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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四下昏暗,男人并著食指中指,朝她勾了一勾,沉聲:“過來�!�

    她仿佛也和那群保鏢一樣,失去自我意志,唯他是從,雙腿不聽使喚,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向他。

    到他面前時,崴了一下,軟軟地跪坐在了他的雙.腿之間。

    賀司嶼勾唇輕笑,像是對乖孩子的獎勵,他手掌撫上她的發(fā),揉了揉,再慢慢向下,掌心控住她后腦,力道不容置疑,摁著她往自己的部位挨近。

    他眉眼間是漫不經(jīng)心的風(fēng)流,語氣浮浪,帶著懲罰的口吻,命令她。

    “含住�!�

    夜色在迷亂中吞吐。

    她那雙泛濫水光的桃花眼,讓他身上的戾氣逐漸消退。

    賀司嶼松下全身的勁,揉住她的發(fā),瞇著眼闔起,頭頸后仰,惹眼的喉結(jié)接連滾動。

    聲音嘶啞溫柔:“寶貝……”

    悶在窒息中,缺氧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蘇稚杳猛然間睜開眼,窗外刺目的陽光灼到眼睛,她一下清醒。

    只是一場驚夢。

    蘇稚杳喘著氣,慢慢緩過來,看一眼身旁,才意識到當(dāng)時難以言喻的情況。

    賀司嶼睡相很好,她依舊是那樣被他擁在臂彎里,只是她昨晚不知不覺,腦袋枕住了他一只胳膊,睡夢中的窒息感,約莫是因為自己在他懷里埋得太深。

    瘋了,她居然就這么跟他睡了一夜。

    還有昨晚那個變態(tài)的夢。

    要命。

    太要命了

    。

    蘇稚杳從臉到脖子一起燒起來,霍地坐起身,頂開了身上賀司嶼的手臂,撞得他翻過身平躺。

    還未徹底醒酒,賀司嶼熟寐中被鬧得頭疼,眉頭皺起,鼻息透出一絲不耐。

    趁他還沒醒,蘇稚杳本能想逃,睡衣披肩在他腰下壓著,她扯了兩下扯不出,見他隱隱有睜眼的傾向,直接不要披肩了,慌不擇路下床。

    經(jīng)過的傭人就這么看著她,逃命似的,捂著臉,從賀司嶼的臥室跑了出去。

    長發(fā)蓬松凌亂,吊帶歪在手臂,細(xì)胳膊細(xì)腿都光溜著,全身瑩白的肌膚都浮出一層異樣的薄紅。

    傭人面面相覷。

    不疑有他,這個家是要有女主人了。

    傭人去敲她的房門,好半晌,門虛虛開了條縫,門后探出女孩子半個腦袋,確認(rèn)過來者后,她才松口氣,把門拉開,問有什么事情。

    她應(yīng)該洗漱過了,已經(jīng)換上一件黑絲絨連衣裙,白里透紅的臉蛋干凈妍麗。

    傭人微笑著,恭恭敬敬問她:“蘇小姐,您需要現(xiàn)在用午餐嗎?”

    “幾點了?”

    “將近十二點,蘇小姐�!�

    蘇稚杳下意識想說等賀司嶼一起,話到唇邊倏地頓住,臉一熱,不假思索:“需要,就現(xiàn)在,越快越好�!�

    傭人輕輕抿笑,應(yīng)聲離開。

    蘇稚杳在門口迷惘了片刻,不懂她們這個理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過三分鐘后,蘇稚杳下樓,當(dāng)看到餐桌上慢條斯理喝咖啡的人時,她就頓悟了。

    傭人們是以為她急不可耐要陪他用餐。

    他怎么醒了,醉成那樣,就不能多睡會兒,給她留出吃完飯先躲起來的時間嗎?

    “沒有想吃的菜?”見她愣著,賀司嶼從餐桌前瞧了她一眼。

    也許是宿醉的原因,此刻他的嗓音沒有平日那么沉冷,而是溫溫緩緩的,裹挾著幾分懶怠。

    蘇稚杳聽得心神不由蕩漾了下,吸氣冷靜,不回應(yīng),自顧坐到他對面。

    她手掌扶在額前,歪過去半邊臉,要遮不遮地掩著,筷子只夾最眼前的那屜蝦餃。

    全程安靜,一眼都不看他。

    夾過幾回后,蘇稚杳徹底不抬頭了,憑感覺伸出筷子,往老位置一夾。

    筷子再送到唇邊時,她怔住。

    蝦餃怎么變成了炸脆帶魚?

    蘇稚杳迷茫地向前看,才發(fā)現(xiàn)蝦餃的屜籠和那盤炸脆帶魚調(diào)換過位置。

    “不能好好吃飯?”始作俑者淡淡的嗓音在面前響起,略含責(zé)問。

    蘇稚杳現(xiàn)在聽不得他說話。

    他的聲音太磨人,低低啞啞的,纏得人耳朵發(fā)麻,她總控制不住回想起昨晚

    那聲寶貝,還有夢。

    “我這不是吃著嗎?”蘇稚杳定定心,還是遮擋著臉,眼神躲躲藏藏。

    賀司嶼言簡意賅:“手放下�!�

    蘇稚杳倉皇地咬了一大口炸脆帶魚,含糊著聲,磕磕巴巴:“不要……我就喜歡這么吃飯�!�

    “放下�!辟R司嶼低下聲重復(fù)。

    他態(tài)度多出不容分說的命令和壓迫,與夢里那聲“含住”的語氣頗為相近。

    蘇稚杳心一跳,預(yù)感到臉頰有發(fā)燙的跡象,落下手,想也不想地先發(fā)制人:“你教訓(xùn)我?”

    不給他任何回應(yīng)的機會。

    下一秒,她就拖腔帶調(diào)地,嗔聲兇回去:“你這人怎么兩幅面孔啊,現(xiàn)在兇巴巴教訓(xùn)人,喝醉的時候又抱著人家不放,還叫我……”

    她抿抿唇,收聲不吭。

    賀司嶼目光漫不經(jīng)心掃過她的臉。

    女孩子臉上的膚色,如同半杯牛奶稀釋過的汁,暈著香嬌玉嫩的紅。

    他挑眉,似乎饒有興趣:“叫你什么?”

    蘇稚杳渾身熱烘烘的,垂著眼,不停在戳碗里剩半塊的炸魚肉,嫌怨地嘀咕:“你自己的嘴巴你問我�!�

    賀司嶼抬起那盞咖啡,送到唇邊時,嘴角不易察覺地勾起一絲笑痕。

    “你昨晚……真醉了?”蘇稚杳狐疑地望過去,小聲試探地問:“斷片了?”

    賀司嶼沒回答,只慵懶抬眸對上她的眼。

    蘇稚杳眼觀鼻鼻觀心,斷定他對昨晚的事不留任何印象,心情頓時上不去也下不來。

    說不出什么感覺。

    既怕他記得,她會羞窘得不敢面對,可他都不記得了,她心里又莫名有點兒不是滋味。

    渣男。

    蘇稚杳在心里罵他,一口咬住炸脆魚,鼓在唇齒間狠狠咀嚼。

    賀司嶼但笑不語,淺啜了口咖啡后,狀似隨意一問:“昨天怎么突然跑到港區(qū)?”

    蘇稚杳一頓,咀嚼的動作放慢下來,滿心怨憤瞬間被愧疚和擔(dān)憂取代。

    “我給你添麻煩了嗎?”她小聲問。

    賀司嶼睨過去,先見著的就是她填滿憂慮的眼睛,沉默兩秒,他不以為意:“沒有�!�

    蘇稚杳半信半疑:“可你昨晚喝得很醉。”

    直直和她相視片刻,賀司嶼斂眸,不明意味地笑了下,聲音懷揣著隱約的深意,輕下幾個調(diào):“不至于酒后亂性。”

    蘇稚杳該想不想,思緒已經(jīng)被昨晚的事帶過去,問不出具體的,于是全留心在他身上:“你剛醒酒,就喝咖啡?”

    “要工作�!彼喲�。

    蘇稚杳覺得自己應(yīng)該勸不動,就沒費口舌,鼻尖輕嗅:“這是什么咖啡,好香�!�

    “巴拿馬。”

    “是你欠我的那款嗎,紅標(biāo)瑰夏?”

    賀司嶼先是一愣,疑惑自己何時又欠她了,隨后想起先前拒絕她時依稀是有提過一句。

    他好笑,這姑娘當(dāng)真是把他算計得明明白白,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她笑瞇瞇地望過來,眼里一抹狡黠。

    “我也想喝�!�

    用過午餐后,賀司嶼去了總部,蘇稚杳獨自在別墅,管家領(lǐng)著她去到地下儲藏室,說是先生吩咐,她喜歡哪款咖啡豆自己挑選。

    傭人時不時噓寒問暖的,十分體貼。

    蘇稚杳總會笑盈盈回答,眉眼彎彎地禮貌說謝謝,沒有大小姐脾氣,好相處,很討喜,尤其還白白凈凈,像漫畫里走出來的女孩兒。

    傭人們都很喜歡她,越發(fā)熱情,得知她愛吃海鹽椰奶的口味,午餐才過半小時,就開始著手為她制作甜品下午茶。

    那時,蘇稚杳才有閑情看自己的手機,結(jié)果顯示有上百通程覺的未接電話,昨天下午她出發(fā)去機場前他就在打了,她沒接,登機后手機開著飛行模式,他又從昨晚打到現(xiàn)在。

    蘇稚杳皺皺眉,沒當(dāng)回事,出去了一趟。

    她的行李箱還遺留在維港飯店。

    維港飯店里已經(jīng)沒有昨晚那幫人了,但大為和里奧還是全程跟著保護(hù)她。

    黑色瑪莎停在飯店門口,里奧拉開車門,蘇稚杳正要上車,程覺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

    “杳杳”

    蘇稚杳循聲回首,就見程覺狂奔至到面前,喘著大氣,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

    她都還沒來得及表現(xiàn)出驚詫,程覺就一把捉住了她手腕,一臉赴死的表情:“我來救你了乖乖,今天我就是死在這兒,也要殺出一條血路帶你回家!”

    “……?”

    蘇稚杳莫名其妙,想說話,昨晚被狠拽過的右手腕突然疼得厲害,咿咿呀呀呼出聲,忙不迭拍開程覺用力緊捏的手。

    手腕脫離出來,蘇稚杳苦著臉揉。

    吃飯的時候還沒感覺,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有些嚴(yán)重,筋骨都在隱隱作痛。

    她血管細(xì),皮膚是那種很清透的白,稍微有點痕跡就很顯眼。

    程覺目光落在她揉搓的腕部,觸目驚心地瞪大眼:“草!他虐待你了?”

    “你在說什……”

    蘇稚杳話說到一半,程覺又要去拉她的手:“走!此地不宜……唔!”

    這回輪到程覺話說到一半。

    大為和里奧把她的行李箱搬上車后,回頭看見情況,登時繃緊肌肉撲過來,把程覺死死捂在地上。

    就在蘇稚杳怔愣的短瞬間,大為和里奧的拳頭已經(jīng)重?fù)粝氯ァ?br />
    在程覺的嗷叫中,蘇稚杳嚇得清醒過來,她嘗試著叫停了幾聲,奈何大為和里奧一心護(hù)主,邊揍邊罵著“You

    bastard(你個雜種)”、“go

    away(滾蛋)”。

    蘇稚杳根本攔不住。

    畫面不忍直視。

    蘇稚杳累了,心想看著應(yīng)該就是皮肉傷,于是默默后退半步。

    最后大為和里奧開著車,送她回到別墅。

    當(dāng)晚六點,天剛黑下。

    賀司嶼走出總部大廈,侍者快步過去替他拉開商務(wù)車的門,請他入座。

    “賀叔!賀叔”

    聲音略耳熟,賀司嶼蹙了下眉,偏過頭,看到了被保鏢架在幾米開外的程覺。

    “賀叔,你放過杳杳吧,她哪兒得罪你了,我替她還!”

    “之前拍賣會的事兒,她真不是有心的,還有我蘇伯給她在梵璽買房,也是不知道你也住那兒……”

    “杳杳才二十歲,就一小姑娘,肯定不是故意招惹你的,你就饒過她這回吧!”

    程覺鼻青臉腫,止不住地叫喚。

    眼前一道陰影不急不徐壓近,程覺在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中噤了聲,抬起頭。

    面前的男人高定西服熨帖修身,寬肩窄腰,身量很高,雙手抄在西褲口袋里,低頭看他時,鼻梁上金絲眼鏡的鏡片反了下光,過后顯出一雙狹長涼薄的眸子。

    這人總是自帶著讓人心驚肉跳的氣場。

    程覺忽地心悸,呼吸都不由慢下去。

    “她是你什么人?”賀司嶼慢條斯理啟唇,嗓音低沉而寡淡,沒有特別的情緒。

    程覺抽回神智,不經(jīng)思考脫口便道:“她是我未婚妻!”

    賀司嶼鏡片后的眼睛瞇了下,隨后若有所思地淡淡點頭。

    事情似乎有得商量,程覺欣喜之下開口欲言,倏地又見他薄唇淡淡一挑,垂眼睨過來。

    語調(diào)輕懶,慢慢悠悠的,仿佛只是在通知他一件不足稱道的小事情。

    “我看上你未婚妻了�!�

    程覺腦中五雷轟頂,頓時失色,驚愕在那里茫然不知錯。

    賀司嶼抬起勁瘦的手,眼風(fēng)掠了眼腕表的時間,似是昭示著對他的耐心到此為止:“送這孩子回京市,港區(qū)不是他該呆的地方。”

    “不行,我要帶杳杳一起回去!”程覺回過神:“賀叔,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毀了她!”

    “不愿走就丟到海港去,腦子清醒了再上來�!辟R司嶼涼涼地撂下一句,事不關(guān)己般回身坐進(jìn)車?yán)铩?br />
    徐界隨他上車,坐在副駕駛,遲疑著提醒道:“先生,今夜的水溫,下去可能會出事……”

    “出事了,”賀司嶼慢慢闔上眼:“算我的�!�

    賀司嶼回到別墅時,蘇稚杳正窩在客廳沙發(fā)里看電影,手里捏著一支海鹽椰奶雪糕,唇邊沾著一點痕跡。

    右手腕突然又開始泛疼。

    蘇稚杳手勁一軟,雪糕差點掉下去,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及時伸過來,將雪糕從她指間接過去。

    順著這只手仰起臉,蘇稚杳看見他不知何時站在了沙發(fā)后面。

    “還疼?”賀司嶼輕聲問她。

    他戴著很顯斯文的金絲眼鏡,聲音自頭頂落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蘇稚杳莫名覺得,他的語氣有著接近昨晚的溫柔。

    蘇稚杳心臟砰砰跳躍幾下,克制了一下午的春心在這不經(jīng)意的一個瞬間,再次淪陷。

    她耳根微微發(fā)熱,臉倏地轉(zhuǎn)回去,背著他:“你、你先不要和我說話�!�

    賀司嶼看她一會兒,無聲地笑了笑,可無可無地問:“那你還吃不吃?”

    僵持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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