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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在所有人眼中,盛焦從來可靠又穩(wěn)重,無所不能,根本不需要旁人操心。

    他小小年紀(jì)在獬豸宗辦案無數(shù),明明在天衍學(xué)宮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但在獬豸宗卻是個兇殘冷酷無人不知的活閻王。

    盛焦孤身站在破碎中的陣法中央取代晏聆陣眼的位置,只要他能將自己從陣眼移開,就能將整個陣法徹底毀去。

    一百多顆天衍珠已經(jīng)全部碎去,但那陣法吸食了晏聆的血和天衍,竟然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愈合朝著外圈繼續(xù)蔓延。

    盛焦身上的天衍靈力已經(jīng)悉數(shù)耗盡,經(jīng)脈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鈍痛,但他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但奚絕眼尖地發(fā)現(xiàn)盛焦那孫子明明都要支撐不住了還在那裝呢,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掐訣用「何處行」傳送了幾個小圓珠頭頂。

    “盛焦!”

    盛焦抬頭去看,瞬間明白那是什么了。

    ——奚絕這玩意兒是個典型的敗家子,用經(jīng)脈中的天衍不夠,還成天從奚家天衍地脈搞出來一堆天衍靈力壓縮成個小球來儲存著,省得哪一天有急用。

    八成天衍靈力消耗這么快,和奚絕這濫用相紋的敗家子也脫不了干系。

    眼看著整個陣法就要全部凝成,盛焦面如沉水,催動經(jīng)脈中最后一絲靈力,從天邊引來一道震天撼地的雷。

    轟隆隆——

    煞白的雷光響徹天邊,雷噼里啪啦直直落下,準(zhǔn)確無誤地劈在奚絕懸在空中的一把天衍小圓珠上。

    雖然這壓縮的天衍靈力趕不上真正的天衍珠,但也危機(jī)足夠巨大。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焰火綻放聲,雷光夾雜著天衍珠子炸開的光芒,轟然在漆黑天邊炸開一朵燦爛絢麗的焰火。

    與此同時,下方的陣法出現(xiàn)瞬間的扭曲,像是強(qiáng)行撐著不愿認(rèn)命。

    接著,柳長行又是一劍劈來,終于將陣法劈開一道口子。

    奚絕「何處行」剎那間催動,一把將盛焦從陣眼當(dāng)中給薅了出來。

    陣眼處的獻(xiàn)祭者消失,猩紅陣法遽然破碎,原地扭曲成一道張牙舞爪的陰影,朝著晏聆撲來。

    晏聆站都站不穩(wěn),耳扣不知掉落到哪里去了。

    在他耳中,天衍本源好似在無聲地咆哮、質(zhì)問,最后即將在沖到他面門時徹底化為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

    晏聆下意識地想要伸出手去,卻和那抹猩紅的陰影錯手而過。

    天衍本源瀕死掙扎了八年,終于悄無聲息消失在春日。

    冬雪已停,萬物復(fù)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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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打個boss,還有兩章談完戀愛if線就完啦,感謝支持,這章掉落100個小紅包呀。

    第138章番外if線(20)

    盛焦的珠子炸得只剩下那顆「灼」字天衍珠,人也受了些內(nèi)傷,還好不嚴(yán)重,只要服用靈丹休息幾日就能完全恢復(fù)。

    晏聆懊惱萬分,等到要會晏溫山的時間也不肯動身,愣是要照顧盛焦痊愈才肯走。

    十三州的天衍靈力已徹底消失,唯一剩下的還被奚絕炸開了花,當(dāng)做慶祝天衍衰竭的祝賀。

    所有世家都頭疼得要命,卻又沒有任何解決辦法,據(jù)說中州幾個大世界聚在一起商談許久,也不知商談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不過這些和諸行齋這群小輩都無關(guān),他們并未依賴天衍太久,也不覺得有無天衍有什么區(qū)別,反正還有靈脈能修煉。

    因把最后的天衍平白浪費(fèi)炸煙花玩了,奚絕被奚家罵了一頓,但他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溜達(dá)出來,本是想直接瞬移去尋晏聆,但天衍消失,「何處行」已無法用,他只好翻墻去了盛家。

    晏聆正在外室趴在桌子上打盹,乍一被人敲了敲桌子,猛地驚醒,胡亂抹了抹臉,迷迷瞪瞪道:“我、我醒著呢,我沒走!”

    奚絕沒好氣道:“這么冷的天,你在這兒趴著干什么?”

    晏聆反應(yīng)好一會才認(rèn)出奚絕,他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又懨懨趴回去:“盛焦在調(diào)息,我得守著他。”

    奚絕眉頭緊皺。

    認(rèn)識這么多年,他都沒讓晏聆吃過這種苦,盛焦可倒好,自己調(diào)息還讓晏聆跟著他一起熬?

    奚絕氣不打一處來,湊上前按住晏聆的腦袋,冷冷道:“他差不多好了吧,我送你回晏溫山�!�

    “先不著急�!标恬瞿X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含糊地說,“我和爹娘說了,晚幾天再回去,不用你送。”

    奚絕陰陽怪氣道:“那你在這兒守著也沒用啊,除了會給盛焦添麻煩還能干成什么事兒?”

    晏聆一愣,不高興道:“我沒給他添麻煩,他還夸我把他照顧得好呢�!�

    “是嗎?”奚絕似笑非笑道,“盛焦是個老好人,就算你給他添了麻煩恐怕他也不會主動說吧�!�

    晏聆眉頭都皺起來了。

    奚絕見把他說動了,忙催促他:“快去,快去給盛焦道個別,哥這就送你回晏溫山,你都出來這么久了,不想爹娘和阿月嗎?”

    晏聆:“可是我……”

    奚絕不想聽他羅里吧嗦地說什么可是,趕緊把他推進(jìn)去。

    剛好盛焦剛剛調(diào)息醒來,瞧見奚絕滿臉欲言又止,走上前放輕聲音道:“怎么了嗎?”

    “我……我給你添麻煩了,要回家了。”晏聆小聲說。

    盛焦好不容易將人在中州留幾天,哪能讓他這么輕易就走,笑著道:“誰說你給我添麻煩了,沒有的事,這幾日多虧你的照料我才能恢復(fù)如此快�!�

    晏聆也知道自己笨手笨腳,根本沒有盛焦說得那么好,也清楚盛焦肯定是不想打擊他才如此說,還是蔫得不行:“我真的要回家了�!�

    盛焦皺起眉,后知后覺往外室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妖言惑眾”的奚絕,冷冷看他一眼。

    奚絕朝他得意挑眉,溜達(dá)過來一把攬住晏聆的肩膀。

    “聆兒,告完別了吧,哥送你回家�!�

    還沒等盛焦再挽留,奚絕就笑嘻嘻地晃了下犀角燈:“我剛才已經(jīng)將你要回家的消息告訴朝夫人了,咱們現(xiàn)在走還能趕得上明日的午飯,朝夫人還說有松鼠鱖魚呢,做兩條!”

    盛焦:“……”

    餓死鬼投胎。

    事已至此,晏聆也不能再賴著,只能眼巴巴看著盛焦一眼,被奚絕薅著不情不愿地離開了。

    盛焦注視著兩人的背影,并沒有去攔。

    就算強(qiáng)求留下晏聆也沒有用,他想走仍舊會離開。

    “不要抱期望�!笔⒔剐南�。

    但是第二天,晏聆用犀角燈給他傳訊:“盛焦,我到家啦,你之前說要來晏溫山玩,大概什么時候呀?”

    不抱期望的盛焦說:“我現(xiàn)在就去�!�

    奚絕將晏聆送回晏溫山,美滋滋地蹭了幾頓飯,覺得自己保護(hù)住了自己的“雪蓮花”被“兇獸”糟蹋,心滿意足地?fù)P長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剛離開不到兩個時辰,姓盛的“兇獸”就前來晏溫山“糟�!毙贞痰男⊙┥�。

    晏聆一路歡呼著下來,見到盛焦在晏溫山山階入口等他,直接三步并作兩步,縱身撲了過去,正好被盛焦接了個正著。

    “盛焦!”

    盛焦保持著謙謙君子的風(fēng)度,淡笑著將他扶穩(wěn),道:“晏溫山還和當(dāng)年一樣風(fēng)景秀麗。”

    晏聆被夸得心花怒放,拉著盛焦的手噔噔噔往山上跑。

    盛焦十二歲那年曾來過晏溫山,但當(dāng)時并沒有多注意周圍到底有什么風(fēng)景,此時被晏聆哼著小曲一路拽上山,才深覺此地是個地脈靈力充裕的好地方。

    靈脈福澤深厚,才能養(yǎng)出如玉似的人。

    晏聆慢悠悠地往前走,閑著沒事找話題:“你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過生辰啦,表字想好了嗎?”

    盛焦道:“父親會為我定。”

    晏聆似乎想說什么,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下去,湊到盛焦身邊悄咪咪道:“我覺得‘無灼’這兩個字不錯呢。”

    盛焦笑了起來,伸手在他眉心上一點(diǎn):“及冠禮父親會為我定�!�

    就是委婉地拒絕這個表字。

    晏聆撇撇嘴,道:“你如果嫌棄,那我用這個好了�!�

    盛焦哭笑不得:“這個表字同你的名也不相配啊。”

    “管他呢�!标恬龅�,“我喜歡就行�!�

    盛焦道:“你爹應(yīng)該不太喜歡�!�

    一說起晏寒鵲,晏聆瞬間蔫了,只好不再提。

    當(dāng)年在中州時盛焦就總是會去晏家蹭飯,他過來晏溫山朝夫人和晏寒鵲也沒覺得奇怪,很熱情地款待。

    飯桌上,朝夫人得知盛焦在獬豸宗任職,笑著道:“獬豸宗是個好地方啊,如果我家聆兒也能入劍道,我們也想讓他去獬豸宗呢。”

    盛焦笑了起來:“獬豸宗刀光劍影危險重重,聆兒心性善良,還是適合做醫(yī)修�!�

    晏聆正在扒飯,聞言詫異看著他。

    其他人叫“聆兒”這個嬌氣的名字晏聆都沒覺得有什么,但怎么盛焦一叫出口他就覺得渾身被雷劈了似的酥酥麻麻的。

    晏月一直沒說話,悄摸摸地將一塊剔了魚刺的肉夾到晏聆碗里。

    晏聆見狀非但不覺得貼心,甚至還兇巴巴瞪了晏月一眼。

    晏月委屈得不得了。

    他跟著晏寒鵲修煉這么多年的劍道,身體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的孱弱,身量精瘦而有力,看著比晏聆這身嬌肉貴的要能打得多。

    但一被晏聆瞪,冷酷無情的小劍修晏月還是眼圈微紅,差點(diǎn)要哭出來。

    晏聆沒好氣地伸手拍了晏月的腦袋一下,將魚肉一口吃了,晏月這才高興起來。

    盛焦一直在關(guān)注著晏聆,見狀微微挑眉,不太懂這兩人不是成日形影不離嗎,發(fā)生什么事能鬧成這樣?

    等到飯后,晏月站起來去洗碗時,盛焦就明白了。

    無他,年僅十六歲的晏月常年苦修,身形在跟隨著晏寒鵲歷練的幾個月抽條似的長,此時竟然隱約超過晏聆了。

    怪不得晏聆一副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

    晏聆臭著臉拽著盛焦回到自己的小院,小聲嘀咕道:“奚絕昨天過來把我嘲諷了一頓。”

    無非是嘲諷比他小的晏月都要比他高的,但他仍舊是個小矮個,恐怕一直都要長不高了。

    盛焦笑著摸摸他的腦袋:“不會的,你還小,還能再長�!�

    因?yàn)閼岩蓮男〉酱罂偸潜恢T行齋和長輩摸腦袋所以才導(dǎo)致他長不高,晏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允許其他人摸他的腦袋了,下意識想要揮開盛焦的手,但想了想還是沒有,仰著頭看他:“真的嗎?”

    盛焦:“真的�!�

    晏聆需要的就是心里安慰,很快就高興起來。

    盛焦幾乎將一整年的休沐都挪出來在晏溫山玩,晏聆一無所知,還以為獬豸宗真的這么空閑,第二天就帶著盛焦下山去玩。

    ——沒帶晏月。

    看來還在生悶氣。

    春暖花開,晏溫山一派生機(jī)勃勃。

    晏聆特意從北面下山,一路走一路去采新鮮的草藥,一個多時辰后下了山,小背簍里已全是藥草,還有株剛剛盛開的雪蓮。

    晏聆一身白衣背著小背簍,看著像是哪個隱世的高人。

    “高人”到了晏溫山下的小城鎮(zhèn)后,第一件事就去去買糖瓜粘吃。

    他拿著兩個小木簽邊纏糖邊吃,含糊道:“好熱鬧啊,花朝節(jié)要到了?”

    盛焦點(diǎn)頭:“嗯�!�

    小小的城鎮(zhèn)中人群絡(luò)繹不絕,三五成群熱鬧非凡,晏聆也樂顛顛地跟著看熱鬧。

    兩人閑著沒事逛了一整天,入了夜晏聆也不想回去,聽說晚上還有焰火,還拉著盛焦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著等。

    盛焦見他鬧騰了一天也不嫌累,沒有多說話攪和他的雅興,坐在晏聆身邊耐心地等。

    這地方太偏了,四周一片萬籟俱寂,只有隱約聽到蟲鳴聲。

    晏聆索性拿掉耳扣,聆聽片刻寧靜。

    但沒一會,耳畔又是一道熟悉的花開聲,晏聆皺著眉循聲望去,就見面前的河堤邊有一男一女持手而立,似乎在輕輕說著什么情話。

    “哎!”晏聆一戳盛焦,“快看!”

    盛焦一見晏聆拿下耳扣就下意識默念靜心訣,聽到聲音本能跟隨著晏聆的視線看了過去,微微一愣。

    晏聆耳朵尖,聽到那個少年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愛慕你”后,那漂亮的少女也垂下頭,不著痕跡點(diǎn)了點(diǎn)腦袋。

    隨后兩道花開聲響徹晏聆耳畔。

    “��!”晏聆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發(fā)著光看著盛焦,“花開聲哎!我明白了!”

    盛焦心中暗叫不妙,但還是強(qiáng)行撐著冷靜:“明白什么了?”

    晏聆洋洋得意道:“花開就是傾慕啊,我之前都從沒有仔細(xì)聽過,敢情是這個意思。”

    盛焦抿著唇,縮在寬袖中的手不著痕跡地抓緊。

    晏聆高興了一會,終于像是響起什么似的,眉頭緊皺起來:“但是也不對,你也有花開聲啊……原來不是傾慕嗎?”

    盛焦:“……”

    盛焦險些岔了氣,只覺得晏聆這小腦袋瓜八成這輩子都開不了竅了。

    晏聆還在思考那奇怪的花開聲到底是什么。

    盛焦后知后覺察覺到問題:“十三州天衍靈力已經(jīng)消散,你的相紋不是不能用了嗎?”

    晏聆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疑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你的這個天衍珠在起作用?”

    盛焦蹙眉看著晏聆手腕上戴著的天衍珠。

    這顆「灼」字天衍珠殘留了大量天衍靈力,一時半會消散不了,看樣子應(yīng)該還能再維持一兩天。

    盛焦只希望這珠子靈力趕緊消散完,省得被晏聆發(fā)現(xiàn)“花開聲”的端倪。

    晏聆一直到看完焰火都沒弄明白“花開聲”到底是什么,和盛焦回到了晏溫山后,噔噔噔跑去了朝夫人那尋求幫助。

    “娘,我今天聽到花開聲了�!�

    朝夫人正在照看一株虞曇花,溫聲笑著道:“花開聲怎么了嗎?”

    晏聆說:“有人示愛呢,所以聽到花開聲。”

    朝夫人也不覺得和兒子談?wù)撨@種問題很無聊,耐心地道:“那花開聲就是代表思慕?”

    “但是不對呢,”晏聆說,“我也聽過其他花開聲,但不是思慕的意思。”

    朝夫人來了興致,將小水瓢放下,饒有興致道:“有人對你‘花開’?”

    晏聆點(diǎn)點(diǎn)頭。

    “可能也不是對你呢。”朝夫人道,“也許是那人和你相處時,腦海中卻還在想著其他人,所以也有花開聲呢�!�

    晏聆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嗎?”

    兩人正商談著,晏寒鵲拎著燈過來,瞧見晏聆在這兒礙眼,冷冷道:“不回去睡覺嗎?”

    晏聆“哦”了一聲,將耳朵上的耳飾拿下來細(xì)細(xì)聆聽一會,認(rèn)真地問晏寒鵲:“爹,你也有花開聲,現(xiàn)在是在思慕娘嗎?”

    晏寒鵲:“……”

    朝夫人一愣。

    晏寒鵲臉上都要結(jié)冰了:“晏聆,你又想挨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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