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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晏聆忙往朝夫人身邊一湊,本想尋求保護(hù),但卻見朝夫人溫和注視著晏寒鵲,另一道花開聲也一點(diǎn)點(diǎn)響起。

    晏聆:“……”

    晏聆終于確定,花開就是思慕。

    他怕被晏寒鵲吊起來打,趕忙跑了回去,沖到盛焦的住處,開門見山道:“盛焦,你是有思慕的人了嗎?”

    盛焦剛剛默念十遍靜心訣,乍一被問到這句話像是被人重?fù)袅怂频�,猝不及防咳了出來�?br />
    “咳……你、為什么會這么問?”

    “我已經(jīng)試好了。”晏聆道,“花開就是思慕,你騙不了我的�!�

    盛焦五指死死抓著衣袖,故作淡然道:“我騙你什么了?”

    “你之前‘花開’過啊?記得嗎,就那次!”晏聆心中隱約覺得不爽,但他沒察覺到那種奇怪的感覺,一心只想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追問道,“當(dāng)時你在想誰呢?”

    盛焦對上晏聆的追問不休,微微抿了抿唇,似乎不想回答。

    “說說看�!标恬錾斐鰞芍副攘藗噤聲抵在自己唇邊,含糊道,“我絕對不告訴其他人�!�

    盛焦心跳如鼓,緊張到了一定程度不知怎么突然就淡然了,他垂著眸看著面容昳麗一無所知的少年,淡淡道:“你真想知道?”

    晏聆點(diǎn)頭如搗蒜。

    盛焦微微傾身靠近他,手指在晏聆眉心輕輕一點(diǎn)。

    晏聆被戳得往后仰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著盛焦。

    夜色靜謐,盛焦幾乎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太大,震得連沒戴耳飾的晏聆也聽得一清二楚,滿臉詫異。

    緊接著,被盛焦壓抑許久的情感徹底突破靜心訣的桎梏。

    在天衍珠上最后一絲靈力徹底消散的前一瞬,晏聆耳畔再次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花開聲悠然,交纏著靜謐夜色。

    晏聆隱約察覺到不對,但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經(jīng)轉(zhuǎn)不動了。

    盛焦視線直直看著他,終于在晏聆的注視下吐出一個字。

    “你�!�

    第139章番外if線(21)

    晏聆被嚇到了。

    在所有答案中,他從來都沒想過盛焦會說出“你”這個字來。

    盛焦也知道不通情愛的晏聆一時半會無法接受一個男人的愛慕,夜半三更便不告而別,只是犀角燈留下一道傳音。

    晏聆滿心凌亂,呆呆愣愣坐在床上看著盛焦的傳音,一頭栽在枕頭上,無聲尖叫著奮力地蹬了蹬被子。

    盛焦……怎么會傾慕他呢?

    兩人同為男人,這樣不是有違倫理?

    晏聆腦子亂糟糟一團(tuán),情緒五味雜陳,卻惟獨(dú)沒有奚絕所認(rèn)為的……

    對斷袖的惡心和排斥。

    或者說,正因?yàn)槭鞘⒔梗挪粫X得厭惡。

    晏聆有心想要和盛焦談一談,掐開犀角燈卻完全不知要如何開口,只能瞪著眼睛看著那一跳一跳的燭火,差點(diǎn)把眼睛給看瞎。

    「灼」字天衍珠已經(jīng)徹底沒了靈力,化為一顆尋常的靈珠。

    晏聆摩挲著腕間的珠子,魂不守舍。

    他本是想冷靜幾天就去中州找盛焦,但月底橫玉度得了空閑,從中州城前來晏溫山,渾渾噩噩好幾日的晏聆終于打起精神來,準(zhǔn)備給橫玉度治腿。

    橫玉度并未抱太大希望,只是單純不想晏聆的努力落空。

    晏聆年紀(jì)小,學(xué)醫(yī)術(shù)卻是極其用功,在天衍學(xué)宮四年幾乎成日都泡在醫(yī)書中,鉆研出來一堆去治橫玉度腿的方子來。

    朝夫人本來擔(dān)心他把橫玉度給治得更嚴(yán)重,特意過來看著。

    但看了幾天后,她詫異地看著晏聆,滿臉都是“這還是我那個蠢蠢的連出門都能被人拐跑賣了的兒子嗎?”

    橫玉度的腿已經(jīng)傷了多年,好在每日用靈力溫養(yǎng)才沒有讓雙腿肌肉萎縮。

    晏聆在給橫玉度泡了一個多月的藥浴后,察覺到那常年冰涼的膝蓋上隱約有了暖意傳來,這才開始著手扎針。

    橫玉度任由晏聆折騰,見他有模有樣的,笑了笑道:“聆兒于醫(yī)修一道,果真有天賦�!�

    晏聆嘴中叼著幾根金針,正在抖著爪子給橫玉度腿上扎針,吸著氣說:“別和我說話,我害怕!”

    橫玉度哭笑不得:“不用害怕,你隨便扎就是了,反正我……嘶�!�

    話還沒說完,橫玉度猛地感覺到一股刺骨的疼痛從麻木多年的腿上傳來,一時竟然愣住了。

    “有感覺?”晏聆頓時高興起來,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眼睛發(fā)光道,“看來干娘的那些醫(yī)書果然有用!”

    橫玉度愕然看著晏聆,又看了看自己微微發(fā)著抖的腿:“……婉夫人的醫(yī)書?”

    “嗯嗯,藥宗藏書閣里的,很多古籍,我從在天衍學(xué)宮就開始研究啦�!标恬隼^續(xù)扎針,樂顛顛地道,“如果能有感覺就說明腿還有得救呢�!�

    橫玉度怔然看著晏聆滿是笑意的小臉,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有誰能想到,整個諸行齋被所有人寵著成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晏聆有朝一日能這么厲害。

    好像身上都在放著微光。

    橫玉度的雙腿太難治,滿打滿算得治上三個月左右,一日都不能停。

    晏聆已經(jīng)沒腦子去想盛焦的“花開聲”,好不容易有了閑余拿起犀角燈沉思半晌,卻仍舊不知道要說什么。

    最后尋盛焦當(dāng)面談的計(jì)劃一再擱置,甚至連盛焦的及冠禮都沒能去成。

    等到終于將最后一日的針扎完,霜凋夏綠,已是盛夏七月。

    奚絕沒了「何處行」能隨時隨地過來晏溫山,只好成日用犀角燈來煩晏聆。

    “……那我可不管�!鞭山^的聲音吵得要命,“乞巧節(jié)你必須過來,本少爺?shù)募肮诙Y如此重要,你如果真的有事不能來,我索性去晏溫山辦�!�

    晏聆一邊給橫玉度拔針一邊頭疼道:“去去,誰說不去了。”

    奚絕這才得意,笑嘻嘻道:“我得趕緊把這事兒告訴盛無灼,哈哈哈!”

    晏聆手一抖,差點(diǎn)把剛□□的真再給懟回去,迷�?聪蛳菬簦骸笆裁矗俊�

    “他肯定嫉妒羨慕死了。”奚絕還在洋洋得意,“不行,這次的及冠禮我得弄得再盛大一點(diǎn)才行,氣死盛無灼�!�

    奚絕說罷就直接溜了。

    晏聆茫然道:“盛無灼?”

    “盛焦沒和你說嗎?”橫玉度雙腿治愈有望,心情好得很,彎著眼眸笑,“他的表字是‘無灼’呢。”

    晏聆默不作聲地將針都□□,耳尖卻是紅了。

    橫玉度小聲戳了戳晏聆的丸子頭:“怎么,你和盛焦吵架了?”

    晏聆搖頭:“沒呢�!�

    “那怎么沒見你們聊過天了?”橫玉度疑惑道,“之前你成天盛焦盛焦的叫,每天都得說七八回,這幾個月可倒好,半個字都沒聽到�!�

    晏聆一愣:“�。课抑翱偸翘崾⒔箚�?”

    “是啊,要不然奚絕怎么會這么看不慣盛焦?”

    晏聆眉頭輕皺,陷入沉思。

    橫玉度也沒再提,伸手撫了撫已經(jīng)隱約有感覺的雙腿,懷著希望問:“我什么時候能走?”

    “現(xiàn)在不行!”見橫玉度要嘗試著撐著手站起來,晏聆一把將他按下去,兇巴巴道,“不要功虧一簣,等到你腿能抬起來后,再開始嘗試著站起來。”

    別的醫(yī)修也有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兇人的——比如樂正鴆,晏聆這樣像是兇獸幼崽齜著牙的樣子卻沒有半分威懾力,橫玉度甚至想要抬手揪一揪他的臉。

    可愛死了。

    馬上就是奚絕的及冠禮,晏聆又把橫玉度在晏溫山留了幾日,開了一堆藥方讓他帶回去吃,等到乞巧前夕才和橫玉度一起前去中州。

    等兩人到的時候,已是午后了。

    晏聆先把奔波一天一夜的橫玉度送回了家,又溜達(dá)去奚家。

    奚絕的及冠禮在上午舉行,他到的時候別人都散場了,一身暖黃及冠禮袍的奚絕雙手環(huán)臂,冷冷注視著晏聆,滿臉寫著“快哄我,否則這事兒沒完”。

    晏聆懶得慣著他的臭毛病,直接從儲物戒里拿出來一把劍隨手丟過去:“喏,及冠禮物�!�

    奚絕陰陽怪氣道:“你還知道我及冠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中州特意過乞巧節(jié)的呢?”

    晏聆這段時日忙著醫(yī)治橫玉度,人都瘦了一圈,沒好氣道:“你管我來干什么的,趕緊收著,別作妖�!�

    奚絕哼了一聲,才拔出劍仔細(xì)看了看,嘖嘖道:“還真是一把好劍啊,你從哪里尋來的?”

    晏聆幽幽道:“當(dāng)然是特意買來的劍石請人鑄造的,你都不知道有多貴,花了我三年的壓歲錢。”

    “你三年壓歲錢也沒多少��?”奚絕揮了揮劍,明明心花怒放但面上還是嫌棄道,“但還沒我爹給我的那個好呢,那把劍做本命劍還不錯。”

    晏聆快走幾步上來,一把就要奪過來:“那你還給我!”

    奚絕哈哈大笑,左手直接握在那把靈劍上用力一滑,鮮血迸發(fā)。

    晏聆嚇了一跳。

    奚絕瘋得很,用了滿手的血讓這把劍認(rèn)了主,讓這把劍徹底和他性命相連,做完后他甩了甩手上的血,笑瞇瞇地對晏聆道:“多謝�!�

    晏聆皺眉給他止血,聞言別扭道:“從你嘴里聽到句‘謝’可真難啊�!�

    奚絕將本命劍收起來,勾著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聆兒,說真的,到底要不要去九霄城玩�。磕阍龠^一個月都十八了,見見世面又不吃虧�!�

    晏聆:“謝謝,不用了。”

    說著他就要往外走,奚絕連忙跟上去:“干嘛去?”

    “去找盛焦。”

    奚絕臉?biāo)查g耷拉下來了,皮笑肉不笑道:“找他干什么?”

    盛焦及冠禮晏聆都沒去,奚絕還以為兩人終于鬧掰不再聯(lián)系了,沒想到這好好的日子,晏聆竟然還要去找盛焦那晦氣鬼。

    晏聆不想說,見奚絕追問個不停,就當(dāng)沒聽到,反問他:“你的表字是什么,我還不知道呢�!�

    奚絕道:“你答應(yīng)我不去找盛焦,我就告訴你。”

    “行吧�!标恬鰺o所謂地道,“反正我往后還是叫你奚絕,也不必知曉表字是什么�!�

    奚絕:“……”

    奚絕氣得七竅生煙,最后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訴他。

    “眷風(fēng)。”

    寒處不留春,眷風(fēng)不知絕。

    ***

    今年乞巧前所未有的熱鬧,盛焦難得從獬豸宗堆積的雜事中脫身出來,行走在長街間莫名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自從上次從晏溫山回來,盛焦就一直將自己浸在獬豸宗中忙得腳不沾地,不想讓自己有空余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但犀角燈始終點(diǎn)燃著。

    晏聆一次都沒來找過他,甚至連句傳音都沒有。

    這樣讓盛焦更加清楚,在他強(qiáng)行將那層窗戶紙捅破時,兩人之間就絕無可能了。

    晏聆只想要按部就班的安穩(wěn)生活,不會違背綱常倫理和一個男人斷了袖——晏寒鵲和朝夫人也不會答應(yīng)。

    這樣就好。

    不給他任何回應(yīng),就讓這段感情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讓彼此都難堪,已是盛焦所能想到的……

    最好的結(jié)局。

    中州城熱鬧非凡,盛焦孤身一人行走其中,卻只覺得更加寂寥。

    這時,耳邊隱約聽到個熟悉的聲音,盛焦疑惑地回頭,就見奚絕正纏著晏聆,嘴中喋喋不休地說些什么。

    “……記住,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和盛焦接近�!鞭山^沉著臉道,“你都不知道那廝對你懷有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晏聆停下步子,道,“他喜歡我的心思嗎?”

    奚絕一愣,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一把抓住晏聆的肩膀,怒氣沖沖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訴你了?還是對你做了什么?!他娘的禽獸��!我要砍了他!”

    沒想到剛結(jié)好的本命劍就有了用武之地。

    晏聆一把拉住怒氣沖沖的奚絕,不高興道:“他沒有對我做什么,盛焦好得很呢,你不要摻和�!�

    “我摻和?”奚絕冷冷道,“你知道他對你抱有那種心思,也不覺得膈應(yīng)排斥嗎?”

    晏聆說:“完全不覺得�!�

    奚絕:“???”

    奚絕嘴唇哆嗦個不停,不可置信看著晏聆。

    晏聆不排斥盛焦的感情,難道……還樂在其中嗎?!

    奚絕寧愿晏聆是個玩弄別人感情的混賬,也不愿意看這白紙一張的“雪蓮花”主動跑去和盛焦勾搭。

    還不如一劍殺了他!

    奚絕抖著手指著晏聆,突然火冒三丈地?fù)荛_人群就跑。

    晏聆忙道:“哥!”

    奚絕的聲音從人群中大聲傳來:“我絕對不會答應(yīng)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死都別想讓我同意!”

    晏聆:“……”

    周圍所有人都朝著晏聆看來。

    晏聆臊得臉都紅了,趕忙埋著頭快步往前走。

    臉都被奚絕丟光了!

    晏聆還沒走出那熾熱視線的包圍圈,腦袋突然撞到一個人身上,驚得他一蹦,趕忙道歉:“抱歉,我沒看見�!�

    話一說完,后知后覺一股熟悉的味道幽幽傳來。

    晏聆心間一跳,茫然抬頭。

    正好對上盛焦溫柔如水的視線。

    晏聆一呆:“盛、盛焦?”

    盛焦垂在身側(cè)的手在袖中緊握成拳,他努力保持著淡然,笑著道:“好巧啊�!�

    “對,很巧。”

    晏聆干咳一聲,耳根悄摸摸紅了,他感覺身后的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趕忙抓住盛焦的手落荒而逃。

    兩人終于從人群中逃出來,跑到一處桂樹下晏聆這才安心。

    盛焦的視線始終注視著他,見他滿臉心虛,笑了笑道:“最近在忙什么?”

    他率先打破平靜,想表示自己沒聽到晏聆和奚絕說的那番話。

    但晏聆不諳世事,不想逃避問題,做足心里準(zhǔn)備抬起頭看向盛焦,干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只是被、被嚇壞了,想要認(rèn)真想一想。”

    盛焦呼吸一頓,如果不是怕他聽不到,他甚至想無聲說話省得把一驚一乍的小兔子嚇跑。

    “那你想好了嗎?”

    晏聆輕輕一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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