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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想讓他永遠(yuǎn)呆在國外。
許問舟的所有東西都被打包送了過來。
衣服、首飾,更多的是他為孟昕然畫的畫。
被接到孟家后,一開始,他總是悶悶不樂。
孟奶奶雖然會寬慰他,但到底老人家年紀(jì)大了,總有些力不從心的時候,于是孟奶奶就讓孟昕然陪著他。
孟昕然會牽著他的手走出房子,也會帶他看滿城煙花,還會在他思念爸爸媽媽的時候,動作輕柔地擦掉他臉上的眼淚:
“問舟哥哥,你放心,我會永遠(yuǎn)陪著你的!”
許問舟開始偷偷地畫孟昕然。
正面、側(cè)面、低頭、微笑……
每個動作都被他保存在心里,畫在了紙上。
尤其是他們訂婚那天,許問舟才覺得自己真的活過來了。
好像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一個人永遠(yuǎn)也不會離開他了。
所以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特地畫了一張他和孟昕然親吻的畫。
可他的畫還沒送出去,林嘉樹就下了飛機(jī)。
那是孟昕然第一次主動放開了他的手:
“問舟哥,你在家里等等我,我去接一個人,很快就回來�!�
可直到深夜,孟昕然也沒有回來。
也是從那天開始,孟昕然再也沒有叫過他“問舟哥哥”,而是連名帶姓地叫他:
“許問舟�!�
他的畫送不出去了。
心卻怎么也收不回來。
直到在哀牢山吃下那枚紅果子。
劇毒的果肉只消一口就讓他肝腸寸斷。
他知道她要死了。
臨死前,往日的執(zhí)念循環(huán)往復(fù),最終化為齏粉。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徹底死心。
收不回來的心就不要了,就像孟昕然,他也不要了。
瀕死的時候,忽然有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
“想活下去嗎?我可以跟你做一個交易�!�
恍惚中,他聽到自己問:
“什么交易?”
亡靈沒有實(shí)體,聲音卻帶著易碎的凄美:
“我可以用我僅剩的靈力幫你活下去。但離開這里后,你的靈魂需要進(jìn)入我的身體,替我完成未了的心愿�!�
“你的心愿是什么?”
“迎娶沈若凝,永遠(yuǎn)和她在一起�!�
“為什么你不回去呢?”
亡靈似乎低低笑了一聲,卻笑得比哭還難聽:
“我已經(jīng)在這里飄蕩了三年,即使出去也只會魂飛魄散。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好。我答應(yīng)和你做交易�!�
窗外的陽光忽然刺痛了許問舟的眼睛。
電話那頭的機(jī)場托運(yùn)人員問他:
“許先生,托運(yùn)行李的清單已經(jīng)發(fā)過來了,您清點(diǎn)一下,看看有沒有漏掉的�!�
“不用了�!痹S問舟說,“都幫我扔了吧。我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
孟昕然忽然走進(jìn)來,面色有些遲疑地發(fā)問。
許問舟掛完電話,只是看了她一眼,輕輕搖頭:
“幾件舊衣服�!�
看到他冷淡的樣子,孟昕然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卻又不能低頭,語氣也變得古怪起來:
“把你送出國是為了讓你好好反省反省,免得整天惹是生非�!�
許問舟平靜地點(diǎn)點(diǎn)頭:
“對不起,我以后不會了。”
看到他終于聽話了,孟昕然卻愈發(fā)覺得不安,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脫離她的掌控。
“好了。車子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
門外的林嘉樹走進(jìn)來,親昵地握住孟昕然的手,神情自然地就像再甜蜜不過的戀人。
如果放在從前,看到他們?nèi)绱擞H密,許問舟早就發(fā)瘋一樣沖上來拉開兩人了。
可今天,許問舟只是靜靜看著,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孟昕然的心都跳漏了一拍。
“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下來。”
說完,許問舟就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們。
“問舟怕不是又在耍小脾氣了。”
林嘉樹掩嘴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注視著孟昕然的一舉一動,直到看到對方舒了一口氣,才拉著人走出病房。
“雖然是國外,也不過就是幾萬公里的事。你要是想見問舟,隨時都可以飛過去,或者把他接回來�!�
林嘉樹笑得溫柔。
“他的脾氣要是改不過來,就永遠(yuǎn)別再回來了!”
孟昕然依舊在為許問舟剛才冷淡的舉動感到不悅。
他明明應(yīng)該說好話哄哄她的。
只要他姿態(tài)放軟一些,說自己會改,她也不是非要讓他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
他一直生活在國內(nèi),又是被嬌慣著長大的,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一定會害怕的吧?
“啊——”
一聲驚呼打斷了孟昕然的思緒。
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去看的時候,許問舟就坐在三樓的窗臺上,兩條腿無力地晃啊晃,就像秋天的落葉,隨時會被風(fēng)吹下來。
“問舟哥哥!”
那一刻,孟昕然連呼吸都不會了,甩開身邊人的手,拼命朝許問舟的方向奔去。
“問舟哥哥你在干什么?你別這樣,有什么話我們可以談,你千萬不要……”
然而她的話沒有說完,窗臺上的許問舟縱身一躍。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折翅的鳥兒,翩然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