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倏地,眼前電光火石。
賀司嶼是要她通知周宗彥。
蘇稚杳心怦怦跳,立刻鉆進(jìn)車?yán)�,他的手機(jī)沒有設(shè)置密碼,她在通訊錄里尋找到周宗彥,慌忙撥過去一通電話。
等待接通的時(shí)間格外煎熬。
萬幸對面接得很快,快到有一直守著等這通電話的錯(cuò)覺。
“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接通的瞬間,電話里就響起周宗彥匪夷所思的聲音。
“周sir!”蘇稚杳找到救星般,欣喜間一時(shí)言語無措:“我、我是蘇稚杳�!�
對面有兩秒的無聲怔愣。
“是你啊妹妹�!敝茏趶┓磻�(yīng)過情況,含了笑,再問:“阿霽呢?”
蘇稚杳竭力保持沉著,語氣急中有靜:“他在維港飯店,對方看著很麻煩,不太好惹……他讓我給你打電話,我不知道有沒有會錯(cuò)意,但我覺得應(yīng)該是的……”
周宗彥知悉情況,低嘶一聲,又沉吟了幾秒,只問:“林漢生帶了多少人,知道嗎?”
“飯店都是他的人……而且我有看到他們帶了槍,是真槍�!碧K稚杳緊著聲告訴他。
“好,我明白了�!�
“我需要做什么嗎?”
嚴(yán)峻的氣氛因她這話打破,周宗彥突然笑出一聲,調(diào)侃:“不用,你現(xiàn)在去他的別墅,待著,等他回家�!�
車?yán)�,蘇稚杳莫名地眨眨眼。
前一秒她還忐忑不安,此刻被他這聲笑惹得,她忽然覺得自己多余擔(dān)心……
車子駛進(jìn)別墅。
賀司嶼在港區(qū)的私宅占地很廣,從庭院大門開進(jìn)去,到別墅,竟也要花上幾分鐘,草坪遼闊到能規(guī)劃一座高爾夫球場。
別墅落地面積大,卻沒有宮殿那樣刻意金雕玉鐫的浮夸,而是復(fù)古質(zhì)感的美式風(fēng)格,有一種唐頓莊園的優(yōu)雅舒適。
但蘇稚杳無心欣賞。
她在三樓的臥室里,抱著枕頭發(fā)呆,心里記掛著賀司嶼,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致。
管家和傭人敲過幾回她的門,因她是唯一一個(gè)被賀司嶼要求接回家里住的女孩子,他們對她關(guān)懷備至,問她需不需要用餐,需不需要放水泡澡,需不需要安排做身體護(hù)理種種之類。
蘇稚杳心不在焉,溫柔地婉拒了。
頻頻出門,也都是在問賀司嶼有沒有回家。
她總覺得賀司嶼還沒回,原因是房子里彎彎繞繞太多了,難憑動靜聽到,于是麻煩管家和傭人,如果他回了,一定要來敲她的門。
結(jié)果一直等到當(dāng)晚十二點(diǎn),房門都還是靜悄悄的。
時(shí)間越晚,心神越是煩躁不安。
難熬的不是等待,而是等待沒有盡頭,不知道他何時(shí)能回,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回來。
蘇稚杳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去洗澡都是為打發(fā)時(shí)間,她換上傭人準(zhǔn)備的睡裙,又在窗前干坐了一個(gè)鐘頭。
想給周宗彥電話問問情況,但怕打擾他們辦正事,畢竟那群人在境內(nèi)違法持槍,想想就不是簡單的案子。
蘇稚杳再靜不住,忽地起身,從自己的房間出去,直接進(jìn)到賀司嶼的臥室。
沒想別的,只是覺得在他房間里等,如果他回了,她能馬上知道。
蘇稚杳窩在他臥室的皮質(zhì)沙發(fā)椅里。
只亮著床前一盞小夜燈。
將近凌晨兩點(diǎn)鐘,她還是清醒得很,這種清醒是最難受的,眼睛酸脹干澀,反復(fù)發(fā)出想睡的信號,可腦子就是僵持在那里難以入眠。
沒忍住,她用賀司嶼的手機(jī),給周宗彥發(fā)了條短信,問情況。
收到周宗彥放心的回復(fù)后,蘇稚杳終于沒再那么繃著。
只是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去的。
也許是開著恒溫依舊有些冷,夜闌深靜,思緒終于漸漸混亂,她想要蓋蓋被子,迷迷糊糊就爬過去了。
她身上一套蕾絲睡裙,里面是吊帶,外面是披肩,柔軟的身子側(cè)躺著,占一小半的床位。披肩滑落下去,瑩白的天鵝頸和肩頭都露在外面,吊帶松松垮垮,鎖骨之下可見深溝,如雪山高聳的圓潤半隱半露。
這般睡著的模樣,宛若可口的甜點(diǎn)。
安安靜靜,清清白白,無形中的春色又香艷得撩人。
半夢半醒間,蘇稚杳感知到細(xì)微的聲響,依稀有人靠近,腳步是虛浮的輕,在床前停住。
蘇稚杳模模糊糊地以為自己在做夢,沒再感覺到動靜,便又睡過去。
身邊半張床輕輕往下陷落了下。
不知過去多長時(shí)間,蘇稚杳一聲含混的咕噥,往被窩里拱了拱,額頭驀地撞到一塊堅(jiān)硬。
午夜夢回,她微微地疼醒。
迷迷瞪瞪睜開雙眸,透過小夜燈發(fā)昏的橘色光暈,蘇稚杳一點(diǎn)點(diǎn)蘇醒,反應(yīng)過神。
眼前,是男人還穿著襯衫的肩。
懵里懵懂地呆住兩三秒,腦子嗡了兩聲后,蘇稚杳清醒,喜悅驟地漲到頂,一下坐起,人伏到他右臂上,半趴著。
“賀司嶼!”
床上的人卻沒有回應(yīng)她。
蘇稚杳想戳戳他,確認(rèn)他是否平安無事,鼻息先被一陣濃烈的酒氣侵略。
喝醉了嗎?
蘇稚杳湊近,只是嗅了下,都被酒精的烈性氣味灼到呼吸。
她蹙眉,疑惑他為何喝這么多烈酒。
都不知道,這一晚,他在外面經(jīng)歷了什么事情。
賀司嶼闔著眸子,漆黑的睫毛沉沉搭在眼瞼,薄唇淺紅,自然抿著,三庭五眼的比例格外賞心悅目,昏暗不明中,他的五官和輪廓棱角變得柔和。
蘇稚杳趴在旁邊瞧他瞧得入迷,緊繃的神經(jīng)完全放松下來。
不經(jīng)意間回味起,在維港飯店時(shí),他溫柔溺愛的笑。
正出神,賀司嶼突然翻了個(gè)身,一條胳膊沉下來,蘇稚杳來不及躲,冷不防被他壓住,禁錮懷中,人囚在他的臂彎和身軀之間。
醉酒后的男人,體溫異常得高,酒味混雜著烏木香,侵襲她的呼吸。
蘇稚杳心跳猛地加速。
“賀司嶼�!碧K稚杳推他,太沉,推不開,只好小聲喚他:“賀司嶼……”
大約是醉得深了,賀司嶼氣息很重,呼出的熱息噴到她的臉上,燙得她頓時(shí)面紅耳赤。
感覺自己被散在空氣中的酒氣化開,融了進(jìn)去。
裸露的肩頭落下一片滾燙。
賀司嶼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懷里再攬近了些,手掌沒離開,繼續(xù)覆著,柔柔地?fù)崦?br />
蘇稚杳心顫悠得厲害,指尖緊緊攥住他身前的襯衫,擰起厚厚一層。
“在、在家里了……不用演。”蘇稚杳當(dāng)他醉糊涂了,微微抖著聲提醒。
有意無意地,賀司嶼頭往下低了點(diǎn),唇壓到她發(fā)上,深重的鼻音“嗯”出聲,不知是在呼吸,還是在回應(yīng)。
他還是沒松開她,蘇稚杳身子僵住。
她穿得單薄,感覺自己都要被他身軀火熱的溫度燒起來。
接著,男人一聲夢囈般低啞的粵語,落在她耳畔:“bb……”
蘇稚杳腦中瞬間驚雷乍響。
她鬼使神差,癡癡問:“什、什么?”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分不清。
浸過烈酒的嗓子越發(fā)有磁性,滾動著顆粒感,男人鼻息含著不穩(wěn)的氣音,唇迷醉地貼到她耳垂,喑啞著聲,像是在和她解釋這聲粵語的意思。
“寶貝……”
第25章
奶鹽
宇宙里有個(gè)很浪漫的天文名詞,
叫潮汐鎖定,地球鎖定月球,此一生,
我們都無法窺見背面那一半的月亮。
可這個(gè)夜晚,酒香濃稠,
呼吸灼熱,
耳畔他低喘的氣音太惹人意醉心迷。
還有那一聲違背常理的寶貝。
蘇稚杳大腦一片空白,人在他炙熱的身軀下融化,
筋骨都酥軟,
他酒氣的余香中,
她也跟著漸漸醉到眩暈。
那感覺就像是,她反科學(xué)地,
看見了月亮的另一面,賀司嶼的另一面。
錯(cuò)愕,
驚悸,
難以置信。
當(dāng)然也有避無可避的心動。
男人沉重的胳膊橫在她頸背,壓得蘇稚杳不能動彈,蘇稚杳克制住心口劇烈的起伏,艱難尋回一絲聲音:“你……醉了。”
喉嚨里的聲息又飄又虛,呼吸很亂。
“嗯……”他發(fā)昏低囈著,一聲聲深喘,腦袋埋下去,額頭沉沉地枕到她肩。
她睡裙的吊帶不知何時(shí)滑落到手臂,
他呼出的熱息在她的鎖骨淌動,
勾得人心神蕩漾。
蘇稚杳神經(jīng)一下子被扯直了,
所有思緒都集中在那一處,
怕自己被他帶著陷入意亂情迷的狀態(tài),
倉促用指尖抵住他胸膛,推不動,反而莫名有種半推半就的意思。
“不、不可以……酒后亂性�!�
慌神的推拒暴露出了她的害羞。
賀司嶼鼻腔里透出兩聲輕重不一的混沌氣息,好像是在笑,又好像只是酒上勁氣悶得難受。
但蘇稚杳當(dāng)時(shí)早已不能思考這些。
他兩聲不同音的寶貝,讓她找不著北,心里酥麻得不成樣子,見他這么靠著,似乎能睡得舒服些,她扭捏了會兒,沒再掙動。
臉紅心跳地,溫溫順順在他臂彎里窩著。
夜闌深處,城市悄寂。
耳邊男人的呼吸漸漸輕緩下去,變得均勻。
臥室里一圈圈暈開的低飽和度夜燈光,催眠著她,這夜遲到的大腦困意陣陣襲來。
蘇稚杳挨著他那邊的枕頭,跟著入睡。
“沒等我,自己就睡了�!�
一道低醇的私語聲,拖著迷人的尾音,很輕地落進(jìn)耳底。
蘇稚杳醒過來,睡眼惺忪,糊里糊涂地看著眼前的畫面。
她還是在賀司嶼的被窩里。
而他卻是坐在床沿,一只手掌壓在她枕邊,撐俯著身,自上而下低頭看著她,暗光里彌漫酒氣,他眼尾一抹蠱惑的薄紅,眼神笑意迷離。
身上還穿著在維港飯店時(shí)的那套襯衫馬甲,另一只手握著雪茄,擱在腿上,看上去是剛回的樣子。
外面的夜依舊很深。
蘇稚杳下意識往床邊看,被褥有弄亂的痕跡,床上卻空空的,只有她自己躺著。
“不是睡著了嗎?”她茫然地自言自語。
賀司嶼低下頭去,溫?zé)釢駶櫟拇脚隽讼滤梗帎艕诺睾退剜骸拔也辉�,你同誰一起睡著了?”
蘇稚杳恍惚顫了下眼睫:“沒有……”
“沒有?”
這兩個(gè)字觸發(fā)到他。
賀司嶼的臉逼得很近,酒味濃烈的氣息壓在她鼻端,指尖撫上她眼尾,慢慢描繪著她的眉眼輪廓。
又慢條斯理地,一點(diǎn)點(diǎn)下滑,調(diào)戲過她的鼻梁嘴唇,最后停留在下巴,勾著往上一抬。
蘇稚杳被迫仰頭,望進(jìn)他酒意深重的黑瞳,看見他眼底顯出近乎病態(tài)的猩紅血絲。
“你沒有勾.引我?沒有故意爬上我的床?”
賀司嶼冷銳的語氣如同冰錐鉆進(jìn)骨頭,蘇稚杳渾身一哆嗦。
他都知道了?
蘇稚杳張唇想要解釋,可喉嚨澀得出不了聲,她慌忙扯住他袖子:“賀司嶼……”
他胳膊一揚(yáng),她的手被甩落到枕邊。
緊接著,賀司嶼虎口一把扣住她下巴,狠硬地盯著她,嗓子沙啞到底:“我有沒有說過,我最恨被人利用?”
“對不起……對不起……”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淚霧朦朧住視線,蘇稚杳看不清眼前人的臉。
她哽咽到透不上氣,用力抱住他胳膊,怕他再甩開自己。
“原諒我好不好?”
賀司嶼虛瞇起眼:“我太慣著你了,是么?”
他突然松開她下頷,起身一步步走到對面,靠坐進(jìn)那張沙發(fā)椅里。
胳膊倚在扶手,指尖垂握著雪茄,另一只手落到腰間,兩指卡住皮帶金屬扣。
人慵懶后仰著,長腿曲敞開。
煙霧騰浮間,響起“咔嗒”一聲清脆。
蘇稚杳聽得心尖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