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憑啥不能吃！

    才十四歲的小姑娘，身形瘦削的不成樣子，身上的衣裳也是補(bǔ)丁羅著補(bǔ)丁，臉色蠟黃的像豆芽菜似的，一陣風(fēng)都能把她吹跑。

    可就是這樣一個(gè)小姑娘，在她老了沒人理會的時(shí)候，背著她那個(gè)家暴的丈夫，將她安置在出租房里。

    隔三岔五的就弄點(diǎn)好吃的來給她補(bǔ)身子。

    明明她自己都沒得吃。

    “媽，是不是大哥二哥又逼著你分家了！你這傷是咋弄的？”

    小姑娘眼神中滿是焦急和擔(dān)憂，她知道母親心里沒有自己，自己說出來的話母親也不會聽，可她就是見不得自己母親這幅模樣。

    王漢云的心好像被一張大手狠狠的捏了一把似的。

    自己前世真是豬油蒙了心，這么好的女兒，怎么就舍得對她這么壞呢！

    她伸手拉住了四妮那雙干瘦的小手，看著她干裂的嘴唇，不用問就知道，她肯定是一回來就直奔自己這里，水都沒來及喝上一口。

    “丫頭，還沒吃飯吧！媽沒事，我給你做飯去！”王漢云掙扎著起身，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嚴(yán)四妮不可置信的神情。

    以前嚴(yán)四妮無論在外頭干了多少活回來，都還要做一大家子的飯，自從四妮大了以后，王漢云可以說就沒碰過鍋灶了。

    今天王漢云居然主動給她做飯！

    不過這些王漢云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穿上鞋下了炕。

    灶房就在旁邊的屋子。

    進(jìn)了灶房，王漢云看了看鍋灶上還堆放著的臟碗，不由得火冒三丈。

    “這么多碗咋不洗？”

    嚴(yán)四妮趕緊跟了過來，以往的鍋碗瓢盆都是留著等她干完一天的活回來洗，她下意識就以為母親這是在罵自己。

    趕緊擼起袖子：“媽，我剛回來，這就洗，這就洗！”

    碗是早上他們吃完的，碗邊上還殘留著油星和雞蛋末。

    這場景王漢云記得，是早上老三說想喝雞蛋湯了，她就忙不迭的趕緊給三兒子做上了，三個(gè)雞蛋做了一鍋，老三一個(gè)人喝了四碗。

    “你們······早上吃的香油雞蛋湯啊······”

    王漢云的心咯噔一下子，四妮失落的表情讓她心酸的厲害。

    四妮很早就出門打豬草了，一般都是隨便喝兩口涼水就走了。

    以前她總覺得四妮是個(gè)丫頭，早晚要嫁出去，干嘛不對兒子好一些�？伤龔臎]想過，丫頭的心也是肉做的啊！自己這么對待她的那些年，她該多難受��！

    她真該死��！這么多雞蛋湯，怎么就不能給四妮留一碗呢。

    “媽，沒事！我早上走的早，沒喝上也正常的！”

    大概是怕母親為難，嚴(yán)四妮趕忙解釋了一句，擼起袖子開始洗碗。

    她早就習(xí)慣了這樣的待遇，畢竟自己是個(gè)女兒，在村里，總是不如兒子金貴的，母親不待見自己也是正常的。

    王漢云看著她粗糙的像是三四十歲人的手泡在大盆里，眼底一下子蒙上了一層霧氣，有點(diǎn)不忍心的抓過了四妮的手。

    “你又沒吃，洗什么洗！一邊坐著，我來洗！”

    她怎么這么可惡，同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兒子怎么樣，女兒又怎么樣！為什么要偏心那幾個(gè)狼心狗肺的兒子！

    四妮打小就懂事，老三生病的時(shí)候她才三歲，就懂得給自己拿毛巾，遞水打下手。

    一向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四妮不言不語，她就真當(dāng)她心里什么都不在乎了。

    王漢云眼底的酸澀已經(jīng)忍不住了，一滴眼淚直愣愣的掉在了水盆里。

    她咬著牙抬手抹了一下，低著頭快速將碗筷都洗了一遍。

    隨后她起鍋燒油，又打開了旁邊的柜子，從柜子里的白面袋子里盛出來一碗白面，快速加上了水，搓成的面疙瘩。

    油熱了，“刺啦——”一個(gè)黃澄澄的雞蛋打在了鍋里，隨著噴香的豬油花上下翻滾，冒出來大大的泡。

    “咕咚——”坐在一邊燒火的嚴(yán)四妮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她從早上就沒吃飯，肚子早就餓的不行了，但她也知道這碗面肯定不是給自己的。

    雞蛋豬油，還有白面，這都是多么珍貴的東西啊，看樣子應(yīng)該是給三哥準(zhǔn)備的。

    王漢云一下子從90多歲變回了41歲，只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手腳也麻利起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一碗雞蛋疙瘩湯就做好了。

    白嫩嫩的面疙瘩上澄黃的荷包蛋窩在上頭，還飄著兩片小青菜，四妮眼睛直直的盯著，恨不得多吸兩口香氣，一會兒吃干餅的時(shí)候，也能吃的有滋味一些。

    王漢云在上面滴上了三四滴香油，將那碗旮沓湯遞給了四妮。

    “給三哥端過去？”

    小丫頭小心翼翼的問道。

    她知道荷包蛋疙瘩湯這種好東西肯定不是給自己的，端著湯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等等！”王漢云開口阻止，“你自己吃，給他做什么！”

    嚴(yán)四妮下意識驚訝的看向王漢云，有些不知所措：“媽？這······這可是白面······”

    她都快一年沒吃過純白面這種好東西了，最多也就是雜合面，玉米面都是奢侈了。

    這種好東西她想都不敢想！

    王漢云心頭梗的難受，想想自己平時(shí)沒少給老三做這種好東西吃，可他不是嫌棄就是挑剔，總想著去外頭下館子。同樣的東西給四妮，她卻受寵若驚。

    “吃！我家的東西，我閨女憑啥不能吃！”王漢云發(fā)狠似的將四妮按在了桌子前，抽出來一雙筷子就塞進(jìn)了她手里。

    “媽，你······你是不是有啥事要跟我說？”嚴(yán)四妮拿著筷子的手卻有點(diǎn)哆嗦，她想起來外頭傳的那些閨女被嫁出去之前當(dāng)娘的總會給吃上一頓好的，母親這不會是要把自己嫁出去吧？

    想著想著，豆大的淚珠子從嚴(yán)四妮的臉上掉了下來：“媽！你別把我嫁出去，我還能干活的！”

    王漢云有點(diǎn)懵，但隨后她就想明白了。

    是一時(shí)之間自己對孩子太好了，嚇到了孩子。

    更大的悔恨涌上了她的心頭，自己以前干的都是什么缺德事，一頓白面疙瘩湯都能把閨女嚇成這個(gè)樣子。

    她吸了吸鼻子，沉聲說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你幾個(gè)哥哥要分家就分，往后咱們這屋里只剩你我母女兩個(gè)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嚴(yán)四妮愣了一瞬，她雖然有點(diǎn)懵，但也聽明白了，母親說以后要對自己好？到底是個(gè)孩子，還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她趕緊抹干凈了眼淚重重的點(diǎn)頭，將碗里的疙瘩湯小心翼翼的送進(jìn)了嘴里。

    王漢云伸手給四妮抿了抿耳邊的碎發(fā)，看著她小口小口的吃著那只荷包蛋，心里一陣窩心。

    “媽，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正吃著，外頭突然傳來了老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