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黃河
上午。
祁州城,曹家大院。
在吳年入住曹家大院之后。吳年賜給了曹家公忠體國(guó)的牌坊。
在吳年發(fā)兵太原之后,曹家的人搬回了大院中。
如今大批的兵丁,把牌坊給搗毀了。曹家的家眷、家奴,男子剝下了錦衣,女子奪走了朱釵。
仿佛是豬羊一般,被兵丁推搡著上了車馬。
曹家的名聲,在祁州城其實(shí)不錯(cuò)。曹端平常很注重形象經(jīng)營(yíng),修橋鋪路的事情,沒有少做。
但是現(xiàn)在他走私軍需物資,到斯拉夫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形象一落千丈。
百姓們得知了消息之后,紛紛上街來圍觀�?粗羧斟\衣玉食的曹家少爺、小姐,成了落毛的鳳凰,變成了野雞,十分解氣。
不知是誰先開的頭,百姓們拿起石頭,扔曹家的人。
“就是你們這個(gè)玩意,資助斯拉夫人。斯拉夫人反過來進(jìn)攻山西,讓我們山西漢子戰(zhàn)死沙場(chǎng)的�!�
“我的兒啊。你保衛(wèi)山西,死在了雁門關(guān)。這些蛀蟲卻在后頭,卻是榮華富貴。你死的不值啊�!�
“皇帝英明啊。曹家就該落得這樣的下場(chǎng)�!�
百姓們義憤填膺,尤其是那些有親眷死在了雁門關(guān),或因?yàn)樗估蛉硕赖陌傩�,全部都紅了眼睛。
該。
該啊。
曹家的人雖然被石頭砸的頭破血流,卻是不敢吭一聲,抱頭鼠竄,連忙上了馬車。
圍觀人群之中,也有一些當(dāng)?shù)剜l(xiāng)紳、讀書人。
有兩個(gè)讀書人在家奴的陪伴下,輕搖著胸前的折扇,觀看這一幕。
左邊的讀書人說道:“這就是所謂的盛極而衰,月滿則虧。曹家原本就是巨富。曹端卻被豬油蒙了心,依靠走私物資,賺下偌大家業(yè)。還不知足,又進(jìn)獻(xiàn)美人給天子,終于落得這樣的下場(chǎng)�!�
“也是天子英明啊。那曹小姐可是傾國(guó)傾城。要是昏君,沒準(zhǔn)心肝一軟,就把曹家放過了�!�
右邊的讀書人感慨說道。
“是啊。”左邊的讀書人,輕輕點(diǎn)頭。然后,他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對(duì)了。受到?jīng)_擊的不僅是曹家人,還有山西大戶七八家�!�
“這些大戶的金銀浮財(cái),肯定是上繳國(guó)庫(kù)。但是土地是帶不走的。不知道天子會(huì)怎么處置。”
“不知�?赡苁窃O(shè)置皇莊,或是賜給功臣名將吧�!庇疫叺淖x書人搖了搖頭,說道。
塵歸塵,土歸土。
曹家的多年積累,化作塵煙散去。
.............
上午。
山西,黃土高原。吳年在山西巡撫石顯以及大批人馬的陪伴下,沿著山路,往山頭而去。
“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卑肷窖�。吳年停了下來,笑對(duì)著王貴說道。他的面色微紅,氣息平穩(wěn)。
“是啊。歲月不饒人。”王貴氣喘如牛,彎著腰,雙手扶著膝蓋,說道。
隨從的文武,大部分都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
吳年笑了笑,下令在這里歇腳。自有大內(nèi)侍衛(wèi),取來了水分給眾人。吳年來到了一塊大石頭上坐下,拿起竹筒喝水。
休息了片刻后,吳年站起來,俯瞰黃土高原。
大地縱橫溝壑,放眼看去不是黃土就是黃土。吹起一陣風(fēng),就是塵土滾滾。
山西窮不是沒有原因的。
多少山民,在這貧瘠的土地上討生活。
但這片土地,再怎么貧瘠。也是華夏的土地,是故鄉(xiāng)啊。
無論前世今生,吳年對(duì)于黃土高原都是如雷貫耳。趁著這一次機(jī)會(huì),他來到了黃土高原看看。
看著前方縱橫溝壑的樣子,他的內(nèi)心有了一些想法。
隊(duì)伍休息了一會(huì),再次出發(fā)。這一次不停歇的到達(dá)了山頭。剛上來,王貴就趴下了。
大將的顏面無存。
吳年也微微氣喘,但感覺還行,畢竟底子還在。
一座村莊聳立。山民的房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散落在山頭。一些村中大人物,帶著山民跪了一地。
吳年讓他們起來,然后在這些人的帶領(lǐng)下,參觀起了山村。漸漸的,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參觀了一圈后,吳年來到了一口旱井邊上停下。吳年讓大內(nèi)侍衛(wèi),打了一碗水上來。
旱井其實(shí)就是水箱。
在雨水充沛的時(shí)候,旱井收集了從山上流下的雨水。在雨水短缺的時(shí)候,山民使用旱井內(nèi)的水吃用。
這是勞動(dòng)人民的智慧。
吳年雙手捧著水碗,喝了一口之后,臉上露出難色,但強(qiáng)忍住把水喝完了。
這水真不好喝。
但就是這水。對(duì)于山民來說,卻是比黃金都金貴。
吳年抬頭看向前邊站著的一位山西老漢。老漢的臉就像是這大地一樣,皺紋縱橫溝壑,背也微微駝了。
吳年看著他,眼睛微微酸澀,問道:“老陳啊。山上的日子苦。你愿意不愿意去關(guān)外呢?雖然那邊很冷,但是土地肥沃,雨水充沛。只要肯踏實(shí)干,就能過上好日子�!�
“好叫陛下知道。草民不想去�!崩详悡u了搖頭,干脆回答道。
“為什么?”吳年問道。
“父母墳?zāi)苟荚谏缴�,要是草民走了。誰來祭奠爹娘哩�!崩详愓f道。
“有道理啊�!眳悄挈c(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
再怎么難,也是生養(yǎng)自己的故土啊。
除非真的活不下去了,否則百姓是不愿意離開故鄉(xiāng)的。
但是這黃土高原啊。
吳年站起來,抬頭看著一望無際的黃土,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僅如此。
還有黃河水。
半碗泥沙,半碗水。
吳年彎下腰,伸出右手抓了一把泥土,捏碎了,隨風(fēng)散去。吳年轉(zhuǎn)過頭,對(duì)眾人說道:“諸卿。你們知道為什么黃河水,會(huì)這么渾濁嗎?”
“而這黃土高坡上,這么荒涼嗎?”
這問題難住了所有人。
這黃土高坡,自古不就是這樣的嗎?
黃河,黃河。黃河的水,要是不渾濁,那還是黃河嗎?
山西老漢老陳,也蒙了。
吳年笑了笑,說道:“你們啊。都不看書。在很久很久以前,史記記載。黃河它不叫黃河,后來它才慢慢變成了黃河�!�
“也就是說,千年前,黃河水可能很清澈。這黃土高原,也不是現(xiàn)在這個(gè)樣子的�!�
吳年要治黃河,要治黃土高原。
為山西百姓,為黃河兩岸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