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首蟲兒飛，惡鬼都懺悔
一段質(zhì)樸的開場白結(jié)束，白楓的緊張感也逐漸消散。
他熟練地打開伴奏，拿起話筒放到嘴邊。
前奏不算長，也就八九秒。
但每一聲都精準(zhǔn)無誤地落在了白楓的心坎兒上，他也順利地將自己融入到這首歌的意境之中。
待到伴奏結(jié)束，嘴唇微啟：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
此時，正端坐堂上拿著手機(jī)看直播的閻王爺靜靜地聽著悠揚(yáng)的歌聲。
倒不至于多么感動，只是覺得悅耳、舒心。
而對于自己尋找專業(yè)鬼才創(chuàng)造出來的這項(xiàng)地府娛樂活動，也暫時還算滿意。
直到這句‘你在思念誰’落入耳中，它才微微蹙眉，腦海中也閃過萬千思緒。
只不過，到最后它也只是無奈一笑，并無太多情緒起伏。
存于世間千百年，不論是想得通的還是想不通的，它都已經(jīng)放下了…
而此時的酆都城內(nèi)，城門及各大建筑上掛著的大喇叭里，也在實(shí)時播放直播內(nèi)容。
白楓自我介紹時，這里還是一片喧鬧，可前奏一響，卻瞬間被沉默所代替。
這里全都是近幾十年下來的鬼。
七八十年代下來的老鬼們對這首歌倒是沒太多感觸，只是覺得歌好聽。
它們的片刻沉默也幾乎是因?yàn)檎痼@于九十年代末以后的亡靈們的集體沉默。
九十年代末的亡靈們沉默，則是因?yàn)樗鼈儗τ谶@首歌再熟悉不過。
無論亡靈們來自何處，都曾在不同的地方，通過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年齡階段聽過這首歌。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遇到了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原本麻木的心跳都在那一瞬停滯。
亦或是深埋心底的靈魂烙印，每當(dāng)這首歌再次響起，它們的靈魂就會隨之震顫。
走馬燈再一次于它們的腦海中上演，曾經(jīng)熟悉的人和物一一浮現(xiàn)眼前。
淚水也在不知不覺間溢出眼眶，滴落在這個沒有絲毫人情味的地下世界。
尤其是聽到那句‘你在思念誰’時，年輕鬼魂們都愣愣地轉(zhuǎn)過頭，瘋狂尋找著聲音的源頭。
老鬼們則是看得莫名其妙，覺得這群新鬼也太過矯情，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
白楓并不知道聽眾們此時的感受，現(xiàn)在正全身心地沉浸在這段演唱中。
他的思緒同樣也隨著歌聲回到了前世的記憶之中。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是在幼兒園的校車上。
那時候，小小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什么是死亡，也從來沒考慮過親人會永遠(yuǎn)地離開自己。
他只知道這首歌很好聽，老師很溫柔，鄰座的二狗又尿褲子了…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fēng)吹～冷風(fēng)吹～”
“只要有你陪�！�
每一個字，都在輕輕敲醒再次聆聽這首歌的每一位聽眾塵封的心…
迷魂殿內(nèi)。
判官正襟危坐于桌案前，目色冷冽。
堂前是新一批的惡魂。
在鬼差們的監(jiān)視下，它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隊(duì)等候著被灌下迷魂水。
只有喝下了迷魂水，這群惡鬼才有可能一五一十地吐露出自己在人間犯下的罪行。
如果是罪孽過重的惡鬼，這個辦法甚至都行不通。
面對這種情況，只能將其打入十八層地獄。
但問題就在于經(jīng)過千百年的積累，十八層地獄已經(jīng)是鬼滿為患。
若是再往里面添加新鬼，那些恐怖惡鬼便會不顧地府律法，強(qiáng)行吞噬升級。
到時候，甚至有極大可能會逐步變成一件棘手的事情。
判官經(jīng)常會為了此事而發(fā)愁。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在判官震驚的目光中，惡鬼們竟同步呆愣的回頭，看向外面，絲毫沒有要回頭喝迷魂水的意思。
怎么回事？難不成它們要造反？
判官警惕的看著這群惡鬼。
然而，令它沒想到的是，這群惡鬼啥也沒喝，僅僅是回過頭去聽了首歌的工夫，竟然集體認(rèn)罪，甘愿伏誅。
這可太不對勁兒了！
判官立馬讓鬼差看好這群惡鬼，自己則跑去找閻王爺反應(yīng)情況。
…………
就在閻王爺看著直播畫面出神的時候，判官急匆匆地跑了進(jìn)來。
“爺！”
“閻王爺！”
這還是閻王第一次見下屬這般失態(tài)，一時間都忘記斥責(zé)它，好奇開口：“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判官自知失禮，急忙跪下。
“爺，新來的這批惡鬼竟然不用喝迷魂水，就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罪行全部如數(shù)交代�！�
說罷，判官微微抬起頭，悄悄瞥了眼閻王的表情。
果然，是震驚的！
閻王爺正要開口，判官卻又低下頭繼續(xù)道：“不僅如此，它們還百依百順地簽下了罪狀書，沒有絲毫反抗�！�
“可有查清緣由？”
閻王爺?shù)婚_口，之前的略微震驚已經(jīng)被它壓制了下去。
“查清楚了，是惡鬼們自己交代的。”
“說是廣播里的這首歌，讓它們認(rèn)識到了自己這一生的過錯�！�
“它們還說，活著的時候他們做人做得很失敗，如今死了，還是不要再給曾經(jīng)憧憬長大的自己丟臉了�！�
聽完判官的解釋，閻王爺沒有說話，只是干硬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
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看向下屬：“行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判官起身離開。
剛走到閻羅殿大門口，碰巧和匆匆趕來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面四大陰帥撞個正著。
“嗐呀，判官這是？”
判官正要解釋，堂上端坐的閻王爺漠然開口：“到堂前來說�！�
聞言，四大陰帥也不敢與判官多言，急忙來到堂內(nèi)，恭敬跪下：“爺！”
閻王看了眼這四位下屬：“你們也是因?yàn)檫@批新鬼的異常而來？”
“是！”
“說說你們的看法�！�
白無常率先開口：“爺，屬下認(rèn)為這個直播弄得很好，大大減輕了我們的工作壓力�！�
牛頭馬面跟著點(diǎn)頭附和：“嗯嗯！”
只有黑無常一臉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家領(lǐng)導(dǎo)。
閻王爺著實(shí)是被黑無常的目光給惡心到了，很是嫌棄地開口道：“黑無常，你這是什么表情？本王是在何時、何事上虧欠過你？”
黑無常特別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爺，有！”
“歐？那你倒是說說，是何時、何事啊？”閻王濃眉微蹙道。
它實(shí)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虧欠過這位下屬。
黑無常低聲抱怨道：“爺，您忘了？您在直播間把屬下給禁言了…”
經(jīng)過黑無常的提醒，閻王爺?shù)故窍肓似饋磉@小子居然抹黑地府形象！
好家伙，自己還沒去找它算賬，它記自己倒送上門來了！
黑無常還在倒著苦水，說是因?yàn)榕泄傩孤蹲约盒畔ⅲ粫r沒忍住才…
它是絲毫沒注意到閻王爺眸中微晃，給其余三位下屬使了個眼神。
其余三位下屬秒懂，趁著黑無常沒注意，立馬閃身出去，還順手把大殿的門給關(guān)上，并站在外面死死抵住。
黑無�？粗蝗话迪聛淼拈愅醯�，轉(zhuǎn)頭看了看身旁。
臥槽！同事呢？
再看了看門外…
好吧，大門都鎖上了，哪來的門外。
黑無常瞬間明白了什么，狠狠咽了口唾沫，心驚膽顫地看向自家領(lǐng)導(dǎo)。
“爺，那啥我說完了，沒啥事兒了，就…就先行告退了哈～”
剛準(zhǔn)備撒丫子逃跑，閻王爺卻快它一步，閃身來到黑無常面前：“唉，都怪本王，平時太過忙碌，都忘了關(guān)懷下屬。”
“來吧，讓本王今天好好的補(bǔ)償補(bǔ)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