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道爬到第二層樓還是第三層的時候,周燎突然覺得眼前一黑,然后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臥槽!有人摔倒了!”
“怎么回事?低血糖?”
“不知道�。∵好有個桿子卡住了,不然頭摔階梯上�!�
有人在周燎的背后上樓梯,他這么一吼,來來往往的人都涌了過來,還有老師也跟著跑了過來。
“這是哪個同學(xué)?”女老師也有些著急,她眼睛一瞟,正好看到正在下樓的一個高大身影,“這個同學(xué)來幫下忙,有人暈倒了,你們兩個體型比較像,都比較高,會好扶一點(diǎn)�!�
秦湛看到樓梯口圍著的一圈人先是微怔了一下,但臉上卻沒什么太大反應(yīng),他待會兒還有兼職,正要拒絕,就見有人先把地上的人扶了起來,他這下才看清人臉。
“來來,快來扶一下。”女老師給秦湛招了招手,讓周圍的人把道路讓開。
“給我吧。”秦湛看著面前扶起周燎的人,冷淡地開了口。
“哦哦好�!蹦莻人扛著周燎的一側(cè),把人送到了秦湛臂彎里,隨后打了個寒顫。
“都讓開,別把樓梯口圍堵了!”女老師招呼著秩序,很快人群里就疏散開了一個通道。
因為周燎沒有意識,要完全架著去醫(yī)務(wù)室很困難,秦湛重新調(diào)整了一下身子,他蹲下身把人背了起來。
“重不重?要不要幫忙?”女老師看這周燎也是人高馬大的,估計著也不輕。
秦湛只是搖了搖頭,他摟著周燎的膝蓋彎,就背著人往醫(yī)務(wù)室走了。
女老師在后面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倒覺得秦湛做得還怪熟練的,一套動作一氣呵成。
..…….
把人送到醫(yī)務(wù)室床上躺著后,校醫(yī)做了個基本檢測,然后給周燎掛了瓶葡萄糖吊水。
“現(xiàn)在學(xué)生精神壓力大,他這個就是沒休息好,平時焦慮導(dǎo)致的失眠�!�
女老師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那就行,我怕學(xué)生有什么基礎(chǔ)毛病�!�
秦湛看著床上躺著的周燎沒有說話,對方眼下的淡青和黑眼圈很明顯,和之前比一張臉毫無血色,就連嘴唇的顏色也很淡,靠近太陽穴那處還被鐵桿刮傷了,有一絲血痕在那。
“我看他應(yīng)該是本身也在服用抗抑郁之類的藥物,剛剛送過來的時候他衣服口袋里掉出來了�!毙at(yī)把那幾個小瓶子放在了床頭柜上,“現(xiàn)在學(xué)生啊,精神狀況都不好,也不知道現(xiàn)在生活這么幸福,怎么有精神問題的還多了起來。”
“現(xiàn)在小孩,抗壓能力和我們那個時候不一樣�!�
“是啊�!毙at(yī)看了一眼秦湛,對方看起來很冷靜,但卻出了一頭的汗,“你是他朋友嗎?要不要給他家里說一聲,他這樣太危險了,要是下次周圍沒人或者遮擋物,后腦勺摔到就不是來醫(yī)務(wù)室這么簡單了�!�
“不是�!�
“什么不是?”
“不是朋友。”
“哦哦,我剛剛隨便招呼的一個同學(xué)幫忙,背了這么一大路辛苦了啊�!迸蠋燑c(diǎn)了點(diǎn)頭,“是得聯(lián)系下家里人,太危險了�!�
“他叫周燎,輔導(dǎo)員是黃明�!鼻卣块_了口,隨后在旁邊的紙條寫下了一個電話號碼,“這是他朋友的號碼,人醒了就聯(lián)系他吧�!�
“他就是周燎��?”女老師只知道名字,但也從沒見過人,“好,辛苦你了同學(xué)�!�
周燎躺在床上,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秦湛沒有在醫(yī)務(wù)室久留便離開了。
回去之后,他下了一碗清湯面,待時間差不多,便換好衣服去了便利店。
便利店的工作普通也簡單,只是一直站著不能休息讓人腰感到疲乏。對面的時針轉(zhuǎn)動到了十一點(diǎn),來便利店的人也越來越少,差不多一刻多的樣子,自動玻璃門開了。
沒過一會兒,一包煙和一瓶水就放在了面前。秦湛像往常一樣掃了條形碼,報了金額后便沉默地等待著顧客付款。
等屏幕顯示交易成功,他便把煙和水遞了過去,只是面前的人并沒有立馬接過。
“今天是你送我去醫(yī)務(wù)室的嗎?”
秦湛聞言掀起了眸,看著面前眉宇間盡是倦怠的男人,對方咬著牙沒有和自己對視。
“嗯�!�
“為什么要送我?”
“路過,那個老師叫的。”
“她叫你就送我?”
秦湛蹙了蹙眉:“你要說什么?”
“……你和白苓在交往嗎?”
作者有話說:
明天考試,所以后天更
第54章
電影院
他問完這句話之后,空氣像是凝固了起來,瞬間變得很安靜。
周燎心臟跳得有些快,也不知道自己想等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如果秦湛說是的話,他可能真的會受不了,自己被難言又微妙的情緒反復(fù)地折磨著,和男人女人的親密都都讓他不適痛苦,可對方卻相安無事地繼續(xù)著新的生活。
“你問這個做什么?”秦湛似乎沒明白這沒頭沒尾的問句。
“我為什么不能問?”
秦湛的表情并不太好:“你又想對白苓怎樣?”
周燎聞言心臟就像被攥緊,他沒想過再玩弄白苓這件事,也自知當(dāng)時行為的不妥,只是秦湛下意識的反應(yīng)和對自己的想法還是讓他呼吸一窒。
“我沒有想怎樣�!敝芰且Ьo了牙關(guān),“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能不能快點(diǎn)�!�
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人開始催促,秦湛沒再看自己,手徑直越過屏幕接過了他身后人的東西,隨后重新開始掃碼。
周燎看著便利店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自知不是說話的時機(jī),他握緊了拳頭轉(zhuǎn)身出了門。
凌晨到點(diǎn)通知下班的時候,秦湛才從后面工作間的門離開。
他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煙味從斜下方傳來。秦湛垂下了眸,周燎貼著旁邊的墻壁蹲在地上,像是有點(diǎn)困倦的樣子,手里夾著煙,眼睛微瞇著,也不知道醒著還是睡著了。
一地都是煙頭,現(xiàn)在對方手里那根也快燃盡了。
秦湛只是看了一眼便要離開,只是工作間的門很重,合上的聲音讓蹲在地上的人很快被拉入現(xiàn)實。
周燎掀起眸就看著秦湛要離開的腳步,他吸了一口煙隨后站了起來,因為蹲太久腳麻還差點(diǎn)沒站穩(wěn)。
“………喂。”
秦湛停下了腳步。
“你沒看到我在等你?”
秦湛回過了頭:“有事?”
“你還沒回答我�!�
周燎是個很軸的人,固執(zhí)偏執(zhí),好勝心也很強(qiáng)。他從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既享受著別人送來的,也喜歡自己爭取,因為覺得自己就是有那個本事,但面對秦湛,卻似乎總屢屢碰壁。
可面對著對方這樣的態(tài)度他卻還是不甘心,他失眠的根源是秦湛,所以他要的答案也只能在對方口中得到。
“回答你什么?”
“我說,你和白苓在交往嗎?”
秦湛的表情在黑漆漆的背街讓他難以看清。
“所以你為什么要問這個?”
“我為什么不能問?!”
周燎幾乎是吼出來的,他被搞得非常焦躁,他扔掉了煙,三兩步走到了秦湛面前:“你他媽告訴我有這么難嗎?我只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秦湛臉色在陰影下也并不好,甚至說得上難看。
“為什么和我沒有關(guān)系?”周燎深吸了幾口氣,死死地盯著對方帽檐下那張陰沉的臉,“我在這等了你這么久,回答是和不是有這么困難?”
“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沒人讓你在這等�!鼻卣课⑽⒉[起了眼睛,“還有,別再打白苓注意,都結(jié)束了。”
周燎被刺得心口陣痛,也不怪在秦湛眼里自己是什么人,莫名其妙地質(zhì)問著他們的關(guān)系,對方肯定會認(rèn)為自己是因為無法接受過去好過的白苓,最終還是選擇了秦湛的事實。
現(xiàn)實實在太割裂,過去在倉庫里的秦湛并不是這樣,雖然冷淡但有一絲人情味,曾經(jīng)的親密和依附也從來不是假的,雖然每次想起來都讓他憎惡又懷念,但等如今兩個人的關(guān)系和秦湛的態(tài)度,真正的一切倒回到從前,他卻不能接受一分。
即便周燎知道,秦湛永遠(yuǎn)會無條件地偏向白苓,因為他最困難的時候都是女方的家庭在扶持著向前。
“誰和你說結(jié)束了?”周燎氣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你還想再整一次她還是我?你想聽的答案是什么?”秦湛背過了身,語氣淡漠,“一年了,過你自己的生活吧�!�
這句近乎決裂的話,就像一把斧頭砸向本就快碎裂的冰,碎冰在冒著寒氣的冰河里融化,就連方才被憤怒燒得沸騰的血液也被這流淌的寒意凝固。
周燎忍耐著呼吸不暢,想到無數(shù)個夜晚的失眠,抽了不知多少根香煙的等待。
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過我自己的生活?你他媽以為我吃的這些藥,我失的眠,得的病都是誰害的?!”
“你有本事就他媽就別管我!”
“你不是最擅長無視拒絕嗎?”
“三十多度的天,從東區(qū)到西區(qū),我他媽需要你背著我去?”
“就算暈倒了也有其他人管我!”
他在背后幾乎失去理智一般地怒吼,可面前的在黑暗里顯得高大孤寂的背影卻始終沒有回頭,就連微怔的一瞬也難以捕捉。
那日之后,時間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著。周燎的動態(tài)完他沒有刻意去了解過,但對方的名字在學(xué)校很響,也是大多數(shù)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因此偶爾也會傳進(jìn)耳里。
越來越多的人說周燎好像變了,但又好像沒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那一摔,關(guān)于周燎在服用精神類藥物這件事倒是在學(xué)校迅速傳開,但很多人都將信將疑,各種關(guān)于周燎之前休學(xué)的傳聞也四起。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又有新的女孩和周燎走在了一起,是大一學(xué)服表的新生,他知道因為她見過對方來找陳羨,他們在自己背后的位置討論著下個月底給周燎如何慶生這件事。
周末的時候,白苓同往常一樣給秦湛發(fā)了消息叫他過去吃飯。
等一頓飯結(jié)束后,杜麗讓秦湛和他們一起去看今天才新上映的電影。秦湛對這些一向沒有興趣,但也不愿拂了杜麗一直以來的一片好意,于是飯后還是陪同著去了市中心的商場,只有那家是巨幕首映。
去商場的路上幾個人一路閑聊著,杜麗剛提到這邊新修了個樓盤,白苓就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轉(zhuǎn)過了頭。
“對了秦湛,你要不要搬到二環(huán)外啊,我有個朋友在轉(zhuǎn)租loft,差不多兩千,但是我能幫你講到一千五。面積四十多,上下兩層,但公寓環(huán)境不錯,設(shè)施配套很全�!�
“這邊離上班較近,暫時不考慮搬�!�
“但你那環(huán)境太差了,現(xiàn)在手里還緊嗎?”杜麗很關(guān)心秦湛的經(jīng)濟(jì)狀況。
“還好,錢已經(jīng)還得差不多了�!�
“等順順利利大學(xué)畢業(yè)后找個好的工作,日子會更好的,向前看嘛�!倍披惗荚陉割^算他們畢業(yè)了,“到時候白苓出國讀研了,你要經(jīng)常來看我哦。”
秦湛看了一眼白苓:“你要出國?”
“考不上研當(dāng)然出去啦,我不像你成績這么好,保不保研都是自己選�!卑总邍@了口氣。
秦湛沒再說話,等到了電影院白苓取完票的時候,杜麗突然摸著肚子像是有些不舒服:“你們要不進(jìn)去等我吧,不知道是不是把你弟弟那冰沙吃了,胃上不舒服�!�
“�。砍詡冰沙你就不舒服了?”小伙子明顯在一旁不服。
杜麗瞪了他一眼,把包遞給自己兒子就去衛(wèi)生間了。
“我們就在這等吧,還有十幾分鐘呢�!卑总哒f著看了一圈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來看電影的,“今天怎么這么多人�!�
“周末啊,而且這是首映,肯定來的人多。”弟弟說著就坐在一旁玩手機(jī)去了。
“我去買個奶茶啊,秦湛你要不要?”白苓閑著也是沒事,待會兒看電影也要喝點(diǎn)東西。
“不用,謝謝�!�
“取完票了,我們進(jìn)去吧�!迸弥鴥蓮埰保哑渲幸粡堖f給了面前在看向其他地方的男人。
周燎聞聲回過了頭:“謝謝�!�
“你在看什么?”
“沒什么�!�
周燎回應(yīng)得不太熱切。方才白苓把手里的奶茶遞給秦湛時,秦湛順手幫她提包的樣子實在太過刺眼,尤其是對方的弟弟也在場,看起來完全就像一家人那樣親密。
“那進(jìn)去吧�!泵媲捌恋呐樖滞熳×酥芰堑氖直�。
這場電影來的人很多,一路碰見好幾個熟人。從門口進(jìn)去的時候,女生手里提著的爆米花差點(diǎn)被旁邊擠到灑在一旁人身上。
“抱歉�!彼行┣敢�,開口時掀起眸才看到旁邊個子很高的人。
“沒事�!�
周燎聞聲往旁邊掃了一眼,卻沒想到剛好和秦湛來了個對視。對方的視線很淡,沒有任何感情,只是微微向下,掃過了旁邊女生挽著自己的手臂,隨后什么話也沒說,就直接進(jìn)去了。
他咬緊了牙齒,垂在另一側(cè)的手卻握緊了拳頭。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看電影時他們的座位挨在一起,就連周燎走到對應(yīng)的位置時都僵在了原地。
白苓似乎也沒想到會遇見他,尤其是周燎的旁邊還有另一個漂亮的女生,她面色不虞地轉(zhuǎn)過了頭,本來她是和秦湛挨著坐的,但因為不想和周燎呼吸到太近的一片空氣,所以立馬和坐在旁邊的弟弟換了座位,還讓杜麗有些疑惑。
周燎深吸了口氣,這座位上的兩個人,都是過去他對不起的。
站在自己背后的女生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有些困惑地問了一句怎么不坐下?
周燎幾乎是僵直著身體坐在了秦湛旁邊,對方直視著大熒幕,沒有因為自己的落座有絲毫反應(yīng)。
坐下時,身邊人熟悉冷冽的氣息幾乎瞬間將他包裹住,周燎既感到窒息卻又懷念,那是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釀出的本能。
那晚在便利店門后的對話結(jié)束后,他回去剛吃了藥就全部吐了出來,最后整個人跪在馬桶邊手指扣著邊緣,連骨節(jié)都用力到泛白。
他發(fā)誓他再也不會和秦湛說話,再也不會同對方來往,連多余的眼神也不會再給。
可是胸口那處至今因為體質(zhì)會發(fā)炎的刺痛卻在不斷告訴他,對方真真切切在他人生里打下標(biāo)記的證明。他不是沒想過取掉,只是每當(dāng)站在鏡子前下定決心要取下時,過去的回憶都會瘋狂地涌上。
好的,壞的,痛苦的,幸福的,彼此依存的,囚籠一般的精神烏托邦。
于是他只能開始學(xué)著走出,有大一這屆長得最好看的女生給他表達(dá)好感,他就接受,兩個人沒有確認(rèn)關(guān)系的曖昧著,他需要一個符合自己取向的女人讓他回到正軌,而對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只是各取所需。
周燎并不內(nèi)疚,因為他知道對方也并不是真正的喜歡自己,和過去的每個女生一樣,喜歡他的名氣家境臉蛋,大于喜歡他這個人。他們甚至沒有怎么接觸過,只是因為一次活動見過一次就加上好友表達(dá)的好感,談何喜歡。
她們都只是想要一個標(biāo)簽,而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才知道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樣。
“要吃嗎?”女生轉(zhuǎn)過頭,手里捏著一顆爆米花,一雙眼睛在燈光下亮晶晶的。
周燎剛點(diǎn)頭想自己拿,女生就喂進(jìn)了自己嘴里。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秦湛,對方看著電影,沒有向他們分來絲毫的視線。
“這爆米花太甜了�!�
“有點(diǎn)�!�
也許是電影里的劇情正到高潮,秦湛調(diào)整姿勢的時候無意識地把手臂放到了扶手上,周燎指尖被碰到時他連大氣都不敢出。
電影演的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整個人只是像一具木乃伊一樣立在座位上。
“還要嗎?”
“什么?”
“爆米花�!�
周燎屏氣凝神,裝作是骨節(jié)彎曲輕輕擦過了秦湛的皮膚,對方的皮膚很冰,還有被火燒后像增生一樣的肉條,都讓他觸目驚心。
興許是對方看得太認(rèn)真,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為。周燎的動作幅度開始逐漸變大,從輕輕的刮過,再到像是摩挲一般地觸碰,他像是在沙漠里迷路很久的行人看到了綠洲一般,幾乎難掩渴望和欲求。
下一顆爆米花被喂進(jìn)了嘴里,黑暗中女人指尖的溫?zé)岷颓卣勘鶝龅钠つw形成了強(qiáng)烈的反差。
“要喝水嗎,哥哥?”
周燎剛要開口,旁邊方才還挨著自己的手臂卻突然移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