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
周黎明不說,梅琳不便再問,識趣的閉上了嘴,默默地從隨車熱水瓶中幫周黎明倒了一杯茶,遞到周黎明的手中,柔聲道:“黎明,喝口水吧。
”
周黎明接過杯子,道:“謝謝。
”
喝完水后,周黎明把杯子重新遞給梅琳,再次閉上眼睛,想梳理一下紊亂的思緒,順便平復(fù)一下心情,但是,他的心情卻如同臺風卷過的洋面一樣,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他這才又想起曾經(jīng)有人跟他說過張道華有可能出事的事情,當時他也沒在意,以為是有人捕風捉影亂作文章,他做夢也沒想到張道華會出問題。
突然,他有種預(yù)感,是有人在拿張道華開刀,那些人拿張道華開刀的真實目的是對著他的,張道華只不過是個犧牲品。
眾所周知,張道華是他周黎明的人,按照正常思維,張道華出問題了,他也不會干凈,難辭其咎。
這些人真是太狡猾了,簡直是想借刀殺人!
他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層層危機當中,一道道無形的枷鎖把他鎖了起來。
幸好自己潔身自好,沒有什么把柄落到他們的手中,如果有什么把柄落到他們的手中的話,恐怕自己現(xiàn)在和張道華一樣,也已經(jīng)陷進去了。
但是,張道華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呢?
想到張道華,他突然特別渴望想知道張道華的具體情況呢?特別想知道張道華在哪?想知道張道華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張道華是兩天前去上班的路上被省紀委和省反貪局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帶走的。
調(diào)查組帶走張道華的時候非常秘密,沒驚動任何人,就連張道華的家人和都以為張道華去省城開會了。
那天早晨,張道華和往常一樣,獨自駕車往昌江區(qū)區(qū)政府趕,車子駛出海州路路口,拐入南江路的時候,一輛黑色桑塔納轎車突然沖到他的前面停了下來,擋住了他的去路,被迫無奈,他只好把車停在路邊。
就在張道華停車的一瞬間,從黑色桑塔納轎車上一前一后走下來一胖一瘦兩名身著便服的中年男子。
兩名中年男子一點也不起眼,如果不是他們的速度有點超常規(guī),張道華壓根兒就不會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那兩個人年齡和他相仿,大概都在四十來歲上下,高矮也都差不多,只是一個胖點一個瘦一點。
很多年以后,張道華還會記得那個胖一點的中年男子留給他的第一印象——看人的眼光冷冰冰的,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尤其讓張道華沒想到的是,兩個中年人走到他的車前后,一下子就拉開了車門,其中胖一點的那個中年人雙目炯炯有神地逼視著張道華,以一種不容置疑地口氣問張道華道:“你是張區(qū)長吧,濱海市昌江區(qū)的張道華區(qū)長,對吧?”
張道華多少有點發(fā)怔,就在他發(fā)怔的瞬間,胖一點的中年男人已經(jīng)坐在了副駕駛上,并順勢拔下了車鑰匙。
幾乎是同一時候,瘦一點的中年男人也打開了張道華左邊駕駛室的門,一只手握住方向盤,一只手挽住了張道華的手臂,似乎是為了防止張道華反抗或者采取其他行動。
兩個人的舉動讓張道華莫名的恐慌起來,但轉(zhuǎn)念一想,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能把自己怎樣,一左一右地朝那兩個人看了一下,大聲責問道:“你們是誰?想干什么?”
胖一點的中年男子說:“請張區(qū)長不要擔心,也不要激動,我們是省紀委和省反貪局聯(lián)合辦案組的,有些事涉及到你,想找你協(xié)助我們做一些調(diào)查。
”
好像是為了配合胖一點那個中年男子的這句話,又像是為了消除張道華的疑慮,讓張道華配合他們的工作,那個瘦一點的中年人騰出一只手,插進口袋,從口袋中掏出工作證,很快地在張道華面前晃了晃。
看完對方手中的證件,張道華心里一顫,大腦一陣昏眩,機械地走下車,被兩個中年男子一左一右挾持著走向黑色桑塔納轎車。
桑塔納轎車里除了司機,還有兩個中年男子。
張道華被胖一點的中年男子推上車的時候,其中一個年齡稍大點的中年男人還朝他伸過來了一只手,像要拉他一把似的,但張道華沒有領(lǐng)情,自己走上了車,挨著那個中年人坐了下來。
胖一點的中年男子緊跟著張道華上了車,緊挨著張道華坐在了張道華的右邊,和那個年齡稍大點的中年人一左一右坐在他的兩邊,并順手砰地便把車門拉上了。
幾乎在張道華被推進車中的同時,瘦一點的中年男子從胖一點中年男子手中接過張道華的車鑰匙,鉆進了張道華的車中,發(fā)動引擎,開著張道華的車駛上南江路。
黑色桑塔納轎車緊緊跟在張道華的車后邊,也駛上了南江路。
車子開動后,胖一點的中年男子扭過頭對張道華指著那位年齡稍大的中年人和坐在副駕駛的中年人向張道華介紹說:“我們都是省紀委和省反貪局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的成員,我姓左,這是我們紀委紀檢監(jiān)察室的方主任,這是古蒼市反貪局的徐局長,我們之所以用這種方式把你請到我們的車上,是為了不影響到張區(qū)長的家人和朋友,希望張區(qū)長能諒解,同時也希望張區(qū)長能密切配合我們的工作。
”
被叫著方主任的男人把臉側(cè)了側(cè),對張道華把嘴角向上扯了下,算是笑。
笑過了,便把一只手攤著向張道華伸了過來。
張道華眉毛輕輕一揚,問:“什么?”
方主任說:“手機,先替你保管一下吧。
”
張道華說:“今天上午,我有場會,能不能先讓我把會開完?”
方主任搖搖頭,道:“會議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jīng)通過濱海市市委、市政府以及你們昌江區(qū)的有關(guān)人員打過招呼了,說你去陪同市政府夏副市長一起去江南地區(qū)考察小城鎮(zhèn)建設(shè)情況了。
”
張道華仍然不死心,做著最后的掙扎,道:“那……至少得讓我打個電話,跟家人交待一下吧?”
方主任沉吟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說:“行,手機給我,你報號碼,我來幫你拔。
”
張道華再次怔住了,扭頭望著旁邊的方主任,在那張長長的馬臉上停了足足五秒鐘。
不知道為什么,張道華對那種瘦長瘦長的面孔總是心存戒備,他搖著頭輕輕地說:“算了。
”說著,便把手機拍地塞到了他手里。
方主任說:“你確定嗎?”張道華覺得他的這句話多少有點嘲諷的意思,便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回過頭來不再理他,接著,便把眼睛閉上了,裝出很平靜的樣子。
他表面上平靜如水,其實心里卻是驚濤駭浪,如同狂風掀起的巨浪一樣,波濤洶涌,波瀾起伏。
俗話說,無風不起浪,既然起風了,就一定有驚天巨浪撲面蓋來,他有種預(yù)感,自己遇到了麻煩,而且是天大的麻煩。
張道華的預(yù)感沒錯,他的確遇到了麻煩。
就在一個星期前,省紀委和省反貪局同時接到了檢舉他的信,檢舉他挪用公款,非法侵占國家財產(chǎn),并和一名女下屬關(guān)系曖昧。
省紀委和省反貪局在接到檢舉信后,立馬成立了調(diào)查組,準備赴濱海調(diào)查。
就在調(diào)查組開赴濱海的時候,又有人提出,張道華是昌江區(qū)區(qū)長,很可能會涉及到濱海市方方面面,甚至會涉及到濱海市的黨政一把手,所以,他們開赴濱海的時候非常秘密,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連市委書記李長安都被蒙在鼓中。
直到張道華交代了全部問題,紀委書記劉清和才打電話給李長安,通報了這一非常情況。
張道華的問題還得從兩年前談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一個叫劉佳妮的女人。
按說,這種原則性的錯誤在張道華身上是不會發(fā)生的,張道華一向作風正派,辦事沉穩(wěn),這在整個濱海市都是公認的,尤其在做了昌江區(qū)區(qū)長之后,他時刻都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個好干部,做個清廉的干部。
但是,人最怕的就是在滾滾紅塵中迷失自我,最怕的是面對金錢和女色的誘惑把握不住自己,張道華就是因為在滾滾紅塵中迷失了自我,沒有禁受得住金錢和美色的誘惑,以至于一失足而成千古恨,不僅為自己釀造了一杯人生苦酒,還給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周黎明帶來了一場不小的麻煩。
在張道華出任財政區(qū)長的第二年,昌江區(qū)文化館館長朱海杰拿著撥款報告找到了他,以興辦區(qū)文化藝術(shù)節(jié)的名義讓區(qū)里給文化館撥付一筆款子。
張道華本身就喜歡舞文弄墨,以文人雅士自居,非常支持文化事業(yè),朱海杰找到他之后,他二話沒說,就在權(quán)利許可的范圍之內(nèi)給文化館撥付了一筆款子。
這對朱海杰來說可以說是破天荒地第一次,前任區(qū)長沒走的時候,文化館打十次報告也不見得能要來一次錢,即使好不容易要來一次,在數(shù)目上往往還要被大大打上一個折扣,本來報告上寫的是十萬,在撥付的時候就變成了五萬,甚至是一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