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小輩們正在上香時,外面突然傳來幾聲竊竊私語,有人低頭說了一句。
“老夫人回來了!”
“奶奶回來了。”
霍家其他人還以為自已聽錯了,他們得到的消息,老夫人至少也要半個月才回來,怎么今天就回來了?
正在疑惑的時候,眾人全都朝著大門口看去。
只見一個年輕的女人扶著老夫人,緩緩走了進(jìn)來。
老夫人跟霍老爺子之間相差十幾歲,看起來還很精神,她緩緩?fù)崎_年輕女人的手,身上穿著非遺老師傅們親手縫制的衣服,脖子上戴著一塊翡翠無事牌,手腕上也是綠色翡翠珠子。
翡翠和這樣的衣服是最搭配的,往那里一站就十足的老派貴氣。
霍硯舟的后背一僵,垂下睫毛。
其他人也不敢貿(mào)然上去搭話。
十年前老夫人離開之后,這些年跟誰都不聯(lián)系,有的晚輩甚至都快忘了她長什么樣子。
老夫人走到潘荷的遺像前,上了幾炷香,又看向人群里怔愣的霍佑寧。
“佑寧,上香了么?”
霍佑寧恍了好幾秒,才緩緩上前,點(diǎn)燃旁邊的香。
老夫人點(diǎn)頭,聽著還在繼續(xù)的誦經(jīng)聲,嘆了口氣,“真沒想到,她會走得這么快�!�
霍佑寧以前隱隱聽霍家其他人說過,說潘荷挺得老夫人的喜歡,但他不太相信。
畢竟帝都這個圈子里,誰都看不起潘荷,若不是礙于霍家的權(quán)勢,估計很多人都不愿意跟潘荷說話。
老夫人位高權(quán)重,又怎么會看重一個小三上位的女人呢。
就連霍佑寧自已,有時候都羞恥于潘荷的身份。
可老夫人眼底的惋惜是真真切切的,對著潘荷的遺像嘆氣。
霍佑寧的手握得有些緊,突然發(fā)覺,他似乎一點(diǎn)兒都沒有了解過霍家。
誦經(jīng)的聲音始終都在縈繞著,木魚的聲音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氣氛微妙。
因?yàn)檎驹诶戏蛉松磉叺�,不是別人,是謝家的謝蘊(yùn)然。
霍家人只知道老夫人會在十幾天后回來,卻只有謝蘊(yùn)然在今天去接了老夫人,說明老夫人跟她私底下在聯(lián)系。
難怪當(dāng)年謝蘊(yùn)然被拒絕之后,大大方方的,難道她和老夫人之間有什么協(xié)議么?
眾人都沒敢過問,直到老夫人在霍硯舟的面前停下。
霍硯舟的臉色依舊很淡,可是放在輪椅上的手卻微微繃直。
老夫人的臉上都是慈祥,看向他的雙腿。
“硯舟的腿,還沒好么?”
霍硯舟看著她,眼底沒有情緒,“嗯�!�
老夫人開始笑了起來,抬手在他的腦袋上拍了拍,“你這孩子,明明小時候還挺陽光的,怎么越大越不愛說話。”
霍硯舟的嘴角緩緩抿直,垂下睫毛,掩蓋眼中的情緒。
第460章
歲歲還在家等我,就不奉陪
老夫人最后走到老爺子的面前。
老爺子看起來比她蒼老很多,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只是點(diǎn)頭,反應(yīng)太過平淡。
除了老夫人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說話,要么上香,要么去霍佑寧的面前安慰幾句。
一直忙了四五個小時,大家才定好今晚都去老宅吃飯。
謝蘊(yùn)然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聞言輕聲說道:“老夫人,我想去跟硯舟說幾句話。”
老夫人輕笑,拍拍她的手背,“去吧�!�
眾目睽睽之下,謝蘊(yùn)然走到霍硯舟的面前。
霍佑寧注視著這一幕,眼底先是諷刺,然后幸災(zāi)樂禍。
奶奶帶著謝蘊(yùn)然來這里,那是無形的施壓,就是為了讓霍硯舟知道,她認(rèn)可的兒媳婦只有謝蘊(yùn)然一個。
管她什么黎歲,什么結(jié)婚證,通通都不算數(shù)。
整個霍家,霍硯舟不是最聽老爺子的話,而是最聽老夫人的。
謝蘊(yùn)然穿著一身黑色,衣服同樣出自非遺老師傅之手,跟老夫人的還是同一個手工師傅。
她站在霍硯舟的面前,大大方方的伸出一只手。
“好久不見�!�
霍硯舟沒抬頭看她,也沒有伸手,只“嗯”了一聲。
謝蘊(yùn)然也不尷尬,只問他,“改天一起吃飯,有時間嗎?我也好久沒見秦頌他們了。”
他又“嗯”了一聲。
謝蘊(yùn)然突然就笑了,她的長相不溫柔,甚至沒那么讓人驚艷,可她大氣端莊,一看就是很有福氣的長相。
老一輩的審美都不是電視里那些下巴尖尖的女明星,而是偏向謝蘊(yùn)然的這種長相。
說得通俗易懂一點(diǎn)兒,那就是鎮(zhèn)得住場子,看著像朵富貴花。
“那就改天見,我在國外遇到了很多事情,恰好可以跟他們也說說�!�
霍硯舟點(diǎn)頭,剛要讓周賜推著他離開,可謝蘊(yùn)然卻在這個時候靠近,低聲問了一句。
“你的病好些了嗎?”
他的身體一頓,不著痕跡的抬眸。
她的眼底都是關(guān)心,“你之前不是精神......”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好了。”
她松了口氣,笑容更加真誠,“那就好,以前那次撞見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那我先走了�!�
她轉(zhuǎn)身,走回老夫人的身邊。
老夫人依舊是慈愛的拍拍她的手背,視線看向霍硯舟。
“硯舟,晚點(diǎn)兒也來老宅吃飯吧�!�
霍家其他人這會兒還是沒說話,老夫人雖然是為了潘荷的事情急著趕回來,但更主要的目的,大概還是為了霍硯舟的婚事。
老夫人來得快,去的也快。
霍老爺子跟著她上的同一輛車,謝蘊(yùn)然自然也在車上,能夠同時跟他們兩位在一輛車上,地位顯然不低,霍家其他人都沒這個資格呢。
大家又看向霍硯舟,有人甚至想要開口說恭喜了,可被一旁的人拉住了。
誰不知道霍硯舟的那條朋友圈,這會兒估計煩著呢。
人群里傳來一聲嗤笑,是霍佑寧傳出來的。
他的手里還有點(diǎn)燃的香,“小叔,恭喜你啊,才結(jié)完婚,就又要二婚了。”
這句話火藥味兒十足,霍佑寧作為一個晚輩,居然如此不給面子。
霍硯舟被周賜推著往外走,并沒有被這話譏諷到,而是回了一句。
“歲歲還在家等我,就不奉陪了�!�
聞言,霍佑寧瞬間捏斷了手中的香,臉色難看的要命。
其他人都以為自已聽錯了,此前有人隱隱聽說過,據(jù)說跟霍硯舟結(jié)婚的是黎歲。
但大家都覺得這是天方夜譚,是誰都不可能是黎歲。
黎歲是害霍硯舟雙腿癱瘓的罪魁禍?zhǔn)�,霍硯舟就是心胸再寬闊,都不可能娶她�?br />
何況他一點(diǎn)兒都不喜歡她。
可現(xiàn)在聽到他說的這句話,大家都明白了,真的是黎歲。
怎么偏偏是黎歲呢。
這兩人怎么會扯到一塊去。
第461章
是幾顆糖就能哄好的
霍硯舟上車之后,看著窗外不說話。
周賜在前面開車,透過后視鏡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神情。
別人不清楚,但他知道,老夫人在總裁心里的地位有些微妙。
至于怎么個微妙法,他一直都不敢去猜。
霍硯舟看了一會兒窗外,就閉著眼睛。
汽車到達(dá)棕櫚灣的時候,他看到了坐在外面的黎歲。
黎歲正百無聊賴的揪著地上的小草,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手邊的這一片都快被她揪禿了。
跟剛剛的劍拔弩張比起來,她的身邊儼然就是歲月靜好。
霍硯舟的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就在這里下車,緩緩去到她身邊。
黎歲聽到輪椅的聲音,微微抬眸,看他一眼,又將視線挪開。
他知道,她還在因?yàn)樗蛲碚f的話生氣。
他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了幾顆糖,攤開手掌心,放在她的面前。
黎歲垂眸,先看了糖幾眼,又抬頭看著他。
這個人是不是有�。�
他該不會以為昨晚那樣過分的言論,是幾顆糖就能哄好的吧?
她有時候覺得,霍硯舟的思維跟她不在一個維度,為什么強(qiáng)迫她結(jié)婚之后,還能這么淡然呢。
難道因?yàn)樗巧衔徽�,在這段關(guān)系里有隨時確定開始,確定結(jié)束的權(quán)利么?
她不喜歡被人這樣掌控人生。
她將他的手拍開,聞到他身上很重的檀香味道,像是去了一趟寺廟回來的。
她今早并不知道他要出門去干嘛,想跟著去,卻被他拒絕了。
黎歲起身,走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拿過上面的橘子開始剝。
她背對著霍硯舟,顯然不想看到他。
霍硯舟緩緩將地上的幾顆糖撿起來,走到她身邊,放在石桌上。
這幾顆糖的包裝很精致,至少黎歲沒在市面上看到過。
她塞了一瓣橘子進(jìn)自已嘴里,咬了一口,橘子的汁水在嘴里爆開,心情好了一些。
霍硯舟索性將糖撥開,喂給自已一顆。
黎歲還在低頭跟橘子過不去,下一秒,下巴突然被抬起,他的臉一瞬間放大。
在他嘴里的那顆糖,被他用舌尖強(qiáng)勢的抵進(jìn)她嘴里了。
她的頭皮有些發(fā)麻,意識到自已吃到了什么,急得蹦起來。
饒是再淡定的人,都無法坦然面對這樣的場面。
“霍硯舟!”
她的胸口都在劇烈起伏,急得臉色都是紅的。
如果換成是以前,打死她都不會想到,有一天霍硯舟會用這樣的方式喂人吃東西,而且還是在別人毫無防備之下。
她想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余光卻看到他撐著臉頰,靠在石桌上,淡淡的看著她。
黎歲咽了一下口水,一瞬間就冷靜了。
霍硯舟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緩緩坐回凳子上,認(rèn)真思考了三分鐘,才問。
“你跟我以前認(rèn)識的那個你,不太一樣。”
非常不一樣,他好像被外來魂魄霸占了身體似的。
她不太習(xí)慣,也不自在。
他卻只問了一句,“好吃嗎?”
黎歲這才注意到,這糖還在她嘴里沒吐出來呢!
她偏頭要吐出來,卻被他捂住了嘴巴,兩瓣嘴唇被捏住。
她氣得臉頰發(fā)紅,感覺自已要爆炸了。
“唔唔唔!”
你到底要干什么?!
因?yàn)檎f不了話,只能瞪著他。
第462章
所以才會這么逗她
她在惱怒,可是霍硯舟看著她的臉,嘴角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
黎歲莫名覺得,他今天在外面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所以才會這么逗她。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的情緒平靜下來,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拿開。
他的手沒有再用力,順勢緩緩松開。
那顆糖已經(jīng)徹底化掉,就像他今天煩亂的心事一樣,一并化掉了。
他轉(zhuǎn)身,往主宅的位置去。
黎歲沒有跟上去,抬手摸了摸自已的嘴,里面的甜味兒還在蔓延,桌上還有幾顆沒有拆開包裝。
這什么糖,居然還挺好吃。
霍硯舟來到主宅,進(jìn)入自已的書房后,就一直盯著自已的手指發(fā)呆。
周賜推門進(jìn)來,把一堆資料放在桌子上。
“總裁,這是下午要好處理的資料,六點(diǎn)準(zhǔn)時去老宅吃飯�!�
霍硯舟宛如沒聽到似的,還在盯著自已的手指看。
周賜嘆了口氣。
*
潘荷的喪事辦的很快,等霍家人全都離開之后,霍佑寧就讓人把骨灰?guī)ё吡恕?br />
霍航看著這個兒子從頭到尾沒有哭過一聲,一直都心神恍惚的樣子,莫名有些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