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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晏聆綠著臉走在奚絕旁邊的空位上一屁股坐下。

    這下?lián)Q奚絕得意地朝他挑眉了。

    諸行齋今年有三個靈級相紋,堪稱整個天衍學(xué)宮史上絕無僅有,學(xué)宮掌院特意前來教導(dǎo)。

    天衍學(xué)宮的掌院姓柳,是劍宗長老,無情道大成,白發(fā)俊顏,看著好似一柄出鞘利刃,讓人不寒而栗。

    酆聿湊到柳長行耳邊小聲嘀咕:“天衍學(xué)宮掌院不是溫孤白嗎?”

    柳長行見到柳掌院就發(fā)憷,腰背挺直跪坐在那,根本不敢吭聲。

    酆聿沒等到回答,只好去問盛焦。

    盛焦道:“溫前輩去年便已辭去學(xué)宮掌院之位了�!�

    酆聿了然點點頭。

    柳掌院面無表情地走進(jìn)來,半句寒暄都沒有,伸手一點酆聿和盛焦,冷冷道:“你,你,出去站著�!�

    酆聿、盛焦:“?”

    柳長行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同時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多嘴。

    盛焦這等好孩子還是第一次被師長罰站,沉默了下還是聽話地起身去外面站著。

    晏聆不明所以,問:“為什么要出去站著�。俊�

    柳長行頓時滿臉慘不忍睹。

    “問得好�!绷圃耗坏溃澳阋渤鋈フ局��!�

    晏聆:“???”

    晏聆暈暈乎乎地就被趕出去,和盛焦、酆聿排排站在外面。

    這一通下馬威下來,剩余其他人哪里敢再隨意開口說話,全都噤若寒蟬看著這位新掌院。

    柳掌院言簡意賅:“獬豸宗申天赦的幽魂還未全部抓捕,你們明日出去歷練也去搜捕,抓到有功、沒抓到便罰。”

    眾人當(dāng)即面面相覷。

    柳長行弱弱地伸手:“掌院�!�

    柳掌院眼皮也不抬:“想說什么?”掌院能聽到。

    雖然已是春分,但中州依然寒冷,晏聆裹得里三層外三層,站在外面被寒風(fēng)一吹還是止不住哆嗦。

    “阿嚏�!�

    他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差點把腦袋撞到后面的木門上去。

    盛焦伸手墊了下,見他被風(fēng)吹得小臉都紅了,從儲物戒拿出一件帶兜帽的披風(fēng)裹在他肩上,那兜帽太大,一戴上將晏聆半張臉都遮得瞧不見了。

    晏聆終于暖和了點。

    酆聿百無聊賴,在那琢磨手語怎么比劃的,手舞足蹈半天,嘗試著讓柳長行理解他的意思。

    “我們,要在這兒,站多久?”

    柳長行示意:沒聽懂,再來一遍?

    酆聿:“……”

    晏聆又打了個噴嚏,聲音都帶著點鼻音。

    盛焦皺著眉給他拉兜帽。

    大概是晏聆接連的噴嚏和咳嗽讓柳掌院起了惻隱之心,結(jié)束授課冷冷走出來,視線漠然掃去。

    四個人頓時挺直腰背站穩(wěn)。

    柳掌院視線落在晏聆身上,見他都裹成個球了卻還在不住發(fā)抖咳嗽,沉默半天,似乎有些動容。

    酆聿見狀趕忙舉手,示意自己要說話。

    柳掌院蹙眉:“何事?”

    “聆兒身體不好�!臂喉惨话寻殃恬鲛哆^來,掀開兜帽讓柳掌院看他凍得煞白的小臉,可憐兮兮道,“再在冷風(fēng)里吹著肯定要生病,他還小不太懂事,掌院高抬貴手,就饒了我們這次吧�!�

    這話說的很有水準(zhǔn),明明上半句還在拿晏聆賣可憐,下半句就要讓柳掌院饒了所有人。

    柳掌院看起來似乎被酆聿說動了。

    四人期盼地看著掌院。

    終于,柳掌院又“嗯”了一聲。

    酆聿一喜,但深知柳掌院脾氣的柳長行卻是痛苦地閉上眼睛。

    柳掌院冷冷道:“你們?nèi)齻繼續(xù)站著,晏聆進(jìn)來。”

    酆聿臉都綠了。

    晏聆本就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正要高興地回去,就聽柳掌院補(bǔ)了一句:“……抄十遍劍訣�!�

    晏聆:“……”

    晏聆腳尖一頓,又噔噔噔退回盛焦身邊,帶著鼻音悶悶地說:“劍訣不要,不要劍訣。我站這兒就好,不進(jìn)去了。”

    眾人:“……”

    第129章

    番外if線(11)

    四人在外面站了一天。

    直到日落柳掌院離開后,他們才蔫蔫地進(jìn)入九思苑。

    晏聆凍得直打噴嚏,樂正鴆沒好氣地薅過來給他喂了靈丹,冷冷道:“你閑著沒事胡說八道什么?”

    晏聆甕聲甕氣道:“我哪兒知道隨便說一句話就會被罰呀�!�

    “治治你多嘴的毛病。”樂正鴆皺著眉給他擦凍出來的眼淚,“再說抄書就這么難嗎,十遍劍訣輕輕松松半天就抄完,你非得在外面挨凍�!�

    晏聆不吭聲。

    其他人同樣挨凍大半天卻一點事兒都沒有,樂正鴆恨鐵不成鋼瞥了凍得跟個孫子一樣的晏聆,又多塞給他一把靈丹,讓他蹲在那嗑。

    其他小少年都還沒離開,三五成群地商討明日歷練要怎么辦。

    酆聿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困難,在那洋洋得意:“那些幽魂很好抓的,尋到陰氣后把它們薅出來就好,怕什么�。俊�

    “沒那么簡單。”讓塵道,“申天赦都破了幾個月,再多的幽魂也該抓完了,還剩下的也許是修為極高的厲鬼,很危險�!�

    酆聿甩了甩被凍得冰涼的爪子,嫌棄道:“從申天赦出來的厲鬼能成什么氣候?”

    讓塵還是眉頭緊皺,還要在說什么。

    奚絕將腿往桌子上一翹,“哐”的一聲打算他們的對話,順便把所有人的視線都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來。

    “嚷嚷什么?”奚絕靠在椅背上姿態(tài)懶散地道,“要是不想去,就去找柳掌院抗議啊,在這兒說一堆有的沒的有什么用嗎?”

    這話聽著十分欠揍,但話粗理不粗,眾人紛紛沉默。

    晏聆打了個噴嚏,腦仁都給晃得暈暈乎乎的,茫然道:“明天就去歷練嗎?”

    奚絕唇角一勾,正要回答,盛焦就淡淡開口回答。

    “嗯,好像是兩兩組隊�!�

    奚絕臉都綠了,眼神像是刀子似的甩向盛焦,眸里寫滿了“就你有嘴?!”

    盛焦就當(dāng)沒看到。

    晏聆好奇:“兩兩組隊?但我們有九個人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本來都各自坐在自己位置,沉默了好一會突然不約而同地朝著其他人走去。

    讓塵和橫玉度自幼相識,理所應(yīng)當(dāng)選對方組隊;

    柳長行和伏瞞同在南境——雖然找起伏瞞來有些困難,但兩人還是挨到一起擠著。

    酆聿也有點招人嫌,見人都選的差不多了,趕忙挨到樂正鴆身邊,眼巴巴看著他:“鴆哥哥。”

    樂正鴆差點被他惡心地吐出來,但還是沒把他趕走。

    畢竟……

    八個人將視線齊齊看向還在翹著二郎腿一副不可一世模樣的奚絕。

    奚絕:“???”

    沒人愛和最討人厭的奚絕在一起。

    “看我干什么?”奚絕還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的嚴(yán)重性,朝晏聆一勾手,道,“過來,和我組�!�

    晏聆往盛焦身后一躲,抱著他的手臂,撇著嘴向奚絕表示:才不要。

    奚絕:“…………”

    奚絕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孤立”了,磨著牙陰惻惻道:“晏聆兒,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否則……你不想知道我生起氣來有多可怕�!�

    晏聆抱盛焦的手臂更緊了。

    盛焦伸手護(hù)住晏聆,淡淡道:“掌院并沒有說能強(qiáng)行逼著別人組隊�!�

    奚絕越看盛焦越不順眼,看起來特別想用「何處行」將他轉(zhuǎn)移到十萬八千里去——實際上他從一開始就有這種打算,甚至嘗試過。

    但「堪天道」太敏銳且霸道,一旦察覺到「何處行」的靈力朝著盛焦靠近的打算,天衍珠便會立刻噼里啪啦釋放雷紋,將奚絕的靈力悉數(shù)逼

    回來。

    靈級相紋就是這般逆天。

    其他六個人恨不得抓著松子嗑著看戲。

    奚絕冷冷看著盛焦:“掌院也沒說能自由組隊�!�

    盛焦笑了:“是嗎?那你何不去問問掌院呢?”

    晏聆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忙上去阻攔:“別……”

    話還沒說完,酆聿就沖過去從身后捂住晏聆的嘴,將他瘦小的身體攔腰抱著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強(qiáng)行用雙臂將他困在懷里。

    晏聆瞪他:“唔唔唔!”

    干什么?!

    “別攔�!臂喉脖Ьo晏聆,忍著笑低聲說,“看他們吵架真有意思,你別礙事�!�

    晏聆:“……”

    真無聊。

    不過盛焦這種溫潤如玉的性子,也和奚絕吵不起來,不過就是幾句裹在溫柔話語下的軟刀子能和奚絕刀光劍影一陣罷了。

    最后兩人不歡而散。

    酆聿這才把晏聆松開。

    晏聆回頭瞪了他一眼:“我不想他們吵架�!�

    酆聿說:“管你呢,我想看就行咯。”

    晏聆翻了個白眼,邊打噴嚏邊怒氣沖沖地回去了。

    入夜后,晏聆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但每一次剛剛陷入沉睡,就會被一股恐懼的感覺攥住心臟,讓他強(qiáng)行從夢中驚醒。

    一來二去,晏聆怕得不敢睡覺,只好皺著眉頭直接跑去找盛焦。

    盛焦待人處事都極其溫柔,絲毫不排斥晏聆的“蹭睡”,甚至還貼心給他準(zhǔn)備新的小枕頭。

    晏聆爬上床頭,又熟練地贊美盛焦。

    “盛焦,你真好。”

    盛焦忍俊不禁。

    晏聆又在盛焦的住處睡了個安穩(wěn)覺,迷迷糊糊間甚至還在思考要不要讓掌院把他們倆的齋舍合并在一起算了,這樣省得他兩頭來回跑。

    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翌日一早醒來,晏聆意識剛剛回籠突然敏銳地察覺到不對。

    周圍的桂香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濃郁的木香,似乎叫迥深香。

    晏聆猛地睜眼睛坐起來,視線匆匆一瞥。

    周圍已經(jīng)不是盛焦那素樸得要命的床幔,反而是金線靈石交纏、法陣遍布的奢靡床榻間。

    晏聆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一抖。

    這張床太過大,幾乎有盛焦床榻的兩三個大,晏聆甚至能在上面打滾撒潑都掉不下去。

    偌大床榻上,似乎有人翻了個身,晏聆臉色綠油油地看去,就見奚絕懶洋洋地躺在不遠(yuǎn)處的錦被中,剛剛睡醒。

    晏聆:“……”

    晏聆不用腦子也知道奚絕又在用「何處行」了,氣得半死地沖上去,將奚絕的被子一掀,怒氣沖沖道:“奚絕!”

    奚絕睡得長發(fā)散亂,迷迷瞪瞪睜開眼睛:“做什么?天還早,繼續(xù)睡�!�

    晏聆要氣死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呵。”奚絕打了個哈欠,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還在那胡言亂語,“當(dāng)然是你昨天晚上一個人睡不著,主動來敲我的門來蹭睡的�!�

    晏聆腦袋上都要冒出疑惑的泡泡,被奚絕這么理直氣壯地一說,竟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記憶錯亂了。

    奚絕拽著被子躺回枕頭上,困得要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別吵我。”

    晏聆:“……”

    晏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又把他打醒:“才不是,我明明是前天找得你,還被你拒之門外,昨天晚上我是在盛焦床上睡的,他的床才沒你的這么大�!�

    奚絕終于睜開眼睛,幽幽道:“那你還睡得這么香?就這么愛睡破床嗎,要不是我大發(fā)慈悲把他薅過來,就你這小身板躺那硬板床上一夜不得疼得你哭爹喊娘?你該謝

    謝我才對,不過誰讓我是你哥哥,免禮謝恩吧�!�

    晏聆:“?”

    哪有這么倒打一耙的�。�

    晏聆和奚絕說不通,只好沉著小臉跑下床,火冒三丈地回自己住處。

    一大清早盛焦沒找到晏聆,還特意過來尋他,瞧見他平安無事這才松了一口氣。

    晏聆趕忙去穿好衣服,和盛焦一起去九思苑,準(zhǔn)備學(xué)宮第一次歷練。

    盛焦見他穿得毛茸茸的十分可愛,忍了好一會還是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晏聆疑惑仰頭:“哥哥?”

    “你不想練劍?”盛焦尋了個話頭。

    晏聆點頭:“是啊,練劍要和人打架,可能還要殺人,我不要練劍�!�

    盛焦第一次見他就知道晏聆這溫軟的性格不適合握劍,笑著問道:“那你想干什么?”

    “我早就想好啦�!标恬鲅劬α辆ЬУ模拔也灰獨⑷�,我要像娘親和干娘那樣救死扶傷,做醫(yī)修!”

    晏聆自小跟著朝夫人,性情又軟又善良,他排斥拿劍也是因為不想見血,不想讓鮮活的生命從自己手中逝去。

    晏寒鵲一向?qū)λ挠韬裢�,想讓他繼承自己的衣缽做個劍修,晏聆又不想讓爹失望,猶豫許久,最后還是決定遵從內(nèi)心,做自己從小一直向往的醫(yī)修。

    盛焦笑了起來。

    晏聆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訥訥攪著手指:“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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