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是你讓南姑娘去殺人
,說到這兒,蕭攸瀾忽然頓住了,似乎是不愿意說出那一種可能性。
他垂下眼睛,濃密睫毛遮去眼底的情緒,可是他的悲傷太過醒目,那是藏不住的。
二人之間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已經(jīng)快到夏天了,此刻應(yīng)當(dāng)是午后,日頭正好,窗外有雀鳥清越的鳴叫,南雪音抬眸,大片翠色便映入了眼簾。
不知道安靜多久,蕭攸瀾聲音低低的,問:“那你叫什么名字?”
除了她的眼睛,除了知道她是蕭鳴玉的殺手,有關(guān)她的一切,蕭攸瀾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笔捸鼮懼貜�(fù)說了一遍。
可是南雪音不說話。
他耐心地等了很久,一直等到日頭偏移。
南雪音依舊不說話,她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倚靠在床上,眼眸冰涼,冷硬如刀。
好久,蕭攸瀾慢慢地發(fā)出了聲音,說:“你還沒有養(yǎng)好身體。沒關(guān)系�!�
好像是在對她說,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站起身來,柔聲道:“該吃晚飯了,有什么想吃的嗎?”
她不說話,他不介意,又道:“之前你說喜歡吃杏仁酥,那應(yīng)該也是騙我的,我猜,那個(gè)糕餅鋪?zhàn)悠鋵?shí)是蕭鳴玉的情報(bào)暗樁。沒關(guān)系。你喜歡吃什么,我總會(huì)知道的�!�
說完,他便離開了。
終于,南雪音好似劫后余生,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蕭攸瀾留在莊子,陪南雪音吃晚飯。
南雪音并沒有拒絕進(jìn)食,但是她的身體沒有恢復(fù)好,不管是咀嚼還是吞咽,動(dòng)作都慢了許多。
她于是一小點(diǎn)一小點(diǎn),慢慢地吃。
吃完之后,蕭攸瀾又盯著她喝下了湯藥。
除了不說話,南雪音并不抗拒其他事情。
蕭攸瀾似乎放心了些,“那你先在這兒好好休息,我回東宮一趟。明天過來,陪你吃早飯�!�
南雪音還是不說話。
蕭攸瀾凝視著她一會(huì)兒,起身離開。
在他走后,南雪音站起來,試著走出房門。
門外只有兩個(gè)嬤嬤守著,看上去并沒有什么人,很是清靜。
可是南雪音一下就察覺到了藏匿的氣息,她自己就是殺手,對于同類的氣息分外敏感,她知道,那些都是蕭攸瀾留下的人。
“姑娘,有什么吩咐嗎?”門外嬤嬤恭敬詢問。
南雪音面無表情,退回房中,關(guān)上了房門。
-
另一邊。
角園。
大夫指腹搭著花憐鶯的手腕,正在為她把脈。
花憐鶯眸光流轉(zhuǎn),落到一旁蕭鳴玉的身上,自從那天她診出喜脈,她再也沒見過他,這還是這幾天見他的唯一一面。
蕭鳴玉眉心緊鎖,花憐鶯知道,他在想著南雪音。
那天,烏墜沒有把她接回來。
花憐鶯聽小丫鬟說,王爺發(fā)了很大的火,砸了好多東西。
如果不是今天花憐鶯又裝作身體不適,她一定見不到他。
“姑娘脈象一切都好,只要每天記得喝安胎藥,那就一切無礙了�!贝蠓蚴樟耸�,輕聲叮囑。
“多謝大夫。”花憐鶯道謝,依舊望著蕭鳴玉,抿了抿嘴唇。
她正要說話,烏墜從外邊進(jìn)來了。
見到他是孤身一人,花憐鶯悄悄地松了口氣。
倒是烏墜,目光從花憐鶯的身上一轉(zhuǎn)而過,語氣諷刺,問:“所以,今日的鶯鶯姑娘又出了什么事?”
一個(gè)“又”字,咬得很重。
花憐鶯怯生生地望向蕭鳴玉。
蕭鳴玉沒看她,薄唇輕啟,問:“還是沒消息?”
“王爺這話問得,若是有消息,屬下一進(jìn)來就該稟報(bào)了,何至于一開口倒是先問鶯鶯姑娘呢?”
他還是這么尖酸刻薄,蕭鳴玉頗有幾分不悅,“你今日吃火藥了?”
花憐鶯的眼睛涌出淚水,可憐楚楚道:“我知道,烏大人惦記著姐姐,那日姐姐出事,我也不想的,我也希望姐姐好好地回來……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還請烏大人不要責(zé)怪王爺�!�
烏墜冷冷道:“裝什么啊花憐鶯�!�
花憐鶯無辜,“我……我真的不知道烏大人是什么意思�!�
烏墜干脆把話說開了,“我抓了云棲和云城,仔細(xì)審問過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們?nèi)纪鲁鰜砹��!?br />
花憐鶯一怔。
“云棲是照顧你的丫鬟,云城是她的弟弟。原本在計(jì)劃里,云城應(yīng)該去大理寺獄外接應(yīng)南姑娘,我告知了他時(shí)間、地點(diǎn)�?墒窃谖抑�,你又去找了他,告訴他情況有變,讓他遲半刻鐘出發(fā)。同時(shí),你忽然昏迷,引來大夫?yàn)槟阍\脈,讓王爺?shù)弥銘延猩碓幸皇隆H欢鴮?shí)際上,你早在六天前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但你讓云棲替你隱瞞了下來——你是故意設(shè)計(jì),想要耽誤我們對南姑娘的接應(yīng)!”
烏墜盯著她,斬釘截鐵的語氣,“你是故意想害死她!”
蕭鳴玉愕然,視線落到花憐鶯的身上,帶著冷漠尖銳的審視。
花憐鶯神情凄慘:“王爺,我、我沒有……”
“你就少惡心人了吧!”
烏墜厭惡至極,“你喜歡王爺,想和王爺在一起,南姑娘從來沒有說過什么,也沒有阻止過你。她只是在做她的任務(wù),你為什么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壞她的事?你為什么想要她死?到底為什么?”
在他的接連質(zhì)問下,花憐鶯臉色慘白,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抬手撫上小腹,好似很痛苦的樣子。
蕭鳴玉的視線轉(zhuǎn)過去,終究是他的孩子,他還是于心不忍,道:“烏墜,差不多就行了。”
“行了嗎?”
烏墜自嘲似的笑。
他向來恭敬順從,今日卻破天荒地向蕭鳴玉發(fā)問:“王爺,你以為這件事,就只有她一個(gè)人做錯(cuò)了嗎?”
蕭鳴玉蹙眉,“你什么意思?”
“我沒什么意思。只是那天屬下一再勸說,大夫來了,丫鬟們也都在,我們應(yīng)該趕緊去接應(yīng)南姑娘,可是你一直在猶豫。何況后來她的確沒什么事啊!你本來就該動(dòng)身去大理寺獄,而不是讓屬下一個(gè)人去——當(dāng)時(shí)屬下到的時(shí)候,大理寺獄剛抓了人,場面混亂不堪,若是王爺在那里,制造一定的混亂,南姑娘就可以逃出生天。可是王爺你沒有。等屬下回來告知了你這個(gè)情況再趕過去,大理寺獄已經(jīng)加強(qiáng)了防備,連東宮都插手了。我們什么都探查不到,不知道南姑娘死了還是活著。”
烏墜雙目猩紅,“王爺,你可別忘了,是你讓南姑娘去殺人!結(jié)果呢?有求于她的是你,置她于不顧的還是你!你就沒有一丁點(diǎn)的后悔、一丁點(diǎn)的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