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Lilith非但沒有站好,還把自己的手臂環(huán)得更緊了,“哥哥,你都不和我道歉,為什么不去看我?”
談靳抬手把她的手挪開。
Lilith被拒絕了也不惱,她自己找東西扶好站穩(wěn),仿佛此刻才注意到他身后還跟了一個人,睜大了眼,好奇問:“這是誰?哥哥,你女朋友嗎?”
談靳沒出聲,江歲宜想起他還在生氣,便干脆利落地介紹自己:“你好,我叫江歲宜,是談靳的女朋友�!�
“江歲宜?”Lilith歪了歪頭,狀似認(rèn)真思考,而后天真地看向談靳:“這名字沒有我的好聽,是不是哥哥?”
談靳涼涼地看她一眼,低聲警告:“說話之前最好先掂量清楚,這不是家里,我也不是媽媽。”
Lilith細(xì)長的眉一皺,倏然露出燦爛笑容,她看向江歲宜,“你好啊,我是Lilith�!�
江歲宜禮節(jié)性微笑,卻被這個女孩挽住了胳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歲宜似乎從Lilith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狠戾,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女孩該有的,她皺了皺眉,暗惱自己想太多。
Lilith自來熟:“嫂子在哥哥那么多女朋友里真是獨(dú)一份的漂亮,年輕、聰明,還是京大數(shù)學(xué)系的學(xué)生,秦家的養(yǎng)女……哇,要是真的是名門出身,那可真是太配了�!�
眼前這位素未謀面的美國甜心對她的情況了如指掌,江歲宜想要抽離她的束縛,沒想到Lilith用了十成的力氣,把她的手攥住了。
Lilith微笑詢問談靳:“哥哥,我聽叔叔說你要和一個女孩訂婚了。”Lilith忽然抬手一指江歲宜,“是她嗎?”
談舟崇沒有說盡的話,此刻從Lilith的口中完完整整地表述了出來。
如此平靜的一句話,卻像是湖面掀起巨浪。
江歲宜下意識地看向談靳。
談靳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且根本沒看江歲宜一眼,他低頭注視著Lilith,目光凜冽,語氣像是淬了冰:“打聽我?”
Lilith無辜道:“你是我哥哥呀,我關(guān)心哥哥怎么了?而且這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
那語氣說得好像天經(jīng)地義,聽得江歲宜微微不爽,但這些都沒談靳的答案讓她心涼。
他沒承認(rèn)。
“夠了�!闭劷鋈灰宦暲浜�,嚇壞了Lilith,也嚇醒了江歲宜。
Lilith手上的勁兒又大了些,恨不得把江歲宜擰碎。
談靳的目光冷漠地看向了她與江歲宜緊握的手,Lilith施施然松開,像是沒事人似的笑笑。
“我不管你聽誰說的,又是為什么要告訴你,總之我的事不用你管。到了我這的地盤就要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去�!闭劷Φ脴O為涼薄,“別在我這兒橫�!�
被談靳如此看了一眼,江歲宜心臟抽痛,她皺眉看向自己的手,已經(jīng)被掐紅了,稍微蜷縮一下就疼。
江歲宜忽地抿緊了唇,覺得談靳在一語雙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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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訓(xùn)練還是以針對性訓(xùn)練為主,江歲宜看不懂F1訓(xùn)練的細(xì)節(jié),只能分辨出誰被教練團(tuán)纏住糾了毛病。
一輪訓(xùn)練結(jié)束,季夏揚(yáng)快被罵傻了,被教導(dǎo)完敷衍地點(diǎn)頭走人,累得在休息長椅上四仰八叉,仰頭才瞥見不遠(yuǎn)處等待談靳的少女。
他擦了擦眼,疑心自己看錯了,“我靠,靳爺這帶了誰來?”
不遠(yuǎn)處的少女坐在觀眾席,抬眸時純凈干凈的眸跟隨著談靳。
一群累成狗的賽車手都來了勁兒湊過來:“我靠,揚(yáng)哥,那不是嫂子嗎?”
有眼尖的看到江歲宜身上掛著的工作牌:“哪兒來的新助理?”
“靳爺,怎么回事�。∩┳觼砹艘膊徽f一聲?”
議論的熱潮一陣一陣,江歲宜沒聽清,只看到談靳摘下手套隔著萬千人群掃了她一眼。
底下的教練找人去推箱礦泉水來,江歲宜聽聞,連忙跑下去問:“我來,可以嗎?”
“哎,嫂子跑啥?”
備賽區(qū),二隊的賽車手看江歲宜跑出去,正疑惑。
不少人也跟著討論起來。
談靳抬眼瞥去,只窺見少女纖細(xì)單薄的背影越跑越遠(yuǎn)。
季夏揚(yáng)看出來倆人的問題,搭上談靳的肩膀,問:“怎么回事?費(fèi)老大勁兒把人弄過來就一直冷著?”
談靳沒搭理,跟路過的陳經(jīng)理知會:“以后不管是誰帶Lilith來,都別讓她進(jìn)門。”
陳經(jīng)理愣神,反應(yīng)過來說:“好�!�
季夏揚(yáng)聽得不明不白,靠到談靳耳邊低聲問:“誰?Lilith?那個特別喜歡你的妹妹?”
那個Lilith對于談靳可是有非同一般的獨(dú)占欲,季夏揚(yáng)想起來還有點(diǎn)害怕。
之前去美國大獎賽,賽后Lilith來看談靳,連季夏揚(yáng)這個隊友都插不進(jìn)兩人中間,莉莉絲看他的眼神像是護(hù)食的狼要把他生吞活剝。季夏揚(yáng)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他看到Lilith把其他女孩送談靳的鮮花用刀切的稀巴爛,鮮紅的油漆染在嬌艷破碎的花瓣上,像被血浸泡的腐爛,邪惡詭異。他忽然想起了《閃靈》里的片段,不僅打了個寒顫。
旁邊,江歲宜已經(jīng)推推車過來,給大家發(fā)放礦泉水。
不少人在說“嫂子謝謝”。
江歲宜走到了談靳身邊,她抬了手,將一瓶沒有拆封的礦泉水遞過去。
男人沒接,他的目光被江歲宜的手吸引。
談靳不經(jīng)意皺了眉,問:“手怎么回事?”
江歲宜漂亮纖細(xì)的手已經(jīng)腫起來了。
江歲宜沒解釋,只是說:“給你的水�!�
兩個人在僵持、對視,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仿佛藏著冷淡的憎惡,江歲宜想起他那句對Lilith的敷衍話就使不上勁兒。
明明她也不希望和談靳訂婚,因為這里頭參雜太多姐姐的算計。
可他那樣什么也不說,又心里面空落落。
談靳沒接,再問了一次:“手,誰弄的?”
江歲宜將水塞到了他手里,避開了視線,冷聲:“用不著你管。”
她扭頭走了兩步。
談靳看著,突然把水扔給季夏揚(yáng),上前把人摟住,急聲:“歲歲,走什么?”
江歲宜皺著眉不說話,談靳的手掌滾燙覆蓋在她的手臂。
他們還在吵架,談靳討厭她撒謊,怎么還是碰她?
談靳瞪了眼江歲宜,說:“跟我過來�!�
江歲宜軟聲說:“別碰我。”
談靳氣得罵她:“小騙子�!�
江歲宜不想走,但實在談靳的力氣太大了,又有那么多人在看,江歲宜不情不愿跟他過去。
談靳把人帶去了休息室,從醫(yī)藥箱里拿出鎮(zhèn)定噴霧。
談靳命令:“手,伸出來�!�
他一身銀黑色的賽車服,因為太大的烈陽照射,出了汗濡濕碎發(fā),幾分散懶,可抿著唇觀察她的手時表情略顯嚴(yán)肅。
江歲宜才伸出去,就被談靳牢牢握住。
他熾熱的掌心覆蓋在她的手背,要把人的心臟燙傷了。
江歲宜猶豫,心臟都在竭盡全力跳動,她難受地問:“不是說我騙你、在跟我冷戰(zhàn)嗎,干嘛還理我?”
談靳垂了眸,他下頜角分明,單薄的眼皮耷著,細(xì)長的睫毛覆蓋時看起來有野性的溫柔。
談靳伸手幫她在揉淤青:“那你說嗎?”
“說什么?”
“‘不知道’的事�!�
江歲宜想起來在車上的那兩個提問,覺得危險,拒絕:“人總是要有秘密的�!�
談靳失笑,冷淡看她:“哪怕這個秘密關(guān)于我?”
低沉的嗓音,篤定的語氣,親密無間的距離,江歲宜心臟一疼。
她不回答,談靳心里有答案了。
兩個人坐在休息室的藍(lán)色長椅上,門口瀉進(jìn)來一道光。
談靳已經(jīng)幫她抹勻了藥膏,他的指腹粘了微涼的膏體,抬起了江歲宜的下頜,微濕的指腹在摩挲她的肌膚、嘴唇、鼻梁,散發(fā)淡淡的薄荷草藥香味,激起一陣陣戰(zhàn)栗。
江歲宜只覺得呼吸都亂了。
“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講�!�
江歲宜心不在焉:“嗯�!�
“有人逼迫你,也可以告訴我�!�
江歲宜被談靳蠱惑的心緒一凝,問:“……逼迫?”
男人的目光上移,迫使她與他對視:“歲歲,第一次見,是心甘情愿出現(xiàn)在我跟前的嗎?”
一錘定音的提問。
江歲宜表情一瞬間僵硬,心臟慌亂地跳,他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很多了。
江歲宜想逃,但躲閃不掉。
談靳見她反應(yīng),靠近了些,氣息就在她臉上,“穿那么辣,”談靳悶聲問,“嗯?”
江歲宜緊張到極點(diǎn),但抗拒不了談靳的親近,“那條裙子其實不是我的風(fēng)格……”欲言又止。
談靳扯唇夸她:“很漂亮�!�
江歲宜的心臟像是破了洞的碗,沏滿了水,卻還是在漏。
“阿靳……”江歲宜移開視線,她又想起來談靳第一次認(rèn)識他時,那樣逼近的姿態(tài),她無法吐露全部的話,只能澀然說,“我喜歡你,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了……你不是看出來了嗎?”她哀求般說,“別問了�!�
男人抬她下巴的手猛然一緊,談靳覺得整顆心臟都被這個女孩占滿了。
她明明什么都沒承認(rèn),還是想騙他,可他卻著了魔。
江歲宜摟住了他的脖頸,清澈眼眸不得不注視他,很淡的語氣:“晚上一起回家�!�
談靳氣息一亂,低頭含住了她的唇。
江歲宜原本動蕩的心神穩(wěn)了穩(wěn),談靳吻得太兇狠,把她推到衣柜上。
48
?
Freedom
◎愛你的很多,江歲宜是其中一個�!�
訓(xùn)練一直持續(xù)到夜晚。
車隊的慣性,
訓(xùn)練按照積分成績從上至下訓(xùn)人,故而談靳走得早。
“Lilith的事……都交代過了�!�
大廳的走廊里,陳經(jīng)理說完事觀察談靳的臉色。
談靳的電話一直在響。
陳經(jīng)理見他沒有接聽的意思,
看向站在外面等候的女孩,問:“要不您先回?江小姐還在等�!�
談靳冷淡說:“我接個電話�!�
他往昏暗走廊的盡頭走,
身影沉寂在玻璃倒影的夜色之中。
談靳的母親姓靳,
叫靳羽,出生港城名門,這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年少放浪,
畢生追求只有愛情。
談靳對于Lilith的態(tài)度一直是聽之任之,
但這并不代表他有多喜歡這個妹妹。
男人站在月光下點(diǎn)了根煙,往下看是通往基地地下室的通道,
電話那頭在接通后緩緩傳來聲音。
“阿靳哥哥,
你終于接電話了,我等了好久�!盠ilith語氣帶著埋冤。
談靳開門見山:“江歲宜的手是你弄的?”
Lilith疑惑:“哥哥,你接我電話就為了問這個嗎?”
談靳沒答。
Lilith顯得失落:“你說江歲宜……誰?嫂子嗎?”她像是才想起來什么,
“嗯”了一聲,想要繼續(xù)回憶。
談靳打斷:“是或不是�!�
Lilith呵呵笑,無奈:“是什么?是不是嫂子出了什么事還是她說了什么……”
談靳無悲無喜,
輕嗤聲。
Lilith的笑容止住了,
喃喃:“哥哥……在懷疑我嗎?”女孩的聲音顫抖著,
似乎想到什么,質(zhì)問:“……我能做什么?”
談靳感到厭煩。
Lilith反問:“是不是嫂子說的?她怎么能這樣污蔑我?”
談靳開口問:“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不了解,需要你來質(zhì)疑?”
Lilith著急了,軟聲說:“哥哥你根本不懂女人,你在圈子里這么有名,她不過就是個養(yǎng)女,接近你肯定是有目的的……這么有心計的女人,誣陷我也不奇怪……”
Lilith慣是會陷入怪圈,談靳聽了幾句,取下唇間的煙,微諷:“管好你自己�!�
把電話掛了。
陳經(jīng)理氣喘吁吁跑過來,手扶著膝蓋大喘氣,談靳抬眼想問怎么了,被一通電話打攪。
來電人是朱珍,談靳的奶奶。
陳經(jīng)理心急,瞪著眼:“靳爺,談家那邊來電話……談翊談老先生突發(fā)性休克,進(jìn)搶救室了!”
談家老爺子病危。
談靳讓江歲宜先回去,自己開車去了軍區(qū)醫(yī)院。
家里老爺子時年八十二,一生勞碌,一生奉獻(xiàn)給國家,老來積累一身病痛。
談靳下了車疾步上樓,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Lilith,女孩微微笑著在和朱珍聊天,看到談靳來了,偏了頭,甜甜叫了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