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只有這樣才能讓沈指揮使放心的話
宋姑娘,指揮使回來了,請您去后院,但您的婢女怕是得在這里等您……沈府管事恭敬道,老奴給您帶路!
迎春一聽這話,有些緊張上前:姑娘……
宋南姝拍了拍迎春的手:沈指揮使不是壞人,別怕!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迎春是親眼看著沈指揮使救過他們姑娘的,自然也愿意相信沈指揮使是好人。
可沈序洲的名聲在外,迎春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
那……那姑娘快些出來!迎春叮囑。
嗯!宋南姝頷首。
宋南姝跟著沈府管事,沿九曲十八彎的廊廡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一座燈影幽暗的院落,里面竟看不到一個下人仆從。
院落四周和鵝卵石鋪設(shè)的石道兩側(cè),設(shè)有金鶴銅燈。
一棵需六人才能抱住的古槐立在院中,滿園的幽蘭香草,芬芳馥郁。
院中廊廡下綴著金鈴,夜風(fēng)拂過,細(xì)碎的鈴聲便此起彼伏。
宋南姝私心里覺得,這院落風(fēng)雅幽靜的,不像是沈序洲會喜歡的。
這里是宋南姝側(cè)頭問管事。
這是我們指揮使的住所,指揮使平日不喜歡人伺候,也不讓我們輕易踏入,所以院落里不留人,宋姑娘自行入內(nèi)便可,老奴在門外等著姑娘。沈府管事笑盈盈道。
聽管事這么說,宋南姝反倒有些緊張。
她藏在袖中的手收緊,還是踏腳跨入門檻,踩著鵝卵石道,朝隔扇敞開亮著燈的正房走去。
屋內(nèi)的燈光不算亮堂,就著搖曳的昏暗燭光,宋南姝看清楚了屋內(nèi)簡單的陳設(shè),垂帷之后是一張眠床和衣架。
另一側(cè)擺著還冒著熱氣的浴桶和屏風(fēng),還有張整齊擺放沐浴所用之物的長桌,其余再無其他。
今日來,是想好了,要用你自己換定魂丹
聞聲,宋南姝猛然轉(zhuǎn)頭,這才看清楚,沈序洲就坐在通往二樓的木制樓梯上。
那樓梯被光線隱在暗處,不仔細(xì)瞧……著實(shí)是留意不到。
沈序洲單手手肘撐在背后高幾層的木梯上,一條腿屈起,一條腿舒展,手中擺弄著一條發(fā)帶,姿態(tài)十分的舒展放松,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
宋南姝鼓起勇氣走到樓梯口,仰頭望著沈序洲:求沈指揮使賜藥,南姝感激不盡。
沈序洲面具后漆黑的瞳仁定定望著宋南姝,將發(fā)帶纏繞在戴著黑色鹿皮手套的右手上。
宋姑娘,我手中握著定魂丹,就那等于握著你弟弟的命,這么好用的把柄,你讓我舍棄……
宋南姝聽到沈序洲輕輕嘖了一聲,她從袖中拿出寫好的婚書。
我已經(jīng)拿到了柳云珩的和離書,也已經(jīng)送到了府衙,從此我便是自由之身!這個……宋南姝看著手中的婚書,是婚書,我已經(jīng)畫押!只要沈指揮使畫押簽字,以后我們便是夫妻,便是一條船上的人。
宋南姝將脊背挺得筆直,生怕露怯:沈指揮使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是禮部尚書姜裕行的親生女兒,與我成婚,對沈指揮使來說,這層姻親關(guān)系或許還有別的可利用的地方。
宋姑娘一直等我到現(xiàn)在,是想今日就拿到定魂丹
是!宋南姝應(yīng)聲。
今天她必須拿到,她得讓宋書硯盡快服用定魂丹,然后離開京都。
她總覺得,讓宋書硯陷入到對她這種違背倫常的感情中,她也負(fù)了很大的責(zé)任。
因?yàn)樗螘幙闯隽怂龑λ男枰运谒文湘拿媲把莩鏊枰哪欠N弟弟。
宋書硯感情觀扭曲成今天這種樣子,也有她一直縱容的關(guān)系在。
宋書硯以后是要考科舉入仕的,他有大好的前途在等著。
他應(yīng)該有一個可以彼此互相幫扶的妻室,有一個非常好的岳家,能讓宋書硯以后仕途之路走的更為順暢。
他應(yīng)當(dāng)在朝堂之上展現(xiàn)他的能力,實(shí)現(xiàn)他的抱負(fù),做一個吊民伐罪、除暴安良的好官。
而不是,陷入到姐弟背德的這種污名中。
聽到宋南姝的回答,沈序洲慢吞吞站起身。
她立在木制樓梯之上居高臨下望著宋南姝:那我今日,也想拿到一點(diǎn)宋姑娘身上的東西,不知道宋姑娘愿不愿意今日就給。
身姿挺拔的沈序洲,半身完全沒入燈光照不見的黑暗中。
宋南姝只能看到他修長的雙腿,這無疑給身處樓梯之下的宋南姝,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宋南姝的心跳陡然快了起來。
甚至不用沈序洲明說,宋南姝就明白沈序洲要她給的是什么東西。
冒著熱氣的浴桶,和沈序洲不允許仆從踏足,卻讓她獨(dú)自一人進(jìn)來的住所。
宋南姝不是個愚蠢的人,這指向很明確。
或許所有人都覺得,她之所以能十分果決地離開柳云珩,哪怕撕破臉也在所不惜。
是因?yàn)樗龥]有和柳云珩圓房。
可,宋南姝覺得沈序洲或許不了解她。
在姜箬璃回來后,哪怕她已經(jīng)和柳云珩圓房,她也是會堅決離開柳云珩的。
但這話她不能說給沈序洲聽,因?yàn)椴还茉趺凑f都像是一種不愿付出的狡辯。
宋南姝望著半身處于黑暗中的沈序洲,道:盡管我還沒有做好這個準(zhǔn)備,可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沈指揮使放心的話,我愿意。
聽到宋南姝的話,他攥著發(fā)帶的手收緊。
無法被宋南姝察覺的隱秘黑暗中,她看不到男人眼底的暗潮洶涌。
所以在宋南姝的心里,是不是除了宋書硯這個弟弟之外,任何男人都可以成為她的丈夫
沈序洲慢條斯理從木制樓梯的陰影中走了下來,立在宋南姝的面前,鬼魅面具被燭火映得忽明忽暗。
宋南姝嗅到了沈序洲身上,掩蓋在沐浴過后皂角清香之下的酒味,手心不自覺收緊。
你就不怕……這面具之下,是一張丑陋到極致,讓你恐懼的臉沈序洲問。
他甚至惡劣地想,要是在他完全得到她之后,或者是……在得到她時,讓她看到這副面具后……是一張宋書硯的臉,她會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