藤，會依偎在道人的身側(cè)打盹，在她入定時它也相伴著入眠。
卻從不要求道人給予投喂，不會去碰廚房里豐富的食物，而是每日里固定地出門捕獵，靠自己而活。
嗯……誰能說小貓沒有自己的尊嚴呢？
所以它只玩魚，從來沒有
下嘴啃過。
孟園回憶著貍花貓盯著魚眼巴巴流口水、一看她來又故作矜持地走開的樣子，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一陣沙沙聲靠近，小蛇從廚房外爬了進來。
明明是那樣小的身體，卻攜帶著強大的氣勢，幾l近氣勢洶洶地來到孟園的面前。
“嘶嘶嘶！”
它爬上灶臺，將頭顱昂起，豆豆眼緊盯著道人，發(fā)出憤怒且控訴的聲音。
孟園垂眸看著它，慢慢地開口解釋道：“小黑，你不要誤會，我沒有養(yǎng)它……”
小蛇聽著聽著便低下頭去，憤怒也逐漸淡去了。
“嘶嘶？”
真的不養(yǎng)？
孟園：“不養(yǎng)，只是收留一位房客，咱們家的人也太少了些，過年連一桌年夜飯都湊不滿呢？”
然而小蛇卻是忘了，一開始它也并非道人養(yǎng)的蛇。最初道人稱它為道友，只是不知何時起，它便以道人的蛇自居，自動自發(fā)地將自己劃入她的領(lǐng)地，成為她的小蛇。
或許世上許多牽絆便是因此而來，朝夕相對，日積月累，一點一滴的情誼匯聚，不是家人也成了家人。
“你是通情達理的蛇，外面這天寒地凍的，為什么不能給它一個住處呢？對不對？”
小蛇被這么一夸，尾巴尖尖立馬翹了起來，昂起的頭也更低了。
“今天過大年，大年大年團團圓圓，你也不要和它吵架，一起和和睦睦的多好�！�
小蛇徹底放平了身子，渾身氣焰也消了下來。
“嘶嘶�！�
“好，今晚這只雞都給你吃�！�
“嘶嘶！”
“好，喝靈酒�！�
“嘶！”
“你還要看春晚？小黑，你可真是條時髦的蛇�。『�，等會放映了我就開給你看�！�
“嘶嘶嘶……”
小蛇搖晃著尾巴，悠哉悠哉地出了廚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