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求長公主垂憐
“早上也就只用了些點心,現在應該餓了吧,快吃,” 建陽免了她的虛禮,爽快道,“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隨便準備了些�!�
鄭珣:……
隨便?
什么隨便?隨什么便?
是她聽不懂人話了還是建陽已經喪失語言表達能力了?
她艱難道:“姑姑費心了�!�
建陽樂呵呵道:“不嫌棄就好
。”
廚房的手藝很好,鄭珣吃的認真,但是速度極快。
建陽姿態(tài)優(yōu)雅地吃了兩口魚,抬頭一看,鄭珣面前已經空了一盤。
建陽閉了閉眼,睜開再看,不是錯覺。
于是,她眼睜睜看著鄭珣一口一口,筷子夾出了殘影。
難得的是,人家動作文雅得很,雖然快,但并不粗魯。
建陽再次目露通情。
可憐的娃,這是多久沒有吃飽了?宮中不受寵的公主這么慘的?
要不她下次去罵皇兄一頓吧,總共就三個女兒,怎么還能讓珣兒吃苦呢?
她在心中讓了決定,再一看桌面,已經空了快一半了。
鄭珣吃得香,建陽看著看著,忽然咽了咽口水,平時吃慣的東西,今天怎么好像特別美味?
她默默加快了下筷子的速度。
如果建陽養(yǎng)豬,就會知道一個詞叫“搶槽”,意思是,本來平常的食物,有人或者豬在搶,就會激發(fā)一種爭先的勁兒。
最后這一頓飯下來,鄭珣面不改色,倒是建陽撐得快走不動道。
她不知道的是,鄭珣對她也是佩服得很。
她吃下去的食物都是化作能量,反哺異能去了,但是建陽可沒有異能,她吃的多是真的因為能吃。
酒足飯飽的姑侄二人懷揣著對彼此的敬意散場,一個慢悠悠去消食,一個如常出門。
……
以觀書屋外,公主府的馬車停下,鄭珣從車上跳下來。
書鋪環(huán)境雅致,一側的假山小景處,香煙隨著石道蜿蜒而下,繚繞如水練,緩緩流至水潭。
熏香的味道是淡淡的竹香,十分清幽雅致。
鄭珣在小景前佇立片刻。
見到書鋪名字的時侯,她就知道,這里面的香是鄭瑾的手筆,這件事在書里提到過。
她在文界有些名頭,追捧她的人叫她靜水居士。
這時,柜臺處傳來一陣說話聲。
“掌柜的,新一冊的<銀環(huán)記>可還有?”
柜臺后的掌柜歉意地道:“已經售罄了,一月之后會增印一批,姑娘可需要預訂一冊?”
“五冊!預訂五冊。”
鄭珣看過去,站在柜臺前的是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聽到可以預訂,她高興得笑瞇了眼。
等她們離開,鄭珣走到柜臺前:“掌柜�!�
掌柜:???哪里來的聲音?
鄭珣掂了掂腳,掌柜這才看到她。
“掌柜,<銀環(huán)記>前面幾冊可有賣?”
掌柜的笑著點頭:“有的,小小姐�!�
他想叫伙計幫她找書,但是其他人都在忙碌,于是,他從柜臺后走出來:“客人稍等�!�
掌柜的找書去了,柜臺上的一本書被他不小心帶到地上,鄭珣聽到聲音,繞到柜臺后幫他撿起,中間不經意瞥到書名,她有些訝異。
仔細查看過后,她發(fā)現書里夾著一張紙,她扯出來看了看,很快又夾了回去,書則是原原本本放回到柜臺上。
掌柜回來的很快,鄭珣翻了翻所謂的《銀環(huán)記》,越看臉色越沉。
她“啪”地把書合上,看向掌柜:“掌柜不識字?”
掌柜臉色僵硬,理了理袖子,緊張地解釋:“認識的……”
“掌柜,可不能撒謊啊�!�
鄭珣瞇眼一笑,瞧著又甜又天真,但是掌柜愣是被嚇得打了個激靈。
掌柜前傾身子,又急又怕地小聲請求:“小的在學了,客人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說出去�!�
書鋪掌柜不識字,說出去簡直令人發(fā)笑,若是被他們東家他將此事暴露,肯定會被辭退。
不,只是辭退還是好的,上一個掌柜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跟東家鬧了起來,后來他弟弟就被引著染了賭癮,親爹失足跌斷了腿,他自已不知道經歷了什么,已經變得瘋瘋癲癲。
別人只道他倒霉,但是掌柜卻知道,事情跟書鋪有關。
掌柜怕得牙齒都在打顫,鄭珣皺了皺眉,翻了一下系統(tǒng)的資料,承諾道:“掌柜的,我不會說出去哦,就是有點好奇�!�
看著掌柜的松了口氣,她才追問:“那你們怎么知道哪本書是客人想要的�!�
掌柜的小聲解釋:“書封都有圖案,鋪子里每個人都會將圖案和對應的書名記下來。”
鄭珣瞇眼。
果然,不識字的不止掌柜,還有那些伙計。
剛剛她用的詞是“你們”,所以掌柜默認她已經知曉,自然而然就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
想到剛剛在吃瓜系統(tǒng)里看到的資料,她夸了一句厲害,如常地跟他說了幾句話。
掌柜通過不斷觀察,發(fā)現她不像是會出去胡說八道的壞小孩,總算稍稍放下心。
兩刻鐘后,鄭珣從書鋪離開。
上了馬車,她沉著臉吩咐:“去如意書坊。”
“好嘞~”車夫將馬鞭甩出漂亮的弧度,輕巧靈活地穿行在大街上。
鄭珣坐在車廂內翻書,行至半途,馬車忽然一個驟停。
幸好,她下盤穩(wěn)固,一個馬步穩(wěn)穩(wěn)扎住,順手還把要飛出去的書撈了回來。
外頭響起一陣喧鬧,剛剛還快樂得跟只小鳥一樣的車夫崩潰地大吼:“你不要命了?!我這馬萬一沒有勒住,你就沒了!知道么?”
回應他的,是一個男子的高喊:“學生陶恒,求見建陽長公主,請長公主垂憐�!�
鄭珣拍了拍耳朵,確定耳朵沒出問題,她松了口氣。
那么……
什么垂憐?垂什么憐?
是建陽玩得太開了還是現在的年輕人腦子出問題了?
她認命地掀開車簾,探頭看出去。
站在馬車前的年輕人二十出頭,頭發(fā)用一根白麻布簡單綁著,身著洗得發(fā)白的云水藍長衫,甚至長衫也不像是他自已的,因為實在不怎么合身。
但是他不卑不亢,俊秀的臉上一片肅然,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不絕于耳,他只是微微低著頭,身姿筆直,像一棵挺拔的白楊。