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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別動�!�

    晏將闌叮囑他,微微湊上前伸出兩根食指戳著盛焦的唇角輕輕往前挑,好似要強行擺出一張唇角上勾的笑臉。

    但盛焦面目神情冷漠,唇角被強行戳著往上揚,顯得不倫不類。

    盛焦任由他戳了一會,才伸手制止晏將闌:“想做什么?”

    “看你笑�!标虒㈥@小聲嘀咕,他又不死心地戳了兩下,愁眉苦臉道,“怎么不一樣啊?這個感覺不對,你笑一個�!�

    盛焦:“……”

    自從晏將闌清醒后,那些陰霾和恐懼在幻境中被一團花團錦簇徹底取代,心境前所未有的寧靜。

    恢復原狀的晏將闌一刻都停不下來,和盛焦溫存半晌后,突然開始吵著鬧著要盛焦笑。

    “笑嘛�!标虒㈥@兩只食指戳起自己的唇角往上一勾,露出個燦爛活潑的笑容,“像我這樣�!�

    盛焦不會像他那樣傻笑,默不作聲。

    “不是說我要隨心隨遇靠自己活著嗎?”晏將闌歪道理一大堆,“我現(xiàn)在就在隨著我的心,我的心說想看我道侶笑,道侶你就滿足滿足我吧?”

    盛道侶:“……”

    第110章

    心結解開

    盛焦笑不出來。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這張冰塊臉維持了十多年,不是說他想笑就能笑出來的。

    晏將闌見盛焦還是冷著臉,垮下臉來:“我倆都要合籍了,但卻從未見過道侶笑過,要是說出去肯定會被笑話死的。”

    盛焦冷淡道:“笑過。”

    “你也知道笑過啊。”晏將闌立刻借坡下驢,“那再笑一次肯定很容易的吧,好不好,求求你了,盛宗主�!�

    見盛焦無動于衷,晏將闌甚至湊上前在他唇角親了一口氣,極盡討好:“那盛宗主說一說到底我做什么能讓你歡喜��?我肯定卯足了勁上刀山下火海也勢必做到。”

    盛宗主不想搭理他,拂開晏將闌單薄的身體,繼續(xù)澆水。

    晏將闌見十八種套路都用上了仍舊無法再看到那個笑容,瞪了盛焦一眼后,拂袖就走。

    愛笑不笑,不看了。

    折返回小院中,晏將闌本來想直接去找樂正鴆,但還未進去就聽到一聲。

    “師兄�!�

    晏將闌一愣,回頭一看。

    晏玉壺不知什么時候到的,身形在陽光下微微透明,他似乎是蓄足了靈力才順利出來,蒼白的臉上艱難浮現(xiàn)一個笑容。

    晏將闌詫異道:“阿月?你怎么來了?”

    他趕忙走過去,將晏玉壺拉到廊道下,省得被陽光一曬平白消耗靈力。

    “樂正鴆帶我來的。”晏玉壺欲言又止地看著晏將闌,好一會才輕聲道,“這段時日,師兄為什么沒有找我?”

    自從玉頹山死后,晏將闌好似在逃避晏玉壺似的,如果不是樂正鴆告訴他晏將闌出事的消息,晏玉壺恐怕到最后都會被蒙在鼓里。

    晏將闌勾起的唇角僵了一下,默不作聲坐在廊道的欄桿上。

    晏玉壺也沒說話,走上前也和晏將闌挨肩坐著,一起和他看著初見雛形的小院。

    廊道欄桿有些高,晏將闌坐著足尖點不到地,只能微垂晃著。

    晏玉壺倒是腳尖直接著地踩在地上。

    晏將闌本來還在傷感,余光一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腳用力撞了晏玉壺的小腿一下。

    晏玉壺被撞得滿臉迷茫,但他自小被晏將闌欺負慣了,也不生氣,只是眸子疑惑看著他,等到師兄“責怪”。

    “長這么高有什么用?”晏將闌瞪他。

    “哦�!标逃駢貜纳迫缌鞯攸c頭,“我錯了,不該長高�!�

    應該說不該長得比師兄高。

    他這般回答得鄭重其事,晏將闌那無理取鬧的怒氣瞬間散了,他沒忍住笑起來,好一會才輕輕垂下眼眸,淡淡道:“……我當年不該去獬豸宗。”

    如果不去獬豸宗,晏月不會因他身上的氣息被奚清風尋到。

    ……也不會有那道“雷聲”。

    晏玉壺現(xiàn)在甚至只能用一面水鏡作為身體,就算有「引畫繞」也無法讓他重塑肉身。

    永遠冰冷。

    前段時間晏將闌極度痛苦迷惘時,根本無法再去想晏玉壺。

    晏月的存在對小晏聆而言是寬慰,但已經(jīng)成為鬼修的晏玉壺對大仇得報的晏將闌卻是一座不堪重負的巨山沉甸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縱夫人的話已讓他質疑自己是害死晏寒鵲和朝夫人的兇手,若是再來一個因自己的疏忽和輕信旁人而讓幼年唯一的玩伴和親人慘死,那他八成會直接崩潰。

    但如今晏將闌卻已能坦然面對這個錯誤。

    晏玉壺微愣,歪著頭看著晏將闌,半晌后輕輕道:“小時候師兄總會闖禍。”

    晏將闌撐在欄桿上的手微微捏緊,垂著濃密羽睫像是在等待頭頂懸而未落的屠刀。

    “每次偷跑出去玩,你都信誓旦旦對我說‘不會被罰’‘要是真被罰,師兄替你挨罰好了’�!标逃駢氐�,“……這些保證從來都沒作數(shù)過�!�

    晏將闌臉色怔然,手指幾乎將木質欄桿捏出個指痕來。

    晏玉壺膽大包天地“數(shù)落”了師兄一會,見他身體幾乎都要僵成柱子了,無聲一笑,將腦袋靠在晏將闌肩上,像是年少時那樣依賴又信任。

    無論被牽連、欺騙多少回,晏月始終對師兄堪托死生。

    “我小時候從不怪你�!标逃駢剌p聲喃喃道,“我一直不怪你�!�

    況且晏玉壺從來不認為當年自己慘死是晏將闌導致。

    他是被世家的險惡殺死,就算小晏聆不去獬豸宗報案,奚家一旦發(fā)現(xiàn)晏月的身份,也肯定會不擇手段讓他徹底消失天地間。

    晏將闌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雖然知道晏玉壺對他并無芥蒂,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心中卻仍舊如釋重負。

    他伸出手環(huán)住晏玉壺的肩膀,感受著冰冷的溫度指尖微微一蜷縮。

    “阿月�!�

    “嗯?”

    晏將闌突然猛地一用力,將晏玉壺用力推下欄桿。

    晏玉壺踉蹌著一腳踩到剛澆完水的花圃中,茫然回頭看他:“師兄?”

    “我還是覺得你太高了。”晏將闌幽幽道,“抱起來都不像小時候那樣一手就抱住,好可惡�!�

    晏玉壺:“……”

    見晏玉壺又露出小時候那種受了欺負逆來順受的乖順神情,晏將闌突然哈哈大笑,差點遭了報應從欄桿上翻下去。

    他笑得直咳嗽,心結解開后,看一切萬物都覺得可愛。

    晏玉壺重新走回去,寬大的手掌一按晏將闌的肩膀省得他翻下去,溫順地說:“師兄之后打算做什么?”

    若是在之前問晏將闌這個關于“未來”的問題,晏將闌能直接犯病給他看。

    可如今他卻慵懶得要命,懶洋洋地借著晏玉壺的手臂當椅背靠,翹著二郎腿淡淡道:“看唄,我也不知道,先合籍再說�!�

    晏將闌做什么事皆有計劃,從來都是按部就班,乍一沒有任何規(guī)劃心中卻也沒有太多不安,“走一步算一步”于他而言是一種極其新穎的生活態(tài)度。

    他決定試一試。

    “合籍�。俊标逃駢仵久�,“和盛宗主嗎?”

    晏將闌仰著頭幽幽看他:“要不然呢?我連桂花酒都挖出來了�!�

    晏玉壺“哦”了一聲,沒再吭聲。

    “怎么?”晏將闌拽著晏玉壺的小辮子,皮笑肉不笑道,“你對師兄選的道侶有什么意見嗎?”

    “不敢�!标逃駢叵肓讼�,又說,“和師兄很配�!�

    又能寵著晏將闌這肆無忌憚的性子,也能壓制住他太過飛揚跋扈的脾氣。

    很配。

    就是年少時沒想到,師兄竟然會和一個男人合籍,若是朝夫人還在,恐怕整個晏溫山都會雞飛狗跳。

    晏將闌嗤笑一聲,熟練地把晏玉壺給數(shù)落了一頓:“你知道什么啊你,我那道侶到底哪里不好,你們各個都看他不順眼?�。磕阏f?”

    晏玉壺委婉地說:“有一點,可能是盛宗主太冷了。”

    冷得讓晏玉壺這個鬼修都覺得瘆得慌。

    晏將闌淡淡道:“冷什么,盛宗主可火熱了,還會對我笑。”

    晏玉壺吃了一驚。

    盛焦會笑?

    他師兄不會是大病未愈,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吧?

    晏將闌瞪他一眼,正要再說什么,但又像是想到什么,變臉似的笑嘻嘻道:“阿月,幫我跑個腿唄�!�

    但凡換個其他人,肯定懶得搭理他,但晏玉壺一對著師兄就沒有底線,全然不在意自己剛才還在挨罵,乖順地說:“好�!�

    “你去北境一趟�!标虒㈥@將醫(yī)館的鑰匙給他,“幫我把無盡期帶到晏溫山來�!�

    晏玉壺:“那只黑貓?”

    “嗯嗯�!�

    晏玉壺點點頭,輕聲道:“我們之前養(yǎng)的那只貓……已壽終正寢了�!�

    晏將闌一愣。

    自從被奚家人帶走,晏將闌已沒有精力去過問那只黑貓到底如何。

    尋常貓的壽命只有十年左右,估摸著時間也已該自然老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晏玉壺道:“前幾年我回來晏溫山過�!�

    那只貓依然還在,且始終守在晏溫山的廢墟中,似乎在等待人歸來。

    見到長大成人后的晏月時,黑貓湊上前嗅了嗅,像是認出來似的,乖順地盤在晏月腳邊。

    第二日便沒了呼吸。

    晏將闌第一次被一只并未生出靈智化為人形的貓貓觸動,他沉默好久,才輕聲道:“去吧�!�

    晏玉壺沒多說,頷首離開。

    晏將闌孤身坐在欄桿上看著光禿禿的藥圃。

    當年他和晏月將貓撿回來時,并不喜歡貓的朝夫人笑容溫煦,柔聲摸著他的腦袋說:“你和貓,只能留一個,乖乖,你自己選�!�

    晏聆:“!”

    小晏聆死死抱著貓眼淚汪汪不肯撒手,嗚咽著說“那我和貓一起露宿街頭好了,嗚”,弄得朝夫人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同意。

    小黑貓很乖,成天在藥圃里的荊芥叢中一盤就是一整天,從來不會給朝夫人找麻煩。

    一來二去,小晏聆總能瞧見說著不喜歡貓的朝夫人蹲在藥圃中拿著小水瓢湊到黑貓面前喂它水喝。

    晏將闌抬手在墻邊比劃了一下,小聲嘀咕:“我得在那種一堆荊芥�!�

    無盡期肯定喜歡。

    確定十月初十就合籍,晏將闌拿起犀角燈去告知諸行齋其他人。

    八個人關系匪淺,就算初十那日有天大的事也必然會到場,紛紛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就柳長行在那哭得停不下來,罵道:“你們竟真的要合籍?!”

    “……”晏將闌噎了一下,溫柔地說,“哥哥,都這么多天了,你還在糾結這件事呢?要不要你再仔細深想一番,當時在「逢桃花」為什么盛焦死都不愿意給你指尖血?是他不想嗎?”

    柳長行:“???”

    柳長行的哭聲瞬間戛然而止。

    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終于反應過來,正要怒氣沖沖地咆哮,晏將闌眼疾手快一下掐滅燈芯,心滿意足地將犀角燈一扔,笑嘻嘻地出去玩了。

    柳長行:“……”

    第111章

    合籍之前

    晏將闌依然鍥而不舍想讓盛宗主笑一笑,甚至冒著樂正鴆會揍他的風險,大半夜想和盛焦廝混。

    盛焦盤膝坐在榻上閉著眸不為所動,渾身上下溢滿看破紅塵的冷淡,晏將闌跪坐在他面前勾著他的脖子親唇角,反倒像是個使盡全力誘惑出家人的艷鬼。

    姓晏的“艷鬼”說:“盛無灼,你理一理我?”

    盛焦眼睛都不睜,冷淡道:“睡覺、調息�!�

    “我已好了,懶得調息�!标虒㈥@不高興地趴在盛焦肩上,手欠地去拽盛焦散落的長發(fā)在指尖繞來繞去,嘟囔道,“讓你笑一笑可真是難如上青天,索性你當時別對著我笑好了,讓我這么牽腸掛肚又不給我個痛快,哪有你這么釣著人的?”

    盛焦聽他數(shù)落好久了,終于沒忍住抬手在晏將闌后頸微微一摩挲。

    后頸已沒有相紋,但依然敏銳,晏將闌頭皮一陣發(fā)麻,蹙眉道:“做什么?你準備笑了?”

    盛焦沒說話,握著晏將闌的手將一串珠子戴在手腕上。

    晏將闌抬手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你撿回來了?”

    奚家已是一片廢墟,那些靈珠不知去了哪里。

    “只撿回來一半�!笔⒔沟�,“我又加了幾顆珠子�!�

    晏將闌感受著手腕上的沉甸甸,頓時被哄開心了,他愛不釋手地摸著圓潤的珠子在手腕上轉來轉去,總覺得這串珠子的靈力似乎比之前那個要濃郁得多。

    等到把珠子轉了一圈,晏將闌終于知道原因了。

    他愕然捏起珠串中的其中一顆:“這是……天衍珠?”

    天衍消失,盛焦的一百零八顆天衍珠就算不被他炸了也會消失,但唯一一顆「灼」字天衍珠因是盛焦的本源靈力,并未消失。

    其中的天衍也轉變成濃郁至極的靈力,連接整個晏溫山的結界。

    晏將闌指腹摩挲著珠子,詫異道:“真送我?”

    盛焦:“不喜歡?”

    他擔心晏將闌會覺得這顆曾經(jīng)是天衍珠而排斥,但晏將闌卻喜滋滋地道:“喜歡,當然喜歡,你送我的,我都喜歡。”

    盛焦一愣,微微垂下頭,沒吭聲。

    晏將闌手指還纏著盛焦的一綹發(fā),正要將長發(fā)松開認真去看珠子,無意中將墨發(fā)撩開一條縫隙,露出盛焦的耳朵。

    那本來如白玉似的耳垂正微微泛紅。

    晏將闌:“?”

    晏將闌連珠子都不看了,撲上前大大撩開盛焦披散的墨發(fā),驚愕道:“我天吶,怎么天還沒亮我就開始做白日夢了?盛無灼!盛宗主你害臊了?!”

    盛焦:“……”

    盛焦難得被晏將闌的情話說得赧然,見晏將闌如此大張旗鼓,像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大事一樣,微微蹙眉將他強行按下來,低聲道:“想吃閉口禪嗎?”

    晏將闌忙閉了嘴,但盛焦這個難得的威脅更加顯得他在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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