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陳硯......”

    南瀟被弄上車時，意識稍微清醒了些。

    她擰過頭看著男人的側(cè)臉�；璋档能噧�(nèi)燈下，更冷更白了，清透的眼鏡片泛著光，襯得他眉目俊朗，像一輪皎皎清輝。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陳硯，原來也有那樣狠戾墮落，偏執(zhí)又難以滿足取悅的一面。

    “你怎么來了？”

    南瀟懶著腰，試圖把身體展開。

    她醉了。

    “我知道，是陳姨叫你來監(jiān)視我的，是么？”

    她迷離的雙眼勾出一抹拉絲，指尖從陳硯的側(cè)臉輕輕撩過。

    冰冷又透徹的溫度，細(xì)膩又疏離的顏色。

    南瀟笑了：“你們怕什么？怕我在外面找男人？怕我不聽安排，怕我不受控制......是不是？”

    下一秒，陳硯出手扣住南瀟的手指，輕輕捏捻在掌心里。

    “南瀟，你喝醉了。”

    他皺了下鼻子，偏開臉。

    “是�！�

    南瀟從他掌心抽出手來，櫻唇微潤了兩下：“我是醉了，我不能醉么？”

    這么多年，她守在陳韻儀身邊，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的體面。

    她不能推，也不能醉。不能不識抬舉，也不能失控失態(tài)。

    她被迫練就了一身“好酒量”，其實又有誰知道，她背過身去把自己蜷縮在馬桶上，偷偷催吐了多少回？

    “我今天就是想醉一次，我就是想......在我家人身邊，在我弟弟身邊，至少我可以放松，我可以不用那么繃著，繃的我神經(jīng)都要斷了！”

    “是，在你和你媽眼里，我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我是陳家大小姐么？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著陳家的聲譽�？晌业墓亲永锪魈实木褪歉F人的血，我就是底層出來的，我無論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讓你們滿意的陳硯！對你來講，我只是個玩物對吧？”

    南瀟的淚水淌遍滿臉，在車內(nèi)極速降溫的空調(diào)里，落在手上，腿上，全是涼的。

    今天這些話，她已經(jīng)不知道已經(jīng)在心里憋了多久了。

    無法自如融入的世界，無法得到回饋的愛，無法破除階級的鴻溝，無法塑造堅韌的自信。

    還有，無法不去幻想的那場夢。

    她甚至以為，陳硯和她真的會予以彼此最不一般的珍視。

    可事實上，同齡的女孩子永遠要比男孩子來得成熟，這是成長中最無法逾越的殘忍鴻溝。

    更何況，南瀟要比陳硯大了整整三歲。

    他旺盛的經(jīng)歷承載不了她長情的心如死灰。

    他招手即來揮手即去的每一次重復(fù)，她都已經(jīng)在心里一點點割舍，遠離......

    “你不是想要玩我么？”

    南瀟蹭到陳硯身前。

    雙手抓搭著他的肩膀，長發(fā)裹挾著她身上夾雜著的那股市井的煙火氣。

    燒烤攤的，小龍蝦的，刺鼻的廉價的酒精，甚至還有作坊里骯臟的豬油腥。

    這就是她，這就是她原本應(yīng)該的樣子。

    她的目光灼灼盯在陳硯的臉上，她的動作有些大。扯得陳硯衣領(lǐng)敞開了大半，露出微微發(fā)紅的胸膛。

    “南瀟，別這樣。”

    面對南瀟第一次神志不清的主動，陳硯拒絕了。

    他將雙手緊緊鉗住南瀟的腰。

    扯得雙臂脫力，肋間連著胸骨，一陣陣撕裂的生疼。

    陳硯喘了一大口氣，額頭上沁出的汗水越來越多了。

    可南瀟卻笑了，笑得越發(fā)妖媚又撩瘆。

    “怎么了陳硯？你是覺得我惡心了么？你想要的時候，不顧一切。我想要的時候，你他媽就拒絕是么！你是不是個男人！”

    陳硯的眼神變了，他驀地抓住南瀟的腰，將她整個人掀翻在車后座上。

    南瀟眼前除了黑白就是黑白不清的灰色。

    “南瀟你別逼我。”

    陳硯狠狠喘息了一聲：“你不想嫁可以不嫁，我媽再怎么算計，也不會把你綁著扔到誰家八抬大轎上。你特么發(fā)什么瘋？”

    “可以么？”

    南瀟躺在車座上，淚水橫流過眼角。

    “馮喬語，馮慎語，靳書成，還是你二表哥陳墨......陳硯，”

    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陳硯整個人微微一震。

    可下一秒，南瀟重復(fù)著喃語道：“陳硯......你幫挑一個吧。挑個你認(rèn)為人品相對好一點的......就像，我?guī)湍闾舻男鞂幵�。你不是很喜歡么？”

    陳硯的拳頭微微鉆進，胸腔里對撞的疼痛仿佛要撕開他的喉嚨，張嘴奪出。

    “只要不是靳書成，其他的隨便你。”

    南瀟歪著頭發(fā)，用手肘支著身體翻來，她瞇著眼沖著陳硯笑：“那我還是選靳書成吧�！�

    陳硯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有病么？”

    南瀟笑得更放肆了：“本來就是沒區(qū)別的，要么嫁到馮家，跟你二舅媽拼個死對頭，要么嫁給靳書成，把你二舅手里的法務(wù)資源覆蓋端掉，要么嫁給陳墨，伺機被刺你二舅一家。陳姨養(yǎng)我這么大，供我讀書，教我才藝......現(xiàn)在是用到我的時候了，而且，你陳小公子全家不吃虧了，不是么？”

    陳硯面色深沉，眸子含冰：“南瀟，你確定要把自己形容的這么輕賤？我說過，沒人綁著你逼著你，你可以一個都不選的！”

    “你怎么知道沒有人逼我！”

    南瀟歇斯底里：“我也有重要的人，我也有不想被抓到把柄的軟肋！”

    她反轉(zhuǎn)的手腕下，清晰的傷疤洶涌起陳年的回憶。

    她驀然抬起手，在自己的領(lǐng)口上輕輕一拉——

    下一秒，陳硯的目光仿佛瞬間被凍住。

    一個清晰的名字在他大腦里一閃而過。

    葉良洲。

    “你是為了那個姓葉的，你弟弟為他做了四年的牢，他卻丟下你們拍拍屁股走掉。如今為了他，你竟然還能不顧廉恥到這個地步？南瀟，你說的沒錯，陳家白養(yǎng)你了�！�

    陳硯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