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事情過去那么久,曾經拆散他和江歲宜的造謠也仿若沒那么可怖。
談靳掃了眼不遠處皺眉擔憂的江歲宜,淡淡道:“是有此事,也的確是造謠。”
記者露出驚愕的神色,沒想到談靳會回答他,也沒想到談靳真的經歷過那樣的事,小聲說:“您這么厲害,”家世也好,地位也罷,都難有人出其右,記者問,“怎么會有人造謠您?”
已經無人敢出聲,四周靜寂,只有兩個人在對話。
談靳談靳看了眼時間,已經走到十四點整,他該走了。走之前,他平淡回答:“這世界上那么多事情,遇到那么件差勁的,不稀奇�!�
亂糟糟的采訪會場因為方才的插曲鴉雀無聲,所有人注視著落拓挺拔的男人抬腿下臺,一步步走至角落。
江歲宜一直想問談靳的,這么多年過去,對于小時候的事什么看法,對于葬禮上的事又是什么看法。
但她怕揭開他的傷疤。
而今天有人代為詢問。
是位國人女記者,她面色嚴肅,示意周圍人也收起麥克風、關閉攝像頭,在一切都做好后,鼓起勇氣認真問:“靳神,當年的事……大家或多或少都知道實際情況了,真的抱歉,有那樣的我們的同行不探究緣由,沒有職業(yè)道德,給您帶來麻煩,”她頓了頓,問,“現在您還會為遇到那樣‘差勁的事’難過嗎?”
整個會場是方形設計,頭頂是露天的,日光傾瀉而下,談靳瞥了眼江歲宜,她對他露出笑容。
談靳沒說話,好久,才回答:“有些事情發(fā)生了便不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煉獄摧毀不了自由的意志。”
七八歲時談靳的意志。
十七八歲時江歲宜的意志。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從未妥協(xié),也從未屈服。
從未因為那些差勁的事情而崩塌信仰。
來年的三月底,草長鶯飛時,江歲宜在京大附醫(yī)院分娩一對龍鳳胎。
等她在醫(yī)院的病床睜開眼時,一眼就看到緊握她手的談靳。
外面的陽光正好,伸進醫(yī)院住院部圍墻的樹梢綠意盎然,北方的白色梔子花比以往早開放。
綴于枝頭,純凈美好,凝雪般初綻。
江歲宜喝了點水,在床頭柜看到談靳幫她去寺廟新求的小葉紫檀佛珠,要比從前她送他的要好上許多。
旁邊擺放剛采摘下來的梔子花,還殘留香味。
暗紫色的佛珠下壓著的金紅簽文,不再是無法直接表意的英文,而是正大光明的心愿。
寫著“歲歲無虞”。
曾經由江歲宜母親起的“歲”的含義,孔媛未曾做到,江雨聲未能做到,終于有人獻出一切,做到了讓她平安。
江歲宜眨了眨眼,虛弱地露出溫和笑容,說:“小朋友的名字我還是沒想好�!�
她查了四個月的古籍字典,也沒想出來合適的。
談靳甚至沒做考慮,說:“我想過了。”
很早,在未與她重逢前。
他說了兩個名字。
談思年,談無虞。
春意枝頭生機,微風和煦。
談靳這一生,年幼喪父,年少喪母,二十歲祖父母輩凋零殆盡。如今將至而立,卻別無他求,僅有的奢愿皆與她相關。
一愿歲歲無虞。
二愿,與歲歲年年歲歲。
歲歲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