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塵埃落定(大結局)
整個抓捕行動非常干凈利索,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一直以國家領導人公子,北京省金英馬影視文化有限責任公司總裁自居的假邊紅年以及跟他從北京一起過來的三個隨從人員全在金都大酒店中被當場捕獲,一個都沒逃脫。
假邊紅年被捕時正在洗手間里方便,聽見動靜后,意識到情況不對,沖出洗手間準備奪路而逃,迎面正好撞見了兩名全副武裝的干警。
見干警直奔自己而來,假邊紅年方寸大亂,慌不擇路,一頭鉆進了女洗手間里,女洗手間里,一個女人正坐在坐便池上方便,見假邊紅年鉆了進來,以為遇到了流氓,失聲大叫:“流氓、抓流氓啊。
”
女人的尖叫聲驚動了正在挨屋搜查的辦案民警,全部趕了過來,把假邊紅年圍在了女洗手間了,甕中捉鱉手到擒來,把假邊紅年逮了個正著。
同時被抓捕的還有在金都大酒店陪假邊紅年等人吃夜宵的朱懷水、朱琳和他們帶來的四個酒肉朋友。
在抓捕人員中,朱懷水只認識被抽調到省局里協(xié)同辦案的孫發(fā)田。
見孫發(fā)田出現(xiàn)在抓捕人員中,朱懷水認定孫發(fā)田是受周黎明指示在向自己下手,故意讓他這個東道主難堪,怒火中燒,加上當晚跑場子連喝了三頓酒,被銬上時已醉得五迷三道,便在警察手上拼命掙著,點名道姓大罵孫發(fā)田:“……孫……孫發(fā)田,你龜……龜孫子不是人,竟然聽從周黎明的指使在……在背后向我下刀子,你……你他媽的……真不是東西,你說,老子犯了哪門子法?難道……難道老子……老子喝……喝酒也犯法嗎?你……你狗日的東西竟……竟敢動用警力治我!告訴你:老……老子這回喝得是……是啤酒……”
架著朱懷水的那位警察很有幽默感,開玩笑說:“啤酒也不能隨便亂喝嘛!”
朱懷水很認真,挺著脖子叫:“怎么不能隨便亂……亂喝?我……我又不是未成年人!”
警察說:“未成年人喝酒在咱中國倒不犯法,酗酒鬧事可就犯法呀,更何況你在辱罵警察嘛!”
朱懷水罵得更兇:“我就得罵!孫發(fā)田,我……我和你狗日的沒完!你……你這么不講究,故……故意讓……出我的洋相,我他媽的饒不了你,我……操你十……十八代祖宗……”
直到被送進拘留所,朱懷水依然叫囂不已,罵個不停。
得知假邊紅年被西山警方秘密抓捕,龔學慶第一感覺是高建國和郭泓志在玩火,在拿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開玩笑。
在他的心目中,邊紅年是前國家領導人邊老的公子,在西山沒有人敢把邊紅年怎么樣的,除非是遇到了瘋子,現(xiàn)在看來,高建國和郭泓志兩個人都瘋了,要不然,他們怎么敢不計后果拿自己頭上的烏紗帽開玩笑?
邊紅年的父親可以以人民的名義,以組織的名義,以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剝奪他們手上的權力。
他們將像升入空中的煙花一樣,在瞬間的燦爛之后陷入無邊無際的政治黑暗之中。
因此,邊紅年的被捕不但沒讓龔學慶感到任何不安,反倒讓龔學慶有點說不上來的興奮,覺得是高建國和郭泓志失誤,讓他意外地又贏了一局。
也正是為了要看看高建國和郭泓志的暗淡政治結局,龔學慶才對邊紅年被捕一事佯作不知,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
當然,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他采取的這種態(tài)度,讓他徹底錯失良機,最終也落入了深淵中。
第二天,龔學慶和往常一樣,早晨起床先沿著濱海路走了一圈,然后吃點東西走下樓,準備等趙坤來接他去市委上班。
龔學慶剛走下樓,就見兩個陌生的男人斜地里朝他迎面走了過來。
兩個男人和大街上走過的普通人一樣,一點也不起眼,如果不是他們的速度有點超常規(guī),龔學慶壓根兒就不會意識到他們的存在。
而且那兩個人年齡相仿,大概都是四十來歲,高矮也都差不多,只是一個胖一個瘦。
龔學慶就是到死也不會忘記,那兩個陌生人留給他的第一印象——看人的眼光冷冰冰的,就像一把剛剛開刃的匕首,只插上他的心臟,嘴角卻似有似無地向上翹著,綻出一絲微笑,但微笑中又透出一股冷漠,讓所有人和他的目光對視后都不寒而栗。
龔學慶也有那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好在他不認識他們,才沒放在心上,繼續(xù)向前走去。
但是,兩個人陌生人卻攔住了他,而且一上來便像綁匪一樣,一左一右地挽住了龔學慶的胳膊,其中那個胖一點的男人語氣生硬地問龔學慶道:“你是龔書記吧,濱海市市委副書記龔學慶同志,是嗎?”
龔學慶一怔,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點了點頭,道:“是,你們是?”
依然是胖一點的男人接過他的話,道:“我們是省紀委和省檢察院聯(lián)合辦案組的。
”
龔學慶大腦嗡的一聲,不過,他強作鎮(zhèn)定,責問兩位陌生人的:“你們想做什么?”
“有些事涉及到龔書記您,想找你協(xié)助我們做一些調查。
”依然像是從冰箱里蹦出來的冰冷口氣。
好像是為了配合胖一點男人的那句話,那個瘦一點的還把那只閑著的手插進口袋,掏出一本黑本本,打開,很快地在龔學慶面前晃了晃。
龔學慶用眼的余光掃了眼瘦一點男人手中的黑本本,大腦猛然間像受了致命的打擊一樣,又是一陣昏眩。
不錯,兩個陌生人的確是省紀委的,而且來頭都不少,瘦一點的男人是省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主任,姓趙,胖一點的男人是紀檢監(jiān)察處長,姓劉。
趙主任和劉處長一左一右把龔學慶帶到了停在路邊的一輛金杯車上。
加上司機,金杯車里面已經有了兩個人,都是男的。
龔學慶是被叫劉處長的男人推上車的,里面那個男人還朝他伸過來了一只手,像要拉他一把似的,但龔學慶沒有去握,自己爬上了車中。
劉處長緊跟著龔學慶上了車,剛挨著龔學慶坐下,順手砰地便把車門拉上了。
幾乎與此同時,趙主任也已經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就坐,也是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他扭過頭對龔學慶說:“龔書記,這是我們胡檢。
”
被叫著胡檢的男人把臉側了側,對龔學慶把嘴角向上扯了下,算是笑。
笑過了,便把一只手攤著向龔學慶伸了過來。
龔學慶眉毛輕輕一揚,問:“什么?”
胡檢說:“手機,先替你保管一下吧。
”
龔學慶說:“十點鐘我要到市委參加由全體領導班子成員參加的黨紀廉風建設工作會議,您看,能不能先讓我把會開完?”
胡檢抿嘴一笑,搖搖頭。
龔學慶說:“那……至少得讓我打個電話,跟辦公室和家人交待一下吧?”
胡檢沉吟了一下,說:“給家人打電話行,把手機給我,你報號碼,我來幫你拔。
”
龔學慶再一次怔住了,扭頭望著旁邊的胡檢,在那張長長的馬臉上停了足足五秒鐘。
不知道為什么,龔學慶對那種瘦長瘦長的面孔總是心存戒備,他搖著頭輕輕地說:“算了。
”說著,便把手機拍地塞到了他手里。
胡檢說:“你確定嗎?”
龔學慶覺得他的這句話多少有點嘲諷的意思,便冷冷地回看了他一眼,回過頭來不再理他,接著,便把眼睛閉上了。
金杯車很及時地啟動了。
龔學慶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于是,朝左邊側側身,望著旁邊那張長長的臉,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請問需要多長時間?”
胡檢笑了一下,說:“這取決于龔書記是否配合,如果龔書記能認真配合我們辦案的話,也許要不了多久,但如果龔書記拒不合作,那就要很長一段時間了。
”
龔學慶依然不死心,繼續(xù)追問道:“那會是多久?”
胡檢再次笑了,說:“龔書記不要以為我在說廢話,我只能說,這取決于你是否配合。
”
龔學慶知道了,他不可能從旁邊這個男人嘴里套出半句話來。
你看他的嘴唇,多薄呀,簡直象兩片合在一塊兒的刀子。
龔學慶把頭擺正了,跟辦公室打電話的念頭,一下子沒有了。
隨它去吧,他想。
接著很木然地望著前方。
駕駛室里吊掛著一幅小小的過了塑的毛主席像,老人家很慈祥地望著他。
龔學慶再次把眼睛閉上了,他覺得老人家看他的那種眼神,就好象等著他說道歉似的。
他們會把他拉到哪兒去呢?他不得而知。
車子的音響不是很好,里面一個男聲正在唱老鼠愛大米,聲音雖然是那么悅耳動聽,但龔學慶聽了之后卻猶如在唱喪歌。
四、五十分鐘以后,龔學慶被帶到了一座賓館的雙標房里。
那座賓館不是很高檔,就象一個招待所,桌椅已經擺好了。
龔學慶被安排在一把折疊椅上坐下,他的前面是一張賓館用的梳妝臺,桌子后面坐著剛才把他帶來的那兩個男人,省紀委黨風廉政辦公室的趙主任和紀檢監(jiān)察處的劉處長。
劉處長是今天這出戲的主角,所以,他掃了眼龔學慶,首先打開了話匣子,問龔學慶道:“姓名?”
“龔學慶。
”龔學慶非常不情愿的回答道。
“年齡?”
“49。
”
“現(xiàn)從事工作?”
“濱海市市委副書記。
”
……
整個過程與電影中公安辦案的情形一模一樣,劉處長和趙主任問,龔學慶答。
基本情況問完之后,兩人低聲商量了一下,還是那劉處長開的口:“龔書記,你應該知道,我們紀委辦案的原則一向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因此,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調查組,把知道的情況全告訴我們。
這樣,對你也是好事,我們希望你把問題想清楚。
”
龔學慶繼續(xù)垂死掙扎,大聲道:“我是冤枉的,我沒什么好交代的,我要見你們領導,我要見高建國、郭泓志與劉清和同志。
”
見龔學慶依然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劉處長終于發(fā)火了,提高了聲調,字正腔圓道:“龔學慶同志,我再重復一遍,你現(xiàn)在已經不是濱海市市委副書記了,你已經被省紀委聯(lián)合調查組依法雙規(guī),既然省紀委已經對你實施雙規(guī),你就不要再有抱有任何僥幸心理,我還是那句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再心存幻想,幻想有人來救你。
”
見硬的不行,龔學慶開始來軟的,裝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和冤枉的樣子,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哭訴道:“兩位領導,我龔學慶自從參加工作以來一直嚴格以黨紀黨風來約束自己和家人,實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誤?還請你們提醒一二。
當然了,如果是我的家人犯了錯誤,搞違法亂紀的事,我也絕對不會心慈手軟,把他們送上法律審判臺,接受法律的審判。
”
趙主任冷笑道:“龔書記真是貴人多忘事,才幾天的事情就都忘了。
”
龔學慶嘆一口氣,一臉委屈道:“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不知道龔書記認識不認識邊紅年這個人?”
直到此時,龔學慶才知道是邊紅年的問題牽涉到了他。
而且隱隱約約地意識到,外界關于邊紅年的傳聞是真的,要不然,省紀委不會成立調查組開赴濱海調查。
現(xiàn)在,省紀委聯(lián)合調查組已經開赴到濱海,而且把他控制了起來,說明傳聞是真的。
想到這里,他的大腦里再次嗡的一聲。
不過,他也知道,不管傳聞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交代,雖然公檢法司部門一直宣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然而事實上是“坦白從嚴、牢底坐穿,抗拒從寬,回家過年”,所以,他絕對不能交代,只有抗拒下去,什么都不交代,才能自保。
所以,聯(lián)合調查組讓他交代的問題,他一點也沒交代。
龔學慶自以為只要自己咬緊牙關什么都不說,沒人能奈何得了他,然而,多行不義必自斃,那個冒稱國家領導人公子的假邊紅年終于承受不住層層壓力把什么都交代了,而且,警方這邊一撬開假邊紅年的口,那邊就再次提審了龔學慶。
面對鐵的證據,龔學慶不得不低頭認罪。
在龔學慶低頭認罪的當天下午,馬驍菁也被請入了警局。
就在假邊紅年詐騙案成功告不久,省紀委聯(lián)合調查組離開濱海,在離開濱海之后宣布,周黎明同志是遭人誣陷的,而誣陷周黎明的人也將等待著法庭的審判。
兩個月后,王高原涉嫌收受賄賂被省紀委雙規(guī)。
一年后,周黎明在中央黨校順利結束學習任務,被任命為陽城市代市長。
但周黎明并沒有去陽城市就任,而是向省委提出辭職。
辭職后的周黎明去了南方開始經商,至于成功與否,沒有人知道。
但是有人親眼看見他和梅琳一起在省城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