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眼神
我第一瞬間想到的就是吳顯長,而不可能是村里頭任何村民。
這幾個月來他們都沒能出村,我開始忽略了一個細(xì)節(jié)。
我先前認(rèn)為,是吳顯長對李家村的村民下了手。
可現(xiàn)在我卻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初討死狗在村口攔路,用南竹條鋪路,死人肉糜涂抹其上。
當(dāng)時我們沒敢進(jìn)村,因為一旦走上去,就能看見歷年來李家村所有死了的牛鬼蛇神。
那時候苗光陽和何鬼婆分析的便是,討死狗的埋骨地就在李家村里。
它既是要對付我,也是想要保護(hù)自己。
況且還有一件事兒,便是當(dāng)初懸河水上漲進(jìn)入我家的時候,是有水尸鬼在水里頭潛伏著對付我們的。
那水尸鬼,是受了吳顯長的驅(qū)使!
懸河流域不同,周圍村落所認(rèn)知,并祭祀的“河神”也不一樣。
在李家村和何家村這一段流域,大概率卻是水尸鬼……
我分析至此,卻又有些疑惑,回頭瞟了一眼懸河水面。
我們開船過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一只水尸鬼過來鬧事。
這吳顯長,在計算什么?
深吸了一口氣,我沉聲說道:“這些東西,是用來祭祀“水尸鬼”的,那吳顯長現(xiàn)在沒露面,也沒搞鬼,肯定在謀劃什么東西,我們要小心�!�
紙人許的目光落至我身上,問道:“陰陽,往哪邊走?”我視線看向我家的方向,往左邊,是去我家,右邊便是進(jìn)村。
我家的位置,被吳顯長將風(fēng)水改成了大兇的重射水。
深吸一口氣,我沉聲道:“去我家,不管吳顯長打什么算盤,今兒都到頭了�!�
柳天牛卻忽然說道:“進(jìn)村,村內(nèi)還有一兇尸,還有很多無辜村民,他們已經(jīng)奄奄一息,撐不住太久了�!�
我心頭突突一跳。
柳天牛感應(yīng)到了討死狗的存在?
下一刻,柳天牛便直接邁步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
我臉色也變了變,他這壓根不商量的模樣,也就讓我們別無選擇。
若是我們現(xiàn)在分道揚(yáng)鑣,我又未必能對付吳顯長……
一時之間,我就只能跟上柳天牛的步伐了。
剛走出去沒幾步,隱隱約約,我便覺得后面?zhèn)鱽砹艘还勺訕O為陰冷的注視感。
扭頭一看,方向正是我家那邊,視線盡頭能瞧見的,卻是有一個人的陰影站在那里。
我也不曉得,那是吳顯長,還是被撞祟的我二叔……
“穩(wěn)住心神,莫要急躁。”紙人許低聲叮囑我。
我只能夠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態(tài)。
不多時,我們已經(jīng)走到村口了。
村路的地面上鋪著泛黃的竹條,竹條之上又涂抹著濕漉漉的肉糜,一眼看上去,就讓人背后直冒涼氣。
柳天牛低頭,盯著地面,忽而冷冰冰的說了句:“陰狠歹毒,死人肉鋪路?”語罷的瞬間,柳天牛的手一抖!
他手袖之中,竟然直接甩出一張數(shù)米長的白布條!
下一刻,他一抽腰間的拂塵,竟是“噗”的一聲,將一大口鮮血噴在拂塵絲上。
他手中拂塵在半空中飛速甩動輕點,眨眼間,就在那白布條上畫出了數(shù)個密密麻麻的符文!
緊跟著,他動作凌厲地抽回拂塵,下一刻他手中揮出的便是一柄青銅劍。
“嗤嗤”的聲響下,那張白布便在半空中碎裂成了無數(shù)道布片。
這些布片灑落至地面,便是一道道黑氣在地面滋生不斷。
原本濕潤的竹條路面和肉糜,轉(zhuǎn)瞬之間全部變成了焦黑色。
討死狗的這條路,直接被柳天牛給破了!
柳天牛邁步走進(jìn)村內(nèi),大黃牛緊隨其后,我們一行人也緊跟在他的身側(cè)。
我本想要用定羅盤辨別方向,但柳天牛竟像是知道方位似的,進(jìn)村之后,徑直就朝著北側(cè)的位置快步走去。
李家村太安靜了,整個村子透著的氣息都格外死寂。
那些破舊的土房子土院子,讓人感到無比的冰冷和壓抑。
我們走了小半截村路的時候,路邊的一個院子門,忽然間“嘩啦”一聲開了。
院子里頭,歪歪扭扭的走出來一個人。
那人年紀(jì)一眼看去就不小了,臉上皺巴巴的,這不正是那老李頭嗎?!
老李頭雙眼渾濁呆滯,身上穿著一件黑漆漆的殮服,腳上竟然穿著一雙大頭蛤蟆鞋!
這一套裝束,儼然和那討死狗一模一樣。
柳天牛剛好被老李頭攔住。
老李頭怔怔地瞅著柳天牛,忽然一伸手,干巴巴的說了句:“道長,無錢治病,無錢活命,給點兒吧。”
柳天牛眉頭緊皺,微瞇著眼睛,一動不動。
我面色也是微微一變,立即就開口道:“應(yīng)該是被討死狗動了手腳,攔我們的路,不要信他的�!闭Z罷,我順手就摸出來了一張鎮(zhèn)煞符,直接就要朝著老李頭頭頂拍下去!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柳天牛竟然一抬手,直接就擋住了我的手腕。
我心頭驚疑,不解道:“柳道長,你這是……”
“村中陰氣怨氣沖天,他們勉強(qiáng)還留有一口氣兒,是因為陰氣怨氣和他們?nèi)诤系淖銐蛏�,你用符�?zhèn),讓他身上入侵的陰氣散去,孤陽不生,他會立刻喪命。”柳天牛語罷的同時,竟是真取出來一個錢袋子,摸出來一塊大錢,遞到了老李頭手中。
老李頭接過來這一塊大錢兒之后,便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絲怪異的笑容。
冷不丁的,老李頭忽然又說了句:“道長,好人�!�
這一句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安靜,他也沒有再繼續(xù)擋著。
柳天牛繼續(xù)往前走去,我們便也跟著他一同前行。
何雉小心翼翼地貼近我,手下意識的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肘。
我側(cè)眼看了看何雉,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紙人許則是低著頭,不知道在盤算什么。
此時我又注意到了許昌林,他時不時的瞥我一眼。
更多的,我反倒是覺得,他其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何雉拉著我的手。
外出那么長時間,我遇到的事情已經(jīng)不少,的確不像是剛從李家村走出來的愣頭青。
許昌林看何雉的次數(shù),過多了。
多到他對何雉,恐怕起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