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趙璲默認。
姚黃坐到惠王爺對面,罕見地也沉默了。
如果慶王只是一個與夫妻倆都沒關系的外人,姚黃肯定要寒磣對方一回,但慶王是惠王爺的兄弟,還是一個娶了惠王爺有過口頭婚約的表妹的王爺,夫妻倆哪個挑慶王的毛病都有幸災樂禍之嫌。
“罰就罰吧,反正是父皇罰的,與你我無關�!币S總結道,“日后再見到柔妃、長公主、三弟妹,我謹慎點別說錯話戳人家的傷處就是�!�
趙璲:“嗯,這幾日暫且也別去北苑了。”
三弟那邊烏云密布,他們這邊玩樂依舊,不太合適。
提到這個,姚黃瞪他:“王爺既然明白,上午怎么沒遞個消息回來?母后都知道給大公主送信兒,要不是大公主提醒我下午別出門,我還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萬一又撞上父皇怎么辦?”
趙璲:“不知者不怪,父皇不會真的遷怒你。”
他為此事特意給王妃送消息,會顯得他多重視慶王挨訓一樣,等他回來了再囑咐王妃也來得及。
姚黃看著惠王爺清俊脫俗的臉,猜到了他的想法,確實啊,惠王爺與那個位置早就沒關系了,就算慶王觸怒了永昌帝,永昌帝也只會偏向康王或四皇子更多一點,惠王爺又何必大驚小怪還專門派人回來送消息?
行宮里面隔一段路就有宮人或禁衛(wèi)守著,哪些人來來往往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也就逃不過能從他們口中打探消息的人的眼睛。
夜里躺到床上,趙璲抱著靠過來的王妃,道:“正好你月事將至,母后那邊問起你怎么不愛動了,你也有明面的理由�!�
姚黃點點頭,上個月是十一來的,今日都十三了,明天差不多會來。
再想到惠王爺餓久了后的貪勁兒,姚黃枕著他的胳膊,抬手在惠王爺的胸口畫起圈來。
趙璲握住她的手:“睡吧�!�
慶王剛挨罰,他做兄長的今晚就做這個,王妃會怎么想他?
姚黃悶聲道:“少來,王爺提起月事近了,不就是暗示我要抓緊嗎?”
惠王爺就是這樣,貪又不肯承認,非要用各種言行誘著她主動,姚黃若是不配合,下次惠王爺就敢一晚都不睡地纏著她。
趙璲:“我沒那個意思�!�
姚黃:“對,王爺沒想,是我想了。”
深諳今晚不主動等月事真來了再結束后就得被惠王爺狠狠討伐的王妃十分主動地親起惠王爺的脖子來。
趙璲:“”
.
次日姚黃在云山堂看了一天的話本,傍晚惠王爺回來,姚黃新的一本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就沒去接。
趙璲只當王妃身子不適,換好常服后主動來后院見王妃,到了次間,瞧見王妃趴在榻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翻動著話本,兩只白白凈凈的腳露在外面,一只搭在另一只上頭。
趙璲示意青靄將他推回去,停在長幾后。
里頭傳來王妃疑惑的聲音:“王爺怎么不進來?”
趙璲:“不打擾你看書�!�
姚黃也沒多想。
天又黑了,王妃帶著三分羞澀抱過來,在惠王爺耳邊道:“沒來呢,王爺要抓緊嗎?”
溫熱的氣息撲進耳窩,先把惠王爺抓緊了。
可惠王爺的理智還在,問:“這次怎么遲了三天?”
姚黃:“還行吧,以前也有過這么遲,何況換了個地方住,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十八歲的王妃沒太上心,二十四歲的惠王爺想到了一種可能。
但他沒有說出來,怕王妃過于激動睡不好覺。
“今日嚴大人臨時分了我一樁工事,我要算筆賬,你先睡�!�
姚黃懂了,今晚惠王爺是真沒惦記。
.
清晨,惠王爺先醒了,正好王妃背對他躺著,惠王爺掀開被子坐正后,先朝帳外看了會兒,再緩緩偏頭,看向王妃淺色的素綾中褲。
無論那素綾中褲還是王妃睡過的地方,都是干干凈凈。
趙璲的心跳為一種陌生的悸動加快了速度,再看眼睡得很香的王妃,趙璲悄悄替她蓋好被子。
阿吉、青靄都在次間候著,看到王爺自推著出來了,青靄及時上前接管輪椅。
阿吉已經熟悉惠王爺的喜好了,知道王爺并不喜歡她們幾個大丫鬟送來送去的,所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只等著惠王爺的輪椅離開視野再恢復自在。
幾乎不怎么跟她們說話的王爺居然朝她看了過來,低聲交待道:“這幾日伺候王妃時仔細些,別讓王妃做跑跑跳跳的事�!�
阿吉連忙應下。
等王妃要起了,阿吉再把王爺的交代轉告王妃。
姚黃摸摸沒有任何酸乏預兆的腰,腦海里突然冒出來一個讓她不敢相信的猜測,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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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惠王妃有喜了!”◎
無論如何,
在行宮這邊,逢五的日子姚黃幾個王妃側妃都該去周皇后那里請安。
吃過早飯,姚黃帶著阿吉出了門。
妯娌幾個同路去請安已經成了慣例,
具體出發(fā)的時辰又不知不覺由姚黃這邊決定了,主要是陳螢愿意等姚黃,
鄭元貞又不想因為這等小事與姚黃計較。不過除了剛到行宮那晚姚黃睡了一個懶覺,后來該請安的日子姚黃再沒有拖延過,
惠王爺也不會在這樣的日子胡來。
惠王妃一出門,清暉堂、松風堂兩處負責留意這事的小公公立即去稟報各自的主子。
姚黃稍稍等了一會兒,
鄭元貞便出來了,白色上襦綠色長裙的清雅扮相。
小叔子才挨過罵,
皇帝公爹可能還在氣頭上,
今日姚黃穿得也素,
不過是淺黃色的上襦,長裙的綠也比鄭元貞的那條淺了很多,搭配起來清新又符合她這個年紀應有的鮮活。
雙方一照面,鄭元貞依然清貴端莊,瞧不出異樣。
姚黃也沒有一直盯著人家打量,這種事都是心知肚明就好,
盯久了便成了失禮。
簡單地打過招呼,兩人并肩往前走,
快到清暉堂了,陳螢、兩位側妃也帶著三個孩子出來了。
姚黃注意到,兩位側妃神色如常笑容自然,
陳螢就沒怎么敢往鄭元貞那里看,
可見惠王爺會跟她講的事,
康王殿下也跟陳螢說了,
無非兄弟倆的心情會有些差別。
到了西宮,離得近的賢妃、柔妃、福成長公主以及大公主、二公主都到了。
有的話不能說,有的事又無從避免,作為嫡母,周皇后關心地詢問鄭元貞:“慶王的傷勢如何了?”
鄭元貞垂眸道:“已經沒什么大礙了,母后不必擔憂�!�
周皇后再看向眼圈泛紅的柔妃,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慶王又是帶傷回來的,等會兒你跟長公主都過去瞧瞧吧,皇上那里我已經替你們問過了,他沒說不許咱們去探望慶王�!�
柔妃、福成長公主都朝周皇后表達了感激。
請安很簡單,為了避免陳螢、姚黃回東所的路上與柔妃等人同行尷尬,周皇后叫了賢妃以及小輩們陪她去行宮里賞景。
柔妃心急見兒子走得快,福成長公主帶著女兒落后兩步,拿眼神詢問女兒。
鄭元貞避開了母親的視線。
昨早上她去給柔妃母親請安時,在柔妃那里沒說什么,單獨與母親相處時,鄭元貞委屈地哭了一場。慶王自己無能沒辦好差事挨得罵,憑什么將火氣撒在她身上?婚前哪次見面慶王不是上趕著來巴結討好她,如今成親一年不到,慶王竟給她臉色看了?
她委屈,母親竟然還說是她太心急了,應該先關心慶王的傷勢,等慶王的面子緩過來了再詢問剿匪詳情,還讓她回去后就當昨日什么不快都沒發(fā)生過,讓她再去關心慶王一番。
鄭元貞沒聽,昨晚還是自己在后院睡的。
福成長公主一看女兒倔強的神情就猜到了,低聲提點道:“你既盼著他好,就該提前把他當那樣的身份敬起來,不然貴妃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只做表妹時可以跟王爺表哥或是太子表哥撒嬌耍賴,等表哥做了皇上,成天被大臣們敬著畏著,被其他的妃子美人巴結著討好著,這時候表妹再刁蠻任性,皇帝表哥就算能寵讓一時,也讓不了一世。
鄭元貞心里一驚,杜貴妃早些年多受寵啊,如今還不是連北苑都沒能跟來?
臉色幾番變化,鄭元貞朝母親點了點頭。
松風堂,慶王昨晚借酒消愁了,喝得酩酊大醉,這會兒還在床上躺著,反正父皇讓他閉門思過,外面的人不知道他在里頭做了什么,身邊的近侍也不會傻傻地去外面說。
“王爺快醒醒,娘娘與長公主來看您了!”
一個近侍去開窗散酒味兒,一個近侍一邊拿巾子給慶王擦臉一邊焦急地喚道。
慶王不怕自己的母妃,對氣勢十足的長公主姑母兼岳母還是有些敬畏的,畢竟他還需要長公主在父皇面前為他美言,在這種事情上,長公主的話比母妃的話管用。
忍著頭疼坐起來,慶王配合近侍迅速穿好衣裳,灌口茶咕嚕嚕漱了口吐到近侍端著的瓷盂里便大步朝外走去,終于在堂屋門前迎上了三人。
柔妃最先沖過來,拉著兒子受傷的手臂詢問傷勢。
慶王一邊安慰母妃一邊看向福成長公主,余光掃過站在旁邊的鄭元貞,有點擔心鄭元貞在長公主那里告了他的狀。
但福成長公主看他的眼神只有跟柔妃一樣的關心:“真的都養(yǎng)好了嗎?元貞跟我們說沒有大礙了,可別是你教她拿來哄我們的�!�
慶王看向鄭元貞,鄭元貞別開臉,與其說是置氣,更像被他兇過還要幫他應對長輩的幽怨。
四人移步到內室說話。
柔妃親自檢查過兒子的刀傷,親眼瞧見那傷口確實已經落痂留了一道白色的長疤,柔妃還是心疼得直掉眼淚。福成長公主也擦了擦眼角,詢問慶王當時的驚險。
越險越能證明慶王反殺匪首的英勇,慶王愿意講這個,還強調了他安排騎兵策應的周全準備。
“若非馮規(guī)身邊出了內奸,我那晚的戰(zhàn)術分明是天衣無縫�!�
柔妃點頭:“是啊,誰又能料到匪首那邊膽大,竟然敢窩藏在潭州知府身邊�!�
鄭元貞與母親對視一眼,也都覺得慶王輸在了運氣上,行兵打仗是要知己知彼,可也有兵貴神速的說法,慶王在潭州準備的越久,越有可能走漏風聲被匪群知曉,屆時連引蛇出洞的計謀都要失敗,一旦山匪深藏山水環(huán)繞之地,六千官兵去抓也得分散開來,拖延久了,照樣要落個辦事不力的罪名。
福成長公主說出她的猜測:“肯定是賢妃在皇上那里吹了枕邊風,拿九百多匪兵的性命說事,她那人,最會假仁假義。”
慶王臉色一沉。
柔妃道:“你外祖父說了,事已至此,讓你真心悔改,皇上要的是你知錯能改的態(tài)度,不是狡辯之詞�!�
福成長公主:“是啊,賢妃挑你傷亡太多,你就寫自己多惋惜那些府兵的冤死,寫你殺完匪首看到府兵們尸橫遍野的悲涼�!�
慶王的文采還是很好的,聞言登時有了信心。
兩位長輩離開后,慶王拉著鄭元貞的手腕將她帶回內室,抱著人道:“前日是我錯了,把父皇冤我的火氣撒在了你身上,表妹怎么罰我都行,別生氣了?”
他先賠罪,鄭元貞心里就舒服了:“好了,也怪我心急,光想著如何幫你破局,連你受傷都忘了關心�!�
慶王的刀傷早不疼了,鄭元貞這么溫溫軟軟地一說,倒是把他憋了一路的火給勾了出來,抱起人便去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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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黃惦記了一日,到黃昏惠王爺回來的時候,她的月事還是毫無跡象。
惠王爺平平靜靜地朝她看來,姚黃平靜不了,說不清怎么回事,下意識地低了頭。
趙璲眼中的王妃,臉頰有些紅,唇角微揚想笑又不知該不該笑的模樣。
極擅察言觀色的惠王爺居然看不透這樣的王妃究竟在想什么。
趙璲也不好問,怕王妃以為他很著急聽到喜訊,怕王妃是在為月事來了他昨晚錯過機會而笑他自作自受。
夫妻倆各想各的,都避開了月事的話題,直到夜幕降臨,兩人再次躺到了床上。
這時,姚黃才靠到惠王爺懷里,小聲道:“奇怪了,今日月事竟然還沒來,腰也沒酸胸也沒漲什么的�!�
明明沒想那些卻被王妃一句話說得又緊又熱的惠王爺:“”
緩緩呼了一口氣,趙璲道:“再看看,到月底還沒來,應該就是有了,那時再請御醫(yī)過來為你診脈�!�
姚黃太驚訝了,半撐起來托著下巴問:“王爺真想到懷孕的事啦?你怎么比我還懂?”
趙璲讓王妃先躺好,再道:“少時讀醫(yī)書時看到過,說女子若有孕,會在月事結束后的一個月左右號出滑脈,你我多等十來日,脈象會更準。”
如果是在王府,馬上就可以讓府里的兩位郎中過來為王妃號脈,但這是行宮,父皇出行帶了大半個太醫(yī)院過來,隨駕的諸位王公大臣就不宜再帶自家的郎中了。
此時夫妻倆叫御醫(yī),消息肯定會傳到父皇母后耳中,趙璲不想夫妻倆還沒有準信兒時再被父皇母后過問。
姚黃懂了,手指擠進惠王爺的指縫:“真有了,王爺高興嗎?”
趙璲反握住王妃,沉默片刻道:“高興,只怕你會辛苦�!�
杜貴妃懷孕時,父皇還會陪她去御花園散心,他的王妃懷孕了,要去散心還得王妃推著他。
姚黃看不清惠王爺的臉,但惠王爺握著她的手忽然變緊了,下一刻又松了力道。
姚黃摸不透這短短兩下的功夫惠王爺在想什么,她只是枕著他的肩膀笑:“懷孩子跟種地一樣吧,肯定會有辛苦的時候,可王爺長得這么俊,我長得這么美,咱們的孩子模樣肯定也差不了,我連大殿下那邊的侄兒侄女都喜歡,對自己的孩子就更喜歡了,辛苦幾個月也值得�!�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惠王爺在她這里種的可是個龍孫、龍孫女。
不提自家骨肉她與惠王爺肯定會稀罕,單說這孩子給她帶來的好處,有了龍孫龍孫女,永昌帝那條老龍就不會因為她吃喝玩樂這種小事便動重新給他家老二換個王妃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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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三,永昌帝收到了慶王閉門十日后送來的第一封思過折子。
折子里對他不聽勸諫、搶別人功勞的事只字未提,只寫了一篇洋洋灑灑的文章,悔恨他不該貪功冒進,并為倒在湘江岸邊的近千府兵痛不欲生,對護他犧牲的那二十二個近衛(wèi)仍然瞞得死死,仿佛他不說,他的父皇就不知道一樣,又或者慶王根本沒把他的近衛(wèi)折損算在朝廷剿匪的折損里面,所以認為不需要上奏。
永昌帝看笑了,朱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字:嗯。
吃過晚飯,幾個侍衛(wèi)、宮人過來稟報今日可能值得皇上聽的一些新鮮事。
“回皇上,王爺下值后直接回了云山堂,飯后與王妃在行宮里游了半個時辰的園�!�
永昌帝意外地挑挑眉,老二媳婦最近怎么不帶老二出去玩了?莫非被他朝老三發(fā)的那一通火震懾到了現在?
次日黃昏,永昌帝在北湖邊的草地上賜宴,篝火烤全羊!
烤得焦黃冒油的羊腿肉端過來時還滋滋滋地響,姚黃眼巴巴地看著宮人幫她撕好肉放到盤子里再端給她,這要是在長壽巷自家人跟前,姚黃肯定直接用手抓了。
永昌帝坐在另一邊,隨意掃過來一眼,見老二媳婦吃得那么香,放了心。
然而接下來幾日老二媳婦雖然會帶著公主們去游湖、捶丸笑鬧依舊,卻沒再陪老二跑馬,都是在行宮里面晃悠。
永昌帝暗暗思忖,難道老二媳婦也跟當年的老大一樣,嫌棄老二性子悶不愿意帶老二玩了?
永昌帝能理解兒媳婦,可他更心疼自家老二,一心疼,永昌帝就做出了休沐日那天叫上老大、老二陪他去跑馬的決定,老二都愿意陪他媳婦跑馬,總不至于不愿意陪父皇吧?
“明早辰初出發(f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