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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蘇稚杳踮起腳,主動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匆匆道聲后,就把他往外面推,啪嗒一聲,關上門。

    門與門框重合,她背靠門。

    腦中盤旋著在廚房時的畫面,他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你才是那個阿爾法……

    沒想過。

    但她現(xiàn)在有了些別樣的心情,對他。

    手機接收到新消息,蘇稚杳原地靠著門,手機拿到眼前,是賀司嶼的微信。

    他問:【想不想去阿爾卑斯山】

    蘇稚杳眼底漸漸融起笑意。

    那一刻,虛空的命運穿過心臟,讓她感覺到了久違的被疼愛、被人放在心上的實感,就比如她說,想去下雪的地方,所以他就帶她去雪山。

    盡管喜歡他站在高處俯視眾生。

    但要承認,他順服她的樣子,她也很沉迷。

    蘇稚杳輕輕敲過去一個字:【想】

    于是度假就這么開始了。

    作為歐洲最高大的山脈,阿爾卑斯山主要覆蓋意大利,瑞士,奧地利,法國等多個歐洲國家,被稱為大自然的宮殿。

    他們?nèi)チ宋挥谌鹗烤硟?nèi)的Huez高山牧場,兩千多海拔的滑雪場,一年四季積滿厚雪,白雪皚皚的山峰在云霧中若隱若現(xiàn),冰川在陽光和藍天的反光下,呈現(xiàn)出澄澈的藍調(diào)。

    蘇稚杳沒有運動細胞,興致昂揚地穿好全套裝備,踩上雪橇,結(jié)果在雪道,賀司嶼沒護住,她一不留神摔了兩跤,就哭哭喪喪地丟了滑雪杖,不滑了。

    明明原雪又松又軟,摔得也不疼,但有人縱容就難以避免的嬌氣。

    原本以為這趟就他們倆清靜,誰知當天下午一出滑雪場,就撞見周逸那幾個神采飛揚地扛著雪橇,興沖沖奔跑在呵出的團團白霧中,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這群人一來,靜謐的氛圍頓時消散,蘇稚杳還在愣神間,周遭已經(jīng)開始鬧得沒完。

    賀司嶼皺著眉,冷冷淡淡看著他們,那眼神,明明白白寫著讓他們滾。

    他們也是死皮賴臉。

    “司嶼哥帶我們玩啊�!�

    “好了好了,我們自己找樂子,保證不打擾你們甜蜜啦!”

    蘇稚杳見他們中少一人,下意識問:“宗彥哥沒有來嗎?”

    “彥哥警署有活,不然就一起來了。”周逸占著機會就幽怨:“小嫂子偏心,只想著彥哥,堂妹生前就護兄,難怪他說見你就想起……”

    話說一半突然被人踹了一腳,周逸反省到自己一時嘴快,頓時閉了嘴。

    賀司嶼瞟他們一眼,他們立刻訕笑著溜走。

    趁著天色沒暗下,賀司嶼陪蘇稚杳在雪原徒步。

    蘇稚杳一身毛茸茸,毛茸茸的貝雷帽,毛茸茸的圍巾,毛茸茸的雪地靴,渾身裹得嚴嚴實實,保暖得很。

    男人卻像是天生有著高熱的體溫,不怕冷,賀司嶼只在正常冬裝外加了件深色大衣。

    “你不冷嗎?”

    “不冷�!�

    賀司嶼牽著她裹在手套里的手,蘇稚杳走一步,跳一下,腳印踩在松松軟軟的雪里。

    不遠處是散落的歐式木屋旅舍,三角屋頂覆著一層白雪,四周樹枝結(jié)著霧凇,像置身童話世界里。

    安安靜靜地走了一段路。

    蘇稚杳終于沒按捺住好奇:“宗彥哥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去世了�!辟R司嶼言簡意賅。

    沒想瞞她,就如那天他同邱意濃說的,他和她,沒什么不能講。

    雖然生前兩字已經(jīng)很明顯,但親耳聽到去世了,蘇稚杳還是沒忍住輕輕驚呼出一聲。

    她一不小心,一腳深陷進厚雪里。

    賀司嶼拉了她一把,說:“七年前,宗彥執(zhí)行任務得罪了羅西家族的人,他們對付不了他,就綁走他妹妹,給她注射毒品,宗彥趕到時晚了一步,沒救下人,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被推進硫酸池。”

    蘇稚杳驚駭?shù)乜粗�,說不出話了。

    賀司嶼站在她面前,伸手將她散開的圍巾攏回來:“懷梔比你大三歲,也是從小學的鋼琴�!�

    怔愣很久,蘇稚杳心緒千回百轉(zhuǎn)。

    她想到周宗彥總是笑吟吟的臉,想到邱姨似水的溫柔,恍然悟到,每個看似平靜的人,可能內(nèi)心都是血跡斑斑。

    “那他放下了嗎?”她心里有些難受,突然很想知道。

    賀司嶼斂了斂眸,似在回憶:“去年有一回喝醉,他說,當時就差一點,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就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能護住她。”

    蘇稚杳鼻子酸酸澀澀的。

    所以,他根本就放不下。

    賀司嶼也沉默了,幾年前他雖設套讓操盤此事的羅西家族的長老付出了代價,但周懷梔的死,始終是周宗彥難釋懷的心結(jié)。

    蘇稚杳想到周家別墅里,那個被悉心照料的漂亮花房,還有那架陳舊的白色鋼琴。

    她耷拉著眼皮,難過地嘆了口氣。

    見她蔫蔫的,賀司嶼問:“怎么了?”

    “每個人都不容易�!碧K稚杳頹頹喪喪地低語。

    他勾唇笑了笑,說她人就這么點大,老氣橫秋,然后就被她用力瞪了一眼。

    ……

    港區(qū)當時已是晚十一點鐘。

    周宗彥剛辦完一樁綁架案,坐警車回到警署。

    “周sir!”

    “周sir晚好。”

    去往辦公室,一路都有警員同他打招呼,周宗彥頻頻點頭回應,唇角翹著帶括弧的笑,不透露出一絲疲憊。

    他一身警服修飾著頎長挺拔的身形,進到辦公室的更衣間,還未來得及換下,警務機突然響起。

    周宗彥一邊接起,一邊將解開兩顆紐扣的警服扣回去。

    “周sir,國際警方有林漢生下落,疑似藏匿在阿爾卑斯山博維峰頂,那里有羅西家族的制毒加工廠,海拔近四千米,大雪封山,很難行動。”

    周宗彥眸光一閃:“目標地離Huez高山牧場距離多遠?”

    “三十公里�!本瘎諉T回答。

    聞言,周宗彥眉頭深深鎖起來,倏地轉(zhuǎn)身,大步邁出辦公室。

    ……

    與此同時,賀司嶼和蘇稚杳散步在雪原。

    日照金山的畫面呈現(xiàn)在他們身后。

    從雪原望下去,能看到遙遠的阿爾卑斯山腳下,綠野青蔥的小鎮(zhèn),錯落著原木色小屋,一輛紅色列車從雪中駛出,過原野,像是通往春天的方向。

    蘇稚杳被他牽著走,悄悄去看他輪廓利落的側(cè)臉,賀司嶼回眸,發(fā)現(xiàn)了她的目光。

    身陷在美好的風光里,周圍的風景仿佛在稱頌著。

    一切都會變好。

    四目相對著。

    在她盈盈的眸光里,賀司嶼笑了一下,耐心等著她說。

    蘇稚杳眨眨眼睛,看著他,很小聲:“Wanna

    kiss……”

    第48章

    奶鹽

    冰雪馱住日落的最后一刻,

    她看見這一片沒有荊棘的人間。

    總覺得,這時他們應該要接吻。

    賀司嶼隔著薄而圣潔的霞光和她對視。

    她最近格外主動,完全投入進戀愛的狀態(tài),

    年輕女孩兒既青澀,又對愛情天生有著濃烈和浪漫的憧憬,

    與他這年紀的心態(tài)不同。

    就是如此被她吸引。

    總是能激起他很多欲望,

    占有的,保護的。

    賀司嶼透出很輕的一聲“嗯”,

    鼻音上揚,

    是困惑的語氣,

    揣著明白裝糊涂。

    蘇稚杳微微含著女孩子可愛的嗲意,嗔他:“你聽見了�!�

    他淡淡噙笑,

    不置可否:“聲音太小�!�

    男人有時就是有這樣的興致,故意要逗人家小姑娘,

    看她羞得面紅耳赤。

    可蘇稚杳又跟正常的小姑娘不太一樣。

    羞是羞了,

    臉頰也浮起薄紅,但她有股不服氣的勁,努了下嘴,突然抬起胳膊,摟著他頭頸用力往下一勾,不由分說吻上去,不給他得意。

    她強吻起人還蠻有幾分霸道的。

    賀司嶼在她踮腳壓過來的那一瞬笑了下,嘴唇貼合,

    柔軟的,

    濕潤的,

    幾乎是瞬間,

    他張開唇便開始回吻,

    屬于男人炙灼的熱息迅速覆沒了她唇舌的涼意。

    氣勢到了,但親熱的本事還是不如他。

    蘇稚杳被他吸得雙唇酥麻,高山上缺氧得更快,她昏沉沉地抱緊他脖頸,裹在圍巾手套里的肌膚竟都微微發(fā)汗。

    響起幾聲咔嚓。

    驚擾了親吻中的人。

    周逸一行人不知何時悄悄潛近,興沖沖舉著相機,賀司嶼一記冷眼,他們又立刻落荒而逃。

    “他們?nèi)龤q吧……”蘇稚杳紅著臉,嘀嘀咕咕埋怨,躲在他大衣里不肯再抬起臉。

    情到深處的吻生生被打斷,實在磨人。

    賀司嶼將她被弄凌亂的圍巾重新繞好,低頭親了下她耳廓,聲音輕啞,有情.欲未褪:“回去了?”

    做這種事還是得要在酒店。

    鎖著門,沒人打擾才好。

    蘇稚杳在他懷里點點頭,心里也是想著,下回一定要避開人。

    正要原路返回,猝然一聲“轟”的巨響,爆炸聲震耳欲聾,從頭頂炸開。

    像有人舉錘猛地砸破鏡子里的寧靜。

    蘇稚杳低呼出聲,嚇得一顫,聲響的那一秒鐘,賀司嶼便迅捷地攬住她頭,下意識護她到懷里。

    雪地有微微裂開的震感,繼而聽見遠處轟隆隆的接近于悶雷的聲音。

    賀司嶼眉眼肅沉,凝眸抬望過去。

    天色初暗,最后一縷光線已被山脈吞沒,博維峰頂硝煙彌漫,分不清是雪霧還是濃煙,向上升竄吞噬著霧霾灰的天空。

    向下,有山坡雪體坍塌,如一條翻滾的白龍自天際排山倒海地滾滾而落。

    蘇稚杳冷靜下來后,在他臂彎里仰起臉,看到雪峰上的畫面,浩大到悚然,一絲又一絲的驚慌泛濫心尖:“山頂是出什么事兒了?”

    “雪崩�!辟R司嶼視線定在那一幕情景,虛瞇起眸子,眼神漸深。

    這場雪崩蹊蹺,無疑是那聲爆炸引起的。

    所幸牧場不在山背,并沒有被殃及到,但毫無征兆地,戶外照明燈和酒店旅舍一排排明堂堂的光亮,瞬地同時熄滅,

    天地間一秒暗下,烏漆嘛黑。

    趁天還是灰的,不至于黑得看不著路,賀司嶼立刻帶蘇稚杳回到酒店。

    當時大堂人擠人,雪山條件受限,備用電源只能維持幾盞昏暗的過道光,有不少裹著頭發(fā)穿睡袍的旅客,擁插在前臺絮絮不休地要酒店給說法。

    “司嶼哥”見他們回來,坐在大堂沙發(fā)等待的周逸那幾人便出聲喊他。

    賀司嶼走過去,沉著聲不知是在質(zhì)問誰:“什么情況?”

    酒店工作人員自覺上前,朝他鞠躬,用英文深表歉意:“賀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山頂基站艙意外爆炸,引起雪崩造成倒桿斷線,導致供電中斷,維修人員已經(jīng)趕過去緊急搶修了�!�

    “只這樣而已?”周逸對外是個嘴不留情的,工作人員的答復他很不滿:“信號塔故障你怎么不敢同和我哥說,直講我們要在這里困到什么時候�!�

    工作人員支支吾吾,答不出所以然,但深知賀司嶼是貴客,把其他旅客全得罪了也不能得罪他,低著頭,謹慎向他詢問:“目前垮塌路阻,等道路清通,酒店保證第一時間安排專車,送您和同伴下山,您看這樣可以嗎?”

    這種沒有期限的保證毫無意義。

    賀司嶼語氣不容置疑:“天亮之前。”

    他能松口都是饒恕,工作人員哪里敢講條件,忙不迭哈腰應答,又說為他們另外安排房間,有備用電源供應暖氣。

    賀司嶼牽著蘇稚杳的手一直沒有松開,事情都吩咐下去后,他回頭對她說:“將就一晚,沒有信號和照明,晚上開雪路太危險,天一亮我們就走。”

    “嗯,我沒關系的�!碧K稚杳溫順地點點頭。

    遇到這種大意外,她倒不是很怕,甚至連心慌都沒有了,他在身邊,便覺一切都很可靠。

    沒有信號,賀司嶼不可能放心蘇稚杳單獨,于是和她住同一個房間。

    用過晚餐后,蘇稚杳先洗了個熱水澡,屈腿坐在壁爐前綿軟的地毯上,下巴抵著膝蓋,雙手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暖茶。

    她穿著軟糯的加絨長睡裙,這么坐著,雙腳都被蓋在了裙擺里。

    賀司嶼走出浴室,身上的浴袍松垮著,黑色短發(fā)只隨意用毛巾往后擦了兩下,還是濕的。

    蘇稚杳蹙眉:“你為什么不吹頭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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