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煙火氣◎
江歲宜是和談靳一起去慶功宴的,
賽車場上這么聲勢浩大的公開,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結(jié)婚了。
她后知后覺激動,被談靳帶去餐廳仿佛還存在于那人聲鼎沸的場面里。
車隊安排的飯局在摩納哥的一家海景餐廳,
幾個隨隊人員已經(jīng)累得不行,三天各項事宜的忙碌耗光了精力,
陳經(jīng)理剛下車接到電話通知說賽事組有領(lǐng)導(dǎo)還有幾個中國的解說要來一起吃飯,
給嚇了一跳。
陳又聿笑話:“來看小嫂子吧?都這么八卦?”
江歲宜就坐在保姆車最后一排,稍稍不好意思又挺期待。
陳經(jīng)理感慨:“還好咱們定的餐廳體面�!�
陳又聿稀奇,反問:“咱們車隊不一直挺壕,
你說的體面能有多體面?”
“人均均價八千�!标惤�(jīng)理低頭靠窗招呼司機去停車,
溝通完抬眼補充,
“美金�!�
陳又聿張了張嘴,被嚇了一跳,
低低問了句:“臥槽,這么貴誰給批的?”
陳經(jīng)理掃了眼抱著江歲宜下車的男人,陳又聿順眸光看過去。
“……”
懂了。
某位把比賽當(dāng)蜜月過的幕后老板。
“我等會兒要做什么嗎?”雖然都認識這些要來的人,
但江歲宜跟他們不過是泛泛之交,頂多之前結(jié)婚的時候有幾位來家里做過客。
談靳想起這群年紀不小的預(yù)告說要來看熱鬧,
還覺得好笑,
說:“不用,做你自己就好,不樂意見可以不見�!�
這里頭不少人是談靳的前輩,
尤其是陳解說,談靳幾次事業(yè)危機對方都全力維護他,江歲宜不認同,
“至少要打招呼,
還要敬酒�!�
提到喝酒,
談靳掃了眼江歲宜,嗤笑:“怎么?這么信奉酒桌文化,被欺負過?”
江歲宜一頓,著急否認:“沒有�!�
談靳氣息里帶笑,審視一般垂眸看小姑娘,抬人下頜問:“是嗎?”
江歲宜不希望談靳再深究下去,悶悶“嗯”了聲。
談靳“哦”了聲,問:“所以是打算等會兒喝醉了找我抱抱?”最后兩個字低低沉沉的,靠在耳邊。
江歲宜臉上一紅,這事兒不是沒有過,她叫了人:“阿靳�!�
談靳挑眉。
江歲宜瞪了眼他,想叫他別欺負自己,好一會兒板著臉說:“他們都很重視你的,之前結(jié)婚送的禮物都用了心……而且我?guī)Я私饩扑�,可以喝點酒,”她大拇指和食指并了并,比劃,“就一點點,聊表心意�!�
談靳都沒考慮,扣住江歲宜的手,冷聲說:“不許�!�
江歲宜想抽手,談靳不讓,小姑娘橫他一眼,罵:“霸道�!�
談靳不咸不淡:“第一天認識我?”他數(shù)落,“上次我喝了點,親你都能醉。”
江歲宜啞口不言,想指責(zé)是談靳親得太久,把她吻醉了,可好像究其根本還是自己酒量差。
男人高大落拓的身材一身黑衣黑褲,站在日光里,漆黑的眼眸里倒映江歲宜伸手想打他的小動作,冷淡的神色因為小姑娘敢怒不敢言的有趣神色有了變化,薄唇稍揚,拎著人后頸,讓她靠在他的胸膛,含著輕笑耷著眼皮看毛茸茸的腦袋,略帶警告:“敢喝半滴,回去我們就把欠的四十二天床上生活過了�!�
江歲宜張了張嘴,好半天把人推開,又不好意思地拉緊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與他溫燙的手指十指相扣,面色緋紅低聲:“我還要上班�!�
……
陳經(jīng)理怕有記者貓進來,特意定了一整個廳。
下午五點,白晝將近尾聲,天空清艷的藍生出了幾分預(yù)兆般的暗色橘調(diào)。整個廳是開闊的,墻壁做成三面透明的玻璃,還有一處連接海景,海鷗劃著遠處的海低翔。
人都落了座,來了不少半生不熟的面孔,江歲宜跟著一個個叫這位先生、那位先生,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家先生譜最大,就坐在主座頷首示意。
陳解說姍姍來遲,跟所有人打完招呼站椅子邊將外套脫下,開玩笑說:“小靳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談靳歪頭問:“十年如一日什么?”
陳解說看了看一桌的人,尋求認同般說:“大牌啊�!�
說他大牌,談靳也不生氣,就扯著唇笑。
一桌人也都笑。
江歲宜覺得不行,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談靳的手心,男人瞥眼看她。
小姑娘瘦白的肩膀靠過來,語氣輕輕的,要求:“尊重人,這是前輩�!�
談靳面上沒什么變化,散碎的黑發(fā)有幾根垂在額前,看著江歲宜精致的鎖骨隨著呼吸輕輕拂動,伸手在桌下把人小姑娘的手抓緊了,江歲宜一愣遲疑看他,談靳沒說話,只是語氣好了些,抬眸跟陳解說客道:“沒,結(jié)婚后成熟不少。”
談靳想起來之前陳解說要跟他喝酒被他拒絕的事,提議:“等會兒我敬你。”
這話一出,陳解說微怔,實在是沒想到談靳也有跟他客氣的一天,環(huán)顧四周確認般看大家伙兒,反應(yīng)過來陳解說笑了笑,挑眉道:“好啊,看來咱們靳神這婚不算白結(jié)�!�
他幾分感慨的揶揄,倒是讓一屋子的人也跟著笑意加深。
飯菜大多是外國料理,不大合中國人的口,但終究是星級餐廳,嘗個鮮還是可以的。
江歲宜那個胃養(yǎng)了好久,她小口和著熱水吃了點,看一桌人暢飲聊天。
人均八千美金,每人都是一小份的單獨餐食,江歲宜想著每種都試試,可才上了幾份,就被人攥住,她瞪了談靳好幾眼,對方不動。
江歲宜埋怨:“你自個兒定的餐廳,還這么貴,不讓我吃?”
江歲宜胃不好,但嘴饞,還不挑食,說是好養(yǎng)活也好,說難養(yǎng),也確實費勁兒。
談靳盯著女孩不高興的目光,道:“回去吃別的�!�
江歲宜不解:“北非能有什么?我就嘗一口�!�
談靳淡淡:“上次胃疼幫你揉了半宿�!�
江歲宜吶吶:“那是忘記吃飯�!�
談靳盯著江歲宜,“還敢提?”
江歲宜不敢反駁了。
談靳湊過來說:“等會兒給你做粥喝�!�
大家都在討論,聲音嘈雜,江歲宜沒聽清,懵懂看他。
談靳起身跟大家說了聲,離開了。
江歲宜還沒反應(yīng)過來談靳說的什么意思,起身要去找他,被人拉住了。
“那什么,小江啊�!标惤庹f是坐在側(cè)手邊第二個位置的,他一起身,一屋子的人瞬間靜默。
江歲宜遲疑看他,還怕陳解說說些復(fù)雜的問題她答不上來,哪知道這位中外聞名的賽車職業(yè)解說只是擼了把頭發(fā)笑說:“今天看到你倆公開我還挺高興的,比你們結(jié)婚還高興。”
陳解說五十出頭的年級,人長得兇、語速快,保養(yǎng)的不錯,笑起來面相柔和了些,淡淡道:“之前還以為小靳追不回你了。”
江歲宜稍怔,遲疑:“您怎么知道……”
“猜的。”陳解說嘆了口氣,評價,“賽車手在場上的狀態(tài)我看一眼就知道,前幾年小靳比賽遠沒有今天放松,我當(dāng)時就在想,估計是失去了什么方向,現(xiàn)在看來,這個方向是你。”
江歲宜眸光震動,想解釋是因為談靳受過傷,稍稍沉默說:“他從來沒有丟失過方向�!�
陳解說擺了擺手,說:“不深究這個……總之啊,小江,叔叔敬你一杯。”
他舉著酒杯未多再言一飲而盡,江歲宜一怔,想跟上,結(jié)果陳解說勸慰:“我喝酒就行了,你喝茶,被小靳知道了,還以為我這個老江湖欺負他的小姑娘�!�
他這涵蓋自嘲的取笑,話一出,屋內(nèi)一片笑聲。
可江歲宜還是執(zhí)意拿了空杯,倒了些。
女孩目光溫和,輕聲道:“就一個杯底,我酒量不好,您見諒�!�
她沒有夸張,確實只有一個杯底,但足夠誠意,拎著酒一飲而盡。
江歲宜隨身帶了醒酒藥,出門吃了一片去找談靳。
給他發(fā)了消息,還提前報備自己淺淺喝了點酒。
對方倒是回得挺快。
Jin:【答應(yīng)好的不喝呢?】
江歲宜撥了電話過去,電話接通得很快,談靳問她:“解釋?”
挺兇。
江歲宜說:“是陳解說�!�
談靳輕聲問她:“陳解說又怎樣?”
江歲宜沉默后說:“可是……你之前成績不好的那幾年只有陳解說給你說話,他要給我敬酒,我不看在他的面上,也要看在他照顧你的份上,好好敬他。”
在談靳掙扎在邊緣線的時候,太多人要他退出F1去次級賽事,流言蜚語,只有陳解說一個官方解說為談靳辯解。
男人站在轉(zhuǎn)角處,身型沉著,稍稍沉默,仰頭看天,天際余暉盛大,宛若被撒下緋紅火光,而另一邊已有星空指引,摩洛哥這個曾經(jīng)叫他一戰(zhàn)成神的地方竟有個晴朗到溫柔瑰麗的傍晚,談靳問:“歲歲,在哪兒?”
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軟軟的,欣喜問:“你不怪我了,對不對?”江歲宜含著笑意,輕輕地說,“就知道我們阿靳最好了,不會不講道理跟我生氣的�!�
她撒嬌的時候嗓音軟軟的,叫人的心都跟著軟。
談靳說:“我不跟你生氣�!�
他發(fā)誓。
江歲宜聽到承諾,哼哼地傻笑。
談靳目光稍移,在長長走廊的盡頭看到女孩的白色裙擺,心臟一跳。
快步過去。
江歲宜聽到電話那頭男人的要求,他說:“回頭�!�
女孩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回了眸,眸光一跳。
男人黑色的襯衫敞開著,卷起了袖口,還有疑似廚房油污的痕跡,他漆黑的眼落定在她身上,提著一打餐盒。
江歲宜若有所感,心臟卻好像沉重萬分,問:“這……什么?你做的?”
談靳沒承認也沒反駁,只說:“等會兒跟他們說一聲,我們回去吃�!�
江歲宜想起來在美國時F大叔的手藝,她從沒有一次堅持吃完,一想到,女孩瓷白的肌膚上眼尾紅得明顯。
談靳看她不爭氣又犯委屈,無奈低下腰,問:“怎么了寶寶?”
江歲宜用指腹揉了揉眼尾,吸鼻子,撒謊說:“喝醉了�!�
談靳沒拆穿她,將那餐盒放在一旁,面色冷淡問:“是嗎?還記不記得答應(yīng)了我什么?”
江歲宜明知故陷:“什么?”
談靳挑眉,靠過來吻她。
他身上味道冗雜,卻從未如此沾染沉沉的煙火氣。
江歲宜環(huán)緊了他的脖子,濕潤的感覺騰生著熱意,被他吻得喘不上氣。
輕輕的提問。
江歲宜注視眼前這個人,他比她高許多,要彎腰摟住她,男人高大的身材沉在夜色里,漆黑的眸光里只有她,江歲宜突然就想笑,聽到不遠處的議論聲,猛然一停,心臟發(fā)緊,條件反射把人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也是今天比賽的選手,似乎是北歐的一些選手,說著英文在討論今天的比賽內(nèi)容。
江歲宜瞥見那群人走過來,聽清楚對方轉(zhuǎn)移話題到他們公開的事,更緊張了。
談靳看笑了,江歲宜瓷白的肌膚紅得有些透明,睫毛顫抖著,他抱緊她問:“怕什么?”
江歲宜濕漉漉的眼睛看他,這男人說話聲音音量一點都沒有調(diào)低,連忙把人嘴巴捂住了,警告:“小聲點。”
柔軟的微涼手心。
談靳吻了下她的手心,江歲宜又被他淺啄了口,心跳亂了,紅紅的杏眼瞪他。
想叫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方直接扣著她的手到墻壁,身型覆蓋,話沒出口就被堵住了嘴。
男人吻落。
濕潤的、極限的,掠奪的吻。
不遠處的幾位賽車手還在笑談:
“今天Jin那一出可真是太秀了!�。 �
“我甚至聽到西班牙的Alexandro說還好輸了�!�
“拉倒吧,Alexandro第一圈就倒數(shù)第一了�!�
“不過,我看那女孩挺大方的,之前誰造謠說Jin的妻子特別容易害羞?”
“喲~害羞和大方可以兼容嘛�!�
一行人越扯越歪,江歲宜全都聽進去了,耳朵尖子都紅了。
她推人推不開,在吻的縫隙低聲罵他:“阿靳,你這屬于白日宣淫�!�
談靳掐著她的下頜,歪頭盯著她糾正:“傍晚了�!�
江歲宜不想跟他咬文嚼字,可是靠得太近了,他鼻梁貼在她的側(cè)臉,她忍不住又喘息,急忙抿上唇。
談靳笑話:“都公開了,白天不還親得挺熱情�!�
江歲宜制止:“不許說�!�
她要臉。
談靳笑了,掐緊她的腰,說:“歲歲,如果不是照顧你,可不止親這兒�!�
江歲宜聽懂了,撒嬌般抱緊了他,說:“混蛋�!�
他低聲要求:“嘴張開點�!�
江歲宜抬手要捂住自己的嘴,說:“這里隔音不好,而且那邊有人,還是你的同行……”
談靳把她的手拉到墻上,男性氣息來得兇猛,他在昏暗陰影下眸光分寸不離她的臉,他其實從來不怕非議和負面新聞,可是談靳知道江歲宜在乎,嗓音低著勸慰:“那你小聲點�!�
呼吸太近了。
江歲宜軟聲說:“你變.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