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繭
第1章
深愛過才知傷得多深
和陸予青梅竹馬十年,可他因為操作失誤,導(dǎo)致實驗藥物爆炸。
為了救他,我的脖子被大面積燒傷。
猙獰的傷疤,讓我變得怯懦自卑,不敢再社交,終年只敢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陸予一遍遍地向我懺悔,他帶著彌補的愛,讓我慢慢走出陰影。
在巴黎鐵塔下,他給了我浪漫的世紀(jì)婚禮。
他哭著親吻我的那道疤痕,向我保證
江辛,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可婚后四年,他卻開始嫌惡我的傷疤。
他說:當(dāng)初,不救我就好了,這樣我就不會因為虧欠娶你。
后來我看到他通訊錄上,沒來得及刪除的曖昧消息。
知曉這段婚姻該結(jié)束了。
我本該好好愛自己的。
1
自從上次和老同學(xué)肖斌吃過飯,陸予便生出了執(zhí)念。
一門心思地想要晉升,想要賺錢,想要證明自己。
如果不是我當(dāng)年把保研的名額讓給肖斌,他畢業(yè)后不可能進入華威工作。
上學(xué)的時候我處處比他優(yōu)秀,我要證明即使沒有這個碩士學(xué)歷,我也可以比他強。
于是他開始每天應(yīng)酬,不是陪老板,就是陪客戶。
凌晨一點半,傳來門鎖響動的聲音,緊接著漫天的酒味撲鼻而來。
他踉蹌著走進客廳,雙眼已經(jīng)失了焦距。
我趕緊將他扶到沙發(fā)上,將早就備好的牛奶送到他嘴邊。
怎么又喝了這么多,你身體受不了的。
他緊皺眉頭。
我喝酒不都是為了給這個家賺錢嗎
不喝酒怎么得到老板的青睞,怎么晉升,怎么簽單子
他眼底浮現(xiàn)濃郁的不耐煩。
從幾時開始,他對我便總是這樣不耐煩。
即使我是在關(guān)心他。
但我知道他最近的工作確實辛苦,壓力大沒有計較。
仍然好聲好氣地哄他。
先喝杯奶吧,保護腸胃。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
他煩躁地推開我,直接將我手中的杯子掀翻,玻璃渣和牛奶蓋了一地。
他也愣住。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著他眼底的青黑,淺嘆一口氣。
我來收拾,你先去洗漱吧。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走進洗手間。
不一會兒,響起流水聲。
我小心地清理掉所有玻璃渣,將他脫在沙發(fā)上的外衣拿去洗衣房。
卻是在口袋里掏出一張擦了口紅的紙巾。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
我下意識拿起他的手機。
屏幕上浮出一行文字。
蘭蘭:今天你走的時候忘了抱我,記得下次補上。
腦海中那片空白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褪不去。
我嘗試解鎖手機,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將手機密碼改了。
江辛!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時從洗手間出來的陸予,劈手從我手里奪過手機,神色慌張又憤怒。
你做什么動我的手機!
以前他從來不會對我設(shè)防,手機密碼就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
是什么時候改的呢。
我抬頭,盡力克制住自己此刻的表情。
蘭蘭是誰
2
他眼底閃過許多情緒。
但最終凝成了不容置喙的惱怒。
就是飯局上一個客戶的助理,她對我有點意思,但因為是客戶的人,我不能直接拒絕。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猜疑這、猜疑那,我在外面應(yīng)酬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我斂下心神,努力說服自己相信他的說辭。
能夠在他口袋里留下口紅紙的女人,真的只是客戶嗎
那你口袋里的擦過口紅的紙巾又是怎么回事
他順著我的手瞥去,終于看到了我手里的東西。
臉色明顯地一滯。
她擦完找不著垃圾桶,又沒穿有口袋的衣服,所以我?guī)退Э诖锪恕?br />
明明漏洞百出,但我此時不想反駁他。
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將事情合理化。
后天的同學(xué)聚會,一起去
我們自同一所學(xué)校畢業(yè),畢業(yè)后我在導(dǎo)師的推薦下,進入一家私企的科研部門做助理,陸予則改行做起了市場營銷。
他覺得這一行來錢更快。
他糾結(jié)片刻,還是下定決心:去吧。
萬一能將以前的同學(xué)發(fā)展成客戶呢。
同學(xué)會上出現(xiàn)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大家熟絡(luò)地聊起往事。
望哥以前可是蟬聯(lián)年級第一,學(xué)科老師都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可不是,那時候大家都覺得陸哥以后是要進華爾街的。
說起來,陸哥現(xiàn)在在哪里高就啊
陸予臉上笑意一時僵住。
貴云科技。
同學(xué)沒聽過這個公司,眼露迷惑。
什么云
陸予更尷尬。
另一個同學(xué)看出他的窘迫,立刻打圓場:周末呢,談什么工作,吃飯吃飯!
整場聚會,陸予再沒有提起任何興致。
散場后,肖斌給了他一張名片。
陸哥,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你需要介紹工作,可以來找我。
陸予冷漠地推回去:我還沒有落魄到這個地步。
其實自從經(jīng)濟下行,他們公司的業(yè)務(wù)越來越縮緊,甚至在裁員邊緣了。
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向之前的手下敗將低頭。
肖斌只好收回名片。
回家路上,他一直沉著一張臉。
沒關(guān)系,等經(jīng)濟形勢好一點了,會有更好的機會的。
我安慰他。
至少你還有我,最近我們公司開始新一輪評級,聞經(jīng)理說,我晉升的可能性很大。
夠了!
他突然暴躁打斷我。
連司機都忍不住從后視鏡看我們。
江辛你什么意思!是在諷刺我嗎
你現(xiàn)在的工作確實比我工資高一點,但我以后一定會發(fā)達的,我不會混得比你差的!
而且你這個工作不也是導(dǎo)師給你介紹的,至少我是靠自己找的工作!
我完完全全愣住。
沒想到陸予會有這樣的想法。
更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看待我,看待我們的關(guān)系。
我從來沒有這個意思......
他的手機屏幕亮起,蘭蘭的頭像一閃而過。
陸予劃開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個字,眼尾幾不可察地松弛微許,然后冷冰冰地抬頭。
你有沒有這個想法你心里清楚。
他撂下這句話,叫司機將車停在路邊,拋下我獨自離開了。
沒說去做什么,沒說要去哪里。
我近乎茫然地看著突然空了的座位。
司機似乎不忍,聲音小心翼翼。
姑娘,咱走嗎
我眨了眨眼,找回自己的聲音。
走。
3
他那天很晚才回來。
我沒有追問任何事情。
但我們也沒繼續(xù)爭吵。
好像只是發(fā)生了一次無足輕重的矛盾。
但我和他都知道,那次的爭端像一根倒刺,深深扎進了我們兩個人的心里。
一次洗衣服時,我在他的外衣口袋里看到一張考研課程的宣傳單。
我隨口問他。
你要考研嗎
他有些窘迫地將宣傳單搶過去,撕碎扔到垃圾箱里。
就是隨手在路上接的小廣告。
如果你想考研,我會支持你的。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突然急聲道:不過就是個學(xué)歷,我才不稀罕!
我們似乎再難好好地說話。
不是疾言厲色,便是冷言冷語。
他繼續(xù)早出晚歸,身上偶爾飄逸著昂貴的香水味。
手機從不離手,有時對著手機情不自禁地?fù)P起些笑意。
我終于忍無可忍,在他嘴角笑意尚未消退時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他愣住。
來不及收回的笑意一時顯得猙獰。
江辛,你有病吧!
我只不過幾天沒理你,你就懷疑我有外遇
他的視線掠過我的穿著,忽而變得十分憤怒。
你這兩天故意穿露脖的衣服在我眼前晃是什么意思
還不就是為了提醒我,你脖子上的傷疤都是我造成的,我要對你負(fù)責(zé),我要補償你。
江辛,我已經(jīng)為了你放棄保研去海市的機會,我的未來已經(jīng)毀了,你還想怎么樣!
早知有今天,怎么當(dāng)初的爆炸沒有直接將你燒死!
話出口落地,我們兩個都僵住。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重了話,急匆匆離家而出,將門摔得震天響。
我打了一個哆嗦。
不知道是被這聲巨響嚇到。
還是被心底翻涌而上的寒意冷到。
我脖子有一大片傷疤,從手肘蔓延至整個上臂和肩胛骨。
猙獰可怖。
畢業(yè)那年,我陪陸予在實驗室做項目。
但他操作失誤,實驗試劑發(fā)生爆炸。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將被嚇得愣住的陸予一把拉開,自己的半身卻暴露在了爆炸范圍內(nèi)。
從此留下了這一大片嚇人的傷疤。
對于一個女孩來說,這大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它意味著從此后,我要接受旁人奇異的目光,還有異性的避而遠之。
我自卑的每天偷偷哭。
在我住院期間,陸予收到了保研海市高校的OFFER,但他放棄了。
他說他要照顧我,不想去海市,要陪我留在北市。
甚至在我出院后便向我求婚。
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到你。
我以為他是真心的。
沒想到四年后的今天,我聽到了陸予的真心話。
原來他一直以為我在挾恩圖報。
一直覺得我是毀掉他前途的罪魁禍?zhǔn)住?br />
他與我結(jié)婚這許多年,心里一直裝著不得已的虛情假意。
我不由自主伸手撫上觸感凹凸、形狀崎嶇的疤痕。
夏季高溫,我在家里穿上露脖的睡衣,幾乎將整片傷疤暴露無遺。
然后傷了陸予的眼。
4
陸予說,我們應(yīng)該互相冷靜一下。
不回家,你住哪里
不用你管。
我們的聊天對話框停在了這樣一條冷冰冰的回復(fù)。
我沒有再多問一句他的現(xiàn)狀。
直到他生日那天。
我打通了陸予的電話。
干什么
他語氣不善。
我強行壓下情緒,放緩聲音。
今天你生日,回來吃飯吧。
他頓了片刻,還是回我:好。
我們互相承諾過,以后彼此的生日一定要一起過。
可直到夜里九點,他也沒回來。
飯菜早就涼透了。
我再次打通他的電話。
什么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一陣嘈雜。
我聽到了一個女生嬌軟的聲音。
望哥,快過來吹蠟燭了!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眼前包裝都未拆去的蛋糕上。
蠟燭還沒有機會插到上面。
陸予捂住話筒,似乎向外走了幾步,嘈雜的聲音遠了些。
我馬上回去,不要打電話了,我現(xiàn)在在忙!
他立刻掛斷。
我緩緩放下手機。
看了眼抽屜里早就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
晚上十一點,陸予終于回來。
他大約是心虛,主動示好道歉。
公司的同事非要給我慶生,你知道,我得在公司里打好關(guān)系,沒法拒絕。
我點點頭,嘴角掛著一抹極淺的笑。
好。
他見我沒有追問,松了口氣。
陸予親手拆開蛋糕,將蠟燭插上。
隔著點點燭光,陸予笑著看向我。
辛辛,給我唱支生日歌吧。
我看著他衣領(lǐng)內(nèi)側(cè)的口紅印,嘴角那點笑意淡得幾乎不見。
阿望,截至今天,我們在一起整整六年了。
嗯,你到底想說什么
蠟燭逐漸融化,他又開始不耐煩。
但到此為止了。
我說: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