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去死。”季如歌豁然睜眼，她一把打翻了水晶球，撲到占光明身上兩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往死里收攏，“我想起來，我通通想起來了！都是你！都是你們害的！你們這些該死的異能者。”
面對季如歌突如其來的暴動，占光明不慌不忙地屈起胳膊往上狠狠一個肘擊。
季如歌吃痛，雙手下意識地松開，占光明乘機往旁邊一撐胳膊起身，手指抵住了她的太陽穴。
動作熟練得像做過千百次。
潮水般的回憶涌上她的腦海，季如歌再次恍惚，陷入光怪陸離的過去。
......
“如果世界上沒有異能者就好了。”年輕的季如歌站在窗邊，望著夜晚的街道嘆道，“真想出去看看夜晚的星空�！�
“你在家里看也是一樣的�！奔緥寢審目蛷d瞟了一眼說，“但你最好把窗簾拉上，免得被怪物盯上了。”
“好吧�！奔救绺杪柭柤�，識趣地把厚重的窗簾拉好。
她們把異能者稱為怪物，它們奪走了屬于人類的夜晚和安寧，還奪走了她們的朋友、親人。
季如歌非常、非常、非常厭惡異能者。
“屋里怎么這么黑啊�！奔救绺柙趬Ρ谏厦麟姛舻拈_關(guān)。
季媽媽像是察覺到什么不對勁一樣抬頭，“燈不是一直開著......”
她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只見白色的天花板上趴著一只怪物。
它有一張人類的臉龐，
身上還穿著異管局的制服，伸出來得四肢軟趴趴黑漆漆的，扭曲地黏在燈上。
一個剛變成墮落者的異能者。
“跑！”季媽媽發(fā)出短促的尖叫，她毫不猶豫地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卻在扭頭的一瞬間，視線猝然凝固。
只見她無比熟悉，每天相見的女兒，在黑暗里露出了一雙暗金色的豎瞳。
“你......怪物，怪物！”季媽媽厲聲尖叫，猛地退了兩步，用陌生防備的眼神盯著她。
“媽媽，快跑啊。”季如歌全然不知，緊張地朝著媽媽跑過去。
一道黑影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
所有的變故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季如歌僵硬的腿只來得及邁出兩步，就看到地面上蜿蜒出紅色的血跡。
怪物，殺了她的媽媽，又把血紅的眼珠轉(zhuǎn)向了她。
這一切像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噩夢。
“啊”
“砰”
尖叫聲和槍聲同時在屋里響起。
異管局的人很快趕到了，她們處理了逃竄變異的同事，對逝者默哀，然后，又把槍口抵上了季如歌的額頭。
“剛剛覺醒的異能么�！币粋�異能者說，“好像不是墮落者。”
季如歌渾渾噩噩地抬頭，露出非人的瞳孔。
“帶回去做個檢測吧�！彼齻冋f。
“不......要......”季如歌渾身顫抖，從嘴里擠出兩個字。
她從只言片語里猜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她摸索著自己的眼睛，兩只手用力想要把它摳出來。
怎么會突然變成一個異能者，一個怪物呢？季如歌茫然又崩潰地想，就是怪物殺了她的媽媽啊，她怎么會變成怪物，她一直都是一個正常人，一定是搞錯了。
她不要成為一個怪物。
“精神污染�！彼齻兞曇詾槌５匕才胖磺�，制止了季如歌自虐的行為，“帶回去測一下san值，看有沒有辦法救一下�！�
......
“異能強度不錯，效果也很實用，就是精神狀態(tài)不太穩(wěn)定，對異管局很排斥，有強烈的自毀傾向。”做完檢測的沈主任惋惜地搖著頭，“這樣的人是沒辦法替你們做事的，關(guān)
起來吧�！�
“唔�！闭驹跈z測室里的人想了想，“我們再嘗試一下，她的異能很稀有。”
“難不成還有辦法讓她選擇性失憶嗎�！鄙蛑魅坞S口說道。
......
曾經(jīng)見過的臉孔和眼前的臉孔逐漸重疊，季如歌耳邊再次聽到了那些囈語。
“我們是守衛(wèi)人類的異能者。”
“為了黎明的曙光和希望，我們奉獻一切�！�
“遺忘那些該遺忘的，銘記此刻該銘記的。”
“我們應當忠誠、奉獻、無私、無畏，遵從規(guī)則，服從指令，停止思考。”
季如歌的腦子里什么都沒有，陷入了一片空白，她跟著耳邊的聲音低語道：
“我們應當忠誠、奉獻、無私、無畏......”
“很好。”占光明拿出了異管局的文件，在上面打了個一個勾。
任務內(nèi)容一：
重新封印并檢查季如歌的記憶，加固她的忠誠烙印。（已完成）
任務內(nèi)容二：
封印并檢查林傲的記憶與秘密，確認她體內(nèi)另一個靈魂的存在，打上忠誠烙印。
任務內(nèi)容三：
封印并檢查霍珠的記憶......
......
如有意外，立刻通過沈無秋主任的遠程通訊器發(fā)送報告。
“忙死我了�！闭脊饷骺粗蝿瘴募炝藗�懶腰，從車里撿起剛才被打翻的水晶球。
“下一個是，林傲�！�
......
林狂從床上慢悠悠地爬起來。
她動了動鼻子，發(fā)現(xiàn)從門縫里飄進來一股煙味和鹵蛋香。
林狂摸著自己咕嘟叫的肚子。
“一會兒的功夫給我跑到什么地方來了，這是哪兒啊�！彼粥止竟镜孛讼麻T鎖，用異能直接打開了房門。
【開鎖】是她昨天晚上新拿到手的異能，不管是什么鎖，只要用手輕輕一摸就能開，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打開房門出去，外面一個人都沒有，林狂在空蕩的客廳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喝掉了茶幾上冷透的兩碗白粥。
沒吃飽。
她朝著某個方向走了兩
步，“鹵蛋�！�
“算了算了。”
林狂惆悵地停下。
她的記憶里，林傲不久前才嚴厲地批評過她想吃鹵蛋的行為。
“我就看看，也不影響吧�！绷挚癯烈髌�，悄無聲息地一扇接一扇開門。
咬不動的蠟燭、香噴噴的鹵蛋、被自己騙了的大傻蛋、該死的沈主任......嗯？林狂挑了挑眉，發(fā)現(xiàn)沈主任體內(nèi)寄生的菟絲子。
寄生，就是要殺掉的意思吧。
林狂走進沈主任的房間。
她的房間要比其他人的都大一些，還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有一些文件和草稿。
林狂搓了點小火苗把它們都燒成灰。
“咔嚓�！彼嗔松蛑魅蔚牟弊�，通過手感，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豎著長天線的機器。
“什么東西�！备悴欢臇|西林狂通通毀滅。
她一個用力，機器成了粉末。
解決完沈主任，林狂回到客廳，正好見到頭頂疑似井蓋一樣的東西挪開。
她透過圓溜溜的洞，和外面那個陌生的金發(fā)女人四目相對。
“你......”占光明拿著梯子，內(nèi)心危險的雷達瘋狂預警，她一點一點往后挪著梯子，“你怎么醒了？”
“我為什么不能醒？”林狂直接從下面跳上來。
“大半夜的，你在做什么？”！
第
25
章
“我在擦我的水晶球。”占光明掏出了自己的水晶球。
星空下的水晶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紅橙黃綠各種瑰麗的色彩在內(nèi)部交織，有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林狂直愣愣地盯著，感覺那顆水晶球像黑洞一樣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主動上前摸了一把。
冰冰涼涼的，很圓潤，很好摸。
喜歡。
“我也想要水晶球�！绷挚裾f著就要上手去搶。
“喜歡的東西不能靠搶。”占光明手指微微一動，水晶球順著她的胳膊滾進她的袖子里。
想跑沒那么簡單，林狂憑著本能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咔嚓一聲脆響，占光明被攥住的部位骨頭碎了。
占光明臉色瞬變，詫異地抬頭看向林狂。
根據(jù)異管局提供的信息，林傲是一位B級恢復型異能者，具有極強的恢復能力。她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污染指數(shù)波動不定，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喜歡得寸進尺，身上隱藏著不小的秘密。
異管局懷疑她和污染她的怪物達成了共生狀態(tài)，但就算是這樣，她的力量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地步。
沒有這樣的先例。
異管局提供的信息有問題，不能用對待恢復型異能的態(tài)度面對她。
心念電轉(zhuǎn)間，占光明整理好了思路，她用異能【蒙蔽】自己的感官，讓自己暫時無法感覺到疼痛。
緊接著，水晶球順著她的胳膊主動滾進林狂手里。
“你喜歡就送給你�！闭脊饷鞯穆曇艉茌p，像是害怕激怒面前的人，她把自己的攻擊性降到最低，溫柔又靦腆地說，“我們是好朋友，互相贈送禮物是應該的。”
林狂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水晶球。
朋友，禮物，互相贈送。
她遲疑地把玩著水晶球，思索自己有什么能夠交換的禮物。
鹵蛋？那個好像不算。
“沒有的話也沒關(guān)系�！闭脊饷髡f，“我們是最親密的戰(zhàn)友，你可以拿你的秘密來和我交換。”
秘密。林狂不由順著她的引導想了下去。
“我......”林狂頓了頓，老實地說，“不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居然還要交換禮物，太不劃算了。
占光明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但我們都是守衛(wèi)人類的異能者，是強大而光榮的戰(zhàn)士。”她沒有放棄，再接再厲地往下說，“我們守衛(wèi)在黑暗里，與變異生物搏斗，對抗著變異�！�
“我們是人類未來的曙光，沒有我們的犧牲，人類將被黑暗吞噬�！�
“只有我們行走在唯一的正確的道路中�！�
林狂呆呆地抬頭。
占光明又復述了幾遍，最后她說：“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秘密�！�
“是的，我們之間不應該存在秘密。”林狂跟著說。
“所以你的秘密是......”占光明問。
林狂臉上露出掙扎和痛苦的表情，她張了張口。
占光明耐心地等待著，沒有催促。
“我不知道什么算是秘密。”林狂憋出了一句話。
林傲或許有很多秘密，但林狂沒有。
“......”占光明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她下意識地低頭去看那顆水晶球，懷疑自己的異能出現(xiàn)了問題。
“干什么？你要搶？”林狂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視線，警惕地把水晶球塞到自己衣服里。
占光明發(fā)現(xiàn)“林傲”有點笨。
這種笨，不是因為異能【蒙蔽】而展現(xiàn)出的笨，而是一種屬于她自身的笨拙。
她的思維方式，認知，似乎都和正常人不太一樣，和她睡前的狀態(tài)也有很大差異。
難道說，眼前掌控這具身體的，就是林傲體內(nèi)的怪物嗎？
占光明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你叫什么名字�！彼龁枴�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林狂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了自相矛盾的地方。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剛才的那些話。
什么守衛(wèi)啊，希望啊，犧牲啊。這些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憑什么這么做？
“你們電擊我，還想要我加入你們�！绷挚褚蛔忠活D地說，“我又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記仇啊。
“這是規(guī)則，也是秩序�！�
一道聲音從占光明身后傳出。
季如歌打開了越野車的后備箱，從里面走出來，站到了占光明的身后。
她暗金色的豎瞳帶著不可冒犯的威嚴，牢牢注視著林狂。
雙重夾擊，林狂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雜亂的聲音，再次陷入了迷茫。
“只要是異能者，就要服從異能管理局的管理，這是規(guī)則。”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在林狂的耳邊回蕩。
“如果沒有人愿意犧牲，世界將會陷入無休止的混亂，因此我們必須犧牲，這是規(guī)則。”
接二連三的聲音敲在了林狂的心上，她感覺自己被撕裂成了兩半，混沌著想要加入，又頭痛欲裂地想把人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