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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徐皓繼續(xù)說,“可能是年代不一樣,我比你晚熟。我十六歲認(rèn)識了一群朋友,那時候才知道,原來男人可以通過送名牌這種手段占有一個女孩。就感覺這種人生又高級,又瀟灑。二十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她很美,但是不喜歡我。所以我拼命地給她送名牌,送高級品,后來,她變成了我的女朋友。我心想,這是一個好女孩,她值得我給她的這一切�!�

    表弟問,“前天你就是給她打電話的嗎?”

    徐皓笑著看表弟,“當(dāng)然不是,你是不是傻啊,孟天寶。我想跟你說的是,這個女孩沒多久就離開了我,因為另一個男人出現(xiàn)了。這位兄弟又有錢,又有勢,長得又帥,身材又好,就是脾氣有點爆。所以這么一位高富帥對她示好,她連跟我分手的時間都沒來得及就劈腿了。你說氣不氣?”

    表弟一拍腿,“好氣啊,表哥!你怎么回事啊,搶你女人的那個男人是你情敵啊,怎么在你嘴里全是好詞兒?你也是一個嚴(yán)卡當(dāng)代‘高富帥‘標(biāo)準(zhǔn)的男人好不好?你可是我平常出去吹牛逼的頭號素材��!那什么女的也太沒眼光了吧�!�

    徐皓說,“你可消停的吧。我自爆這么多爛事,是讓你引以為鑒,你品出什么東西來沒有?”

    表弟立刻炸毛了,“我靠,我的嘉嘉跟你這個前女友性質(zhì)可不一樣,我的嘉嘉才不會劈腿!”

    徐皓說,“那如果有一天你的嘉嘉遇到了另一個男同學(xué),長得又帥,打球又好,英語115數(shù)學(xué)滿分,PRADA、GUCCI隨便送,還動不動撩一下嘉嘉同學(xué),你確定你的嘉嘉把持得�。俊�

    表弟結(jié)巴起來,“這……這……”

    徐皓說,“好,就暫且不提嘉嘉,換另外一個漂亮女孩,面對這種條件,拒絕得了嗎?”

    表弟不樂意了,“這種腦殘偶像劇設(shè)定也就只有小姑娘才會信好不好?長這么大我也就認(rèn)識你這么一個表哥好不好?我認(rèn)識的周圍的富二代都丑得很!”

    徐皓說,“那還是你見的太少了。孟天寶,你反推過來想一想,你覺得你跟這種腦殘偶像劇設(shè)定比差在哪呢?長得帥嗎?個頭擺在這呢,反正不丑是吧?打球好嗎?看你這身板體育反正不差吧?至于花錢這個問題,你知道我為什么上學(xué)的時候零花錢那么多嗎?因為我成績穩(wěn)定級部二十。你舅舅高興,每次拿到成績就給我錢。拿著錢我就可以大手大腳的去早戀。所以現(xiàn)在你看出問題在哪了嗎?”

    表弟萎了。

    徐皓說,“沒錯,你跟腦殘偶像劇男主就差一個學(xué)習(xí)成績了。你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這個優(yōu)越的條件呢,也不需要想太多。你只需要記得一件事,你可以用你的成績爭取到很多現(xiàn)在沒有的自由,即使在某種意義上是受限的,但這一切都將是你應(yīng)得的。等以后入了社會呢,你的知識,你的思想,你的意志,就會變成你最底線的武裝。到那時,即使沒有嘉嘉,沒有愛情,沒有錢,什么都沒有了,你的精神也不會垮掉。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所以現(xiàn)在,趁著還有時間,好好努力吧。生命不等人的,孟天寶�!�

    兩個人回家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午飯了,見兩個人回來也沒什么反應(yīng),看那樣子本來也沒怎么擔(dān)心過。徐皓上二樓看電視,表弟跟在后面,還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戳藭娨�,表弟突然問,“表哥,你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沒有�!�

    徐皓說,“你是說真的假的。”

    表弟說,“什么真的假的,我想問的是,你現(xiàn)在做的就是你小時候的夢想嗎?”

    我的媽,都多大了,還夢想呢。徐皓說,“算是吧,不然我現(xiàn)在成天累死累活的是在干嘛?”

    表弟突然扭捏起來,說,“噯,表哥,其實我也有一個夢想,但我一直沒好意思說……噯!你先不要看電視了,你聽我說嘛!”

    被搶走遙控器的徐皓看著表弟,“……行,你說�!�

    表弟抓了抓頭發(fā),看那意思很難為情,臉都漲紅了,“其實我從小都想當(dāng)個飛行員,努努力,說不定還能當(dāng)個宇航員?你看我有這方面潛力嗎?”

    徐皓把遙控器搶回來,繼續(xù)換臺,說,“我又沒開過飛機,更沒坐過火箭,我怎么知道?”

    表弟的臉色由紅變紫,很難言述。

    徐皓說,“孟天寶同學(xué),你都十五歲了,是時候該為自己的人生目標(biāo)負(fù)責(zé)了。反正甭管以后干嘛吧,文盲是當(dāng)不了飛行員的,更當(dāng)不了宇航員。你懂我意思吧?”

    表弟痛苦地抱著頭倒在沙發(fā)上,“呃啊,你真的好煩啊,你叨叨來叨叨去怎么都是這一件事啊,你才二十六歲啊,我們五十二歲的班主任都沒有你能叨叨啊表哥!”

    徐皓,“……”

    第63章

    三月份的法國氣溫比國內(nèi)北方稍高一點,徐皓飛機抵達(dá)巴黎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正值晌午。

    正月過年的時候他和閆澤相約歐洲見面,三月份徐皓處理完國內(nèi)的事情就坐飛機來了。下飛機打開手機,沒兩分鐘,有電話立刻打進來,閆澤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很愉悅,“到哪了?”

    徐皓從機場大廳走出來,太陽很高,他抬手遮了一下陽,審度著身邊法語英語混雜的引路牌,說,“法國�!�

    閆澤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說,“行,那說明你沒坐錯飛機,真厲害。”

    徐皓調(diào)侃,“行,大老遠(yuǎn)飛過來就這接待態(tài)度,我原路返回了啊?”

    閆澤立刻接口,“噯,別、別……”聽聞身后有腳步聲接近,徐皓似有所覺地轉(zhuǎn)身,正對上閆澤伸出來準(zhǔn)備搶徐皓手機的左手。

    因過年以及一些別的雜事所糾纏,徐皓和閆澤已有一個月沒見過面。但這并不影響兩個人之間對彼此那種熟稔的感覺。徐皓看見閆澤的動作時便挑起眉,頓時,又像是見到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一樣,轉(zhuǎn)過身用客套且矜持的英語詢問,“這位紳士,你是在做什么?”

    被抓包的閆澤很無所謂地勾起唇角,他攤開手看著徐皓,意思表示他沒有任何惡意,并用英語回他,“什么也不做,先生。很高興能在這里見到你�!�

    他們的相處模式挺奇怪,分開的時候不會過分想念,因為各有各的公事,并且可以達(dá)成共識;再見的時候又會重燃昂揚的熱情,一點都不會因為時間消減,反而會像八月份風(fēng)暴過后的晴天一樣日光泛濫。兩個人先是假惺惺地握了一下手,然后又熱情地?fù)肀Я艘幌�,如同一對闊別重逢的好友對彼此開了一個玩笑,兩個人都笑得很莫名其妙。隨后閆澤低笑著貼著徐皓的耳朵念了一句徐皓沒聽懂的話,正想問時,擁抱分開了。

    閆澤取車,徐皓坐上副駕。倒時差并沒有令他覺得很疲憊,徐皓打量著巴黎的街景,突然想起剛剛閆澤的發(fā)音,便問他,“你剛剛說的什么我沒聽懂,是法語嗎?”

    閆澤將車駛?cè)腭R路,意識到徐皓問的是哪一句話,閆澤用手摸了一下鼻梁,說,“哦,是的,我外婆從小在法國生活的。我以前也會一些,剛剛不知怎么的順口想起一句話來�!�

    徐皓覺得稀奇,“是什么?”

    閆澤眼瞥窗外,隨口道,“嗨,就一句詩,沒什么了不起。”

    徐皓看閆澤那一副故作混痞的樣子,追問,“沒什么了不起,翻譯翻譯嘍?”

    閆澤又摸了一下鼻子,看上去不太好意思,就揮起手來,打算糊弄過去,“怎么說呢,就,翻譯成中文好沒意思的,乜你呀我啦嘅,唔聽也罷啦!”前半句還是普通話,后半句又開始講粵語,蒙混過關(guān)的意圖十分明顯。

    徐皓看閆澤這副嘴臉,沒忍住伸手去扯閆澤的腮幫子,閆澤被突如其來的觸感嚇了一跳,忙穩(wěn)住方向盤,臉立刻被徐皓扯變形,閆澤非常嚴(yán)峻地看著徐皓。

    徐皓看閆澤這表情沒忍住就笑了。

    穩(wěn)定好車速的閆澤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余光瞥見徐皓趴在副駕上直樂,那種沒心沒肺的神情很容易便讓閆澤想到以前那段高中時光。高中那會徐皓挨窗坐著,時常會跟玩得好的男生開玩笑,有時候笑得不行就會用手去拍窗臺。有一次徐皓動作幅度過大,碰倒了窗臺上一盆剛剛發(fā)芽的綠植,容器碎了,根莖和土都被摔在外面。第二天徐皓帶了個花盆來試圖把植物栽回去,一天澆三次水,但那顆苗最后還是萎了�?茨且馑枷袷潜谎退赖�。這件事令徐皓大受打擊。

    想到這,閆澤嘴角也無意識扯起一絲笑,隨后露出既無奈又妥協(xié)的神情,那意思多半是:徐皓,你都多大了,你幼稚不幼稚?

    閆澤這種神情徐皓并沒看到。本次車程的目的地閆澤名下的一座葡萄酒莊園,徐皓有一著沒一著地和閆澤對話,隨著汽車平穩(wěn)有序的輕微顛浮,令徐皓感覺到一絲困倦,于是他靠在副駕的軟椅上打起盹來。

    不知過了多久,徐皓于睡夢中感受到手機震動,后知后覺接起來,電話那頭安德烈的聲音聽上去喜氣洋洋的,“Hale,你定了來找我們的日期了嗎?我是這樣想的,我先去找馬修,然后等你來的時候,我們一起去接你,你覺得怎么樣?”

    原本年前徐皓就有去歐洲找安德烈和馬修的意向,但正趕上新年,行程就推后了。徐皓揉了一把額頭,還沒睡醒,聲音很惺忪,安德烈又說,“哦,抱歉,我又忘記了時差,現(xiàn)在中國是凌晨快一點了吧。Hale,你這作息真的比我爺爺還在世的時候都要規(guī)律得多!”

    徐皓抓著頭發(fā)從副駕上支起身來,看了眼周圍,城市建筑已經(jīng)遠(yuǎn)去,法國田園的風(fēng)光視野開闊。路邊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叢,日光漸入黃昏,為大片草野末梢掃上油畫般的色調(diào)。徐皓說,“額,沒有,我這邊還是下午。”

    安德烈愣了一下,詫異地說,“下午?可我這邊也是下午!不對,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徐皓問閆澤,“咱們現(xiàn)在在哪呢?”

    閆澤掃了眼地圖導(dǎo)航,說,“第戎往北五十公里,距離我們要去的地方還有……”閆澤劃了一下車載屏幕,分析道,“還有40分鐘的車程�!�

    這兩句問答是中文,安德烈一個字也聽不懂,于是在電話里抱怨道,“你們在講什么?”

    徐皓看著導(dǎo)航,言簡意賅地總結(jié)道,“我們在勃艮第�!�

    安德烈鬼叫起來,“勃艮第?什么,法國?你們?”

    面對安德烈一連三個疑問,徐皓不知道該先回答哪一個,于是嘆了口氣說,“是的,我們在法國。原來是想在這里待幾天再跟你們約見面的時間,但是……沒想到咱們這么有默契,我下午才下飛機,你現(xiàn)在就跟我對接上了,你說巧不巧?”

    安德烈憋了一會,說,“&&%¥¥#%!”不知道說的什么,徐皓沒聽懂,反正不是英語也不是中文,大概是意大利語。安德烈在生氣或者情緒激動的時候總會爆出幾句母語,徐皓早已習(xí)慣。且聽安德烈當(dāng)下語氣是十分憤慨,罵罵咧咧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徐皓感到頭疼,便說,“還能不能交流了,朋友?”

    安德烈立馬換了個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好像在跟什么第三者說話似的,“朋友!聽聽,這家伙還把我當(dāng)朋友,這真是讓我感到榮幸!我從去年就邀請這位先生來歐洲,毫無反饋,毫無反饋!如今,瞧瞧,他竟然屈尊自己來了,還不告訴我呢!”

    徐皓說,“安德烈,說真的,你被馬修附體了嗎?”

    安德烈說,“兄弟,說真的,你是想把我氣死嗎?”話畢,安德烈話鋒一轉(zhuǎn),又像是反應(yīng)過來什么,問道,“等等,你說‘你們’?你和誰在一起,是你那位……額,男、男朋友嗎?”

    雖然徐皓跟安德烈和馬修簡單提起過這件事,但三個人對此交流較少,安德烈顯然對此還有些接受不能,連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徐皓掃了一眼閆澤,閆澤也瞥了他一眼,徐皓說,“沒錯。”

    安德烈說,“也就是說,這次我們見面,他會跟你一起來,是這樣嗎?我們馬上就會見到他了,對嗎?噢我的天哪!Hale,我知道你對女人是什么眼光,說真的,那審美很不錯,各個都是前凸后翹的大美妞!但我真的想象不出來你對男人是什么眼光……噢、噢我的天哪,我想我需要喝杯酒冷靜一下�!�

    說著,電話那邊出現(xiàn)了玻璃杯水流的聲音,顯然安德烈真的在倒酒,徐皓無奈地笑了一下,“安德烈,我的朋友,你不是自詡來自性觀念非常開放的國度嗎?性取向這點小事不至于吧�!�

    安德烈喝了一口酒,說,“性取向?噢這很正常,作為天性敏感的男人,我也時常在懷疑我是不是一個雙性戀,不過,我想我不是。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你會交男朋友這件事本身就太讓人難以理解了。畢竟你本身也不是一個多么感性的人……”說到這里,安德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大笑起來,玻璃杯里想起來冰塊碰撞的清脆響聲。安德烈說,“等等,你說你在法國?這太巧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珍妮也在法國,她還養(yǎng)了條跟你名字一樣的賽級獵犬。哈哈,真不敢想象你在法國遇見珍妮會是什么樣子,如果她還知道你彎了,哈哈!我的天哪,電音都不敢這么拍!真期待見到那個場面。”

    徐皓抽了抽嘴角,道,“請停止你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的朋友。法國這么大,能在街上偶遇到珍妮的概率不亞于我會飛,好了,有什么事見面再說吧,就這樣�!�

    安德烈還在笑,“這種事說不準(zhǔn)的,畢竟你都彎了,還有什么事是不會發(fā)生的呢?好了,等下我會通知馬修的,過兩天我們就在法國見吧。我十分期待跟你男朋友的首次會面,希望他不是哪種特別娘炮的……額,不,當(dāng)我沒說,回見�!�

    安德烈大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匆匆地掛了電話。好吧,別說安德烈了,徐皓也接受不了娘炮。抬頭看了一眼閆澤,徐皓覺得對他男朋友是不是娘炮這件事,安德烈大可以放寬心了。

    正這么想著,卻見閆澤搖下窗,雙手輪換著操控方向盤,利索地點著一根煙。

    閆澤單手搭在窗框上,食指中指夾著煙,沖窗外吐了一口煙氣,然后看向反光鏡。

    閆澤將反光鏡掰到另一個方向,從他的視線里,鏡子正對上徐皓的臉,徐皓察覺到了閆澤的動作,于是徐皓也從反光鏡中看到了閆澤的臉。

    閆澤從鏡子里看了一眼徐皓,就把視線又放到眼前車輛稀少的公路上。徐皓從鏡子里看著閆澤的表情,卻見閆澤帶著一點笑在抽煙,那笑意很微妙,皮笑肉不笑似的。

    閆澤問,“好了,珍妮是誰?”

    第64章

    珍妮是誰?

    徐皓的視線一頓,從反光鏡上移開。

    天邊藍(lán)紫色濃云翻涌,殘陽像一塊暗淡的炭火。記憶中徐皓和珍妮的最后一次見面,是在費城某個墻面畫滿涂鴉的小路上。珍妮身穿超短褲,玫瑰色露臍裝,煙熏妝配紅唇,勒出豐滿的胸部和曲線驚人的腰身,活像個都市夜店里的妖精。

    那時二人已分手一周,珍妮約徐皓出來,抱著一個大紙盒站在徐皓面前,是為了把徐皓遺留在她那里的東西還給他。珍妮用她那慣有的不屑神態(tài)把徐皓從頭到腳睨了一遍,就把盒子扔在了地上。轉(zhuǎn)身時,珍妮火紅的長發(fā)掃在徐皓臉上,如同一捧柔韌的蛛絲。隨后,不知為何,珍妮突然回過頭看向徐皓�;蛟S是妝太濃,也或許是別的原因,那張臉上的神態(tài)令徐皓難以分辨。最終徐皓只分辨出了憤怒,珍妮用力比出中指,對著徐皓大喊,“Oh

    fuck

    you,Hale�。 �

    這就是他們之間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非常戲劇,難以言述。

    徐皓半天沒有開口的意思,閆澤一邊抽煙,愈發(fā)覺得不爽,正要開口再說點什么,嘴上那根煙被徐皓取走。

    徐皓拉下一點窗戶,身體后仰靠在椅背上,聲音含糊,“前女友嘍�!�

    閆澤嗤了一聲,看上去一點也不意外,“那她為什么要養(yǎng)一只跟你名字一樣的狗?”

    徐皓聳肩,吐出嘴里的煙絲,又遞還給閆澤

    ,“我怎么知道,要不都說女人的想法真的太難猜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和平分手。但事實上,她好像恨我�!�

    閆澤掃了一眼反光鏡里的徐皓,徐皓一臉事不關(guān)己,仿佛在轉(zhuǎn)述別人的事情。隨后閆澤從嗓子里“嗯”了一聲,掐滅了最后一截?zé)�,分辨著眼前的公路的指路牌,隨后開向一段盤旋的山路。

    閆澤說,“你這么說我就懂了�!�

    徐皓看他,“你懂什么了?”

    閆澤薄唇抿了一下,不知道想說什么,但是沒說出口,最后敷衍地?fù)]手,“跟你說了也白說,反正你也聽不懂�!辈坏刃祓┳穯�,閆澤往遠(yuǎn)處一指,有一座散發(fā)著柔和光芒的建筑。

    閆澤說,“到了�!�

    眼前這棟建筑大概有些年頭,三層樓高,很長,石子墻壁盤滿樹藤。院子和室內(nèi)環(huán)境被人精心打理過,院內(nèi)燈火通明,室內(nèi)擺放著各類食物和飲品,角落點綴鮮花,從玄關(guān)的位置起數(shù)個房間都鋪著價值不菲的地毯,圖案各異。

    不得不說閆澤他們家聘過來的管家確實專業(yè)能力過硬,雖然人不在場,但是幾乎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提前替客人想到:進門的鞋放哪順手,紙巾怎么擺放,哪里放甜食,哪里放主食,冰箱里的東西怎么擺才能看上去更賞心悅目,廚房里不僅鍋碗瓢盆具備,甚至還有簡易菜譜。

    徐皓隨手打開擺放在桌面上的魚子醬瓶子,用勺子在面包上抹開,閆澤則去了另一個房間。徐皓往自己嘴里塞面包,隨手翻閱起廚房擺放的菜譜。這時閆澤折返回來,松開自己的袖口,從早先就擺放在餐桌上的醒酒器里倒了兩杯白葡萄酒在酒杯里,對徐皓說,“入鄉(xiāng)隨俗,嘗嘗�!�

    徐皓自認(rèn)為沒什么品酒水平,但液體從味蕾一過,大概能嘗出來這杯白葡萄酒的口感跟以前喝過的是有細(xì)微差別,“是不太一樣,我也說不上來。貴么?”徐皓問出了他比較關(guān)心的問題。

    閆澤看他一眼,“自家釀的,又不賣,幾串葡萄值幾個錢?”

    徐皓欣賞著手里這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聞言頗為詫異,“葡萄酒莊園不賣酒?你們家喝的了這么多酒嗎?”

    閆澤喝了一口酒,看那意思也沒怎么好好品,“當(dāng)然喝不完,這么多酒給你當(dāng)水喝你喝的完嗎?這里的紅白葡萄酒出口全世界,不過有的賣,有的不賣�!遍Z澤從一旁撿起還剩半瓶的酒瓶子,對徐皓示意道,“最好的不賣�!�

    徐皓接過酒瓶子,前后看了看,瓶子做工精致,但確實連個正經(jīng)的包裝都沒有,更別提什么商標(biāo)或者商品信息。只有幾個讓人看不懂的簡單編號,應(yīng)該是內(nèi)部儲存?zhèn)渥⒂玫摹?br />
    徐皓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閆澤松散地斜倚在一旁,左手端著高腳杯,視線在漆黑的玻璃上停頓,不知在想什么。

    徐皓一邊品酒一邊打量起閆澤,閆澤身上慣常有一種很倨傲的頹廢感,他常態(tài)的享受著身邊的資源,卻又仿佛對世界的一切都加以嘲弄。徐皓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于是就問了,“你在想什么?”

    閆澤對著玻璃窗似有所指地抬了一下酒杯,“我在想那位,珍妮小姐。”

    徐皓說,“想她做什么,你甚至都沒見過她�!�

    燈光將酒杯里的液體映射的異常澄透,閆澤無意識抿下一口白葡萄酒,隨后看向徐皓,“我在想,你愛過她嗎?”

    徐皓喝著酒被噎了一下,“怎么,翻舊賬��?”

    閆澤走近,把端著酒的那只胳膊搭在徐皓肩膀上,然后用力握住徐皓的側(cè)腰拉近到自己身上,暗示意味十足,嗓音貼著徐皓的耳朵走,“我又不是女人,我翻什么舊賬�!�

    閆澤低頭,單手擎著酒杯用牙去磨徐皓的脖子,與其說是咬,不如說是舔,隨后用英語低聲道,“我在想,她擁有過你的心嗎?”

    徐皓放下酒杯,悶著笑了一下。

    徐皓效仿閆澤的節(jié)奏,手掌緩慢地覆上閆澤的后頸,也低下頭,如情人交耳般貼在閆澤的耳邊用英語問,“那紅寶石小姐呢,她擁有過你的心嗎?”

    呼吸掃過閆澤的耳廓時,令閆澤的呼吸更加低沉,他手掌用力,把徐皓的腰壓得緊貼在自己身上,耳鬢廝磨,“如果我不否認(rèn),你會嫉妒嗎?”

    徐皓撫摸著閆澤的頭發(fā),反問,“你呢,你會嫉妒嗎?”

    閆澤草率地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將嘴唇挪到徐皓的嘴唇旁邊,低聲道,“會。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假設(shè)你曾經(jīng)真的愛過什么人,至少不會是這個珍妮。至于我的‘寶石小姐們’,她們不恨我,即使我做事非�;奶�,但是她們不恨我。因為她們需要的,無非就是,‘寶石’�!�

    閆澤個別單詞發(fā)音咬得不甚清楚,令徐皓感到好奇,“你可以這么肯定我沒愛過珍妮嗎?要知道,你甚至都不認(rèn)識她。還有那些小姐不恨你,這又代表著什么呢?”

    其實所謂荒唐事和‘寶石小姐們’,徐皓清楚里面的門道,所以不感興趣。想來是上輩子徐皓沒少跟著閆澤瘋狂,周旋于各類名媛,什么荒唐事都做過。但,說實在的,徐皓本就不在乎現(xiàn)任的前史,打從上輩子起,徐皓交女友就沒有任何處女情結(jié)。性觀念平等是最起碼的。在2017年的今天,徐皓簡直無法想象還有成年人要求伴侶性經(jīng)驗必須保持純潔。更何況這人還是閆澤。

    閆澤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徐皓,卻目光冷淡怠倦,意有所指,“之前我說的沒錯,先生,你真的不懂女人。她愛你,所以才會養(yǎng)那條名叫‘Hale’的杜賓犬。你不愛她,所以無論怎么對她,她都會恨你。所以‘寶石小姐們’從來對你構(gòu)不成威脅,因為她們想要的東西花點銀子都買得到。而珍妮是我的威脅,因為她想要的是你的心�!�

    徐皓與閆澤對視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事情,眉峰微微一皺,道,“我還是不懂,就算安德烈講電話的嗓門再大,就算你關(guān)于珍妮的對話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也只有短短幾句話�?赡悴粌H表現(xiàn)得對珍妮非常了解,甚至還知道她養(yǎng)了什么品種的狗?這不正常,因為甚至連我都不知道她養(yǎng)的是杜賓�!痹捯粢活D,徐皓想到一個可能性,問閆澤,“你調(diào)查她了,是嗎?”

    閆澤目光輕微地閃爍起來。

    閆澤緩步抽離開徐皓的身邊,端起桌邊的酒杯,像喝白開水一樣大口咽了兩下。眼下他的大腦正在飛快運轉(zhuǎn)。

    顯然有些應(yīng)該雪藏的事情被捅了出來,而這種過界的行為踩到了徐皓的雷區(qū),用徐皓的話說,這大概是‘侵犯了他的隱私權(quán)’,是非�!蛔鹬亍⒉黄降取膶Υ�。所以即使徐皓現(xiàn)在看上去很平靜、很講理,但以閆澤對徐皓的了解,他極有可能在翻臉的邊緣。

    大概四五秒之后,閆澤說,“這件事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因為我怕你會對我有成見。”

    徐皓看著閆澤,語氣反常,略帶嘲弄,“如果你指的是不經(jīng)當(dāng)事人允許就去亂翻別人的歷史往事,那么我得說,這種事確實值得別人有意見,這不叫成見,閆澤,是你沒有尊重我�!�

    閆澤放下酒杯,對徐皓示意,“我替我的外公向你道歉,如果這件事讓你不高興了,那么我愿意對此作出彌補。”

    徐皓有點沒跟上思路,“不是,這跟你外公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閆澤說,“兩個月前,我外公知道了我們的事情,為此他把你身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調(diào)查了一遍,包括你的交友圈和……曾經(jīng)的性取向。這件事確實欠你一個道歉。這些資料后來被我截下,我就順手翻閱了一下。也沒細(xì)看,就……著重的看了看你交過的那幾任女朋友,什么的�!�

    閆澤說到后面,突然握拳到嘴邊用力地咳嗽了兩下,以此掩飾自己的情緒。徐皓說不上什么心情,只感覺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未免也太透明了一點,“也就是說,你外公因為你的感情原因,調(diào)查我,甚至查到了我前女友養(yǎng)了什么品種的狗?”

    閆澤說,“是的,我外公這人,你也知道。上個世紀(jì)的人了,思想很頑固。但、但你是安全的,這個我可以保證�!�

    徐皓眉頭皺得更緊,他感覺到一陣全身上下的不痛快。

    不僅僅是自己的黑歷史被人扒了個遍,主要原因在于,他會跟閆澤在一起,就說明邵老不是會影響這段感情成敗的因素。而他自己的安全,不需要別人來保證,更不需要閆澤來保證。這會令他自己有一種恍若上世的無力感。

    而閆澤,他也沒有說實話。

    邵老查過徐皓的資料,這份資料也確實后來被閆澤找人截下來。

    但邵老的資料里沒有徐皓在費城生活的公寓地址,出入最多次數(shù)的酒吧名稱,以及前女友珍妮養(yǎng)了條什么品種的狗。

    邵老只看關(guān)于徐皓的最有效信息,他不會關(guān)心徐皓的某一任前女友還有什么舊情難卻的細(xì)枝末節(jié)。

    閆澤會。

    第65章

    徐皓松了一下領(lǐng)口,他覺得不痛快,所以需要一些獨處的時間徐皓說,“我洗個澡。”沒心思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徐皓轉(zhuǎn)身向二樓浴室走去。

    浴室花灑設(shè)計討巧,出水力度適中,滾燙的水流沖刷在身上令長途跋涉的身體感到放松和舒適。但徐皓的大腦始終沒有放松下來,他在想別的事。

    邵老既然連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珍妮都能查得這么仔細(xì),就說明徐皓家里的事他更清楚。一方面,徐皓慶幸他準(zhǔn)備做得早,眼下就算邵老想找徐皓他們家的麻煩,也無非就是把徐家架空出來的那個殼子套走。對于徐皓他們家而言,這損失完全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

    另一方面,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邵老的打擊手段遠(yuǎn)遜于前世,對徐皓他家造成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今天從閆澤口中所得,邵老早在兩個月以前就得知了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那么按照常理來說,這兩個月不可能這么風(fēng)平浪靜。

    除非是有人在中間做了什么。

    簡單洗浴完畢,徐皓關(guān)上花灑,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水珠。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后,閆澤不止一次暗示過,他對一切都勢在必行,且很有把握。

    起先徐皓沒有仔細(xì)考慮過閆澤所說的話,他已經(jīng)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自重生以來徐皓一直努力構(gòu)建的安全感,為的就是在面對選擇時候,可以力抗風(fēng)險,不必動搖。

    可直到今天和閆澤對話后,才令徐皓意識到,在他真正面對風(fēng)雨之前,風(fēng)雨早已到來,只不過是閆澤走在前面了。

    而令徐皓感到不痛快的地方也正來源于此。他并非對閆澤的舉措有什么不滿,而是一種難以言述的微妙感覺橫絕在兩人的關(guān)系之間。他很想對閆澤說,他的安全不需要閆澤來保證,因為他們可以并肩而行。

    打開浴室的門,閆澤就坐在客房內(nèi)的軟沙發(fā)上。

    閆澤衣服沒換,還是進門時那套。他整個人深陷在沙發(fā)中,兩條腿撇開,手里把玩著一個桌子上擺設(shè)的水晶魔方,當(dāng)徐皓打開浴室門時,閆澤半睜著的眼瞼顫動了一下,但擺弄魔方的手指沒停。

    徐皓用手擦著頭發(fā),問他,“怎么了?”

    閆澤語氣漫不經(jīng)心,“沒事�!笔掷锊煌5財[弄魔方,閆澤又開口,“看你什么時候消氣�!�

    徐皓把毛巾扔進臟衣簍,說,“我沒生氣。”

    閆澤瞥了一眼徐皓那表情,小聲嗤了一下,視線又落回到魔方上,一臉沒聽進去的樣子。

    徐皓把手邊的睡衣?lián)Q上,閆澤還在玩魔方,看那意思是今天不把魔方扭通關(guān)晚上就不走了,但看他手法草率,斗志不是很強,很有要耗通宵的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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