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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樂正鴆:“……”

    樂正鴆瞬間變臉,面無表情道:“娘,你實話告訴我,奚絕是不是才是您親兒子,我只是個充數(shù)的�!�

    婉夫人哭笑不得:“胡說八道什么�!�

    “那您為什么待他如此好?”樂正鴆悶悶不樂道,“當(dāng)年我去天衍學(xué)宮上學(xué)前,您還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別欺負(fù)奚絕,兒子都被他陷害被掌院罰抄書,您還向著他。”

    婉夫人沉默好一會,輕輕道:“鴆兒,你知道當(dāng)年藥宗為何要避世嗎?”

    父母從不會和樂正鴆說這種正事,樂正鴆當(dāng)即覺得很新奇,大膽猜測道:“因為父親愛閉關(guān)、不愛同外界交流?”

    “你現(xiàn)在就和你父親一個樣�!蓖穹蛉伺牧怂X袋一下,無奈道,“……當(dāng)年十二相紋出現(xiàn)時,整個中州……”

    她沉默好一會,眉目間難得冰冷地用了一個詞。

    “令人惡心�!�

    樂正鴆一愣。

    他娘親從來溫柔和順,從未說過這種流露出心中濃烈嫌惡的話。

    “十二相紋……不是「半燒焚」嗎?”樂正鴆忙問。

    婉夫人奇怪道:“那是什么東西?”

    樂正鴆:“……”

    那奚絕還說的頭頭是道!

    又被騙了!

    “阿絕是個可憐孩子�!蓖穹蛉说�,“只要當(dāng)年屠戮奚家的人一日尋不到,他就一日過不了安生日子�!�

    樂正鴆氣得半死,卻還是捏著鼻子提議道:“咱們把他接來藥宗一起避世不就成了,難道中州那些人還敢殺來藥宗�。俊�

    婉夫人搖頭:“沒那么簡單——不說了,時辰快到了,去吧。”

    樂正鴆見此事已成定局,只好不情不愿地和婉夫人告辭,將兜帽拉扯到臉上將身體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像是一團(tuán)黑霧似的飄走了。

    「半燒焚」又是假的。

    樂正鴆咬牙切齒,一路氣到了乾魚行舫。

    他好多年沒出門,循著記憶找到上一次去過的行舫閣,發(fā)現(xiàn)八百年前就徹底荒廢。

    好在有一艘行舫剛好從他頭頂飛過,緩緩?fù)B湓谶h(yuǎn)處,才讓他順著行舫尋到新的行舫閣。

    從中州去南境只有辰時那一趟行舫,數(shù)十丈的行舫宛如高高閣樓已停在偌大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幽間窗口像是一雙雙眼睛,只掃了一眼樂正鴆就覺得窒息。

    這么多人同在一艘行舫上?!

    那不得擠死��?

    樂正鴆越看臉色越沉,披著黑袍幾乎要冒黑氣。

    特別是路上還有許多匆匆的行人,瞧見他這副古怪大半全都報以古怪的眼神注視,看得樂正鴆更加火大。

    想要罵人,但因常年沒和陌生人說過話,張了張嘴卻愣是半個字說不出來。

    等到了奚將闌說的乾魚處,等候處竟然空無一人。

    樂正鴆更氣了。

    突然,旁邊傳來酆聿的聲音。

    “喲,小毒物,你不是不去嗎?”

    酆聿早已經(jīng)在行舫閣外等候多時,瞧見大夏天還裹成厚厚黑球的也只有樂正鴆,熟練地溜達(dá)上來打招呼。

    見到熟人,樂正鴆渾身的不自在終于減輕許多。

    “你不是也不去嗎?”

    “我是去辦正事�!臂喉矁�(yōu)哉游哉道,“我爹讓我給掌院送個東西,恰好來蹭奚絕的行舫。去南境得坐兩天,咱們要不打牌吧,剛好四個人�!�

    樂正鴆冷嘲熱諷:“你覺得盛焦那架子比天還高的高嶺之花會屈尊紆貴同我們這等凡人一起打牌?你叫讓塵來,讓塵指不定都會答應(yīng)�!�

    酆聿想想:“也是哦,那三缺一啊�!�

    “誰說三缺一了?”奚將闌笑嘻嘻地說。

    酆聿和樂正鴆回頭。

    奚將闌和盛焦剛到。

    盛焦依然十年如一日不變的黑衣,倒是奚將闌一改前幾日的做派,里面穿了件暖黃法衣,恍惚中還以為又回到十年前在天衍學(xué)宮諸行齋眾人一同出門玩的時候。

    樂正鴆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奚將闌。

    酆聿倒是來勁:“難道你能叫動盛宗主同咱們一起打牌?”

    “那倒不是�!鞭蓪㈥@說,“還有個人同我們一起去�!�

    酆聿:“橫玉度?不對啊,玉度還在忙天衍學(xué)宮那些小修士入學(xué)的事,哪來的閑情和咱們?nèi)ツ暇�?�?br />
    “不是諸行齋的�!�

    酆聿也翻了個白眼:“不是諸行齋的,那我可不和他打牌�!�

    奚將闌正要說話,旁邊傳來輕笑聲。

    應(yīng)琢一身紅衣不知何時來的,正笑瞇瞇地站在行舫閣的二樓欄桿邊:“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想和你打�!�

    酆聿和樂正鴆臉登時綠了。

    盛焦眉頭一皺,手腕天衍珠下意識地飛快旋轉(zhuǎn)。

    一百零六顆珠子轉(zhuǎn)得幾乎冒火星子,看起來似乎想快點定了此人的大罪,直接將他劈成焦炭。

    “可惜啊盛宗主。”應(yīng)琢依然笑得溫柔,只是眸底全是對盛焦的嫉妒和怨恨,“天衍珠暫時定不了我的罪�!�

    話音剛落,一百零六顆天衍珠停止轉(zhuǎn)動。

    無一是「誅」。

    應(yīng)琢聰明,就連此番出來陪奚將闌一塊去南境也是用的木頭傀儡,唯恐諸行齋的人半路真把他宰了。

    看到天衍珠沒有冒出紅光,應(yīng)琢笑著道:“看吧�!�

    話音剛落,樂正鴆和酆聿縱身躍向二樓廊道,手腳并用將應(yīng)琢按著打。

    “天衍珠定不了你的罪,但你爹我能!”

    “阿絕!我們不和他打牌,我們打他玩就夠消遣一路了!”

    應(yīng)琢:“……”

    奚將闌樂得哈哈大笑。

    好在應(yīng)琢是傀儡,就算再揍也傷不了他本體分毫,況且又得需要他去南境找奚明淮的老相好,酆聿樂正鴆只好收了手。

    奚將闌摸了一袋子靈石,打算去買個大幽間,五個人一起住。

    “這種小事就不必勞煩師兄了。”

    應(yīng)琢木頭臉上已有好幾道裂紋,被他伸手一撫輕輕愈合,他慢條斯理地從二樓躍下來,飄飄欲仙宛如個開屏的孔雀。

    應(yīng)孔雀注視奚將闌的眼神全是溫柔:“我已訂好了行舫�!�

    “哦�!鞭蓪㈥@也懶得自己去買,看著遠(yuǎn)處的好幾艘行舫,隨口問,“在幾層?”

    可別是上次的下層了,那小小一間能憋死人的。

    應(yīng)琢笑了:“不是幾層�!�

    奚將闌疑惑看他。

    應(yīng)琢伸手一點旁邊一艘巨大無比的精致畫舫:“是一整艘�!�

    奚將闌:“……”

    盛焦皺眉。

    奚將闌最愛鋪張浪費(fèi),看他睡個覺都能把盛焦的“牢房”改成處處奢靡精致的溫柔鄉(xiāng)就知道這些年過去,他雖然落魄但依然愛舒適奢華不喜簡陋。

    回想起上次那間行舫上的小小幽間,盛焦神色更冷。

    要擱平時,奚將闌早就得意洋洋地回頭瞪盛焦,靈動的雙眸寫滿“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的嫌棄。

    但這回他沉默好一會,不贊同地說:“這也太鋪張浪費(fèi)了,還是節(jié)儉點好。”

    等著夸的應(yīng)琢:“……”

    應(yīng)琢愕然道:“師兄你怎么了師兄?!”

    樂正鴆和酆聿也驚愕道:“你還是那個奚絕嗎?!你被奪舍了?!盛焦快降了這妖孽!”

    奚將闌:“……”

    盛焦:“……”

    奚將闌干咳,話鋒一轉(zhuǎn):“……但你都弄來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走,上去打牌�!�

    應(yīng)琢這才開心起來。

    瞧著應(yīng)琢像是只甩尾巴的狗圍著奚將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酆聿小聲對樂正鴆道:“我還真挺佩服應(yīng)巧兒,奚絕在惡岐道時把他脖子都削了,身首異處啊,慘的哦。這才過了沒幾天竟又不怕死圍著奚絕轉(zhuǎn),他是不是有點受虐的大�。俊�

    “管他有沒有病�!睒氛c冷冷道,“你說我怎么這么想弄死他,盛焦都沒讓我這么火大。”

    酆聿深有同感。

    片刻后,巨大精致的畫舫緩緩由靈力催動展開巨大的機(jī)關(guān)翅膀飛入天空。

    宛如巨鷹朝南而去。

    應(yīng)琢引著奚將闌走到畫舫頂樓最奢侈精致的住處,邊走邊道:“奚明淮的老相好在南境花樓,這艘行舫不必落地停那般麻煩,到時直接入九霄進(jìn)紅塵識君樓。”

    奚將闌腳步一頓,唇角微動:“去哪兒?”

    “紅塵識君樓�!�

    奚將闌:“……”

    應(yīng)琢疑惑道:“紅塵識君樓在整個南境花樓舫素負(fù)盛名,前幾年還出了個傾城絕艷的花魁名喚蘭嬌嬌,名噪一時。師兄應(yīng)該也聽說過吧?”

    奚將闌:“…………”

    “哦,啊,嗯�!鞭蓪㈥@故作鎮(zhèn)定,“聽、聽過�!�

    他慢條斯理走到雕花鏤空窗邊,隨手將窗戶打開,舉手投足優(yōu)雅雍容。

    行舫最高層不像那廉價的下層用的象牙窗,而是最高階的結(jié)界隔絕高空寒意,乍一推窗并無狂風(fēng)吹來。

    奚將闌探頭看了看下方的云海,高興地說:“真好啊,我從這跳下去,肯定能死得渣也不剩吧�!�

    應(yīng)琢:“???”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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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奚將闌:死了算了!

    第42章

    盛焦救命

    “師兄你冷靜��!”

    “師兄!不要!”

    盛焦三人被應(yīng)琢的傀儡擋在下一層,好在這處雖然不如最頂層奢侈豪華,但也比其他行舫要精致舒適得多,挑不出毛病。

    樂正鴆終于舍得將寬大披風(fēng)扯下來,正要隨便扔就聽到頂樓傳來應(yīng)琢的驚呼聲。

    “怎么了這是?”

    酆聿趕忙要湊上前看熱鬧,但還沒走近,一只手就重重?fù)荛_他,盛焦陰沉著臉快步上前。

    應(yīng)琢傀儡當(dāng)即攔他。

    盛焦根本沒出手,天衍珠只冒出一絲雷紋,傀儡瞬間僵住,像是身體機(jī)關(guān)卡殼,哆哆嗦嗦的雙眸呆滯。

    盛焦面無表情踏上臺階,還以為應(yīng)琢又故技重施設(shè)計奚將闌,走到頂樓就愣了一瞬。

    奚將闌不知發(fā)了什么瘋,正在扒著窗欞掙扎著往下跳。

    應(yīng)琢拼命拉他都不好使。

    盛焦蹙眉。

    奚將闌無意中掃見盛焦,更想從這萬丈高空跳下去。

    死了得了。

    盛焦冷若冰霜地上前,單手用力扣住奚將闌的腰,強(qiáng)行將他從窗欞上拖下來,禁錮住他就往下層拖。

    應(yīng)琢厭惡地看了盛焦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將窗戶關(guān)好,省得奚將闌再發(fā)瘋。

    盛焦一只手就能將他輕飄飄制住,奚將闌被卡著腰掙扎兩下,只好不情不愿地被盛焦抱下頂樓。

    瞧見奚將闌像是闖禍的貓被拎下來,酆聿嗤笑:“你又胡鬧什么?”

    奚將闌打盛焦的腰幾下,足尖點地終于被放下來。

    他莫名心虛不敢看盛焦,胡亂扒拉兩下頭發(fā),走到樂正鴆和酆聿中間強(qiáng)行擠著坐下,故作鎮(zhèn)定道:“做什么呢,打牌不?”

    “打打打�!�

    樂正鴆從褡褳中拿出一堆牌,這玉牌還是用橫玉度用過丟棄的「換明月」琉璃玉簡制作而成,晶瑩剔透、一指大小的琉璃上一一雕刻著六十四卦。

    三人席地而坐。

    酆聿將內(nèi)室的小矮桌搬來,一邊搬一邊說:“奚絕,你看這個小桌。”

    奚將闌疑惑道:“怎么?”

    酆聿說:“好矮哦�!�

    奚將闌:“……”

    奚將闌掄起旁邊的燭臺:“我宰了你!”

    酆聿哈哈大笑。

    盛焦自然不會和他們一起搓牌,已熟練地在奚將闌身邊盤膝打坐,手腕天衍珠閃現(xiàn)絲絲雷紋,已然進(jìn)入修煉冥想。

    三人坐在那搓玉牌,叮鈴鐺陣陣脆聲,也沒能打擾盛宗主的思緒。

    眾人都習(xí)慣了。

    諸行齋的人每回打牌時,奚絕都會強(qiáng)行拖著盛焦過來,哪怕不打也得坐在旁邊杵著。

    “三缺一啊。”奚將闌一邊點牌一邊隨口道,“巧兒呢?巧兒下來打牌。”

    應(yīng)琢本來孤零零坐在頂樓臺階上,扒著木欄桿細(xì)縫詭異陰冷地往下面看,恨不得宰了圍在他師兄面前的那堆人。

    此時乍一聽到師兄叫他,當(dāng)即笑起來,三步并兩步跑下去。

    “師兄我在�!�

    好像奚將闌叫他個名字都是一種恩賜。

    樂正鴆対酆聿做口型:賤死他得了。

    “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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