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精神系異能，是林傲目前為止遇到過最可怕的異能，對她的影響太大了。
想要避免這種防不勝防的干擾，在腦子里建起一道防御墻，最好的辦法就是擁有一個精神系異能。
林傲要先去把占光明的妹妹殺了，等精神狀態(tài)好一些
，再思考更加深奧的問題，最后再睡覺。
【要不要我來�！苛挚駟�。
“不用了，這件事很簡單。”林傲說。
教堂的地牢和監(jiān)獄一樣，都受到規(guī)則卷軸的限制，只不過分別歸屬于兩份不同的卷軸。
占光明的妹妹在地牢沒辦法用異能，但是林傲可以。
這種情況下，如果林傲還離不開林狂的幫助......天理何存？
林傲趕回教堂，下了地牢，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用【撕裂】殺了目標(biāo)，在原地待了一會兒，用菟絲子獲得了她的異能。
這一切都很順利，沒有遇到任何的意外，也沒有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
【這是你第一次殺人�！苛挚裾f。
“不，在我指揮你動手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在殺人了。”林傲說著，蹲在地上對角落路過的螞蟻試用新獲得的【蒙蔽】。
螞蟻在地上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我發(fā)現(xiàn)殺人沒那么難，很簡單�！绷职翆χ浵伬潇o地說，“我殺掉她的時候，心里沒有一點(diǎn)感覺，我甚至連她叫什么都沒有興趣了解�！�
“她的死，理由有很多......她已經(jīng)被教會抓了，不管我動不動手，她都不會再活下來。”
“而且她心里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是殺了她姐姐的兇手，我不會放任一個想殺了我的人活太久。”
“我是間接殺了她姐的人，確實(shí)如此，但我不動手死的人就是我......這件事掰扯到最后太復(fù)雜了，世界的規(guī)則太亂，沒辦法講道理�！�
【你話好多�！�
林狂忍不住嘀咕，打斷了林傲的碎碎念。
林傲停了下來。
第一次自己動手殺人，她的內(nèi)心確實(shí)沒有那么平靜，下意識地為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
“所以，原來的那個世界是存在的，不是我的幻想�！绷职镣蝗徽f。
“不管我有沒有失憶，我的性格都是由我的經(jīng)歷和世界觀組成的，我一定來自一個和平的、有秩序的世界......那里沒有異能，沒有神明，更沒有污染，那里塑造了我�！�
她先確認(rèn)了自身的存在，再通過自身，錨定了原來的那個世界。
“老實(shí)說，因?yàn)槟莻�手勢，我有一瞬間
猜測過自己來自‘智慧’的神國。”林傲沒有管林狂是不是在聽，她自顧自說著。
“但我對神明沒有敬畏心，和這里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我表面的敬畏只是因?yàn)榕卤焕着�，這種潛意識不會騙人�！�
林傲說著，越來越篤定。
“我醒來以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工，雖然想過搶劫，但并沒有付出實(shí)際行動，只是隔著玻璃看了兩眼，我太遵紀(jì)守法了，耶！”她興奮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異管局無數(shù)次和我提起光明的未來，提起沒有污染的世界，但我其實(shí)沒有那么向往，因?yàn)槲揖褪菑哪抢飦淼�，那里雖然比這里好一些，但也沒有特別好......買不起房子，找不到雙休的工作，每天都要加班。996的日子仿佛刻在我的骨子里，即使我沒有記憶了，聽到這個數(shù)字組合都會下意識地打顫�！�
“哦不，我這不就想起來了嗎？”林傲露出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老板開著四百多萬的新款賓利歐陸和拿著病歷的我說公司最近很困難讓我克服一下的表情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的�！�
【嗯�！苛挚穹笱艿鼗貞�(yīng)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聽。
“我說這么多，你就沒有什么感觸嗎？你有沒有想起點(diǎn)什么？”林傲問。
林狂誠實(shí)地：【我沒有上過學(xué)，也沒有打過工，林傲，我過得一點(diǎn)也不痛苦，所以我沒有感觸�！�
“......從我心底冒出的憤怒，更加證實(shí)了我的猜測，原來的世界就是真實(shí)的，真的不能再真了�！绷职拎�，“你揮霍了我的血汗錢�！�
【放過我，把電擊手環(huán)關(guān)了吧，我再也不打擾你睡覺了�！�
林傲舉起手，“我沒開手環(huán)，我是受刺激了�！�
【......】
林狂體會到了林傲那種，剛躺下睡覺就被強(qiáng)制開機(jī)的無奈感。
“在確定原來的世界是真實(shí)的前提下，再分析我們現(xiàn)在的處境�！绷职帘屏挚衤犠约赫f話，“我們來到這里，一醒來就有了能夠吞噬異能的菟絲子�！�
“因?yàn)閷@個世界缺乏了解，我一定會因?yàn)橛X醒異能而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再通過菟絲子獲得多種異能，被教會發(fā)現(xiàn)帶走。這是安排好的，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很難脫離
這樣的事態(tài)發(fā)展。”
“這是針對‘貪婪’的安排（ａｉｙｉｎｂｅi）（），
能夠做出這樣安排的?（
）來[愛因?貝]?看最新章節(jié)?完整章節(jié)（ａｉｙｉｎｂｅｉ）（），
只有二神，會是誰呢？”
林傲在心里把二神都排了一遍。
她是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的，這是“空間”的力量。
她也有可能是從過去穿越到未來，這是“時間”的力量。
她下意識做的手勢代表著“智慧”。
從這個角度看，二神都有可能，根本無法排除。
林傲換了個角度。
從神與神之間的關(guān)系來看。
“智慧”與“貪婪”不共戴天勢同水火......
“空間”的眷屬被“貪婪”教會大肆追殺......
“時間”的神國被“貪婪”的法典定義為不存在的國......
“服了。”林傲想起了在黑暗里見過的那句話，表情變得詭異了。
總不能是二神圍剿“貪婪”一個吧？
想一想“貪婪”的做派，總覺得很有道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祂們這么安排的目的是什么，為什么要選中我？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林傲一一思索，“因?yàn)槲覍ι衩鳑]有敬畏心，因?yàn)槲也缓ε聠?.....不是，會打雷會自動回復(fù)的神明我還是怕的�！�
她蹙起眉頭，想起了另一件之前沒有想明白的事。
“在同洲市監(jiān)獄里等待了十五年，最接近‘貪婪’的前任教宗......”林傲看著自己的手，“在我獲得第一個A級異能以后，迫不及待地上門送死了�！�
“命運(yùn)的指引？”她苦笑了一下，“神明的安排才對吧......”
背后看不見的手推著她不停朝著神明們期待的方向前行，而她卻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天快亮了�！苛挚裾f。
“我已經(jīng)想得差不多了，馬上就睡�！绷职帘е眍^回了房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躺到了床上。
“命運(yùn)的指引告訴我，我今晚想的沒錯，但也不全對......我不能再繼續(xù)想這些太遠(yuǎn)的東西了，應(yīng)該想一想眼前的處境，比如說教會會怎么對待我，會不會認(rèn)為我是一個異教徒。”
太陽從天邊升起，金色的光明從窗簾的縫隙溜了進(jìn)來。
林傲睜著眼睛，“我該睡......”
“砰砰砰�！�
就在這時，非常不巧地傳來了敲門聲。
趙晴在外面中氣十足地喊道：“林傲，起床了林傲。”
床都沒捂熱的林傲：“？”
她腦子混亂，下意識踉踉蹌蹌地去開了門。
“牧師都和我說了，你可能被‘智慧’影響了�！壁w晴拿著早餐，一個水團(tuán)糊到林傲臉上，再不容拒絕地拽上了她的手，“放心，我們不會輕易放棄你的，我這就帶你去上早八，一定把你的思想矯正過來�！�
林傲覺得自己沒有睡醒。
教會，早八？
啊？！
第
54
章
林傲看了眼剛剛升起的太陽。
“你家太陽早上八點(diǎn)升起�。俊彼Z氣不善地問。
趙晴挑眉，“不是啊。但我們早八之前還有流程要完成。”
林傲指了指自己臉上不容忽視的黑眼圈和下垂的眼袋。
“改天吧，改天吧�！彼龂L試著把手抽回來。
“你昨晚沒睡嗎？”趙晴往林傲身上拍了個治療，“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好多了�！绷职疗届o地說，“我現(xiàn)在有一種打了激素被迫健康的牛馬感�！�
心死了，身體卻很健康，可怕得很。
“我們現(xiàn)在先去圣池沐浴，洗去污濁，接著在朝陽的光輝下聆聽至高無上的神明降下的啟示，最后和葉安、任宇春一起向大主教匯報克什謬權(quán)杖的后續(xù)�！壁w晴把帶來的早餐強(qiáng)行塞進(jìn)了林傲嘴里，“你已經(jīng)耽誤了兩分鐘時間�！�
沐浴、早會、挨罵，流程排的滿滿的。
林傲點(diǎn)了點(diǎn)頭，囫圇地把嘴里能噎死人的饅頭吞下去，頂著一雙看不見東西的眼睛，循著腳步聲跟在葉安身后穿過畫滿壁畫的走廊，來到了位于大教堂后方的圣池。
圣池由色彩斑斕的大石塊砌成，沿襲了大教堂一貫繁復(fù)華麗的建筑風(fēng)格，整體呈綻開的花瓣狀，每一片花瓣都是單獨(dú)隔開的，保證了最基本的衛(wèi)生。
晶瑩透亮的水自半空無聲地傾瀉而下，蒸騰的水汽隔絕了人與人之間的視線。
“其實(shí)我已經(jīng)洗漱過了�！绷职吝吤撘路呅÷曕止�，“就在半個小時之前�！�
她身上甚至還殘留著皂角的芬芳。
“不一樣�！壁w晴呵呵一笑，“這里的水好�！�
林傲心領(lǐng)神會：“懂了�！�
圣池的水有特殊功效，極有可能像修仙世界的洗髓池一樣，泡幾分鐘百病盡消，泡半個小時脫胎換骨，泡一小時羽化登仙......
林傲抱著某種不現(xiàn)實(shí)的期待，和趙晴一起泡進(jìn)了池子。
“我沒想到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發(fā)展的這么快�！绷职量粗鴱某刈又虚g橫著拉開的布條說。
其實(shí)不拉布條還好，一拉反而有種欲蓋禰彰的羞恥感。
“唉，最近教堂里的人太多
了。”趙晴無奈地嘆了口氣，“從五十多號人變成了快兩百號人，池子不夠用了，只能兩個人一起泡......但是你放心，這個池子里的水已經(jīng)被我分成了兩個部分，我們看似泡在一個池子里，實(shí)則不是，水沒有相互流通的�！�
“又來人了嗎？”林傲疑惑地問，她記得之前才一百多人。
趙晴點(diǎn)頭，“卡特里娜主教調(diào)查不是很順利，從周圍又調(diào)了一批人過來，我們同洲市如今風(fēng)起云涌啊�！�
“那名單消耗得很快吧�！绷职撩济ち伺ぃ拔疫�想找一個能讓我不用睡覺的異能呢�！�
“晚點(diǎn)再找吧，最近肯定輪不上了�！壁w晴說，“你要相信你的身體素質(zhì)，你能扛得住。”
林傲沉默了一會兒。
“我們還要泡多久？我感覺好像沒什么變化�！彼昧肆盟�
“那就好，我也沒什么變化�！壁w晴從池子里站了起來，林傲看到了一片馬賽克。
趙晴脖子以下的部分在她眼中自動模糊了，林傲見狀豎起大拇指，“異能，神奇！”
等趙晴轉(zhuǎn)過身后，沒有馬賽克異能的林傲跐溜一下從池子竄出來鉆進(jìn)教袍里。
她用小火烤干自己身上濕漉漉的教袍，問：“這就結(jié)束了嗎？”
“嗯。”趙晴說，“我們在外面停留的時間不長，沒有沾上什么污染，泡幾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居然有這樣的功效嗎？”林傲聞言一怔，“教會......我們也會沾上污染嗎？”
林傲知道異能者存在污染。
異能等級越高的異能者污染濃度越高，高濃度會污染低濃度，普通人和異能者接觸時間長了也會受到污染。
污染困擾著所有人，是盤踞在眾人頭頂無法驅(qū)散的陰霾，是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無法忽視的溝壑。
但教會，神明的眷屬，她們的異能來自于神明的祝福，她們也會被污染嗎？
“污染已經(jīng)無處不在�！壁w晴說，“教會現(xiàn)在的成員又不是生來就加入教會的，我們當(dāng)然會沾上污染，沾上了洗干凈就行�！�
林傲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圣池里的水。
“那些普通的異能者，泡了池子能夠減輕自己受到的污染嗎？”
“不知道啊�！壁w晴詫異地說，“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異能者哪來的資格？”
她們教會內(nèi)部還要兩個人擠一個池子呢。
不知道？林傲心里跳了一下。
如果被污染的異能者可以通過圣池，清除自身受到的污染......那是不是意味著墮落者可以重新變成異能者，異能者也可以重新變成普通人？
異管局一直以來追求的理想，讓沈主任無比瘋狂的課題，在教會這里似乎早就有了解決方法。
如果能帶個人進(jìn)來試一下就好了，林傲認(rèn)真地思索起這件事的可能性。
她自己顯然和普通的異能者不太一樣，不具備參考價值。但是帶異能者進(jìn)圣池，或是把圣池水帶出去，兩件事的難度都不低......
等等，她為什么要替異管局思考這些？林傲眼中閃過一抹深邃的紫色，把腦子里冒出來的忠誠烙印重新清除了一遍。
她明明只需要和杜崇明透露這個消息就可以了。
......
“現(xiàn)在的時間好像還挺早的�！壁w晴訕訕地看了眼擺鐘。
走廊的落地擺鐘上顯示，現(xiàn)在是早上的六點(diǎn)四十分，距離林傲聆聽訓(xùn)示，還有一個小時一十分鐘。
她們此刻身處偌大的傳播室，白色的宣講臺下方是一排又一排的白色長椅，此刻只有林傲和趙晴兩個人孤伶伶地在第一排坐著。
而在傳播室的角落，還站著好幾位安靜的普通人，她們低著頭站在陰影里，并不打擾林傲和趙晴之間的談話。
“要不你先瞇一會兒？”趙晴問。
林傲痛苦地：“不了�！�
她現(xiàn)在睡覺，一個小時后正好林狂醒來聽課，到時候她可能會把教堂拆了。
林傲不想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與全世界為敵，這樣的后果，她現(xiàn)在有點(diǎn)承擔(dān)不起。
落地擺鐘滴答滴答的聲音里，時間逐漸流逝，陸陸續(xù)續(xù)的又來了幾位穿著深色教袍的人，她們彼此簡單問候以后，在長椅上分別落座。
等到七點(diǎn)五十分的時候，站在角落里的普通人才開始在長椅的后排落座，她們和教會成員中間隔著一條分明的界線。
林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掐了大腿一把。
八點(diǎn)準(zhǔn)時，同洲市大教堂的大主教穿著紫色的教袍，雙手捧著法典，沐浴著傳播室上方白色的光柱緩緩從半空降落。
眾人動作齊整地從長椅上站起來，舉起右手，食指與中指交錯抵在眉心，齊聲誦念了二遍“貪婪”的尊名，最后說了一句“您高于一切”，才緩緩放下手，重新落座。
紫衣大主教翻開了法典，用悠揚(yáng)的聲音開始誦念。
林傲和眾人一樣虔誠地聆聽著，同時暗自提高了戒備，預(yù)防著無處不在的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