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異能者和神眷者在無處不在的歌聲里戰(zhàn)斗。
幾個小時之前教會對所有教徒下達了撤離的指令,這些從其他城市調(diào)過來的教徒原本應(yīng)該踏上回家的路。
貪婪讓她們留了下來,她們不顧教會的指令,在這座城里大肆殺戮。
現(xiàn)在情況顛倒了,同樣沒有人能夠讓這些異能者停手。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保持理智的只有極少數(shù)。
杜崇明臉色嚴肅地站在監(jiān)管區(qū)外,止步在無法逾越的火焰之外。
很快,烏托邦、魏芝華、刺頭、影子、霍珠......越來越多的異能者察覺到異常,趕了過來。
她們并不是來圍剿教徒的。
來的都是知情人,她們知道“白鳥”孤身闖入了監(jiān)管區(qū),闖入了祭壇。
她們知道是誰修改了規(guī)則,也知道飄蕩在耳邊的歌聲是在為誰而唱。
火焰阻擋了一切,她們看不見里面的情況,只能聽到歌聲。
未知帶來了深深的恐懼。
“他爹的,別都在這里站著,想辦法進去,別讓老大一個人戰(zhàn)斗啊�!庇挟惸苷呷滩蛔≌f,“S級的異能者呢?我們不是也有S級的異能者嗎?!”
杜崇明默然看向霍珠,霍珠艱澀地舉起自己正在融化的手。
只是靠近烈焰暴君制造的火焰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融化,蠟燭無法對付火焰。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炙熱的溫度讓所有人都變得躁動。
“嘩啦�!�
背后長著翅膀的異能者飛上了天空,“我去上面看看。”
她不斷升空,但無論她飛得多高,都看不見里面的情況。
“半月呢?”魏芝華突然想到了方法,欣喜地說,“她不是有空間異能嗎?她人呢?讓她進去把白鳥帶出來�!�
“她也是神眷者�!倍懦缑魃钌钗丝跉猓鞍坐B讓她提前離開了�!�
“那怎么辦?”說話的異能者喃喃道,操控著自身的水系異能朝著火墻襲去,水球一出現(xiàn)就化成了濃郁的水霧,水霧停留幾秒鐘也被蒸發(fā)得干干凈凈。
“我們?yōu)槟钌纤漠惸堋!彼齻兌呿懫鹆诉@句歌聲。
烏托邦的臉色突然一變,捂著心口茫然地說:“寄生,我和黑山老大的寄生突然斷開了......”
“我再試試。”霍珠閉上了眼,讓自己不顧一切地燃燒。
燭光從她身上亮了起來,火焰組成的墻壁開始波動,火焰時而凝練,時而虛幻,站在監(jiān)管區(qū)外的異能者們看到了監(jiān)管區(qū)內(nèi)鋪滿一地的金幣,看到了那座古樸的祭臺,看到了祭臺上正在融化的人影。
白鳥正在融化。
修改了規(guī)則卷軸的白鳥正在融化。
歌聲在唱,她的血、她的骨、她的肉、她的魂都在消失。
明知無法順利跨越火焰,烏托邦還是朝前跨了一步。
她的身影逐漸變淡,變得虛無,但S級的火焰依然可以灼燒她的身體。
還不夠,還可以再強一點。
烏托邦心里掠過這個念頭,咬了咬牙,和體內(nèi)的污染進一步融合了。
她冒險提升了自己的污染程度。
進一步污染可以獲得更多的能量,但是也伴隨著危險。
如果她的污染指數(shù)超過百分之五十,她就會從異能者當場變成墮落者。
需要為黑山白鳥做到這一步嗎?明明也沒有認識幾天啊......烏托邦在心里模糊地想。
好像不值得做到這個程度,但好像是值得的。
修改了規(guī)則卷軸,所有異能者都可以獲得新的人生。不是為了黑山白鳥,而是為了所有人......
只有A級才有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突破到S級。
如果現(xiàn)在不做的話,以后可能會一直后悔。
“停下。”一只手拍了拍烏托邦的肩膀。
那是一只蒼老的手,皮膚皺巴巴的,還有一些斑點。
杜崇明又說了一遍:“停下吧�!�
烏托邦回頭看了眼這個老人,異管局曾經(jīng)的副局長,一個六十二歲的老人,她身上的氣勢也在節(jié)節(jié)攀升,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汗水像河流一樣從她臉上流下來。
“一起上吧,時間不多了�!蔽褐トA說,她身上的污染程度也在默默加深。
就在這時,火焰和歌聲都詭異的消失。
教徒未唱完的歌卡在喉嚨里,突兀地停下了。
火焰散開,炙熱的溫度降了下來,所有人一下子清醒了,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朝著祭壇看去。
幾十個黑壓壓的教徒被留在原地,卡特里娜身后張開了一對虛幻的翅膀,她臉色鐵青,身后的祭壇上空無一物。
白鳥不在了。
“已經(jīng)死了嗎......”魏芝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鳥老大,為我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教會失去了同洲市,同洲市失去了白鳥。
“她不會死的。”杜崇明說,她捂著自己的心口,菟絲子的根還扎在那里。
“她不會死的,這是她之前留下的承諾�!�
“那她人呢?”魏芝華虛脫地問。
同洲市外,空間出現(xiàn)了無形的波動。
衛(wèi)池捧著提前剖出來的半顆心臟穿過了裂縫。
第
143
章
滄海桑田
漆黑的夜幕下,
點點星光照在廣袤深邃的森林上方。
樹蔭濃密,黑暗中傳來輕巧的腳步聲,野鳥被驚動,
嘎嘎叫了兩聲,振翅飛上了天空。
唐云拿著一支高光手電筒,白色的光柱打在陰冷潮濕的樹底,為她照出了一條小路。她小心地避開從林間的黑影,踩著朽木枯葉,一步步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一棵參天大樹。
這是一棵生長了許多年的大樹,濃密的樹冠遮天蔽日,綠得發(fā)黑的葉片被晚風吹動,
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粗壯的樹干上纏著烏云一樣的東西,
那些東西層層疊疊地從枝干上垂下來,猶如一片深沉的幕帷。
唐云熟練地放下手電筒,
抱著粗糲的樹干往上爬,
在樹干分叉的地方停下,隨后她從小腿上拔出一把消過毒的小刀。
“呲啦。”
她劃開了自己的胳膊,
滾熱的血從她的傷口處滴落到纏繞在樹干的藤蔓上。
紅色的血瞬間沁入了綠色的絲藤,就像被吸收了一樣。
“偉大的樹啊,
萬能的樹�!碧圃埔贿吜餮贿吺炀毜卦S愿。
“請您清除我家那片土地里的荒草吧!”
吸過血的藤蔓表面閃過一絲妖異的紅色。
唐云把小刀擦拭干凈,
重新插入刀鞘,又從腰間的包里拿出止血粉末和紗布包扎好自己的傷口。
“我走了,
下周再來許愿。”她拍了拍樹干,
像朋友那樣道別,然后扒拉著樹干跳到了地上,撿起手電筒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訪客離開了,森林重新陷入了黑暗與安靜。
沒多久,
糾纏在樹干間的藤蔓忽然開始收縮,它朝著樹冠頂端游去,在那里有一個藤蔓層層包裹著的繭狀物。
藤蔓組成的繭裂開了,像張開了一張巨大的嘴,露出一個蜷縮的人體。
林傲睜開了眼睛,眼底流淌著金色的微光,她呆呆地望著周圍陌生詭異的環(huán)境半分鐘,昏沉的意識才逐漸清醒。
她從藤蔓中央緩慢地坐起來,聽到自己的關(guān)節(jié)處發(fā)出了咔咔的聲音,像一架老舊的機器。
【我們怎么會在深山老林里?這就是你的計劃嗎?林傲。】林狂茫然地問。
“顯然不是。”林傲說。
她按耐下心中的詫異,張望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濃密的樹葉擋住了她所有視線,林傲又低頭找了找周圍,除了藤蔓什么也沒有。
沉默了一會兒,感覺到棘手的林傲晃了晃自己發(fā)脹的腦子,腦中的記憶很混亂,猶如做了一個t?很長很長的夢。
夢前最后一個鮮明的場景定格在祭壇,她見到自己在祭壇上融化。
“我們?yōu)槟钌纤漠惸�。我們�(yōu)槟钌纤拇竽X,奉上她的記憶,奉上她的雙眸......”歌聲在耳邊飄蕩。
林傲打了個冷顫,本能地摸了摸自己赤裸的身體,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身體都長回來了�!绷职了闪丝跉猓o接著她想到了自己的異能。
在祭壇上,林狂使用了【變形】【撕裂】【治愈】【虛影】,這些使用過的異能都在教徒的歌聲里離她而去。
光是想一想都令人心痛得無法呼吸,這些異能都是她的寶貝啊......林傲心酸地想著,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以后閉上眼感受體內(nèi)的能量。
良久。
“嗯?”
林傲從鼻腔里發(fā)出一個疑惑的音。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tài),能量空虛不說,異能還出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本該失去的【撕裂】和【變形】沒有消失。
但她通過寄生借取的十五個異能卻全都不見了。
也就是說,除去【菟絲子】之外,林傲現(xiàn)在只有十二個異能了。
【什么!】知道這個結(jié)果的林狂憤怒了。
【怎么會這樣!十五個異能!朕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
“冷靜,冷靜一點。”林傲安撫道,“這已經(jīng)比預(yù)料中的好太多了�!�
失去了十五個異能乍一聽確實令人心痛,但其中有整整十個異能,是林傲在強化【金瞳】時,從杜崇明手下那里借取的。
這十個異能等級偏低,并沒有太大的作用,林傲甚至沒有真正使用過這些異能,和它們沒有半點感情。
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林傲失去的只有五個異能。
S級的【治愈】,A級的【操控】【虛影】,B級的【感應(yīng)】和空間異能。
“操控沒了就沒了吧,老杜都六十二歲了,你可憐可憐她�!绷职吝駠u地說。
“感應(yīng)本來就沒什么太大的用處,空間異能我們已經(jīng)有重復的了,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唯二可惜的就是治愈和虛影了。”
【僅僅是可惜嗎?】林狂幽幽地問。
【我已經(jīng)氣得要炸了,任何一個異能離我而去我都會心痛的好嗎?】
“我原本以為失去的是變形和撕裂,結(jié)果現(xiàn)在失去的是治愈和虛影。和更壞的結(jié)果對比,眼前的結(jié)果讓我好受多了,失去的異能還可以再通過寄生重新獲得�!绷职琳f。
“但奇怪的是我們的異能明明已經(jīng)失去了,一覺睡醒又回來了�!�
“貪婪會把到手的東西還回來嗎?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奇怪的事情背后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祂看不上我們的異能?還是不敢拿我們的異能?】林狂說。
“不,不知道。”林傲搖了搖頭,把疑惑藏進心里,禁止自己腦子里出現(xiàn)亂七八糟的念頭。
“比起思考這些,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目前的情況,以及我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個地方吧?”林傲提起了另一件事。
在歸原計劃的第七天,她通過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教會在監(jiān)管區(qū)內(nèi)布置祭壇。
為了以防萬一,林傲單獨留下了衛(wèi)池,囑咐她遠離同洲市,在必要時帶著自己提前剖出來的心臟離開。
這是林傲給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險,確保無論同洲市里發(fā)生什么,她都能有一條退路。
林傲當時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讓衛(wèi)池帶自己去智慧的神國,另一個是空間的神國。
只不過......
空間的神國是一個相當和平的地方。
而且按照衛(wèi)池從老鄉(xiāng)那里打聽到的說法,空間的神國已經(jīng)不再對其他生物開放。
林傲從實驗室里救過衛(wèi)池,所以她是一個例外,作為巫的救命恩人,她擁有空間神國的入場券,但是一旦進入,她就不能再離開,也不能對那里的生物動手。
幾經(jīng)衡量以后,林傲還是決定先來智慧的神國,如果情況不對,再去空間的神國。
不過就算是智慧的神國,衛(wèi)池也應(yīng)該在她醒了以后再離開吧。
眼下是個什么情況?
她怎么會在山里?
林傲摸了摸下巴,操控著菟絲子纏繞住自己赤裸的身體,從樹上跳了下去。
她繞著大樹轉(zhuǎn)了幾圈,從樹干上找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標記。
一個向下的箭頭。
林傲跟著箭頭低下頭,“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什么?】林狂問。
“這個標記,給我一種年代感�!绷职劣谩境荨砍袅吮砻娴碾s草,然后用【撕裂】撕開腳下的土地。
“感覺好像已經(jīng)過去不短的時間了�!�
土壤一層層掀開,林傲看到了一面臟兮兮的鏡子,鏡子底下還有一個玻璃瓶,瓶子里裝著一封信,還有一張......照片。
林傲把鏡子擦干凈,先檢查了里面的東西,發(fā)現(xiàn)了一堆保鮮的垃圾。
她從里面拿出了錢局長的舊衣服給自己穿上,又拿出了一塊干巴面包吃。
然后,她再打開了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