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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只是看著看著,脾氣不好的樂正鴆突然百無聊賴地想:“他的臉真肥,一戳肯定一個坑�!�

    想戳。

    這個念頭浮現(xiàn)后,樂正鴆又拼命甩頭,臉都綠了。

    他怎么能再次比這小矮子的臉蛋給糊住眼,膚淺!

    不膚淺的樂正鴆冷著臉等待晏聆熟睡后,像是完成任務(wù)似的,噔噔噔就往自己住處跑。

    但跑到一半,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輕手輕腳地折返回來,把晏聆蹬掉的被子扯著蓋好,看晏聆沒有再做噩夢的趨勢,這才放心地走了。

    可即便如此,晏聆再次做了噩夢。

    等到婉夫人和樂正鴆趕到的時候,晏聆已經(jīng)哭得渾身發(fā)軟,枕頭都濕透了。

    婉夫人忙將他抱在懷中輕聲安撫:“乖乖,怎么了?又做噩夢了嗎?”

    自從上次晏聆做噩夢,他跟著晏寒鵲睡后,便一直睡得很安穩(wěn)。

    晏聆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只知道捂著一只耳朵嗚咽著喊爹娘,阿月,時不時還會抱著婉夫人,絕望地問爹娘阿月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樂正鴆在一旁看得手足無措,似乎懊惱自己離開太快。

    最后,婉夫人怎么哄都哄不住,還是用犀角燈傳音給朝夫人,兩人匆匆趕來才終于哄住。

    本來以為這次只是個意外,但接連三天晏聆好像被魘住了,只要晏寒鵲朝夫人不在身邊,就像是陷入無窮無盡的恐慌一般,能恐懼絕望的渾身痙攣止不住地發(fā)抖。

    見晏寒鵲抱著晏聆像是哄四五歲孩子似的哄,婉夫人猶豫許久,對朝夫人輕聲道:“朝兒,有件事想同你商議。”

    朝夫人幾夜都沒睡好,臉上帶著疲倦,怔然抬頭。

    “什么?”

    ***

    翌日一早,晏聆坐在院中吃藥膳,手一松,瓷勺“咔噠”一聲掉到碗里,差點濺他一身。

    “��?什么?”

    婉夫人失笑著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我和你母親是好友,她的兒子我自然視如己出,你若不介意,我便收你做義子�!�

    晏聆迷茫:“義子?”

    樂正鴆也被驚住了:“收他為義子?!”

    “是啊�!蓖穹蛉说溃拔乙押湍愀改干套h過了,就看你意愿如何�!�

    若是晏聆的義母是藥宗婉夫人,就算是曲家也沒有膽子敢抽晏聆的相紋,自然不用在藥宗待到年底,也不會整日操心外出有危險。

    晏聆腦子還是懵的,但他很聰明,猜出來藥宗這么大一個世家上趕著認他做義子絕非貪圖什么,反而是自己家受益頗多。

    他怕平白給人添麻煩,訥訥地道:“我……”

    還沒說出自己的顧慮,婉夫人就笑著道:“再說你我也投緣,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得不得了,若是我家鴆兒也像你如此溫順乖巧,我不知有多高興�!�

    “……”樂正鴆,“娘!”

    婉夫人問晏聆:“好不好?”

    晏聆對上婉夫人溫柔的眼神,耳畔聽著那宛如春風(fēng)的聲音,呆呆愣愣好一會,終于垂下腦袋輕輕一點。

    “……好�!�

    婉夫人也歡喜起來,俯下身親昵抱了抱他。

    她就如自己的名字,溫婉如水,讓人情不自禁沉溺在溫柔之中。

    “那我先去和你爹娘商量之后的事宜�!蓖穹蛉似鹕碛�,“到時候再邀中州其他世家過來走個過場,之后你就能隨你爹娘去中州醫(yī)館住了。”

    晏聆臉微微紅了,訥訥道:“多、多謝。”

    婉夫人失笑,心想這孩子太過懂事。

    ……然后瞥了樂正鴆一眼。

    樂正鴆:“?”

    樂正鴆看出來婉夫人是在拿自己和晏聆對比,等到她走后,怒氣沖沖地一拍桌子:“晏聆兒!”

    晏聆滿臉迷茫:“啊?哥哥,怎么了?”

    樂正鴆:“……”

    樂正鴆直接被晏聆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包子臉來了個乖巧暴擊,差點崩不住怒氣,再次“膚淺”地拜服在可愛之下。

    “呵!”樂正鴆強行繃著,冷冷道,“別以為你認了我娘做義母就能為所欲為了,在藥宗我依然是少宗主,別想搶我的位置,懂了嗎?”

    晏聆從始至終都沒從樂正鴆身上聽出排斥和厭惡的聲音來,更何況藥宗如此幫他,當然不能無理取鬧。

    面對樂正鴆的故意刁難晏聆也不生氣,反而更加乖巧地點頭。

    “懂了哥哥,我知道了哥哥,少宗主哥哥最厲害�!�

    樂正鴆:“……”

    可惡�。�

    第124章

    番外if線(6)

    晏聆稀里糊涂就成了藥宗婉夫人的義子。

    藥宗大操大辦,熱熱鬧鬧地各種布置時,晏聆還以為藥宗有什么其他大喜事,樂顛顛地跑來跑去瞧熱鬧。

    直到樂正鴆匪夷所思地掀開兜帽看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問他:“你是個傻子嗎?”

    晏聆:“……”

    “不是掛名嗎?”晏聆不明所以,“為什么要大操大辦?”

    樂正鴆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是掛名,我娘可不這樣覺得。”

    畢竟婉夫人對晏聆的喜愛整個藥宗人盡皆知,這幾天成天變著花樣地哄晏聆開心,樂正鴆抗議好幾次都被她堵了回來。

    晏聆還是不理解,一直到筵席當天也始終懵懵的,莫名有種身處夢中的錯覺。

    按理來說認干親的拜寄禮不至于如此隆重,但晏聆的相紋終于在這幾日徹底定下來,是靈級「閑聽聲」,婉夫人自然要讓整個十三州世家知曉晏聆的身份,省得哪個不長眼的對靈級相紋覬覦。

    拜寄禮當天。

    晏聆自小在漫山遍野跑慣了,往往將袖子褲腿一挽就能跑大半天,這還是頭一回穿如此繁瑣的衣裳,里三層外三層,又時值秋老虎,好在他體寒,否則但凡換個人都得熱得滿頭是汗。

    婉夫人給他穿戴好,見他乖巧得不得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你怎么這么乖��?”

    晏聆總是被掐臉,也不生氣,反而乖巧地笑。

    要是在晏溫山有人說他乖,他半夜都能笑醒。

    “今日不用太緊張�!蓖穹蛉私o他挽好頭發(fā),柔聲道,“藥宗往后就是你第二個家,哪有在自己家還要拘束的,是不是?”

    晏聆點點頭。

    婉夫人見他如此溫順,猶豫好一會拿出個小匣子來,柔聲道:“聆兒,看這個喜不喜歡?”

    這幾日婉夫人送了他不少靈器,晏聆一見那匣子就知道貴重得很,正要搖頭說不要,婉夫人就“咔噠”一聲將匣子打開,露出一個半環(huán)形的耳扣。

    晏聆茫然看向婉夫人。

    婉夫人笑著將耳扣拿起來,輕輕扣在晏聆耳朵上,溫聲叮囑:“你現(xiàn)在還不會掌控「閑聽聲」,今日賓客又多,許是會吵得頭疼,這個耳扣是滿汀州伏家制成的,能為你短暫隔絕相紋。”

    晏聆這下沒有拒絕的理由,乖乖說好。

    “這兒。”婉夫人握著他的手讓他點在耳扣上一個符紋,“要想不受阻礙,就撫摸下這里就能聽到「閑聽聲」了。”

    晏聆:“好,多謝夫人。”

    婉夫人揉揉他的腦袋:“出去玩吧,今日不必你一直在場,只要午時時去正廳過下拜寄禮就行�!�

    一聽不用一直端一整日,晏聆頓時高興地點點腦袋,耳扣上的玉石珠子輕輕垂在耳畔,流光溢彩襯著小臉更加瓷白如玉。

    外面熱鬧極了,四處都是賓客,本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晏聆還從未見過這副場景,猶豫了一下還是偷偷摸摸從后門跑開,省得被人抓住東問西問。

    他本是想去找樂正鴆,但樂正鴆從來都厭惡人多的地方,不知道跑到哪里窩著去了。

    晏聆轉(zhuǎn)了大半圈都沒尋到人,只好折返回去。

    走在半途,突然有人朝著他的腦袋砸來一塊小石子。

    晏聆耳朵雖然被耳扣掩住「閑聽聲」,但常年在山中長大的警惕性還在,面不改色地一歪頭,石子“咻”地從耳畔飛竄過去。

    “嘖!”有人在背后遺憾地感慨。

    晏聆轉(zhuǎn)過身,層疊衣袍一旋,宛如璀璨花瓣。

    后面有幾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優(yōu)哉游哉地接班過來,為首的一人手中還把玩著幾塊零碎石子,似笑非笑看著晏聆。

    “喲,這就是藥宗婉夫人的義子啊,小孩,你多大了,怎么長這么矮��?”

    晏聆:“……”

    晏聆本來氣定神閑地打算和他們理論,誰曾想第一句就收到大波精神攻擊,當即氣得差點腦袋冒煙。

    他成天捏著鼻子喝那些難吃的藥膳,就是為了養(yǎng)好身體努力長個兒,怎么現(xiàn)在誰見了他都得嘲諷他矮?!

    這是中州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嗎?

    晏聆兇巴巴看他:“你才矮,你是不是已不長個兒了?真可憐,以后只能長這么高了,不像我,還能再竄一竄,長成大竹竿�!�

    對面的人:“……”

    為首的半大少年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一個在窮山溝溝里長大的鄉(xiāng)巴佬,也敢這么狂妄和我說話?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問你娘去�!标恬龅伤�,“你都不知道的事兒,我哪兒清楚?”

    少年:“……”

    這群人是曲家的宗室弟子,曲家執(zhí)掌獬豸宗,還從未被人如此下過臉,當即怒氣沖沖地沖上來,厲聲道:“誰給你的膽子敢這么和我說話?!不就是個寄人籬下的野種,你爹娘不要你了嗎,在藥宗認干娘?”

    短短一句話直接罵了兩家,晏聆眼圈都氣紅了,哪里還能保持得住理智,當即撲上去,掐著曲家少年的脖子利用沖勢將他壓在身下,齜牙惡狠狠地道:“沒長嘴的壞東西,我宰了你!”

    這下那些狂妄的曲家人哪里忍得了,全都沖上來要揍人。

    晏聆的新衣裳都被弄臟了,卻像是個小炮仗似的一點就炸,氣勢洶洶地一打一群也沒吃虧。

    但最終雙拳難敵四手,就在他被人一拳砸中肩膀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鵝卵石小路上時,身后終于傳來個笑嘻嘻的聲音。

    “真熱鬧啊�!�

    晏聆手掌都被石頭磨破了,強忍著眼淚回頭看去。

    奚絕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正坐在一旁參天大樹凸起地面的樹根上笑瞇瞇地看來,他一身暖黃衣袍看著就錦衣玉食非富即貴,手中還捏著幾塊碎石頭隨意玩著,眸子全是笑意,像是很滿意這場好戲。

    晏聆迷茫道:“哥哥?”

    奚絕哼他:“叫什么哥哥,誰是你哥哥?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晏聆皺著眉爬起來,他也不指望奚絕幫他,胡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沉著小臉又要去打架,一定要讓這口出惡言的人道歉才行。

    奚絕見他氣得像是燒開水的茶壺,腦袋上都在咕嘟嘟冒熱氣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怎么從不知道你竟會打架?”

    晏聆不理他。

    要是誰家爹娘被罵了還能保持理智不打架,那就是悶包子沒出息!

    曲家少年被打得夠嗆,捂著臉冷冷看向奚絕,眸中帶著點忌憚:“奚絕,我在教訓(xùn)不長眼的鄉(xiāng)巴佬,你別插手�!�

    奚絕拍著膝蓋大笑:“教訓(xùn)?我怎么瞧見鄉(xiāng)巴佬在教訓(xùn)你呢?”

    “你!”

    曲家這代人大概是一脈相承的蠢,惱羞成怒道:“總歸你少管閑事,我非得把這小子打得跪地上叫我祖宗不可!”

    晏聆的乖巧從來都是對著待他好的陌生長輩,在藥宗這么久憋了不輕,哼哼冷笑道:“看誰叫誰祖宗?來啊,一群二十歲的不長個的成年人群毆我一個才不到十歲的孩子,到時候看看誰長臉?”

    曲家那群少年氣得半死:“你才二十歲!我們才十二!”

    “哦對不起�!标恬鲎焐铣臣芎苌佥�,更何況這人還折辱自己爹娘和婉夫人,根本不打算留情,冷冷道,“你們長得這么老,我還以為已經(jīng)二十多了呢�!�

    所有人:“……”

    奚絕目瞪口呆看著晏聆,后怕地摸了摸胸口,心想這張嘴怎么這么厲害,罵人于無形,好在之前自己沒得罪這小矮子。

    曲家人氣得都要破音了:“混賬東西!給我打!”

    一群人氣得眼圈都紅了,嗚嗚泱泱地沖過來要揍人。

    晏聆的耳扣之前爭斗間被打得掉了一半,這群少年帶著惡意的聲音刺耳得要命,若不是及時戴回耳扣恐怕能難受地吐出來。

    怪不得婉夫人會給他耳扣。

    晏聆從不服輸,正要卯足了勁上去打架,卻聽奚絕懶洋洋道:“誰敢動他,我可就不客氣啦�!�

    只是輕飄飄一句話,曲家那些人瞬間一僵。

    “奚絕!你和他有交情?”

    “沒有啊�!鞭山^無辜地眨眼,“我就是見不得以多欺少�!�

    為首那人被晏聆揍得很慘,勢必要報仇,他深吸一口氣,讓其他人都退下,冷冷道:“我一個人揍他,就不算以多欺少�!�

    “怎么辦呢?”奚絕又說,“我也見不得一個二十歲的成年人欺負一個九歲的小矮子�!�

    二十歲的成年人:“……”

    “奚絕!”曲家少年終于忍不住,怒道,“不要仗著你那雞肋的靈級相紋就能為所欲為了!一個瞬移相紋而已,還真的以為能帶領(lǐng)你們奚家爬上高位嗎?”

    奚絕眼神悄無聲息變了。

    “雞肋?”

    “難道不是嗎?現(xiàn)在十三州都有瞬移幾百里的陣法了,你這種還能做什么?”

    奚絕眼神冷冷看著他,將那小慫貨看得渾身一激靈,但還是強行繃著和他對峙。

    “過來�!鞭山^朝著齜著牙的晏聆一招手,聲音古井無波。

    晏聆瞪他:“我才不�!�

    奚絕眸瞳金色一閃而逝,晏聆只覺得耳畔一陣風(fēng)聲,再次眨眼一睜眼,自己已站在奚絕身后,舉目一片暖黃。

    晏聆蹙眉:“干嘛呀?”

    奚絕握緊手中的碎石,金色眸瞳滿是冰冷,但他神色卻在淡淡笑著,帶著稚氣的臉上罕見浮現(xiàn)一抹邪嵬。

    “還能做什么?”奚絕淡淡道,“你試試看�!�

    他五指微微一動,很快又像蓮花盛開似的張開,掌心的碎石不知何時悄無聲息消失不見。

    下一瞬,為首的曲家人突然怒目圓睜,不可置信地捂住喉嚨,整張臉像是被憋住似的呈現(xiàn)不正常的深紫深紅,大張著嘴吐出無數(shù)細碎的石屑,還混合著碎石劃破喉嚨的血。

    眾人登時驚住了。

    奚絕擋在晏聆面前沒讓他瞧見,見他聽到聲音還好奇地探頭,奚絕一巴掌捂住他的眼睛將他轉(zhuǎn)過去,冷冷道:“背過身去,別看�!�

    晏聆:“可……”

    奚絕:“想挨揍嗎?”

    晏聆只好撇著嘴轉(zhuǎn)過身去,捂著眼睛不去看。

    奚絕這才慢悠悠地在曲家人驚恐地注視下一步步走上前,抬手抓住那為首少年的長發(fā),逼迫著他抬起頭來。

    “好吃嗎?”奚絕自小被縱夫人縱容壞了,從來不覺得如此血腥的報復(fù)有什么不對,他彎著眼眸笑,壓低聲音道,“我還能把這些碎石屑用‘雞肋’的相紋「何處行」轉(zhuǎn)移到你的內(nèi)府或心臟中,你想試試看嗎?”

    喉管被劃破,連話都不能說的少年驚恐地瞪大雙眼,不住吐著混合鮮血和石頭的碎屑,涕泗橫流地拼命搖頭。

    “真乖�!鞭山^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臉,“我可不會用這個相紋只做瞬移這種事,你猜如果我想要獬豸宗宗主或十三州掌尊的位置,所有人會不會拱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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