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人上了馬車,向回走,沒有注意到從后巷平安街出來的粗布婦人,婦人身形消瘦,手上提了一籃子藥苗,眼中帶著神采。
“張大夫,你不用送了,就去慈云寺送個藥圃,我能行的�!彼厩迩镆荒樞θ荩屑毧慈�,那笑容當中還有著一絲羞赧。
第234章
互利
張昀行不無擔憂地再次叮囑,“春娘,你稍等一下,把這風帽戴上,在外面還是注意一些為好。”
司清秋病好后,將從前的種種都忘記了,連自己是誰,叫什么都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一個春雨的夜,無盡的寒冷還有害怕,有人要殺她,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有人將她帶走了。
恩人問她叫什么,司清秋胡亂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叫春娘。至于哪里人,家中還有誰,全都答不上。
病好后,她無處可去,就留在了惠民署幫忙,幫著種種菜,做做飯,替一向照顧惠民署的城中幾大寺院送些藥草。
現(xiàn)在的日子簡單、快樂,人也越發(fā)的開心康健起來。
張大夫拿來一頂灰色的圍帽替她戴上,隨后二人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張昀行用手勢催促著她快走吧,“春娘,送到了就回來,天色不早了。”
司清秋戴著圍帽輕點了頭,實則帽子下的臉早就紅透了,她拿著一籃子的藥草步行而去。
小舟在門扇后面偷笑,“師父,你要是那么不放心,干嘛不跟著,就幾條大街的路看你們都難舍難分了�!�
張昀行敲打他頭,“竟胡說八道,你師兄帶來的藥草都分揀好了?”
“師父就舍得辛苦我,明明春娘干這些活更細心�!�
“她還要做飯,還要伺弄藥園,夠辛苦了,你再這樣躲懶,小心我把你丟出去。”
“我覺得,師父現(xiàn)在巴不得我不在惠民署了,因為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有師娘了,師父嫌我礙眼了呢!”
張昀行抬手就打,“再胡說,叫你再胡說,晚上的燜雞沒你的份了�!�
――
陸貞貞一回府,蓮心忙迎上前,接過風帽,又遞了擰好的濕帕子供陸貞貞擦汗。
陸貞貞一面向自己的落雪閣走,一面道:“我又不是宮里的娘娘,不用這般小心伺候,你與桃花只需將家中打理好,不讓我操心即可�!�
桃花侍奉茶水上前,回稟道:“小姐吩咐的,一應物品都打包收拾妥當了,只需喚來馬車,隨時可以搬走了�!�
“你辦事,我放心�!标懾懾懺谕馀芰艘惶欤朐缧┏粤送盹埿菹⒘�。
桃花又道:“只是三房那邊今日生出不少事端,三夫人今日喚了人伢子來,將三老爺留下的小妾一個不留的全發(fā)賣了,又買回來二個丫鬟和二個嬤嬤進來,吵吵嚷嚷了一半日,動靜鬧得可大了�!�
陸貞貞笑,“虧她想出來的好主意,都到了這種地步,還不忘記有人伺候。那幾個孩子怎么處置了?”
“那幾個庶小姐和庶小少爺都還在那院,就是哭鬧的厲害,后來也不知三夫人使了什么法子,一下子就全消停了。阿碧偷偷去看過,說是一起全睡著了�!�
陸貞貞不相信哭鬧的孩子一下子能全睡了,許氏定是使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讓孩子們睡了,只要不鬧出人命,她不會管。
“她們院里的事情,我管不到,明日我們搬離時,只帶上祖母,天一亮就出發(fā)�!�
桃花和蓮心應是。
桃花立在一旁又道:“后院還有兩位夫人住著,三小姐打算如何處置她們?”
陸貞貞從來沒有忘記還有柳云枝這一號人,只是送餐的婆子說,她已時日無多了,不過是茍延殘喘。
從那院子邊走過,老遠就一股子屎尿味,就由得她自生自滅,讓她煎熬著死去,是陸貞貞對她的最大仁慈和懲罰。
“也是該會會梅姨娘了,出了事之后,她不是一直嚷著想見我嗎。”
陸貞貞自認為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人,梅姨娘竟然想將禍水引到她身上,真當她陸貞貞是沒脾氣的?
陸府出事后,能散的都散了,為獨張凝梅和柳云枝被她看管起來,不是不報,只是沒得機會報復。
用過晚膳,陸貞貞帶著人來到梅園,這里曾是相府最美的院落,如今若大的院子只剩下梅姨娘一人,曾經(jīng)的清幽靜謐之地,現(xiàn)今只剩下鬼氣森森的幽暗了。
嘩啦一聲,大門上的鎖應聲開了,門板被推動,在這入夜時分,聲音額外響亮。
梅氏就坐在廊下門口石階上,看到陸貞貞,還端著冷傲的款,“三小姐好本事,陸家犯了那么重的欺君之罪,三小姐竟能保下全府女眷不獲罪,難怪敢不怕死的設計二小姐欺她冷笑連連,話語不中無不譏諷。
“梅姨娘也隱藏的很好啊,不顯山不落水地殺了琥珀,還有膽子設計嫁禍到我身上,如果不出當日之事,我還真不知我這殺人罪名要怎么洗脫呢。梅姨娘,你說我該拿你怎么辦呢?”
事到如今,張凝梅已經(jīng)豁出去了,“相爺?shù)沽耍缤頃┏鑫壹抑行珠L,我?guī)е澞你y兩嫁到陸府,也難逃一死,左右都不會有好結(jié)局,三小姐又何必來我面前假惺惺。”
她不屑,也不打算奉承陸貞貞,早是敵對的關(guān)系,奉承也沒用,張凝梅看得比許氏可清楚得多。
陸貞貞輕笑,“都說聰明反被聰明誤,梅姨娘,要說你聰明,你審時度勢的本事當真在其他幾位姨娘之上,可惜,還差了那么一點火候,聰明不到點子上�!�
梅氏冷著眼看過來,“你什么意思?”
陸貞貞對蠻秀使眼色,蠻秀將手中圣旨唰地打開,“睜大你的眼睛看看,皇上念在三小姐救嬋貴媛有功,早就寬恕了陸府的家眷,不受相爺罪名牽累,現(xiàn)在你還不感激我們小姐,好好謝恩。”
張凝梅這下是真的驚呆了,“竟然是真的,我也可以不被治罪嗎?”她被鎖在這里,消息還是送飯的婆子處套來的,沒想到一切竟然是真的。
陸貞貞卻是晃了晃腦袋,“從前,我的確是想著,梅姨娘年紀輕輕,就這般老死在后宅可惜了,放了你出府讓你去尋心中的郎君,也算是美事一樁�!�
梅姨娘瞪大了美眸,眼中沖滿希冀,那一日她離席的早,又徹夜腹痛難忍,并不知府上具體發(fā)了生什么事,待她熬過痛勁,想請個大夫來看看時,陸家已經(jīng)被查抄了。
“你會放我?”梅姨娘不信。
可如果這是真的……
她想到她私藏在梅園的那五千兩銀子,陸震生隔三差五就來她這里討要銀子,她怕老了沒有防身錢,偷偷在梅園深處埋了五壇銀子。
她欣喜不已,陸貞貞同樣欣喜,沒想到走這一趟,竟然從梅姨娘的心緒里讀到了意外之財。
第235章
報應上身
陸貞貞從來不會對仇人心慈手軟,曾經(jīng)想嫁禍她的人,放之只會是后患,這五千兩注定是她的了。
“梅姨娘,你高興太早了�!�
素錦是個直性子,看不過去之前還對她家小姐橫眉冷對的,就見不得她高興。
梅姨娘沒有理素錦,而是直直地盯著陸貞貞,“什么意思,你們不是來放我的?”
陸貞貞撥弄了一下鬢間的碎發(fā),點了點頭,“梅姨娘,你覺得,將殺人罪名往我身上引之后,我還會寬待你嗎?所以,我說你的小聰明,聰明不到點子上,你知道是我設計木輕柔有孕,又讓她當眾小產(chǎn),我還讓你活著出去嗎?”
“你……”張凝梅的臉色瞬間慘白。許久沒有用武之地的紅綢忽然出現(xiàn)在梅姨娘身后,手中的繩索往她脖子處一掛,狠狠地收緊了。
素錦和蠻秀都嚇白了臉,拉著陸貞貞不讓她看。
陸貞貞卻是咬牙死撐著站在那里,“從前我仁善,仁善被人欺。我不想殺你性命的,可你終究猜到不該知道的事情�!�
梅姨娘怎么都想不到,三小姐是這般的狠辣,不過知道了她的秘密,竟然會殺她。她有些后悔,人果然不能做惡,她殺死琥珀的報應這么快就應到了她身上。
梅姨娘不過是個軟弱女子,掙扎了不過數(shù)下,就死了。
陸貞貞拔下她頭個的梅發(fā)發(fā)簪裝在袖中,對紅綢道:“入夜,你將她的尸首掛在三房的院門前吧。梅園深處有五壇銀子,今夜之前必須找到挖出來。至于我,也是該去獄中好好看看爹爹了�!�
素錦回了房就開始嘔吐,她被梅姨娘的死嚇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性命就這樣在她面前死去,她恐懼的不敢去看紅綢,甚至有些怕陸貞貞。
陸貞貞撇了一眼倚在墻角不停干嘔的人,什么都沒說,而是走進內(nèi)翻出一張文書,交給蠻秀。
素錦軟著雙腿回來的時候,就見小姐端坐在那里等她,她臉色蒼白微微羞赧,“奴婢無用,現(xiàn)在就服侍小姐出門。”
“不必了,有蠻秀陪我就好。陸家出事后,一應下人我都放了,覺得這么久以來,你對我也算忠心耿耿,我也缺人手就將你留了下來。如今見你這個樣子,看來是我強你所難了,你的身契在那里,你拿了,出府吧。”
素錦撲通一聲跪下,“小姐,奴婢不愿出府,奴婢是從來沒見過死人,才嚇破了膽子,奴婢以后絕對不這樣事態(tài)了�!�
陸貞貞嘆了一口氣,“你當真不愿意離開?”
素錦搖頭。
陸貞貞道:“好,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去將梅姨娘的尸身重新打扮了吧,給她穿戴成身前的模樣,如果你敢,我便留下你�!�
素錦作勢又要嘔,這一次生生將心底那份恐懼壓下,顫抖的雙腿再次往梅園走。
紅綢不解,“縣主為何要這般為難她?素錦明顯是怕得要死,奴婢可以做這些事情。”
陸貞貞搖頭,“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從前有紅裳頂在前,又有華緞跟在側(cè),你們五個只留素錦在內(nèi)宅打點事務,她難免是個膽小的。日后,我不但要開茶莊,還要開胭脂莊,紅綢有武藝,要保護我,蠻秀你又不夠細心。司姐姐賞下的二個丫鬟打點府中事宜可以,讓她們盯著生意上的事,難免叫我不放心,我是在考驗素錦�!�
二人皆閉嘴不說話了。
陸貞貞喝了一盞茶,帶上二人再次出府去了,離府時,天都黑了,到達都察院衙門,那里的衙役只也剩下兩個看門的。
沒有那么多人盯著,使了銀子,很容易就進了都察院大牢。
都察院的牢房可比大理寺的要舒服許多,沒有陰暗潮濕的地下室,更沒有滿是血漬斑駁的墻面,起碼這牢房當中,沒有腐臭和霉味。
而關(guān)在這里的犯人尤不知足。
陸貞貞人被引著,才站定在陸震生牢門前,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你個逆女,你既然過得如此光鮮,為何不早早來看你父親,你心中可還有孝道?”
周遭還有許多關(guān)押的犯人,更是有獄卒在側(cè),陸震生一見到女兒,看她穿金戴銀,綾羅綢緞,丫環(huán)奴仆的樣子,就知是怎么回事了,當下火氣上涌。
看到三人皆是兩手空空,怒火更甚,“吃食呢,你來看我,連吃的都不知備一份嗎?”要是牢門開著,陸貞貞敢發(fā)誓,她的好爹爹現(xiàn)在要是能夠到她,定是拍死她的心都有。
陸震生見女兒小臉冷冷的,知道自己不是發(fā)火的時候,忽然意識到,這個女兒與她不貼心,壓下火氣,轉(zhuǎn)換的語氣。
“既然來了,也算你有心,沒帶吃食,銀兩可帶充足了?為父在這里,有銀子用,你不帶吃食也無防�!�
陸貞貞一進來,就一直在打量陸震生,其實她的容貌有一半是遺傳這個父親,陸震生春風得意時,也是一個美男子,美髭髯從來都被打理的一絲不茍,身態(tài)更是筆挺,衣袍不帶一絲褶皺。
現(xiàn)今頭發(fā)如草長鶯飛,袍子如蟲食鼠蛀,豐腴健碩之人,短短不過半月之余,竟是身形枯瘦眼窩凹陷了。
不過看他說話底氣十足,看來在獄中的吃食也不算太難。她心中冷笑,這才幾日,就受不得了。
她未語先哭道:“父親一見貞貞也不問念家中可好,只一味的劈頭蓋臉就罵。父親被抓,家中抄得干凈,哪里還有銀錢。如今祖母纏臥病榻,日日用藥,府宅也被收走,哪有余錢給父親用呢!”
陸震生不信,“怎么會沒錢,你舅舅會讓你受苦,還不把你身上的銀錢都拿出來�!�
陸貞貞對這人徹底失望了,連自己有母親都不問一句的男人,還能指望他心中惦記著誰。
原來也不是來看他的,也不廢話,陸貞貞從袖子里取出梅姨娘的金簪遞了過去。
陸震生心下一喜,金簪,還有顆碩大的寶石,能換不少錢了,見陸貞貞只給他一物轉(zhuǎn)身就走,不由得急得將手伸出去,去拽她。
“就一件嗎?把你頭上插的,手上戴的,都給我留下你再走�!�
陸貞貞輕輕扯回自己的衣衫,冷冷地道:“父親,如果你的案子定下來,發(fā)配三千里,女兒自會準備豐資送你上路,如果判下個斬立決,銀錢也買不下你命,何必浪費呢�!�
“你!”陸震生氣得都說不出話了,竟然有女兒這樣盼父親死的。
“父親又要罵我逆女嗎?那能怪誰,養(yǎng)不教父之過,我年幼就被送到莊上吃苦受罪,沒受過父親一日疼愛與想念。所以父親受苦,女兒也感受不到你的辛苦。”
陸震生晃動著牢門,“老子是你父親,你敢忤逆我�!�
第236章
你都聽到了什么?
陸貞貞將頭上圍帽的輕紗落下,不再看他一眼,“我只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親從前如何待我的,我亦如何待父親。你手上的發(fā)簪是梅姨娘的,她自知不該與大公子有染,讓父親帽子變了色。現(xiàn)在無她容身之所,自然無顏于世上,以死謝罪了。女兒覺得,她與你怎么也是一場情份,就將她的遺物拿來與爹爹做個念想�!�
陸貞貞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能聽到身邊全是癡癡的笑聲。都察院關(guān)著的,都是罪臣,少不得與陸震生不和睦的,那笑聲先是壓抑的低低的,后是哄堂大笑。
陸震生手里握著那只金釵如同燙手的碳夾,惡心又晦氣,甩手就丟了出去,恰好落到角落的恭桶當中,“咚”地一聲。
丟完他又后悔,聽到周遭的轟笑聲更大了,他喊著,“你們以為我完了嗎?不可能。我要見張讓,我要見張讓�!�
皇宮
乾清宮內(nèi),落針可聞,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都被趕了出去,張讓全身如同篩糠一般顫抖不停。
司徒欒從來不是一個顧念舊情之人,心中窩著火,抬腳就踹了過去。
“張讓,我念你是皇爺爺身邊的老人,留你繼續(xù)伺候,還許你無尚榮光之位,你竟然拿毒藥害我!”
張讓不住地磕頭,額頭踫在大理石地板上如同不痛一般,直踫出了血。
“老奴不敢,老奴受皇上龍恩,一心盼著皇上龍體康健、北商海晏河清,老奴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害皇上��!”
皇上一想到,自從聽了這個奸臣的話,用了他吹噓的無所不能的藥丸,說什么不但讓人全身不適消失,亦能永如壯年,有長生不老之功效。
他后宮妃嬪眾多,力不從心成了近來的常態(tài),聽了張讓的讒言,吃了那藥丸之后,竟然直接-――不舉。
越想越恨,抬腳又是一踹,張讓直接骨碌出去。他由不解氣,跟上前繼續(xù)踹。
“說,是誰收買你,讓你來害朕?如果朕的江山無子嗣可承襲,你覺得朕的皇位還保得住嗎?你這等同于謀逆�!�
事到如今,張讓哪里還敢厥功至偉,再不敢將功勞獨攬在身,忙道:“老奴該死,老奴不該欺瞞皇上稱這藥是得道的仙長所賜,這藥其實是代罪的陸相給的。他托付人稍這藥進宮,稱有逆天之功效,只求老奴能將知道的咽回肚子子,不告發(fā)他。
可是這等大事,老奴連夜回宮就稟明的皇上,實難應他,又想著他求人相助心切,定不敢拿假藥糊弄奴才,這才獻給皇上吃的呀。”
皇上要氣死了,要不是那藥丸只此一顆,他怎敢沒在太醫(yī)的檢驗下就吃了。
他恨得不輕。
張讓也要后悔死了,他得了兩顆藥丸,自己先是吃了一顆,沒覺得有何不適應,隨后幾日身子的確通態(tài),平時的頭疼腦熱全無,這才敢給皇上的呀。
可他忘記了,他是太監(jiān),跟本感受不到皇上的那份不適。他心中發(fā)苦,被陸震生這個老狗害死了。
陸震生要是知道女兒這樣吭他,估計越獄的本事都能長出來,也要在死之前先把陸貞貞殺了。
司徒欒可不知他們之間的那些個計較,他只恨這些個狗奴才,竟然敢害他,他爆吼。
“張讓,你該死。你竟然敢欺幽慶帝的性情從來都是陰晴不定,不好揣度的,可現(xiàn)下他還年輕,江山也穩(wěn)固,性情還沒有后來那那暴虐,這樣的吼聲傳出宮外,一應宮人無不戰(zhàn)戰(zhàn)兢兢。
張讓更是嚇得七魂沒了六魄,渾身篩糠一樣顫抖,“是陸震生,是陸震生讓奴才進獻的長生不老藥丸。奴才該死,奴才沒想到陸震生竟然如此心懷叵測,會獻毒藥。老奴愿意親自走一趟,將他解決了,只求皇上開恩�。 �
幽慶帝聽他竟然還敢張嘴求開恩,一想到自己都不行了,他怎么還可能開恩。他一個回身,從大殿的柱子上拔下掛著的上方寶劍,對著張讓就走了過去。
“朕看就是你與他合謀,到這會還想要活路,見閻王去吧!”
張讓嚇得連連后退,退無可退,他不想死,不想這樣被冤枉死。他轉(zhuǎn)身推開宮門就往外跑,皇上也是殺紅眼了,他要誰死,這人竟然還敢跑。
舉劍刺去,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張讓已經(jīng)跑出了乾清宮,來到了宮殿門口。
杜凌嵐從冷宮出來,無一日不想著再次復寵,可皇上跟本不召幸她,就連她懷著身孕都不來看她,她耐不住性子,終于忍不住親自燉了一鍋參湯過來。
結(jié)果才走到乾清宮門口就發(fā)現(xiàn)今日這里不對,往日除了侍衛(wèi),還有內(nèi)監(jiān)幾人在側(cè)伺候著,今日竟然宮門前無人,而殿內(nèi)卻傳來皇上的動靜。
她猶豫要不要敲門進去,門就被人拉開了,迎面與跑出來的張讓撞了個滿懷,湯碗啪嗒掉到地上,用心熬了兩個時辰的湯就這么廢了。
杜凌嵐都沒來得及喝斥,就覺得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濺了她一臉,隨后她驚恐地看到張讓瞪圓了雙眼,大張著嘴巴,從他的嘴里汩汩地往外流著血,而他胸前一口長劍已刺破胸膛。
“殺,殺人了。”她尖叫一聲,雙腿一軟,驚嚇和恐懼使她雙腿打顫,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而張讓胸前的劍因為被收回,人在死不瞑目下無力站著,對著杜凌嵐直直倒了下去。
身前忽然栽過來一個死人,杜凌嵐再也受不住害怕,顧不得失儀,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來,她只覺得肚子開始墜著一般地疼,額頭的汗水大顆大顆往下落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皇上正在盛怒當中,他傳張讓問話之前,宮中之人皆被趕出去,沒想到門外竟然還站著一個嵐嬪。
他赤紅著眼睛,完全不顧臉上沾染上的點點血珠,俯身,如同惡魔一般盯視著杜凌嵐,“你剛剛都聽到了什么?”
杜凌嵐此刻只覺得腹痛難忍,絞著她的心臟都跟著收縮,全身無一處不疼,哪還有腦子去想別的,她死死拉住皇上的袖子,“皇上,臣妾肚子疼,求您救救臣妾�!�
幽慶帝陰狠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瓷片,還有挺尸在一旁的張讓,又問了一遍,“說,你在殿外聽到了什么?”
第237章
孩子危險
初夏的太陽將冷硬的大理石地板曬得滾燙,哪怕余暉已盡,地面上蒸騰的熱度讓坐在上面,依舊燙人的厲害。
杜凌嵐又疼又怕,加上地面的熱,面頰上的汗順間就落了下來染濕了鬢角,臉色卻是蒼白得可怕。
她一邊惶恐地搖頭,一邊用手捂著肚子,做足了母親保護一個孩子的姿勢。
“臣妾什么都沒聽到,臣妾肚子好疼,求皇上救救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幽慶帝先是以為她在做戲,直到見她裙裾上染上的紅,眉角一跳,終是理智恢復,這才帶著懷疑的神色慢慢的收了劍。
“既然有孕,就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宮里,沒事出來亂走,直掉了孩子,你也不必再留了�!�
隨即他對下面的人吼道:“傳太醫(yī)�!�
杜凌嵐心下大駭,她的命竟不如腹中孩子,原本還想撒嬌,也沒了心氣。她被宮人抬到偏殿等著救治去了。喜順忙叫來宮人,一邊指揮著眾人洗刷殿前石階上的血跡,一邊暗中擦了一把額角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