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過就在這時，村里來了一個人，他是一個收木材的商人，在村子里住下。
他對我很友好，隔三差五就給我東西吃。
我來者不拒，他給我什么，我就吃什么。
一來二去，我們就混熟了，他告訴我他姓林，我就叫他林叔。
他對我的事情特別好奇，經(jīng)常讓我給他講。
“我跟你說，我媳婦老漂亮了�！�
“比電視里的明星都漂亮�！�
我夸張的揮舞著手臂，一臉的興奮。
“那你想不想去找她?”
“想啊。”我一臉興奮，搖晃著他的胳膊，急忙喊道：“林叔，你能帶我去找我媳婦嗎?”
“我哪有那個本事，人海茫茫的。”
林叔笑了笑，遞給我一根煙。
我沒說什么，只是低下頭吸煙。
“不過我可以把你帶出村子，讓你自己找怎么樣?”
我搖搖頭，一臉的恐懼：“我不出去，村外危險！”
林叔哈哈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接下來幾年，他一直想讓我離開村子，可我每次都是拒絕。
漸漸的，他也就不催了。
他對我很好，讓我睡在他那里，更是給我合適的衣服。
整整三年，我都住在他哪里。
對于我能預(yù)測紅白喜事的本事，他表現(xiàn)的很驚訝，問我能不能說說。
我搖搖頭，我這個能力，只能用在村子里。
他聽到后，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知道，他是姬千月派來試探我的。
每次他打電話匯報的時候，我都悄悄聽著。
姬千月這些年，越來越厲害了。
林叔這么大的人，接電話的時候，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臉的敬畏。
可想而知，沒了性命之憂的她，究竟驚才絕艷到了什么地步。
林叔想讓我上學(xué)，我死活不愿意去。
他于是請了一個家庭教師，也被我打走。
這下，他對我似乎放心了。
畢竟，我身體又瘦弱，又不肯學(xué)習(xí)，注定是廢了。
時間又過去了幾年。
我在林叔家里蹭吃蹭喝，養(yǎng)的白白胖胖，他卻漸漸不耐煩。
最近他經(jīng)常試探我。
“三生，我?guī)汶x開村子，找你媳婦怎么樣?”
“三生，我?guī)湍憬榻B一個女娃結(jié)婚行不行�！�
到最后，他竟然真的帶來了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是一個啞巴，長的十分清秀。
她和我一眼，是隔壁村的守村人。
“三生，我把你媳婦帶回來了�！绷质宓穆曇繇懫稹�
我卻罕見的暴怒起來。
“這不是我媳婦！我有自己的媳婦！”
可林叔并不在乎，他笑吟吟的準(zhǔn)備我和女孩的婚禮。
什么都不需要我做。
他會安排好一切。
彩禮，三金，家具，來回的車費。
他甚至從姑父手中贖回了我的房子。
村里人都說他是大善人，說我遇到了貴人。
對于農(nóng)村人來說，結(jié)婚簡直是扒層皮。
而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抱得美人歸。
可我卻開心不起來。
但這件事情由不得我。
婚禮的時候，我被強迫的穿上衣服，仿佛木偶一樣。
林叔喜氣洋洋，周圍雇傭的小伙子提著豐厚的彩禮。
更有人不住的感慨：“三生這輩子命苦，想不到會遇到如此貴人�！�
“誰說不是呢，就算是自己的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三生，你可要好好孝順你林叔�！�
不過這樣大喜的氛圍，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林叔突然臉色蒼白，渾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周圍的人慌了神，急忙把林叔送到了醫(yī)院。
這場婚禮還沒開始，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
沒過多久，噩耗傳來，林叔因為心臟病發(fā)作死在了醫(yī)院里。
這下原本喜氣洋洋的女方婆家，頓時翻了臉。
他們原本覺得，我有林叔這個富商扶持，雖然是個傻子，日子肯定過的不錯。
如今林叔一死，女方馬上選擇了退婚，就連彩禮都不退。
于是，我又回到了孤身一人的狀態(tài)。
現(xiàn)在的我，渾渾噩噩的活著，給煙就抽，給酒就喝。過的隨心所欲。
林叔死后，他弟弟過來奔喪，看到我的時候，他眼神難掩厭惡。
可表面上，他依然裝出要撫養(yǎng)我的樣子。
我自然大喜過望。
于是我就繼續(xù)在林叔弟弟家里白吃白喝。
整整兩年。
我吃的肥頭大耳，嘴唇油光锃亮。
林叔弟弟卻越來越不耐煩。
終于有一天，他把我趕了出去，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村子。
之后的我，依然依靠著百家飯過活。
這天。
渾身臟兮兮，戴著破帽子，手中拿著一根煙。戴著撿來的無框眼鏡。
我喊住了小莊。
他曾經(jīng)是我的發(fā)小，如今已經(jīng)輟學(xué)，選擇開出租。
“你這是要出車嗎?”我忍不住問道。
“是啊，怎么了?”小莊不耐問道。
“今天我生日，我攢了五十塊錢。你回來的時候，給我捎個蛋糕吧�！蔽覍⒁欢寻櫚桶偷拟n票遞給了他。
“好吧�！毙∏f接過了錢。
我就這樣眼巴巴在村頭等著。
快到了晚上，小莊才回來。
看到我的樣子，他沒說什么，只是遞給我一個大蛋糕。
我知道，這遠(yuǎn)不止五十塊。
“要不要來我家過?”
“不用了。我一個人過。”我低下了頭。
“那好吧�！�
夜晚。
躺在一處荒地上，周圍是搖曳的燭火。在我面前是幾個牌位。
我用手抓著蛋糕，粗暴的塞進嘴里。
此刻的我，再也不復(fù)以前癡癡傻傻的樣子。
經(jīng)歷了這一切的我，如今顯得格外平靜。
“爹，娘，爺爺，奶奶�！�
“我今天就十八歲了。”
“我也該離開這里了�！�
“為了這一刻，我已經(jīng)等了十二年了�！�
接下來，我去河里洗干凈身體，然后穿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衣服。
用刀將亂糟糟的頭發(fā)梳理，拿出一片殘破的鏡子。
透過鏡子，我看到是一張冰冷的臉。
第二天一早。
在無數(shù)人詫異的目光中，我背著包袱離開了村子。
一路上，不斷有人問我。
“咋突然精神了，你這是要去打工嗎?”
“沒有，我去把媳婦找回來。”
背著包袱，一路上我就這樣走著。
這時，一輛三輪車停了下來。
駕駛室里，姑父面容驚恐的看著我。
他竟然有點不敢認(rèn)。
過了良久，他才試探性問道：“你是三生?你咋弄成這個樣子?你這是要離開村子嗎?”
“好好照顧我那幾個姐姐�！�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
姑父如遭雷擊，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口中不住的說道：“過去都是我糊涂，你可別記恨。”
我根本懶得看他一眼，就這樣繼續(xù)行走著。
很快，熟悉的人越來越少。
我知道，我離開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