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飛行器還沒有完全啟動。
冷寇逐漸焦躁,但又無可奈何。極低溫的狀態(tài)下,飛行器能夠正常使用就不錯了。
又等了三十秒,飛行器的發(fā)動機預熱完畢發(fā)出了嗡鳴,冷寇駕駛著飛行器從打開的屋頂起飛。
天空已經(jīng)微微泛白,馬上要天亮了。
冷寇無限惋惜地借著天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北國傭兵團,拉下操控桿準備加速。
“啪�!彼坪跤腥嗽谒叴蛄藗響指。
冷寇眼前的一切模糊了一下,她腦袋發(fā)木,恍惚間看到了一只暗金色的豎瞳,還有一只代表著神秘的紫色眼眸。
她眼前所見的場景轟然破碎,冷寇瞳孔一縮,意識到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她被蒙蔽了。
冷寇下意識地改變了周圍的溫度,用極低溫來保護自己。
隨后又是“啪”一聲響指。
冷寇慌忙低頭,見到飛行器的發(fā)動機在低溫下停止了工作,儀表盤上亮了一大串紅色的警示燈,失去動力的飛行器帶著她從半空墜落。
剛才見到的那一雙眼睛依然是幻覺,她被異能欺騙了。
“還是假的�!崩淇苈犞吅魢[的風聲說。
眼前的場景又維持了一兩秒,隨后消失不見。
冷寇緩緩抬起頭,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處在自己那間臥室里。
她甚至沒有成功跑走到走廊上去。
“放棄反抗吧�!比~安說。
她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大把橘黃色的小球,在手里耍雜技一樣上下拋著。
不斷捏碎的小球讓這間屋子不再寒冷,甚至變得有些溫暖了。
教會的人,不僅擁有多種異能,還有非常非常多的神學物品。
只要她們愿意付出代價,她們可以殺掉所有看中的目標,奪走一切。
冷寇咬緊牙關(guān),從睡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支注射劑。
異能者一向有兩大指標。
一是san值,代表著她們的精神狀態(tài);一是污染指數(shù),代表著她們受到污染的程度。
污染指數(shù)突破百分之五十,異能者就會變成墮落者,同時,因為污染程度提升,她們的異能強度也會受到大幅度的增強。
冷寇覺得自己的san值已經(jīng)跌破了一定限值,她有些無法冷靜了。
“這只是試驗品,還沒有完全成熟�!崩淇芴忠会樤M自己的側(cè)動脈,把藥劑推進身體,藍色的光芒從她的心臟處席卷全身。
“本來,還需要經(jīng)過幾輪人體實驗我才會放心用的,但你們......欺人太甚了。”
隨著藥劑與血液融合,順著血管走遍全身,冷寇在極度的痛苦中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
她的手腳都變得無比粗壯,失去的右臂也重新長了出來,皮膚表面長出了堅硬的鱗片,從站立的姿勢變成了四腳著地。
不過冷寇依然保持著理智,還能夠思考。
也因此,她看到了最真實的畫面。
沒有無數(shù)的橘紅色的小球,也沒有溫暖的房間。
林狂和葉安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正在愕然地注視著她。
第
64
章
沾血的寶石
冷寇借助藥劑的力量提升了自己的污染指數(shù),
強行升級到了S級。
不是像之前那樣借助藍寶石暫時獲得S級異能,而是徹徹底底地成為了一個真正的S級,還是一個手握S級藍寶石的S級異能者。
從未有過的力量在冷寇體內(nèi)激蕩,
她感覺自己掌握了一切。緊接著,伴隨著力量而來的,是她內(nèi)心想要發(fā)泄想要破壞的嗜血沖動。
冷寇用冰冷的眼睛注視著屋里的兩個教徒。
吃了她們,吞掉她們的異能......獲得更多的力量......可怕的嘶吼伴隨著欲望在她心底盤旋,這樣的呼聲越來越多,冷寇的眼睛逐漸變得鮮紅,染上了一絲瘋狂。
冷寇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她愣住了。
冷寇下意識地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看到了自己面目全非t?的身軀,
看到了自己爬行動物般的姿勢,
看到了自己的手臂變成了前肢,大腿變成了后肢,
四條腿上覆蓋著鱗片,
鼓起的肌肉撐破了她的睡衣。
她已經(jīng)失去了作為人類的身體,而她的意識正在經(jīng)受折磨與考驗......如果上前一步遵從本能,
冷寇就會像墮落者一樣被駁雜的異能能量撕裂。
無論是異能者,還是墮落者,
她們都不能像神明的眷屬那樣擁有多種異能。
恐懼和藥劑的作用讓冷寇維持清醒,
林狂與葉安身上的深色教袍更是像一柄重錘砸在她的心上。
出走的理智回籠些許,冷寇發(fā)現(xiàn)眼前抱團取暖的兩人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強行抬起前肢,
保持自己人類的尊嚴,
直立行走到了兩人面前。
林狂和葉安看上去已經(jīng)完全凍僵了,皮膚上布滿凍裂的傷口,露在外面的耳朵與手指都變成了青紫色,見到冷寇靠近,
她們的眼珠子隨著冷寇的移動而移動。
“幻覺?”冷寇自我懷疑地說。
她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但剛才反復被蒙蔽的經(jīng)歷讓她忍不住懷疑眼前見到的畫面。
冷寇伸出一只爪子,握住了一柄憑空凝聚出的冰雪長槍,將它投向了林狂。
林狂瞳孔中映出了逐漸逼近的尖銳槍尖。
她想要躲閃,但身體被寒冷囚禁無法挪動分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噗。”
冰雪長槍像刺破一個西瓜般輕易地扎過了林狂的腦袋。
“林狂”被凍僵的身體像破碎的冰雕一樣裂開了,變成了透明晶瑩的冰塊。
“果然是假的。”冷寇隨爪往旁邊一扎,“葉安”也隨之裂開。
“跑了嗎?”她喃喃念道,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冰雪都是她的眼睛,是她的哨兵。
冷寇“看到”林狂和葉安被一柄飛行的掃帚拽著在冰面上滑行。
葉安手里抓著一捧雪球,把它捏成了人形,丟到地上后人形雪球在短短幾秒內(nèi)變得栩栩如生,和她本人幾乎沒有區(qū)別。
甚至還會做一些簡單的小動作,轉(zhuǎn)動一下眼珠子。
剛剛就是這兩個東西騙了她,教會的人奇怪的異能真多,小動作防不勝防。
冷寇冷哼一身,身體與冰雪融為一體,在冰雪覆蓋的范圍內(nèi)任意穿梭。
“欻”
她從冰面躍了出來,恰好擋在了林狂和葉安身前。
飛行掃帚原地一個急剎車,再加一個擺尾,劃著驚險的弧線扭頭拽著東倒西歪的林狂和葉安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停。”冷寇伸出爪子。
十倍于之前的寒冷瞬間爆發(fā),林狂與葉安的五感頃刻間消失,連一絲反應(yīng)都來不及就被凍在原地。
飛行掃帚更是咔嚓一聲直接化成了齏粉。
我價值四十點積分的掃帚!
林狂眼里閃過一絲悲痛,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冷寇晃了晃腦子,感覺力量正從她的身體里不斷溢出。
如果她足夠清醒的話,此刻應(yīng)該帶著剩余的藥劑和研究人員離開12號城外城,不再對林狂和葉安下手。
可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清醒了,特制的藥劑讓她成為了勉強擁有理智的墮落者。這一絲脆弱的理智維持得如此艱難,未能完全研制成功的藥劑更是加重了她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冰雪覆蓋了林狂的身軀,掩蓋了她身上的教袍。
冷寇漸漸忘了自己剛剛在想什么,又在顧慮什么。
失控的力量以她為圓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寒冷隨著透明的冰面向外蔓延,像煙花一樣炸開,冰雪不僅籠罩了她們所處的這棟建筑,更是籠罩了這片街區(qū),這片城區(qū)。
S級的異能者,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因為見過的人都沒能活下來。
12號城外城下起了雪。
在廢棄建筑下行走的異能者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一邊奇怪這離奇的低溫,一邊伸出手接住了雪花。
“嚓�!�
冰雪順著她的手掌爬上了她的身體,把她變成了一座冰雕。
一聲聲凍結(jié)的輕響在安靜的城外城里響起。
一個接一個的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無聲地變成了冰雕。
冷寇獨自在冰雪之城里爬行。
她舔了舔沿路的冰雕,所有的理智都用來克制。
“不能吃,吃了就會死�!崩淇懿粩嗟刂貜椭�,將目光從冰雕上移開。
她順著城外城最高的遺跡往上爬,在殘破的頂端盤旋,猶如坐在自己的王座之上。
王座之下,氣息漸弱。
無法呼吸的極度寒冷中,即使是A級異能者也撐不了多久。
整座城的人都會死。
......
幽暗潮濕的地下通道里,一個穿著黑色長袍,臉色蒼白的女人手持著一支細蠟燭,慢吞吞地走著。
她沿著向下的通道進入盡頭的地下密室,把手里燃燒的細蠟燭插到了桌面上。
“二百六十八支蠟燭�!迸藫u了搖頭說,“我的工作量也太大了。”
她對著擺滿桌子的蠟燭打了個哈欠。
不起眼的角落里,兩支蠟燭底部爬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冰。
微黃的燭光無風搖曳,火光閃了閃,似乎有熄滅的趨勢,但這間屋子里所有蠟燭的燭光都在不停顫動,不仔細盯著看的話很難從兩百六十八支蠟燭里注意到這一支異常閃動的蠟燭。
“工作真辛苦啊,我已經(jīng)三年沒有休息過了�!迸藢χ灎T們自言自語,“不過很快一切就會結(jié)束了,很快。”
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隨后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枚鏡子。
女人從鏡子里掏出了一條新的長條桌,把它擺在了屋子里。
“唔......我這都快放不下了。”她翻了個白眼,把屋里的長條桌往旁邊推了一下,重新調(diào)整房間的布局。
桌腿與地面摩擦發(fā)出響聲,推著桌子的女人動作突然一頓。
她瞇起眼睛,盯著角落里的一根蠟燭。
那是一根點燃沒多久的蠟燭,比大多數(shù)蠟燭都要高上一小截。
蠟燭下面有一小灘融化的水漬,上方的燭光已經(jīng)十分微弱,看起來隨時都要熄滅。
“?!!”
女人耷拉的眼皮撐開了。
“不是,這誰的蠟燭啊�!迸伺牧伺哪X袋,抓起那根有問題的蠟燭,身前出現(xiàn)一扇透明的拱門。
她一腳跨了過去,扯著嗓子:“快來人救命了喂!”
......
林狂覺得自己再不做點什么,就要死在這里了。
她的意識和林傲的意識開始頻繁地切換,心臟的跳動變得極其緩慢,眼前不斷浮現(xiàn)著種種幻覺,彩色的小人拉著手在她眼前跳舞。
更要命的是,林狂發(fā)現(xiàn)寄生在她體內(nèi)的菟絲子正在蠢蠢欲動。
林傲曾經(jīng)在農(nóng)業(yè)書上了解過菟絲子的相關(guān)資料。
這是一種寄生植物,它無根無葉,無法進行光合作用,只能從寄主身上獲得生長所需的養(yǎng)分。
菟絲子生命力頑強,當寄主陷入虛弱時,它會趁虛而入奪走寄主最后的生機。
為了隨時隨地地寄生異能者,林狂早已將菟絲子種在了自己身上,成為了菟絲子的寄主。
現(xiàn)在菟絲子要奪走她最后一點生機了。
林狂的心臟跳了一下,從杜崇明那里汲取了能量,又迅速將這一點微弱的能量注入【操控】。
她要【操控】自己體內(nèi)的菟絲子死去。
就在這時,一股奇異的直覺涌現(xiàn)了。
【命運的指引】自動觸發(fā),林狂的動作一停。
不能這么做......
林狂的眼神黯了黯,一閃念的遲疑后,那股好不容易汲取來的微弱能量又被凍結(jié)了。
沒留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一道透明的拱門出現(xiàn)在林狂幾步之外的位置。
“蕪湖好冷�!币坏赖统恋穆曇粽f。
一個穿著黑色教袍臉色蒼白的女人飛快地在拱門內(nèi)探出個頭,她掃了一眼凍成冰雕的林狂和葉安,眨了一下已經(jīng)結(jié)上冰霜的眼睫毛,毫不留戀地縮回拱門之后。
那道透明的拱門頃刻間消失了,一切仿佛林狂臨終前的錯覺。
三十秒后,透明的拱門再次在原來的位置出現(xiàn)。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拱門內(nèi)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