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除非,她也有A級的異能。
林傲猛地停下腳步。
異管局為什么能放心王嬙待在這條街上?因為這里是A區(qū),住的每一個人除了林傲都是A級。
但林傲真的不是A級嗎?
【金瞳】和【變形】都是B級,前者來自季如歌的異能等級,后者則是異管局對林傲的誤判。
她還有一個異能,是危險到必須單獨隔離在無人之區(qū)的異能。
菟絲子本體柔弱,不代表著它無害,沒有威脅。
林傲今晚是來殺掉王嬙的,她的目的是奪取她的A級異能,而不是打草驚蛇后無功而返。
如果連這種情況下她都沒辦法干掉一個A級,那她以后可以不用再去覬覦這個等級的異能了。
她將被困在A級與B級的差距之間,未來的每一天她都可能像今晚這么狼狽。
林傲蹲下身,她現(xiàn)在無法使用異能,但地面下的菟絲子依然聽從她的指令,細絲般的枝條纏繞上她的手指,輕輕地蹭著她。
該怎么做?
異能是一種污染,獲得力量的同時也要付出代價。林傲想起杜崇明對自己說過的話。
作為A級異能者,王嬙的污染指數(shù)居然只有26%,這說明她體內(nèi)的怪物很強大。
林傲察覺到了一點違和的地方。
易地而處,如果她是王嬙......
作為一個反社會人格的瘋子,在受到無限期的監(jiān)禁時,她一定會提高自己的污染指數(shù),增強自身實力試著從這里離開。
但王嬙為什么不這么做?26%是一個很安全的數(shù)字,她完全可以再往上提升。
難道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達到了她的極限?
林傲覺得自己隱隱摸到了真相。
50%的污染指數(shù)只是普通人的臨界點,王嬙的臨界點可能只有30%。
超出30%,她就會變成墮落者。
不,不對,她想錯了。
超出30%,王嬙會死!
過強的肌肉會給心臟帶來很大的負擔,人體骨骼、關(guān)節(jié)的承受能力也有極限,王嬙的污染指數(shù)如果再度提升,她的身體將會因為過度強壯而崩潰。
林傲腦海內(nèi)的念頭一個接一個飛快閃過,她看似想了很久,但實際上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
“咚。咚。咚。”地面的顫抖代表著王嬙在逼近。
林傲凜然無畏地把腦袋往地上一撞。
今晚的人格切換了太多次,以至于林狂再次掌控身體時出現(xiàn)了一絲恍惚。
她已經(jīng)習慣了每次醒來外面的世界斗轉(zhuǎn)星移,可現(xiàn)在,她似乎被困在了這個該死的夜晚。
陰魂不散。
林狂咬著牙,決定和王嬙拼了。
【往屋里去�!苛职良皶r說。
“你別管,我要和她同歸于盡�!绷挚裉蛄颂虬l(fā)干的嘴唇。
她已經(jīng)想好了,這一次無論付出什么代價她都要緊緊扒著王嬙不放,她要順著王嬙頭頂那道被刀砍出來的傷疤從上往下扒了她的皮!
【我有解決辦法了,聽我的�!苛职恋穆曇舨蝗葜靡伞�
林狂有些焦躁地抿了抿嘴,喉嚨上下一滾,最終還是聽話地往王嬙屋里跑。
從王嬙身邊經(jīng)過時她的身體無法覺察地波動了一下,避開了王嬙的鐵掌。
【把門和窗簾拉上�!苛职劣袟l不紊地指揮。
林狂一一照辦,王嬙像被一頭眼前吊著蘿卜的驢一樣跟在她身后團團轉(zhuǎn)。
【使用異能金瞳�!苛职琳f。
林狂的眼睛染上金色,瞳孔收縮成一條豎起的縫隙。
王嬙和她對視,表情忽然一變,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清醒的警覺,她本能地想移開視線。
【回憶那本牛皮書。】
牛皮書?林狂怔了一下,眼前浮現(xiàn)出那本攤開的褐色牛皮書。
攤開的書頁上寫滿了文字,那些奧澀的無法理解的文字在泛黃的紙張上閃爍著光華,林狂的雙眼剎那間變得滾燙,一行行眼淚從眼眶里滾落,她的眼里散發(fā)出刺目的光芒。
無窮無盡的知識轟然洗刷著林狂和王嬙的意識。
王嬙受到驚嚇般后退了一步,又被知識所吸引,無法再往后挪動分毫。
一秒鐘。
“嘭。”林狂和王嬙的眼球同時爆裂。
林狂潦草地抹了把臉,凹陷的眼眶里重新長出兩顆完好的眼球。
王嬙就沒有她這么好運了,她似乎陷入了某種極為迷亂的狀態(tài),兩只手不停地在臉上抓挖。
她自己看不見,林狂能看見。
王嬙身上的皮膚和血肉開始融化,堅硬的肌肉飛快消融,從白色的骨架上滴落。
一個照面的功夫,不可戰(zhàn)勝的A級崩潰成了一灘血水,骨頭架子轟然倒塌。
“喔~真厲害�!绷挚耠y得出自真心地夸了一句。
林傲沒有回答,她的內(nèi)心此刻充滿了愕然。
王嬙是死了,但好像不是按照她計劃死的。
她原本的計劃是通過“知識”污染王嬙,讓她的污染指數(shù)提升,身體崩潰。林傲不清楚該怎么用“知識”污染王嬙,她掌握的知識不多,牛皮書是她做的第一次嘗試。
現(xiàn)在,王嬙的遭遇讓她聯(lián)想到了杜崇明融化的臉頰。
杜崇明是因為誦念了四神之名才會......那王嬙呢?那本牛皮書究竟是什么來頭,為什么她上一次看就沒事。
林傲越想越后怕,心里涌起一種拿核彈轟蚊子差點誤傷老家的懊惱。
【你剛剛見到了什么?】林傲小心翼翼地問。
“我沒看啊�!绷挚褚贿叢倏刂私z子吸血一邊回答,“我又看不懂�!�
林狂臉色紅潤,精神飛揚,臉上只有大仇得報的喜悅,看起來沒有半點后遺癥。
【......】
“怎么了?”林狂撓撓頭。
【沒事,沒事。】林傲干笑了兩聲。
她絕不會透露出自己剛才把兩個人送到鬼門關(guān)轉(zhuǎn)悠了一圈這件事的。
地面上生長的菟絲子吸飽了A級異能者的鮮血,似乎出現(xiàn)了一些奇異的變化。
監(jiān)管區(qū)的另一邊,季如歌居住的D區(qū)。
季如歌仰面躺在床上,渾身上下被汗水浸透,手邊和地上到處都是營養(yǎng)液的空瓶子。
這里看起來像一個大型的酗酒現(xiàn)場,前提是得忽略掉爬滿屋子的紅色藤蔓。
季如歌疲倦而平靜地躺在那里,感覺到一直暴動的菟絲子終于恢復了安寧,生命力不再流逝。
身體里的無底洞暫時消停,她又多活了一天,度過了一個難捱的夜晚。
這時,她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纏繞在她t?身上的菟絲子不知什么時候開花了。
一簇簇潔白的小花在細嫩的深紅色枝條上綻放,屋里彌漫著令人眩暈的芬芳。
“啊,這東西怎么還要開花啊�!奔救绺杞^望地在床上撲騰了幾下,菟絲花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簌簌的摩擦聲。
她沒有察覺到一道身影站在窗外,靜靜地“注視”著屋里發(fā)生的一切。
窗外的女人渾身雪白,發(fā)絲和皮膚的顏色呈現(xiàn)出一種驚人的統(tǒng)一,睜開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嘴唇?jīng)]有絲毫血色,就連臉上的絨毛都是透明的顏色。
就像一尊白玉雕刻的圣潔人像。
這個渾身雪白的女人穿著一襲簡潔的白色長袍,夜風吹拂,她的袍角紋絲不動。
她用沒有瞳孔的眼睛“注視”著屋里開放的菟絲花,鼻子輕輕嗅了嗅,像確認了什么一樣緩緩閉上眼睛。
她從墻壁“穿”了進去,從一朵開放的菟絲子上提前“摘取”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然后她又像什么都沒做一樣離開。
床上的季如歌沒有絲毫反應,呆愣地看著天花板。
“轟隆。”
林狂剛處理完現(xiàn)場的痕跡,她前腳剛剛跨出門,后腳那套被拆了兩堵墻的大通鋪便轟然倒塌,在地上濺起滾滾煙塵。
“......”違章建筑。
林狂無聲地批評了一句,腳步飛快地離開現(xiàn)場。
獲得了王嬙的A級異能后,林狂明顯感覺到自己擁有了更強的肌肉和更加敏捷的反應。不僅如此,防御力、彈跳力,甚至是關(guān)節(jié)的彎曲程度都有了顯著的提升。
林狂現(xiàn)在有一種一拳打爆重型卡車的自信。
她趁著夜色閃回自己的房間里,打開水龍頭洗干凈臉上的煤灰,找到地上原來的位置,正要重新趴回去假裝自己沒有離開過。
“你回來了�!狈块g里突兀的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
林狂聽到聲音渾身血液似被凍僵,她警惕地抬頭,見到一個純白的女人坐在她的床邊。
這個女人剛剛一直在她眼前,她竟對此沒有絲毫察覺!
林狂當即站起來進入戰(zhàn)備狀態(tài),兩只手的肌肉像充了氣一樣鼓脹。
“不要緊張�!迸擞脹]有波動的語氣說,“我是來請你殺了我的�!�
她緩緩起身,在林狂緊張的注視下逐漸靠近。
噗通。
女人跪在林狂身前,兩只手捧在胸口,主動地把脆弱的脖子塞進了林狂的手掌。
“來吧。”
第
19
章
弱小、虛弱、無辜
林狂是一個簡單的人。
她把女人這種主動送死的行為,
簡單地歸結(jié)為這里的地方特色,一種奇怪的風俗。
畢竟昨晚就有一個墮落者也是這么主動地把脖子塞到了她手里,今天又來一個,
還比昨晚那個更主動。
這不是地方特色這是什么?
她不僅很理解,也很尊重。
林狂不帶一絲猶豫地收攏五指,準備成全眼前的女人,送她歸西。
【等一等,等一等,不要這么沖動�!苛职怜偪窈巴!�
“嘖�!绷挚窈懿桓吲d。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女人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比王嬙還要危險百倍。她想立刻就掐死她,
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但林傲的話又不能不聽,
這點面子得給她。
“給你一分二十三秒的時間�!绷挚癜蚜职恋拿孀诱鬯愠蓵r間,她輕輕地松了一下手指,
但沒有徹底松開。
她卡在一個微妙的力度上,
不至于緊得讓女人說不了話,也不至于松得給她丁點逃跑的機會。
這對獲得了新異能的她來說很容易。
林傲:【問她為什么來送死?】
“為什么來送死?”林狂撇了撇嘴重復。
“這不是送死。”女人輕輕地說,
“這對我是一種解脫�!�
林狂點點頭,表達了自己的認可。
林傲:【她撒謊�!�
“她......”林狂卡了一下,
“你撒謊!”
“是命運的指引�!迸颂饹]有瞳孔的眼睛,
自下而上地仰望著林狂,“我聆聽命運的鐘聲提前來到這里,
足足等待了十五年才等到這個機會�!�
“這是唯一解脫的辦法,
唯一觸摸到真相的機會�!�
女人的眼睛似乎透過林狂,看向她背后萬米之上的夜空。
漆黑的夜空極高極遠,無數(shù)繁星在上面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
“殺了我吧,我會把最有用的異能給你們�!迸擞闷降目谖钦f,
她捧在胸口的雙手張開,露出一枚種子,“我知道你和她的秘密,你今晚必須殺了我�!�
菟絲子的種子,她還知道我們是兩個人,能拿走別人的異能......林狂和林傲心里同時一沉。
這個女人幾乎發(fā)現(xiàn)了她們身上所有的秘密,不管今晚這是陷阱還是試探,都得冒險殺了她。
女人張了張嘴,看起來準備大聲地說些什么。
“咔嚓。”骨頭碎裂的聲音。
林狂輕易地扭斷了女人的脖子,用最短的時間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
女人被擰斷的頭顱上掛著一絲淺笑,那枚種子在她手里生根發(fā)芽,刺破她的皮膚,纏在她血肉之上生長。
林狂陰沉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