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司徒峻眼中的癡迷當即不見,上前一步,揚手就要打人。
“賤人,今日給你留顏面,你得寸進尺,不教訓你,我看是難已震夫綱。”
所有人都禁聲了,這里可是太和殿啊,饒是皇上不在,如此吵嚷也是有失臣子之儀,是對皇帝的大大不敬。
司徒峻一掌落下,沒扇到人,還想打第二掌。這時,嚴厲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放肆,司徒峻,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哪里!”
安嫻長公主才換了一身衣衫回來,就見到這樣一出鬧劇,當即氣得胸口起伏,竟然趁她不在,如此欺負她的貞貞,真是當她這個長公主不存在了。
司徒峻看向長公主,“皇姑姑,你別攔著我,這個女人太過可恨,我今日不讓她長點教訓,她就不知道何為夫綱�!�
長公主三步并做兩步,因為走得太急,連平日里的端莊自持都拋下了,一把將陸貞貞護在身后,“你別忘了,貞貞還沒嫁給你�!�
司徒峻也是真惱了,他還記得,自己被那花柳病折磨到生無可戀,求陸貞貞舍藥相救時,這個女人的可惡嘴臉,一個一心想盼他死的女人,剛剛他竟然還覺得她美。
果然黑了心的女人,到什么時候想的都是不盼他的好,既然都不盼他的好了,為什么要顧及那么多。
特別是這會,他離陸貞貞近了,看到她臉上的那三條蜈蚣疤痕,簡直惡心的想吐。這樣的丑女,哪怕另外一邊的臉如仙子,和她同榻而眠,他也能萎了。
司徒峻如今得了淑妃的賞識,淑妃懷有龍嗣,他的差事辦得又好,已不將安嫻這個漸漸失勢的長公主放在眼里。
他挑釁地看了一眼安嫻長公主,眼睛虛瞇了一下,“皇姑母,圣旨已下,她生、死,都只會是我司徒峻的人,我今日必要教訓教訓他,叫她知道,在外,給丈夫留顏面,是一個女人該學會的本份�!�
長公主沒想到她的面子都不給了,越發(fā)氣得胸膛起伏。
杜菱蓉也在一旁幫腔,“我看呀,她就是沒有從世子爺您這得到好處,沒讓她做上皇商之位,她懷恨在心,這哪是您未來的世子妃啊,簡直是冤家,跟本不配嫁予您為妃。”
司徒峻第一次覺得杜菱蓉算是長了一點腦子,這話是真的說到他心里去了,“常言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即是女子又是小人,如你這般趨炎附勢,有用時,恭敬有加,無用時,棄如敝履。我是你未來夫君,你都敢如此翻臉不認人,皇姑母,你這般護著她,小心她將來有一日也會如此待你�!�
司徒峻這話幾乎是將陸貞貞貶到了泥潭里,再狠狠地踩上兩腳了,不說她從來沒有想過巴結討好司徒峻,也不屑于討好他,他們之前,因為那份尷尬的婚約,早已視對方如眼中釘,都巴不得對方死去,好立即作廢了那紙詔書。
長公主也被這句話凝噎的一時語塞,她是疼貞貞的,可這份疼愛之下,又缺少骨肉親情的那份信任,她不免也在想,貞貞待她之心,可如同她一樣?
陸貞貞兩世歷經滄桑,又怎么不明白長主公忽然的遲疑,是在想什么。
陸貞貞從義母身后站出來,明艷的眸子里帶著冰冷的寒霜看著司徒峻,“世子爺,今日我本不愿在這里和你鬧僵,可你誣蔑這事,我必須澄清。否則,我落下一個賄賂朝臣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她從荷包里拿出自己改良的棠梨,白玉的瓷瓶一拿出來,就吸引了重人的目光,打開來,里面透亮的膏體在她纖纖玉指下,由燭火照映,如同深海魚膠一般珍貴。
第385章
謊言被拆穿
陸貞貞在自己的手上涂抹了一點,一點點打著圈,涂抹開來。離著近的眾位夫人只見她原本就細白的手背,抹了那東西后,白的都要透明了一般,那皮膚不但白,上面還閃著點點晶潤的光亮。
感覺就像是嫩的要掐出水了一樣。
這些個夫人哪見過這種護膚品,平日里,她們涂抹的,無非是一些大油提純了的油脂,冬天擦了只能保持臉不干就好了。只是那臉越擦越黑,然后再往臉上涂抹干粉,涂抹多了,恨不得笑一下,就掉下一層渣子。
天生麗質膚白的人還好,膚色黑的人,真的就你驢糞蛋上霜,丑的沒法看。
而陸貞貞這時又拿出一只眉筆,在自己的手背上重重畫了兩下,隨后由紅綢服侍著,接下眉筆,打開一個小巧帶著蓋子的朱漆木盒。
那盒子里有一塊軟綿綿,繡著玉蘭花樣的薄薄團粉撲,粉撲上有一條細帶,用金線滿繡著萬字圖紋,被陸貞貞套在纖細的手指上,輕輕地掐著那粉撲,不說里面的粉如何,只看這做工,女子們見了,就愛不釋手,想要一份了。
陸貞貞捏著粉撲輕輕在盒子里點了點,然后撲開在手背上,一點一點,動作輕柔。
司徒峻的臂膀一直被杜菱蓉摽著,見陸貞貞妝模作樣的給自己找面子,不屑地冷哼。
“現在做這些又有什么用,不過是丑人多做怪,一切都是徒勞。世子爺已經定了方家,方家做胭脂一行已有百年,石竹香系列也已經敲定為今年御貢之物,你還在這里演示個什么勁啊!”
司徒峻很想杜菱蓉閉嘴,這個蠢貨,竟然將自己告訴她的都說出來了。這次御貢內定的哪有什么方家,那是他用來騙安國公府的說辭,定的就是杜夫人找的益州淮家。這些個細節(jié)別人不知,戶部尚書是知道的。
他不安地往薛氏方向看,只見她果然在做思忖狀,司徒峻隱隱有些不安,推開杜菱蓉一直纏著的手。
杜菱蓉一呆,才想問峻哥哥怎么了?這時,陸貞貞已經給自己的手拍完了粉,將左手握拳,手背展示給圍在附近的夫人看。
“各位夫人皆是身份不凡,眼力好的人。剛剛我被人誣蔑說我,為了得到皇商一職,巴結賄賂討好御貢大丞。因為討好不成,才翻臉誣蔑她們。那么我想讓各位夫人評評理,我的棠梨,無論從滋養(yǎng)程度上,還是氣味上,亦或者遮瑕程度上,哪里比淮家的石竹香膚膏差?何況,我的棠梨因為用料為春季隨處可見的海棠和梨花花蕊調制而成,成本低廉,一套膚膏共五樣,洗臉香胰、水、乳、霜、粉。
五樣下來也才售三十兩白銀,一套可用三個月之久,每一位達官貴人都用得起�!�
“而我打聽到,淮家的石竹香膚膏因為用料主要取自香石竹花蜜,花蜜少不說,此花只產于酷熱的琉球一帶,用此花做膚膏,成本高昂,一瓶就要上百兩銀。兩相對比,無論從品質上,成本上,我的棠梨不輸石竹香半分。御貢大丞卻是比也沒比,就將我的棠梨給了落選。
眾位夫人、小姐,你們可能所有不知,我想競爭胭脂一項,并不是為了賺錢,而是想將我研制出的胭脂能傳揚于世,共大家分享。能讓天下姑娘們永遠貌美。我本懷著一顆無私的心去做這份事業(yè),卻被有心人抨擊、打壓、甚至貶低到栽贓陷害�!�
她說著,委屈地拿著帕子去拭淚,“如果,我這顆真心換來的是這樣的后果,我寧愿只自己一人漂亮著,只孝順義母,讓義母一人授意就好了。如今,我被人詬病到此,真真是委屈、冤枉,是我福薄,無福為各宮娘娘們盡綿薄之心�!�
陸貞貞說的陳詞懇切,又有實物做對比,所有人心中都有了數。何況,這么一會功夫,多少人已經拿了棠梨香膏在自己手上試了,有人更是大膽地直接用在了自己臉上,試過的人,無不驚訝陸貞貞的棠梨胭脂好。
剛剛有人多鄙夷陸貞貞為了錢,沒有底線行事,這會就有多同情她了。
閻夫人同樣在手上涂抹了一下棠梨,因為她是戶部尚書的夫人,所以提前用到了石竹香膚膏。之前她覺得石竹香非常好,幾乎是拯救了她們這些上了年紀女人的面容。
陸貞貞說棠梨不但可以遮瑕,久用還能改善膚質,從內到外煥發(fā)白皙,再一衡量費用。
閻氏擰了眉,她先是詫異地看向杜菱蓉,“剛剛杜三小姐說,方家內定了今年胭脂的名額?哪個方家?”
杜菱蓉一時迷糊,看向身后的母親,杜氏不敢太過管教女兒,就怕刺激到她會當眾犯瘋病,可這會不得不站出來替女兒回話。
“不就是辛懷縣的方家嗎?我沒記錯吧,峻世子?”
閻夫人忽然好笑出聲,“這就奇了怪了,我家尚書大人回來明明與我說,今年中了御貢一職的是益州淮家,簽文書的人名叫淮稟安。本來這事要等中秋之后才會最終敲定,就因為這香膏成本太高,淮家拿不出這么多銀子,才急于在戶部調了一批。什么時候,又成了方家?”
杜氏不錯眼地看著司徒峻,但她將心中的憤懣狠狠地壓制住了,因為,她還要將女兒嫁給司徒峻。不管是方家,還是淮家,他們杜家是要這個女婿,所以人前,不得不給司徒峻面子。
她拉過女兒,對閻夫人道:“這事,我們也只是一個聽說,錯了也有可能。最終定的誰,自然是世子和尚書最清楚�!�
閻氏是個心思深的,她拿著陸貞貞的棠梨靜默沒有再說話,可她心思深,不代表著所有夫人當中,沒有那口舌快的。
用過了棠梨,就有人提出了疑問,“這兩相比較,的確是榮華縣主的棠梨要更勝一籌,價位上,棠梨更是占盡了優(yōu)勢,如此一來,咱們想得些御貢分發(fā)下來的胭脂也能多一些。大丞,那你為何要定這石竹香膚膏啊?”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原本聚眾的一小波人,忽然被闖進來的禁軍沖開,為首的不是別人,竟然是大理寺少卿,恒子明。
恒子明此時一身官袍加身,顯然他是從衙門上下來的,并沒有參加今日的夜宴,而他手中握有明黃的圣旨,徑直奔著陸貞貞這邊而來。
“圣旨到,司徒峻接旨�!�
司徒峻被忽然出現的變故驚的不知所措,卻不得不叩拜下去接旨。
第386章
四十萬兩飛了
原本烏壓壓的大殿,一時都跪拜了下去,恒子明清了一下嗓子,咳嗽出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御貢大丞司徒峻在位期間,收受賄賂,私自內定石竹香膚膏,耗損國庫庫銀三十萬兩,加之各宮后妃集資十萬余兩,共四十萬巨資。
司徒峻在位期間,中飽私囊巨資為已所有。犯下欺君之大,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特收回世子頭銜,罷黜御貢大丞一職,看押大理寺,待尋回盡數白銀,再令定奪罪名!
欽賜!”
司徒峻只覺得五雷轟頂,禍從天降,他知道,事情敗露了,今年的胭脂水粉這一項超出了往年的數倍銀兩,可質量也超出往年,不可能被查出問題。
他恨恨地看向陸貞貞,“是你,你個毒婦,就知道你從來不盼我好,我說你怎么要在這太和殿和我鬧,還拿出更好的胭脂來陷害我。原來你的目的在這呢,你怎么不去死!”
司徒峻幾乎是瞬間就赤紅了眼睛,跳將著身子就去掐陸貞貞。那么多人在,竟沒有人攔住他。
陸貞貞終于明白什么叫窮寇,爆發(fā)的司徒峻竟然身手那么快,只是一瞬間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長公主喝斥禁軍,“都是死人嗎,還不將人拉開!”
司徒峻被數人拽著,依舊死死地掐著陸貞貞的脖子,只是幾息時間,陸貞貞就覺得憋悶的胸腔要炸裂開來。
司徒峻一邊發(fā)瘋了的收著手勁,一邊叫嚷著,“毒婦,叫你害我,我不得好了,你也別想得好,要死一起死!”
太和殿從來沒這么亂過,有膽小的怕出人命沾上晦氣,遠遠的躲開了。有的尖叫大喊,“殺人啦,錦王世子要殺人了�!�
長公主被情柔姑姑死死拽著,不讓她上前。司徒婉容擔心陸貞貞被掐死,不停叫人,“都是廢物嗎,再拉不開都給我去死。”
北商創(chuàng)立以來,從來沒有人敢在深宮如此放肆過,一個久病的病秧子竟讓數十個大漢拿他沒辦法。
司徒峻已經豁出去了,他自己完了,這事不管是怎么快速捅到大理寺那,又是怎么讓皇上立即給他定的罪,結局都不會好了。
他死,也要拉一個跟自己墊背。
陸貞貞被他掐得不停咳,幾乎是用勁全身氣力去掰他的手指,修長的指甲一顆顆斷掉,滲出血絲,也沒將這人手掰開。
他就歪著頭去咬,然而司徒峻意圖就是要殺她,哪怕手腕已經被咬的滲出了血漬,司徒峻也不松手分毫。
陸貞貞用力地咬,直咬出了血腥味,也沒讓司徒峻松手,她越發(fā)覺得呼吸困難,意識見失。
耳邊是義母擔憂的聲音,眼前人影漸漸模糊,她告訴自己,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她不該就這樣死去。
她有很多方法,能立即讓司徒峻松開,可她怕暴露自己的手鐲秘密,只能苦苦撐著。
她用斷掉的指甲死死地摳著司徒峻的手指,得到稍許的喘息,艱難地道:“你發(fā)什么瘋,你自己做錯事,憑什么怪在我身上�!�
司徒峻恍惚了一下,是,殿前發(fā)生的事,怎么那么快傳到后宮,皇上不是隨嬋媛娘娘回椒房殿了嗎?
他掐久了,手上的力道漸失,陸貞貞眼看雙眼翻白,就要暈撅,又喘息了一口氣。
恒子明在一旁喝斥,“司徒峻,你只是暫時看押,皇上還沒有給你定罪,你要做下殺人的罪名,就真的是死罪了�!�
這時,一聲尖銳的公鴨嗓音響徹上空,“皇上駕到!”順喜公公人到,后面換了一身寶藍色團錦龍袍的皇上身影快速出現在大殿后身。
“司徒峻,你是想要造反嗎?”
司徒峻與多名禁軍對抗,要不是禁軍怕傷到陸貞貞,早將他拿下了,饒是如此,他的力氣也耗竭,皇上一聲喝斥之下,整個人都萎了下去。
司徒峻一改先前的瘋狂,癱軟地跪在殿中央,“皇上,微臣辦差盡心盡力,沒有辦點徇私。那胭脂也是多位后宮娘娘統(tǒng)一稱贊定下來的。為何魄力先行支付銀兩的原由臣也上本奏請了,皇上也讓戶部審查通過了。微臣不明白,為何忽然就因此事定微臣的罪?”
皇上此時臉色也黑沉的厲害,他來到司徒峻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地上匍匐的男人。此時他慫的像一團軟泥,跪在那里都癱軟的不成樣子。
這人越是慫,越是讓人看不起,他一腳踹在司徒峻胸口,訓斥道:“你不知為什么定你的罪?那你可知道,那個淮稟安死了,自盡在下榻的客房里,而他收到的四十萬兩白銀不翼而飛,完全追查不到下落。”
皇上的話如同石破天驚,驚得司徒峻整個人都傻了,他仰躺在太和殿地上,愣在那里都忘記爬起來了。
“自盡死了?他為什么自盡?他才得了皇商一職,整個淮家因為這份殊榮能繁榮昌盛百年也不是枉然的事情,這樣的無尚榮耀落在他身上,他為什么自盡?”
司徒欒重重哼一聲,“你問朕,朕問誰?就在今夜酉時,客棧老板報案到順天府,因為案情重大,大理寺協(xié)同查辦,朕才知道,你掏空了國庫,弄來這么一個騙子欺君,就為了中飽私囊,是與不是?”
欺君之罪株連九族,司徒峻打死也不敢承認,他不停地搖頭。
司徒欒又道:“四十萬兩白銀,有四萬兩追查到在你名目之下!”他直接將恒子明呈獻的罪證甩到司徒峻臉上,“剩下的三十六萬兩是不是被你運到錦州了?你們錦王府是想造反嗎?”
司徒峻徹底怕了,欺君、加上造反,父王和母妃也會不得好死,他還不敢讓父母背上這種罪名,他跪爬到皇帝腳邊,“臣沒有,臣用頸上人頭擔保,父王也沒有。我們錦王府一心為君,天地可鑒啊!”
幽慶帝看他那個慫樣,就差嚇得尿褲子了,抬腳又給他揣了一個倒仰,“有沒有,口說無憑。限你半個月將虧掉的四十萬兩白銀悉數上繳,朕會看在你認罪的程度上,再對你酌情定罪�!�
司徒峻一夜就完了,被人帶出太和殿時,精氣神都沒了,他到最后也不明白,淮稟安為什么自盡,他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在害他,然后殺了淮稟安。
可無論是什么原因,銀子沒了,那不是四千兩,也不是四萬兩,是四十萬兩……
杜篙趁人不注意時來到杜氏身邊,臉上全是凝重與后怕的擔憂之色,他小聲道:“此事,咱們家沒少出力,淑妃娘娘更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追究起來,怕是要被牽連了。”
第387章
婚事取消
杜菱蓉呆傻地看著被拖拽出去,一點男人形象都沒有的司徒峻,喃喃,“他不是世子了?我不要嫁給庶民,母親,您趕快取消我們的親事啊!”
杜菱蓉瘋瘋癲癲的,她說話也不知避諱著點,當即不知誰噗嗤笑出了聲。
杜氏沒有時間理會女兒,只想盡快挽救安國公府不受牽連。她不愧沒有美貌也無男丁還能坐穩(wěn)夫人位置獨寵多年,腦子轉得極快。
她在丈夫耳邊快速耳語幾句,杜篙沉吟一下,起身來到皇帝身前,撩袍跪了下去。
“皇上,御貢大丞失職,是臣舉薦不當,臣愿自罰俸祿一年,以補舉薦過失。”
皇上冷冷地看了杜篙一眼,對他有了不悅之色,“你倒是識時務,自領了責罰�!�
杜篙跪伏在地上,頭垂的更低,態(tài)度極其謙恭,“皇上,司徒峻辦差有失,與他為人貪利有關,但是說他敢貪墨四十萬兩,量他也不敢�;捶A安死得蹊蹺,說不定是有人截了銀兩,意圖陷害。事情真相如何,胭脂這一項不能不補上,臣此次愿意舉薦榮華縣主的棠梨香膏為今年的御貢之物。”
杜菱蓉聽了當即瞪大眼睛,她要問父親,是不是瘋了,竟然舉薦陸貞貞那個賤人。她的嘴巴卻被母親死死捂住。
“聽話,今日過后,母親什么事都應你,千萬不要出聲。”
她們之間的小動作沒有人注意,皇上將目光落在陸貞貞身上,此女每每看到,那出塵的姿色總能讓人心顫,他眼神剛露出癡迷。
陸貞貞的另一半臉就對上他,他閉了一下眼睛,自己真是瘋了,后宮佳麗三千,竟對一個丑女有感覺。
“榮華縣主的棠梨朕也聽說過,近日嬋淑媛一直稱贊她調制的胭脂好,朕也喜歡里面閃亮亮的精粉。那是什么?”
陸貞貞斂眸笑了笑,“皇上,您想知道,臣女該知無不言的,可此地人多,臣女想將方子保密呢!”
陸貞貞聲音原本如黃鶯,可剛剛被司徒峻差一點掐死,聲線受損,她一張嘴,皇上就沒了興趣,揮了手。
“行了,既然是保密的方子朕也不問了。你的棠梨既然如此受推崇,價位在往年上還能下來兩成,就訂下你的吧!”
他看了一眼杜篙,“既然你也推薦榮華的棠梨膏,說明是真的好,朕這一次就不追究你安國公府和淑妃的過處了�!�
陸貞貞被皇上欽點為胭脂皇商一職,心下大石落定,她知道,事情如此順利,琰功不可沒,看似他沒做什么,如果不是他偷梁換柱,司徒峻不會如此快地獲罪。
長公主見皇上要走,立即開口道:“皇上,司徒峻從前是錦王世子,身上有和貞貞的婚事,如今他世子之位廢黜,這婚約是否就不作數了?”
皇上看了一眼陸貞貞,他心中有著忌憚,不為別的,皇商有錢,如果這錢被她拿來發(fā)展商業(yè),不可怕,可如果她這錢用來養(yǎng)兵……
他沉吟音,司音音輕輕扯了他的袖擺,“皇上,貞貞妹妹著實可憐,她有何錯,您不會讓她這樣好的女子嫁給一個庶民吧?”
皇上已經有了決策,他笑關摟上司音音并無變化的腰身,愛憐道:“朕知道你心疼她,朕又怎么舍得讓愛妃擔心。既然那旨婚姻是賜婚給錦王世子的,司徒峻如今被廢黜,那這婚事自然不再做數�!�
陸貞貞歡喜地對著長公主會心一笑,直至此時此刻,她的心終于放下來了。她與司徒峻的尷尬婚姻終于結束了。
只聽皇上又道:“只是錦王叔只有三子,長子身子羸弱又是庶出,不易立為世子,司徒琰如今傷殘在身,尚不得行動,錦王這邊立世子一事暫且先放放。至于榮華的婚事,朕在挑選個好兒郎,另行婚配了吧!”
陸貞貞剛剛的歡愉還沒有完全感染全身,一個讓人發(fā)慌的消息就來了,如果皇上將她賜給了別人,那她與琰又該如何?
她們雖然沒有突破最后那道防線,琰一直對她恪守著承諾,可在陸貞貞看來,二人已經親密到不宜,也不能再嫁他人的地步。
她立即道:“皇上,臣女有個不情之請,臣女才得了皇上與嬋淑媛娘娘的賞識,拿下胭脂皇商一職,不想辜負皇上和娘娘的恩情,想盡心盡力做好此事。臣女還年幼,婚姻一事,臣女還不愿多想。”
皇上并不關心別人的婚事如何,他想到損失的那四十萬兩銀子,有些心疼,如果女子被賜了婚,只讓她圈于閨房之中,的確不利。
于是點頭應道:“如此,等你再長一長再行賜婚。”
陸貞貞終于吁了一口氣,至此,也不過才戌時,宮宴在此時正酣,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如同一道插曲,被宮中的絲竹樂聲給掩蓋下去。
陸貞貞被皇上欽點皇商,又有最得寵的嬋淑媛娘娘替她說話,再看不清形式與陸貞貞作對當真是傻了。
顧沛涎整晚都在克制自己不去找陸貞貞說話,因為外面?zhèn)魉麄兌说娘L言風語已經夠多了,當他親耳聽到,貞貞的婚姻取消時,誰都想象不到,他那一刻的心情有多愉悅,如果他有一雙翅膀,恐怕都能飛上天。
他四下找尋陸貞貞,可整個太和殿卻沒了她的身影,有宮女經過,他忙抓住那人問,“可看到榮華縣主?”
那宮女先是愣怔了片刻,然后向西邊指,“后園有給貴人們準備的花船,如果不想去游湖的,還可以去臨華宮休息片刻,那邊設了休息區(qū)域。”
顧沛涎想了想貞貞妹妹的性格,她不太喜水,又喜靜,這會應是去臨華宮了,他想了想,還是抬步跟了上去。
陸貞貞的確是累了,這種宮宴其實很熬人,要時時刻刻端正身姿,不可有半分懈怠,這樣一來,時間久了,會覺得很累。
陸貞貞問了身邊的宮女,“今日宮宴,準備了哪里可以更衣?”
琉珠一直在她身邊侍候著,見問她之人臉上有三道疤痕,于是很是從容地回道:“是臨華殿,那里是今日給貴人們提供的休息寢殿�!�
陸貞貞詫異,“臨華殿?你沒記錯?”那里是存檔史冊的地方,怎么會將人安排在那?
第388章
詭異臨華殿
琉珠態(tài)度恭謹,謙卑有禮,語氣從容不迫地道:“是臨華殿,因為與太和殿相臨,方便大家休息。如果縣主想泛舟放荷燈,這個時間也該趕過去了呢,辰時一刻,御園花船就出發(fā)了,行程來回一個時辰,花舟上也有歌舞,如果您要過去,奴婢帶縣主過去�!�
陸貞貞前世貴為皇后,這個御園游湖參加過不止一次,每一次準備的節(jié)目都是千篇一致的。歌舞,放河燈,早就看膩味了。偏還要保持僵硬著笑容,做到禮儀從容。
你想看看周圍景致緩解一下神經,可晚上有什么可看的,黑咕隆咚的,最多能看到近處的湖水波光,那一個時辰的游湖對于她來講,簡直是折磨。
也只有小女孩子喜歡,她過了那份愛玩的心性,起身往臨華殿而去。
“我去更衣,如果長公主尋我,告知義母我去去就回�!�
琉珠頭垂的更低,謙卑稱是。
陸貞貞一走,琉珠就出了太和殿,直奔韶華宮復命去了。
陸貞貞一路向東,越走人越少,原本喧鬧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耳邊只剩下幾聲不耐寂寞的蟬鳴聲。
紅綢提著宮燈,小心護在陸貞貞身側,警覺心越發(fā)地大,“縣主,感覺有點不對勁,這里四下漆黑,連基本的照明都沒有,鬼影子更是沒有一人,咱們還是回去吧�!�
陸貞貞輕笑,“回去?有人故意引我們來此,就這樣回去,豈不是白白讓那人安排一出戲�!�
紅綢聽了,當即抓住陸貞貞的胳膊,“縣主,您知道有人設計您,為什么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